第47章 回憶重逢

回憶重逢

真相大白,被遺忘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公孫望舒的腦海中。

漫漫歲月,六百一十一個春夏秋冬,天地之間更疊千萬事,唯有她一直守在原地等啊等,等一個幾乎不可能回來的人。

神本不入輪回,死了便是真的死了,何況魂元都碎的無法拼湊之人。

于是她像個瘋子不計一切代價的與天道對立,又像個賭徒不顧一切的賭那人生。

自開世以來無人敢想的,她做了,萬年以來無人做到的,她做了,千以年來無人辦得到的,她也做了。

這般瘋狂的舉動于六界恐怕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而戚秋寒所做這一切的原因竟只是為了換她一條命!!

就算公孫望舒缺了記憶,也許一輩子也想不起來,戚秋寒也依舊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公孫望舒以為忘去的,不太重要的事,沒想到竟是最不能忘的。

當初的飛升見面竟是跨越六百多年後的重逢。

“不能哭啊。”周遭漆黑一片,血腥味充斥鼻腔,那微弱的小火苗早不知何時就被碾滅。

黑暗中一只冰涼的手極其輕柔的撫上她的臉頰,為她擦去了她自己都未發覺的淚痕。

一股難以言說的哀切悲傷的情緒湧上公孫望舒的心頭。

怎麽就,忘的,那麽徹底?

感受着那涼涼的觸碰,她幾度哽咽:“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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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忽然間她身上一暖。

“噓,莫問。”

黑暗中,公孫望舒被戚秋寒從身後抱着,說是抱着但卻和以往的溫柔不同,這次是禁锢的她動彈不得。

“小殿下,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能安安穩穩的到現在嗎?”

戚秋寒吐息虛弱卻又帶了些冷意,至少公孫望舒以前從沒有聽她用這種近似冰冷的語調來問自己。

“因為他們短命啊。”

“你把她們都……”公孫望舒的話戛然而止,連她自己都未發覺自己語氣中帶上了幾分顫音。

“我的秘密小公主不是都看到了嗎”戚秋寒輕笑:“怕麽?”

其實早在她共情之前戚秋寒就已經醒了,不過既然公孫望舒想看,那她也沒有打擾。

“現在反悔……來得及。”

“那你松手。”公孫望舒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怒意。

戚秋寒抱在她腰間的手聞言還真松了松,可是馬上又抱緊:“不、當年我同太子殿下說好的,等我歷練回去就下聘禮。”

“不要九百擡。”戚秋寒道:“要九千擡。”

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下下一輩子、下下下一輩子、直到永遠。

聞言公孫望舒怒意全消只覺有些離譜:“哪要這麽多?”

明明在公孫扶光說出聘禮的數字時,她表現的很驚訝。

“娶公主尚要三書六聘八擡大轎,何況是娶神。”戚秋寒道:“更何況這位神從來都是金尊玉貴。”

“九百,不夠,太子殿下要的太少,是我撿了便宜。”

公孫望舒道:“你剛剛還說讓我反悔。”

“若你反悔,那這些就是你重歸神位的賀禮。”戚秋寒一字一句道:“若你不悔,那這些,就是聘禮。”

公孫望舒不解道:“可為什麽又非要給我反悔的機會?”

戚秋寒:“因為,你聽到的某些傳言,和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那又如何呢。”公孫望舒道:“我比所有的傳言與世事更早認識你。”

戚秋寒呼吸一滞,久久的,等她反應過來時呼吸早已不堪。

她心間的那道坎平了,過往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戚秋寒十分小心的低頭如蜻蜓點水般的吻了吻她的臉頰。

就在她擡頭的一瞬間,四周的黑暗突然被一股靈火驅散。

與她們一欄之隔的女子看見她們,眼睛頓時亮了亮,有大喜道:“原來你們在這兒呢!”

女子小麥色的皮膚,五官端正,臉上有幾道淺淺的刀疤,穿着卻是一身男子的打扮,她頭戴玉冠,馬尾高束,灰衣、窄袖、皮護臂、黑靴。

腰間配匕首短劍,英姿飒爽。

此人正是秦岚山。

“不過……你們?”她十分詫異的看着一向不近人情的戚秋寒抱着一個小姑娘。

公孫望舒有些尴尬,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然而戚秋寒卻波瀾不驚的起身,又将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我怕黑,抱着舒服。”

秦岚山面上更怪異了,她心直口快道:“你扯什麽呢。”

雖然她是飛升不久便來了妖界,但是天庭的大部分人,她還是了解過的,也和戚秋寒有一些交情,冷面無情,偶爾講點情面,但不多。

“诶算了算了”秦岚山擺擺手,走上前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匕首:“找你們找的我真辛苦。”

眼見着她要用匕首割斷藤蔓,戚秋寒卻突然大喝道:“等等!”

然而,她喊的還是太遲了,匕首碰到藤蔓,非但沒有其隔斷,反而又生出一直藤蔓将匕首包裹,将要順着匕首往上蔓延時,萬幸秦岚山及時松了手。

而那把匕首在藤蔓的團團包裹下竟被分解成了灰塵。

“刀不行。”秦岚山手上火光翻轉:“那燒燒看。”

“別、等一下!!!”戚秋寒大喝。

然而秦岚山手速飛快,火球打在藤蔓上,一瞬間火光沖天,倒是也的确将藤蔓點燃了,只是這藤蔓非比尋常,遇刀不斷,遇火竟也能再生。

火燒的速度都沒它們生長的快,于是她們面前形成了一座藤蔓加火牆的屏障。并且燃燒産生的煙還在源源不斷的四散,她們還沒法出去。

照這個形勢發展到最後估計能被嗆死吧。

戚秋寒氣極反笑:“別這麽急,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秦岚山終于聽勸了:“呃、您說,我聽。”

但聽勸的太晚了!!!

公孫望舒道:“二位不妨想一想,是先被嗆死還是先被燒死。”

此時,帶着火舌的藤蔓不僅在瘋狂生長,反而還抽出幾支裏外延伸。

“應該是嗆死吧。”秦岚山道:“塔山用不出多少法力,石壁土地跟銅牆鐵壁一樣,打不爛。”

塔山,花界關押叛徒、不可饒恕之人的地方,塔山的外表如名,就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山,但實際被關在裏面,你就會發現周圍壓根就沒有出口,法力受限,四周都像銅牆鐵壁一樣,還有這瘋長的藤蔓,根本沒法子。

“也不一定。”戚秋寒說着解開了自己的藍色發帶,本來挽着的頭發失去束縛瞬間飄散開來,長發及腰,剛好遮住了她背後慘不忍睹的傷。

她小心點的取下公孫望舒頭上的兩支金簪,不過她被拖行一路,發型早就亂的不能看,那金簪也半掉不掉的挂在她的頭發纏了不少發絲。

随後簡單的将她的頭發理順,在她的長發間綁上了自己的發帶。

“借用一下。”

公孫望舒不解道:“用它做甚?”

這金簪,原就是在戚秋寒當初‘行賄’的時候随便挑的,就是不知道她此刻拿這個用來幹什麽。

卻見戚秋寒拿着那金簪沖入了火舌中:“勞駕大人把短劍遞過來。”

秦岚山剛剛掙脫火藤蔓,還沒理解戚秋寒口中的“遞”是什麽意思,一扭頭便看見她迎着火藤蔓的束縛來到了藤牆邊,此時的火舌自下而上的将她快速包裹,她頂着烈火焚身從火藤蔓的間隙間向外伸出了手。

秦岚山想也沒想,兩步并做一步,用最快的速度将手中的短劍抛給了她。

而那火藤蔓似要搶那匕首,卻突然被一只白皙的手緊緊的抓着。但奇怪的是,火舌竟都沒有往那人身上蔓延分毫,甚至、避之不及。

戚秋寒眼眸中滿是擔憂,但手上的動作卻飛快,她将金簪與斷劍貼合放入烈火之中。二者瞬間發出一陣金色的光芒,于此時烈火也在迅速将她吞沒,她快速催動咒語,在火藤将她完全吞滅前将二者融合。

千鈞一發之際,戚秋寒手起刀落斬斷了火藤,随着那短劍所散發出的金色光芒,藤蔓被瞬間斬斷,火焰也随之熄滅。

做完這一切,戚秋寒剛往外邁出一步便是一個趔趄,還好扶着了石壁。

公孫望舒見此一股怒火直沖心頭:“往火裏鑽你是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還有傷?!”

戚秋寒對上她那雙滿含怒意的眸子,她卻笑得有些漫不經心卻又有幾分高興:“殿下安,我便安。”

“啊?!”

剛剛被戚秋寒不要命的舉動驚到的秦岚山才剛回過神,聽到這一句又被驚了一次。

不是都說戚秋寒主修無情道?無牽無挂??那之前也沒見她跟誰走的近,可現在、這是個,什麽情況??!

公孫望舒勃然大怒:“你怎麽不問問,你不安我會不會安?!”

“不是,等會兒。”秦岚山十分突兀的打斷了她們的對話,接着她看向戚秋寒,目光中拿着些許探究:“你們兩個關系好像不錯?”

“确實很不錯呢。”戚秋寒道:“你說是吧,小殿下?”

“嗯。”

秦岚山有些不可置信:“要麽你吃錯藥了,要麽就是我現在在迷陣裏看到的都是假的。”

戚秋寒哪是個好結交的善茬?!

戚秋寒道:“不知道。”

“诶,算了。”秦岚山低頭從身上翻找着什麽,随後摸出了兩個小玉瓶扔了過去:“藥。”

戚秋寒接住,又把短劍扔了回去:“謝了。”

“不過你剛剛拿的是玄金?”秦岚山有些不确定的問道:“制成了、簪子?還是從這位仙僚那拿的?”

忽然被點名的公孫望舒道:“有什麽問題嗎。”

秦岚山面色忽然變得有些複雜:“你從哪得來的?”

一個剛飛升的能有這種好東西?!

“它很特殊?”公孫望舒道:“不是人人都有嗎?”

秦岚山道:“怎麽可能人人都有!”

玄金算得上稀少,是在太古時期至純金石彙聚天地靈氣形成的。用玄金制成的兵器輕如鴻毛卻可斬世間一切事物。況且世上也就那麽一些,難得一遇,可遇又不可得。

秦岚山至今倒是沒見過多少人有玄金,畢竟好不容易得了一塊都是放着珍藏,哪像她一樣不僅制成了簪子暴餮天物還帶着四處招搖。

“而且……”秦岚山忽然目光一凜,瞬間來到公孫望舒的面前忽然抓緊她的手腕厲聲道:“剛剛火藤為什麽看見你便往後退?你到底是誰!?”

“天錦緞?龍鱗?!”她萬分驚愕。

白皙的手腕上瞬間出現了紅痕,公孫望舒微微蹙眉有些不悅。

“咔嚓、”一聲脆響,秦岚山的手臂關節處被一把扇子打斷,接着她便被彈飛了出去。

戚秋寒揉着公孫望舒發紅的手腕冷聲道:“小殿下不高興了,大人還是離遠些說話。”

“玄金、天錦緞都是我給的,龍鱗是我從水神殿下那得來的,抽絲剝繭在天錦緞上繡成了花兒。”戚秋寒道:“我家小公主嬌貴的很,自然事事都要最好的。”

秦岚山被敲斷了胳膊竟也不惱,兩下把胳膊接了回去:“你用玄金給她做頭飾,又拿天錦緞和龍鱗給她做衣服也難怪火藤不敢碰她。”

天錦緞,要多個巧仙在每年季節交替的第一天去到天邊的四方采集雲朵,裝入仙瓶中在半柱香內帶回,否則就會消失,又要用天池水配上靈銀針一點點的拼在一起,一百多個巧仙沒日沒夜的趕都要一百多年才能勉強做出一匹。

且天錦緞不能染色,原本的顏色是什麽樣,那制成以後便是什麽顏色。

此衣就算沒有法力穿在身上也能四季恒溫,衣服柔軟如雲層,韌性極好,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所以就算實際沒什麽大用處那也是珍品。

至于衣服上繡的白梅,那是用玄鐵将一片龍鱗慢慢的劈成一條又細又長的絲,龍鱗堅硬難劈,但劈的時候卻不能斷,否則就會蒸發,若要繡上去,那得花費另一番功夫。

這滿身靈寶,火藤自然不敢碰她。

公孫望舒問道:“哪來的龍鱗?”

戚秋寒笑道:“這個嘛,池清瑤當年大戰的時候拔的,然後給我了。”

秦岚山聞言那是痛心疾首,拿着龍鱗做什麽不好非要去繡花,若是制成铠甲那絕對是一件上上品!

戚秋寒擡眼看向秦岚山:“所以大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秦岚山道:“那麽,請問這位仙僚究竟為何人?”

話音剛落,地面突然開始劇烈的震動,緊接着衆人頭頂開始有石塊掉落下秦岚山立馬開盾防守,可那震感卻越來越強。

外邊,一陣乒乒乓乓兵刃與岩石碰撞的聲音隐約傳來。

緊接着一聲巨響,衆人頭頂的巨石墜落,卻在半空中被什麽東西分成了幾十塊小石頭。一抹亮光照了進來。

三人不約而同的擡頭,她們頭上竟被開了個洞。

一把白色的長劍此時朝着衆人直面飛來,劍尖在觸碰到金色的盾時,盾瞬間變得粉碎。

秦岚山驚愕之餘迅速用短劍防守。短劍在秦岚山手中轉了個圈,與那把劍碰上的瞬間,震得四周又是一顫!

秦岚山與它對抗之際餘光看向四方,想找找這把劍的主人在哪。

一把劍,竟破了她的盾,那這把劍的主人又是何等兇悍。

那劍似有人操控一般有條不紊的揮動,而秦岚山卻落入下風。

這把劍揮動時她竟看不出有什麽破綻,或是它用的是什麽劍法!

堂堂神官竟被一把劍打的節節敗退。

就在那劍欲揮下時,忽然聽得一女子喝道:“佑蒼,回來!”

那劍在瞬間停住,它空中停頓兩秒晃晃悠悠的,似乎極不情願,接着回頭瞬間便飛去了一名紅衣女的手邊。

“不得無禮。”公孫望舒抓着它斥責。

那劍聽此竟在手中裝着一動不動。

戚秋寒道:“南安大人剛剛不是也對殿下無禮?”

那劍瞬間顫抖了兩下,似乎是對這一說法表示認同。

戚秋寒微笑着看向有些狼狽的秦岚山,道:“大人,以後可得小心點兒。”

“‘佑蒼劍’那位太子殿下的劍……”秦岚山口中喃喃自語,注意力全在那把劍上。

“靈劍認主,但他不在這裏,昔日傳言‘雙子飛升’,那、她就是那位太子殿下的妹妹、月神殿下。”

戚秋寒點頭:“答對了。”

“可它是怎麽到這的。”公孫望舒道:“自己飛來的?!”

秦岚山道:“按理說靈劍不可能自己飛這麽遠,還找到這裏。”

任何人進出花族要麽有拜帖,要麽是受邀,要麽有令牌,一把劍,什麽都沒有怎麽可能進的來?

“但若靈劍受到感應護主心切也可以飛過來的,”戚秋寒道:“至于怎麽進來的,那是百雨金認得它。”

“罷了,先出去再說。”話落秦岚山踩着石壁便跳了出去。

戚秋寒本也要帶着公孫望舒一起上去,可是對方卻将自己輕輕往後拽了拽:“你的傷。”

“小事。”戚秋寒寬慰道:“不過,殿下記得保密。”

公孫望舒垂着眸子卻掩蓋不住擔憂的神色:“出去以後我們馬上就走。”

“好。”

然而外面有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衆人剛從塔山的半山腰上下來,一朵朵巴掌大的紅色花瓣便從半空中慢慢飄落。

忽的周圍的平地上生出了朵朵牡丹,一道冷聲傳來:

“不請自來者,大人好大的膽子。”

來人梳着飛仙鬓,頭戴金珞、紅牡丹,身着紅色抹胸上衣,綠色輕逸長裙配兩條一紅一綠的披帛,白皙的胳膊上戴玉環,美足踏步生花。

這是一只牡丹花妖,花族的現任族長——百雨金。

秦岚山連忙道:“抱歉,是我私自将她們帶來,所有罪責由我一人承擔。”

“不必。”百雨金看向另一處:“還請兩位大人盡快給我一個交代。”

從他看的那個方向隐隐走來一紫一白兩名男子,那兩名男子走近便道:“有勞。”

明理、南宮黎。

“多謝,告辭。”戚秋寒敷衍了事,拉起公孫望舒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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