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隔岸觀火
隔岸觀火
朝露大殿,戚秋寒高座主位冷漠睥睨着下方的人。
“殺害同僚,當貶。”
明理死在了冥界。
當溫醉破開地牢時南宮黎一劍刺向了明理。
這一幕被溫醉以及其他仙僚看了個正着。
明理死無完膚的慘像驚了一衆人。
戚秋寒将此事壓到了手裏。
折騰了半個月今日才總算出結果。
若按照真實的原因,南宮黎現在不該是下貶,而是處死。
但戚秋寒卻編造了一個事實:明理在冥界遇害,與他交好的南宮黎趕去尋人,連殺兩名鬼王後,不小心誤殺了明理。
任何人再去找也都會是同樣的結果,畢竟南宮黎設計的就是如此。
其餘的戚秋寒就跟不知道一樣,什麽也沒有多說。
南宮黎順勢一口咬定自己是誤殺。
可外人怎麽看都不像是真誤殺,可偏偏明理身上的傷盡數來自于魏淩雲,最致命的傷口也不在那一劍上。
誤殺還真說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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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黎颔首道:“随意。”
他一句辯解也沒有便準備離開。
天庭人人皆驚,他連着除掉了兩名鬼王卻因誤殺明理而被貶。
三人相互制衡這麽多年,到底是真誤殺還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麽他因誤殺而被貶實在太苛刻。
戚秋寒擺明了公報私仇。
如果是假的……那他當時完全有能力連帶着戚秋寒也解決掉,又為什麽不做。
此時朝露殿內竊竊私語,全都是來湊熱鬧的神官。
然而本就炸開鍋的開鍋的天庭在祁穆蘭的到來後再次掀起一層浪。
祁穆蘭不穿戲服不施粉黛倒也是個秀麗佳人。
她身着一襲白衣立他面前。
她眼眸中無波無瀾,眼神如一攤死水一般平靜:“你殺了他。”
“是。”南宮黎知道她問的是誰,沒有否認。
“和離書。”祁穆蘭舉起手中那薄薄的宣紙,那上面寫着她的名字,而後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全場嘩然!
他們兩個竟然是夫妻!?
南宮黎神色淡然:“凡塵事,豈能作數。”
然而下一刻,祁穆蘭手中忽然出現一把匕首刺猛地在了南宮黎的腹部。
戚秋寒當即下場把她拉開。
祁穆蘭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為什麽不能放過他。”
南宮黎反問道:“誰又來放過我。”
當年祁穆蘭為什麽會嫁給他?
不是因為動心,而是為了贖罪。
因為南宮黎和戚秋寒代替了她和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去了北靖。
可是在回來的時候,追殺他們的人其中也有她們的人。
也許是良心不安吧。
但陰差陽錯的反而讓南宮黎更好行事了些。
他當年假意娶了祁穆蘭,只為了往上走。
南宮黎從未碰過祁穆蘭,一直相敬如賓卻也從未沾花惹草給她堪。
他們凡間時有夫妻之名卻未有夫妻之實,連同床共枕也沒有過,就是兩個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祁穆蘭什麽都清楚她不會愛上他。
南宮黎也不會有病到喜歡仇家女。
所以說到底這就是一樁比孽緣還不如的可笑婚事!
本來飛升後便不太作數了,可是二人卻先後雙雙飛升。
不知這關系究竟還做不做數。
這麽多年了誰也沒先提這個事。
如今無論做不做數,徹底一刀兩斷。
血液在他的衣襟上綻放出了一躲血花。
好似當年逃亡時他身上斑駁的血跡。
“帶下去。”戚秋寒冷聲道:“關禁閉思過。”
“不必。”祁穆蘭丢下匕首轉腳底乘風離去。
南宮黎神色如常的往外走:“這一刀,算是還他。”
他平淡的不像話,每走一步那傷口處便有血往外流,他就任由着血流,未去管。
戚秋寒道:“那就該活刮了你。”
“時候不早了。”南宮黎停在門前問道:“送我一程?”
下貶這個流程挺簡單,封死法力從南天門往下跳就行了。
怎麽飛升上來的就再怎麽貶下去。
戚秋寒同意了。
別人被貶,哭天搶地,南宮黎卻坦然接受,甚至一反常态安靜的不像話。
戚秋寒與南宮黎并肩同行。
快到南天門時,他忽然把聲音壓到最低猶如猶如黑夜的低語:“我真期待你的表現,千萬別讓我失望。”
“一切都不是定局。”戚秋寒意味深長道:“我們拭目以待。”
金臺之上,衆目睽睽之下南宮黎跳的相當果斷。
三足鼎立的天庭局勢一夕之間瞬間被打破。
看似平靜的外表下波濤洶湧。
戚秋寒回到殿中,卻見溫醉正懶洋洋的斜靠在門邊。
戚秋寒徑直走過,對旁的人吩咐道:“趕出去。”
溫醉手中靈光一閃,那幾名迎上來的仙官瞬間被水流包裹:“若我今日就是不走呢?”
戚秋寒手中折扇一揚側身打破水流,一下将他掀飛數出去。
溫醉飛出九霄雲外,可他又馬上踩着那股勁的餘威重新回來。
他選了一個合适的距離,手上立即搭弓拉箭,骨節分明的手指拉着黑色長弓上一支粼粼波光的水箭。
“如果你只有打一頓才會好好說話。”他對準戚秋寒的背影手指一松:“那麽……”
戚秋寒腳步微頓,一股威壓瞬間使得那水箭定在空中一動不動。
“不夠看。”
扇子朝後方輕輕一扇,那水箭立刻順着原路返回。
直逼溫醉。
溫醉閃身一躲,那水箭便撞在雲層中化作水滴紛紛揚揚的朝凡間落下。
溫醉道:“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他來到戚秋寒身後,拍開攔路的仙官,一直跟着她來到院子裏。
“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為何那麽讨厭我?”
戚秋寒道:“你現在就很讨人厭。”
溫醉道:“下次別急着趕我,興許真的有要事呢。”
戚秋寒坐在石凳上到了兩杯清茶:“來做什麽。”
溫醉端着的坐在她對面捧起茶細細品了一口:“南宮黎誤殺明理卻剛巧讓我碰見,這不是巧合吧?”
他破開地牢的一瞬間,南宮黎卻剛巧把劍從明理身上拔出,太過巧合。
就像是刻意演給他看一樣。
戚秋寒直言不諱:“總之,礙眼的人沒了。”
“說的好直白。”溫醉笑道:“但确實如此,恭喜。”
戚秋寒道:“若談論這些,便打道回府吧。”
她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在這些東西上。
“時不利己按兵不動,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溫醉稱贊道:“妙哉。”
戚秋寒微微一笑:“你在說什麽?”
溫醉自顧自的分析道:“我猜,你和他都有把柄在明理手裏,你選擇按兵不動,而南宮黎選擇滅口。”
“最後,反而是你獲得了最大利益,一身清,又解決掉兩個絆腳石。”
“口說無憑。”戚秋寒清冷秀美的臉上波瀾不驚:“證據。”
溫醉美如冠玉的臉上勾起一抹壞笑:“你可以不認,又或者是我猜錯了呢。”
“說完了。”戚秋寒道:“送客。”
“別急。”溫醉道:“明理死前,身上有轉嫁咒的詛痕,并且還有一道從來沒有見過的詛痕。”
“他遍體鱗傷,南宮黎刺的那一劍是他身上唯一的一塊好皮,我在那一瞬間看到了另一道詛痕的痕跡。”
“不過人死詛痕褪,也沒法細看。”
戚秋寒道:“所以呢。”
溫醉道:“在下學識淺薄,不知那是什麽詛痕想請教一二。”
戚秋寒懶得跟他繞彎子:“揣着明白裝糊塗。”
“世上密法多的去了。”溫醉笑道:“還請明示。”
“循循善誘的想讓我告訴你什麽。”戚秋寒道:“滾。”
溫醉道:“你不說也沒關系,我不急着知道。”
“漂亮、心計、手段。試問天庭裏有幾個像你一樣的女神官。”他悠悠道:“你比那兩個蠢貨要強的多。”
戚秋寒聽明白了:“你這是想和我聯手。”
他贊許道:“正解。”
繞了大半天就是想拉戚秋寒入夥。
戚秋寒卻道:“我怎麽知道你跟那兩個蠢貨有沒有區別。”
溫醉道:“那你想讓我怎麽證明?”
戚秋寒語出驚人道:“讓池清瑤消失。”
“他?”溫醉很詫異:“上次在海上你還替他擋了我一箭。”
海上時她打掉的那支箭就來自于他。
戚秋寒道:“他當時如果死在我面前,我要如何交代。”
溫醉道:“這種出力不讨好的事,我能有什麽好結果?”
倘若有一天暴露他更難交代。
“秘法一類的事略可以指點一二。”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你也不想一直被人說遠遠不如他。”
“有趣。”溫醉道:“正好,水神有一個就夠了。”
戚秋寒淡漠道:“靜候佳音。”
溫醉剛一走,戚秋寒毫不猶豫的摔了他用過的杯子。
此時公孫望舒從殿中走出。
“吵到你了嗎。”
公孫望舒搖搖頭:“你下一步想做什麽。”
回來後她便一直住在這,戚秋寒也不管也不理她。
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及這些天發生的事。
公孫望舒雖然那天知道了些,但依舊看不透戚秋寒下一步要幹什麽。
她只能守着她。
起碼不會像這一次一樣,得到她去冥界的消息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人,還反中了埋伏。
“聽說裴頌要去看他。”戚秋寒轉了轉茶杯:“舒兒也去看看吧。”
默了默,公孫望舒只應了一聲“好。”便離開了。
其實就算戚秋寒不說,她也會去一趟。
戚秋寒看着已經空了的茶杯自言自語道:“我也不信池清瑤會一直消沉。”
‘小心水神。’這是鳳炎九當日走時給她的提醒。
當心水神、到底是特指溫醉,還是也包括池清瑤。
明理臨時前發出的那個音節不是‘十’而是‘水’。
那麽他又指的是誰?
溫醉肯定要留意。
那麽,池清瑤呢。
無論法力強弱四海法場始終堅固如一。
他真的消沉嗎?
大戰時能從主戰場活着回來的神官。
那一身法力怎麽會憑空消失。
戚秋寒看了眼遠方的天空:“所以下一步,要幹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