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反被算計

反被算計

戚秋寒拖着已經快要跪殘的雙腿,勉強撐着回了天庭。

剛進殿便有一靈官上前低聲道:“大人,敬儒大人等您許久了。”

她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便看向了殿中那蒼顏白發的身影。

“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戚秋寒颔首行禮,接着比了個“請”的手勢帶他去了院中。

偌大的院中空空落落僅放一張石桌和幾盆花。

他們在石桌邊落座,馬上便有人送上了茶點。

戚秋寒道:“大人這般急着見我可有什麽要事?”

敬儒的臉色實在差的很,但語氣還是在盡量平和:“這一個多月你又去哪折騰了?”

一個多月?

戚秋寒還以為自己只走了一個時辰。

不過也并不意外。

早想過他那裏有時間差。

她答非所問:“您這臉色又被誰氣着了?”

敬儒臉色鐵青:“冥界一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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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理之中。”戚秋寒毫不意外。

原先冥界四方鬼域四個鬼王,誰也不讓誰。

後來三個殒命,維持的微妙寧靜也随之破裂,

一下子少了三個對手。

這大好的時機何不趁機把握。

徹底掌管冥界。

“什麽叫情理之中?”敬儒不知道她是真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是怎麽樣。

他不由得帶上了一絲怒意:“千面就不是個善茬!能查到他的東西寥寥無幾,甚至都不知道他真名叫什麽!”

“他此前一直默默無聞,等到鬼王隕落的差不多了才趁機起事,法力深淺也摸不透。”

“一直藏在暗中等時機,閑來順手推波助瀾。”戚秋寒道:“本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

千面一直半點亂子都不捅,安分的就像東方鬼域沒人似的。

直到最近幾次才冒了頭。

可他每一次都在旁的看戲很少插手,摸不清他的能力。

但能借機直接一統冥界的也不會是什麽軟柿子。

敬儒臉都黑了:“且不說如此,萬一他突然打天庭怎麽辦?”

戚秋寒笑道:“打架這種事,您應該找武神商量。”

“這就是重點。”敬儒道:“之前在海上你們有所顧忌可以理解,最後大批人挂彩到現在都沒修養過來。”

大批人沒好全,加上明理折在冥界,南宮黎被貶下凡。

如今千面風頭正盛,萬一他就趁這個時候來呢?

戚秋寒寬慰道:“您老人家未免也太過緊張了。”

敬儒道:“我聽聞南宮黎先前與冥界交往匪淺。”

戚秋寒點頭:“您是怕他倒戈去冥界?”

敬儒憂心忡忡:“只怕他對被貶一事懷恨在心。”

“您放寬心。”戚秋寒笑看他:“他們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敬儒:“……”

一時竟分不清她的意思是在損南宮黎還是說他會真的去冥界。

“也罷,我讓人多留意下。”

戚秋寒道:“有勞。”

“還有件事。”敬儒忽然正色道:“池清瑤到底是怎麽回來的。”

戚秋寒裝不清楚:“誰知道呢。”

敬儒不依不饒:“他的法力究竟怎麽回事?”

戚秋寒道:“本來就是他的。”

當年戰事結束後。

跟池清瑤一起去的,沒幾個人活着回來。

有些連屍首都找不到在哪。

他什麽都做不了。

備受打擊之下自己把法力全封在了竹簫中。

而今不過是把法力放出來了而已。

“可那名冊上的名字墨跡都還未幹!”敬儒逼問道:“請問大人這又是怎麽回事?”

名冊上所有人的名字自飛升那一刻開始便寫在了上面,池清瑤飛升八百年多墨跡怎麽可能還是濕的!?

那明顯就是有人剛寫上去!

“有此等事。”戚秋寒道:“待我去看看。”

她說罷便起身,敬儒立刻抓着她的手腕,把欲走的她逮回來。

“未幹的字跡老夫可太認識了。”

筆鋒淩厲,那分明就是戚秋寒的字!

那上面的名字就是她加上去的。

而她,恰好有這個權利。

戚秋寒道:“您的意思我懂了,若是有人仿寫我的字呢。”

敬儒十分肯定:“除了你,誰還有這個資格?”

衆神名冊只由帝君和天庭第一文神掌管。

旁的人可以看,但絕對做不到在上面勾畫什麽。

戚秋寒道:“看來您今天是有備而來。”

怪不得在這等着呢。

敬儒提醒道:“你最好趁現在沒人發把一切推回正軌。”

戚秋寒卻笑了笑。

敬儒道:“你笑什麽?”

“既知道是我幹的還來提醒我。”戚秋寒道:“您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嗎。”

空氣中危險的氣息彌漫,他終于發覺到了不對勁。

戚秋寒自己幹的事她能不知道?

敢這麽幹一定是為了謀得什麽東西!

她既然大大方方的幹了就不怕有人借此做文章!

他過來勸說簡直是羊入虎口!

“你想幹什麽。”敬儒聲音中帶着一絲恐慌。

戚秋寒轉身一扇子果斷将其割喉。

在他震驚的目光中,她緩緩道:“第一文神得到了日子久了,也就是個普通稱呼。”

“帝君,不過是對掌管天庭者的稱呼。”

“你!狼、子野心……”

敬儒瞪着她,慢慢倒了下去,最後只咬着牙只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他知道戚秋寒不會那麽容易放他走,但萬萬沒想到她下殺手這麽果斷。

戚秋寒細心抹淨扇子上的血。

西方鬼域,大雨滂沱。

戚秋寒執傘,輕車熟路來到宅院中。

只見那涼亭柱邊半靠半倚着一人。

“稀客啊。”

白色油紙傘下戚秋寒輕笑一聲:“果然在這。”

“沒地方可去。”南宮黎也笑:“怎麽,同是天涯淪落人?”

被貶之後也沒個落腳點,他思來想去也就來這裏了。

戚秋寒道:“看來交情的确不錯,他還允你在此。”

南宮黎道:“你不也自由出入冥界。”

都是鑽個空子而已。

“那就不好鬧太過了。”戚秋寒慢慢撐開折扇。

南宮黎道:“我聽說清瑤回去了,是你幹的吧?”

雖是詢問但語氣卻格外确定。

“是啊。”戚秋寒大方承認:“不過就是在名冊上加幾筆。”

這對于她而言又有何難?

南宮黎歪頭看她:“我怎麽看你的衣袖上好像沾着些血跡。”

她右手袖口上沾着些紅血漬,小小的一點,倒是不怎麽引人注意。

她不遮不掩:“眼力不錯。”

“謝謝。”南宮黎悠悠道:“那麽你來此作甚?”

戚秋寒手中折扇微揚:“取你性命。”

南宮黎在原地沒動,唇角微勾:“好啊。”

而此時空中兩支利箭襲來。

一支射在她腳邊,另一支則射穿了她拿扇子的手。

她吃痛間傘被丢在地上,不得不倒退開來。

此時貫穿她手掌的是一支波光粼粼的水箭,同時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法力被這水箭壓制。

戚秋寒頓感不妙,這箭她認得。

——溫醉的箭。

那黑衣少年執傘而來:“你還真不好解決。”

戚秋寒分別看了看他二人,忽然冷笑道:“就說怎麽那麽老實,原是有了靠山啊。”

就說他怎麽能這麽輕松被貶。

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付諸東流,你借勢而上。”南宮黎笑道:“我不甘心。”

事到如今戚秋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溫醉飛升,他不好再像解決先前那個氣運之子一樣。

可溫醉往上走的速度太快,南宮黎沒法解決他了。

可是他如今沒辦法,不代表溫醉以後沒辦法。

為求己安,那便只能給他做事了。

設計弄死明理,原是想一起解決戚秋寒。

可溫醉來的太是時候。

不、或者說,本就都是設計好的。

南宮黎先前就知道戚秋寒會養魂法,但是他得讓溫醉相信。

可那詛痕在身上戚秋寒又怎麽會給他看?

所以故意賣破綻給明理,再引戚秋

過去。

明理為了把南宮黎做的事揭到明面上,只能寄希望于戚秋寒。

為了勝算更大只得把詛痕轉走,讓她恢複法力。

溫醉破開牢房的一瞬間,他正好看到了明理身上未退完的詛痕。

“蠢貨。”戚秋寒笑罵:“是真是假你又何以求證?”

“月神,溫知許。”溫醉道:“可是我找來找去,月神也只有一個公孫望舒。”

南宮黎接話道:“我之前發現北靖國和羽卿國的事好像可以查證了,不巧呢,剛好找到了公孫望舒私下凡間的事,運氣好又逮到個人,說她還當了國主,但最後失蹤了。”

“一幫人找了六百多年都沒能找到的人,如果在六百年前就已身死,倒是就不那麽奇怪了。”

“更何況她沒被貶,又為什麽要再飛升一次,剛飛升就被你截胡,更巧的是,你還改了她的名字。”

這不就是純純掩人耳目嗎?

公孫望舒以神職幹擾凡間命數,天道必不會輕饒她。

一死了之倒是最輕松,可人死一切都得重來。

神不入輪回,那麽想活生生的回來便只能用養魂法。

可是用此等秘法被這個人的命格卻改不了。

戚秋寒擔心東窗事發便改了公孫望舒名字。

她都能為公孫望舒練邪法了,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那麽事情就都說得通了。

南宮黎知道的事,所要做的就是讓溫醉也相信。

“繞這麽大個圈子你還有耐心。”戚秋寒無能笑罵:“牆頭草,和急于表忠心的、狗。”

南宮黎奪過溫醉的傘,走到雨中直接踢斷了她的雙腿。

“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戚秋寒悶哼一聲,滿身泥污狼狽的趴在地上。

“分我點。”此時溫醉也過來了。

他居高面下的蹲在她面前,語氣森然:“池清瑤人呢。”

戚秋寒冷漠道:“有能耐自己找。”

溫醉道:“弄了個不靠譜的回來你圖什麽?”

他的勢力愈發如日中天,戚秋寒哪能一直讓他暢通無阻。

于是在他去試探着問她詛痕時,故意讓他去殺池清瑤。

算的就是他對池清瑤有敵意。

而只要池清瑤只要不死,就一定會回來。

回來了就能暫時牽制他。

反正掀不起什麽風浪,溫醉幹脆裝傻去了。

戚秋寒呆呆的望着他二人。

此時溫醉手中忽然出現一張紙。

“盯着你的人不少,有人說,敬儒死在你殿裏。”他笑了笑将那張紙給了南宮黎。

“一箭雙雕。”南宮黎看完便把紙扔了:“正好扶一位新文神。”

在戚秋寒之後,文神威望較高的就是敬儒。

如果戚秋寒也被貶,那麽天庭第一文神的空位很大概率會是他。

可是能扶一位聽話的,又何必讓一個摸不透心思的上。

戚秋寒倏地一笑:“這大概也是你們順水推舟吧。”

池清瑤突然回來名冊上還有他的名字,敬儒一定會自己親眼去看看。

這個時候溫醉再暗中推一把。

為了顧全大局,敬儒只能來提醒戚秋寒。

而戚秋寒為了鏟除威脅一定會下手,也一定會在解決完他之後去找南宮黎。

因為經敬儒一點,南宮黎只要活着就必會威脅到她。

她一早被人算計死了!可憐她竟愚笨到一點沒有發覺!

她低頭不住的自嘲:“真是、好一手算盤。”

溫醉擡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想死還是想活。”

“養魂法。”戚秋寒當然知道他想要什麽。

可她怎麽會那麽容易就給:“做夢。”

溫醉目光一動,忽然伸手撚起她的一縷頭發,食指和拇指在頭發上輕輕一搓,便沾了滿手黑。

“白發。”

此時戚秋寒的頭發因被雨水沖刷有幾縷已經緩緩變成了白色。

溫醉有些困惑:“這怎麽回事?”

南宮黎道:“我怎麽知道。”

溫醉抓起她的手,拔去她手中的箭,在她手上放了一點靈力。

南宮黎指尖微動,戚秋寒手中的靈力瞬間散發出了絲絲魔氣。

“魔道,”溫醉笑道:“你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自小在修真界長大的他可太知道這東西了。

溫醉道:“不過,你都成神了是如何練得的?”

既已飛升成神,那便有金光護體,邪魔不侵。

況且魔界被修真界鎮壓許久,戚秋寒是如何修煉的?

“這有什麽可意外的。”南宮黎道:“養魂法不比魔道鑽研起來難?”

溫醉附和道:“也是。”

“滾你/媽/的。”戚秋寒罵了一聲,

手中折扇掀起水滴,化雨為刃扇在他二人身上。

她借此立刻跳上圍牆,跑了。

那水箭壓制她的法力,溫醉既然拔了法力也就能用了。

趁他們對話間戚秋寒自愈好雙腿,找機會先逃。

南宮黎問道:“你不追?”

“不用。”溫醉道:“更不想淋雨。”

南宮黎故意拿着他的傘也走了:“不想也得淋。”

溫醉:“……”

戚秋寒迅速逃出了冥界。

她清楚天庭現在暫時沒法回去了。

可是能躲哪去?

正想着迎面便撞上了熟人。

——秦岚山。

戚秋寒還沒轉身,一把匕首便貼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沒再動了:“挺果斷。”

秦岚山直接綁了她:“您這不正常屬實太明顯。”

戚秋寒這一縷一縷的白發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正常的。

何況她剛下了殺手。

……

戚秋寒被封了法力。

下令關禁閉在朝露殿中。

直至一切真相大白再做審判。

接着朝露殿被查抄。

正殿、偏殿、院落,每一處每一件東西都被搬空。

一衆人足足搬了七天七夜才徹底把卷宗都搬完。

接着藏書閣也被移走。

平日裏堆滿卷宗的神殿眨眼間變得空蕩蕩的。

甚至還有回聲。

戚秋寒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倚在那看着他們一件一件往外搬。

“慢着。”她忽然道:“衣服留下。”

沒有人理會她的話,此言所收到的目光大多是譏諷和幸災樂禍。

“留不得呢。”“您知道什麽叫清查嗎?”

秦岚山此時卻端着一箱衣物放在了她面前:“都是些衣袍一類的。”

“大人!這不和規矩!”“什麽都不能留!”

“我看過了。”秦岚山道:“衣物沒問題。”

戚秋寒把箱子踢在一邊:“謝謝。”

“你好自為之。”秦岚山轉頭去般別的。

戚秋寒跟秦岚山共事的次數寥寥無幾。

但知她是個性子直率嫉惡如仇的。

她飛升前曾是一國将軍的女兒。

後南蠻來犯,她女扮男裝随父上戰場。

立下戰功凱旋卻被指出是女兒身。

于是她被解了兵權。

但沒過幾年,南蠻再犯,她的國家節節敗退。

此時她的父親已經病逝,國中已經到了求和的地步。

她自請軍挂帥。

險招奇招力挽狂瀾反打回南蠻。

卻在一次交戰中因叛徒出賣而落入圈套。

她被活虐致死前最後一口氣時飛升。

一身也就是從那時落下的。

看他們搬的差不多了,戚秋寒起身欲把這唯一留下來的一箱衣物抱回去。

這時溫醉突然到訪:“還有遺漏。”

戚秋寒冷漠的吐出“衣服”二字。

溫醉點點頭也沒在此事上做過多糾纏。

他問道:“這裏突然空了,你覺得心慌嗎?”

“慌,有用嗎?”戚秋寒随手把衣物往一處殿裏一扔。

溫醉帶着些玩味的語氣問道:“突然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你感覺如何。”

從前她站的高如今只是眨眼間便摔下來了。

戚秋寒道:“你自己試試。”

“我沒這個機會。”溫醉道:“也許你也可以……”

戚秋寒相當不耐煩的回了個“滾”字。

“知道你嘴硬。”溫醉試探着問道:“可若是把公孫望舒帶來你面前,是不是就能問出點什麽呢?”

“你敢!”戚秋寒平靜的眸光中終于帶上了一點怒意。

“看來你真的很在她。”溫醉故意道:“不過她不在天庭,還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

他接着道:“不過通緝令已經下了,她也該快回來了。”

戚秋寒道:“古卷你們全部都搬走了你不會自己找嗎?!”

“這不就說了。”溫醉揚長而去:“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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