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邪魔歪道2

邪魔歪道2

幽深無盡的黑暗中萬籁俱靜。

方圓千裏什麽氣息都感覺不到。

戚秋寒在黑暗裏試探着,緩步而行。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該往哪走。

她記得來到這裏之前,法力似乎被抽走,腳下出現了四個黑洞,将所有人拖了進來。

她沒有法力,在這黑咕隆咚的地方也沒有一絲光亮,只能慢慢的往前試探着走。

漫漫黑暗裏,她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看到自己的正前方有一點光亮。

她朝着那光亮走,那光亮也同樣朝着自己而來。

似乎是有所感應。

戚秋寒往前方奔去,那光亮也朝着自己奔來。

公孫望舒撲上來的瞬間,戚秋寒什麽也不管了。

她緊緊的抱着她。

就這一瞬間,戚秋寒突然很想帶她一起遠走高飛,去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安安穩穩的長相厮守。

“抱一會得了。”忽然有人道:“先出去要緊。”

戚秋寒瞬間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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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猶豫的松開公孫望舒,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半步。

“你怎麽在這。”

千面“呵呵”笑了兩聲:“是我帶她,來找的你。”

戚秋寒此時方才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顫着手很輕的碰了碰那近在咫尺的人又馬上收回。

公孫望舒手中靈火忽明忽暗,聲音極為低啞:“我聽見了。”

她在臺上說的,她在臺下聽的清清楚楚。

戚秋寒道:“都不作數了。”

片刻後,公孫望舒低聲道:“我有私心,我想帶你走。”

戚秋寒道:“不需要。”

無論逃到哪,天庭也絕不會放過她。

她逃不掉。

公孫望舒固執的又問:“如果可以,你願不願陪我再踏山河。”

假如,她罪不至死。

有命活下來願不願一起走。

戚秋寒笑着拒絕:“沒有如果,也不願意。”

她幹的每一件事,單拎出來都夠她死一回。

“我不喜歡你了,我們好聚好散。”戚秋寒輕聲細語,像先前無數次哄她高興一樣。

“好。”公孫望舒道:“都随你。”

旁的千面聽此冷笑一聲:“那你們這幾百年就純屬黃粱一夢吧。”

“就算她最後要祭命,那也在幾千年之後,你安安生生的跟她過完這些時光不好嗎?”

言罷他還十分毒舌的補了一句:“說不定你都活不了那麽久。”

戚秋寒冷聲道:“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是想把她摘幹淨。”千面譏諷道:“畢竟這幾步走的都太蠢。”

戚秋寒心中升起來警惕:“這麽說,你知道的挺清楚。”

千面也不打哈哈,全部娓娓道來:“你原是想把公孫望舒送上帝君的位子,得到天道庇佑,強行避開必死的結局。”

“但是天道選了溫醉。”

“于是你劍走偏鋒想先他一步上位,好故技重施用氣運再換她一條命。”

“設想不錯,也确實敢賭,所以你的結局就是”

他涼涼笑道:“一、敗、塗、地。”

溫醉得天道庇佑,戚秋寒就是個普通神官,這得多犯蠢才會在這個時候挺而走險跟他硬碰硬。

“我無路可走。”戚秋寒道:“倘若日後東窗事發,我照樣不會有好下場。”

就算不為公孫望舒,她也得為自己往後謀劃。

這時千面的面具變成了一個微笑:“你已經判死刑了。”

氣氛緊張間,公孫望舒主動岔開話題:“現在這是在哪?”

千面道:“先找人。”

公孫望舒問道:“找什麽人?”

千面道:“找找你們的同僚。”

戚秋寒道:“你怎麽知道他們在哪?”

千面道:“有經驗,信嗎。”

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池清瑤!你敢坑我!”黑暗裏裴頌氣的怒吼:“一個個都表面兄弟是吧?”

池清瑤小聲道:“該不該說我知道你肯定沒事。”

“說你大爺的!跟鬼說去吧!”裴頌卷起袖子一拳接着一拳嗖嗖往他身上招呼。

千面引着戚秋寒和公孫望舒過來時老遠便聽得一陣雞飛狗跳,好像是誰跟誰打起來了。

公孫望舒用靈火照亮四周:“這是怎麽了。”

所謂的打架,只是裴頌一味地在動手,池清瑤在躲卻并不還手。

池清瑤閃避之際往光源處看了看:“你們怎麽在一起?”

“你轉什麽話題?!”裴頌大怒:“十秒之內想好怎麽解釋。”

“十!”

池清瑤:“??!”

你數了嗎!?

眼看着裴頌拳頭還沒招呼上去,千面上前絆了他一腳,把他的胳膊往後一扭摁在原地:“情緒別這麽激動,遇事要心平氣和。”

“關你什麽事?!”裴頌用力掙了兩下沒掙開。

他憋的臉都紅了:“你他/媽放手!”

光照之下,那白面具變成了哭臉,他摁着裴頌的骨節咔咔作響:“現在的小孩脾氣這麽差。”

戚秋寒看着他們的架勢,思索了一會便明白了:“南城那件事。”

南城白煙一事可不就是池清瑤給的信嗎。

裴頌簡直要被氣死了:“我那個時候橫豎都沒想明白,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地裏陰我!”

結果萬萬沒想到竟然是池清瑤。

戚秋寒道:“這麽久了你從哪知道的。”

“你別管!”裴頌聽到她的聲音就更來氣了。

虧的當時明理告訴了他一聲,不然他真得栽在那。

千面看熱鬧還火上澆油:“兩個人合起來欺負一個小孩,小清瑤你先賣的他,讓他打兩拳出出氣得了。”

池清瑤卻道:“我讓他打了啊。”

剛才他找着裴頌的時候,這小子是半點都不留情的直接沖着他面門就是兩拳。

差點給他打懵了。

公孫望舒道:“兄長、快破相了。”

池清瑤臉上的紅印子清晰可見,裴頌真不手軟。

“我他/媽再說一遍放開!”裴頌怒火中燒,恨不能把千面摁地裏踩兩腳。

千面也很想堵了他的嘴:“別吵。”

戚秋寒調侃道:“破相了,以後沒女神官芳心暗許了。”

他這種長的好看性子溫吞,在天庭裏挺招人喜歡。

池清瑤擺擺手:“這個時候就別開我玩笑了。”

裴頌聽到“破相”兩個字,猛地擡頭借着光亮看向他。

他臉上被自己打的出血,胸前卻有一大片血跡。

自己沒下這死手吧!?

他茫然了一瞬:“你、疼嗎?”

“嗯、、其實,”池清瑤知道他誤會了,本打算解釋一下這血不是他的。

裴頌磕磕巴巴的解釋:“我不是故意想給你打成這樣。”

一直安靜的公孫望舒忽然道:“……血是我的。”

裴頌:“……”

他本來都後悔了。

浪費感情。

千面順口道:“現在的小孩還挺有善心。”

裴頌本來快下去的火瞬間又上來了:“你他/媽才小孩!”

千面“咔嚓”一下給他胳膊擰折了,又松手把他推給了池清瑤。

裴頌倒抽一口涼氣。

戚秋寒道:“您高壽?”

千面道:“你們不是不論這個嗎。”

“那你加什麽小……”裴頌嘴角一抽:“輕點!”

“忘了,”千面想了想:“但是我比軒轅君還早點。”

池清瑤道:“最少要三、四千歲。”

戚秋寒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普通的鬼怎麽可能活這麽久。

千面卻笑道:“我只是一個四處漂泊的、人。”

“那麽,敬儒、道士、千面”戚秋寒看向他:“該叫你哪一個?”

他“嘿嘿”笑了兩聲,白色面具變成了一個滑稽的表情:“随便你。”

剩下的幾人個個都面露疑惑之色。

敬儒他們都知道但和他有什麽關系?這二者有什麽關系?又從哪扯出來了一個道士??

千面道:“可能是我總是習慣的叫她小姑娘?”

戚秋寒更為篤定:“你承認了。”

千面頓了兩秒:“你乍我。”

“那個道士,和你有一把一模一樣的匕首。”戚秋寒道:“你給小挽的花,不也在暗示嗎。”

他給小挽的那盆大紅花就是每次千面出現時帶着的彼岸花。

戚秋寒剛剛被那彼岸花傷過,到底是不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哈哈哈,有點眼力見。”但随即他話鋒一轉:“你故意的。”

戚秋寒此前罵的那一句:‘都不是好東西’就是當着他的面故意罵他。

“神官跑去冥界當鬼王,和鬼王隐身份上天庭。”戚秋寒淡淡道:“從哪點論動機都不純吧。”

“那我有一件事沒明白”千面道:“既然你想除掉南宮黎,為何當時不借助他修行魔道一事判死他。”

戚秋寒反問他:“你覺得這些話說出去誰信?”

你在天庭還要天天閉關藏着,他整天招搖過市這麽久都沒人發現。

況且這不說還好,萬一往後引的人紛紛效仿,那才是後患無窮!

“等等、有沒有人給我理一下?”此時裴頌的腦子還沒轉過來:“你不是、冥界的?敬儒不是剛被戚秋寒給……”

敬儒不是很早就飛升了?而且不是剛剛死在戚秋寒手裏了嗎?千面不是這些年才冒頭的??

公孫望舒簡潔明了的解釋:“分身,都是他。”

裴頌:“???”

所以兩個是同一個人?!

這是不好好在天上當神官改去冥界混了?!

裴頌一臉迷茫:“然後就、都沒發現!?”

戚秋寒道:“動不動就閉關幾十年的人想發現也很難。”

敬儒一直給人的印象就是個癡迷史書與世無争的普通文神。

常把天規挂嘴邊,對人也挺友善。

誰能把他和天天頂着一張兒童面具看熱鬧還要加一把火的千面往一塊想。

千面的面具變成了笑嘻嘻的表情:“畢竟我這麽老實誰會懷疑到我身上。”

裴頌臉色變了又變,憋了半天才道:“……不忍直視。”

一個守規矩,一個殺人如麻。

兩個居然是同一個人!?

千面的面具瞬間變成了哭臉:“對比你身邊的我已經很算好的了。”

裴頌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更加茫然。

這是什麽意思?

千面笑了一聲,一個個把他們的老底全揭了:“戚秋寒練邪術,南宮黎修魔道,溫醉修妖道,公孫望舒嘛、暫時不好說。也就你身邊那個池清瑤算正常的。”

池清瑤:“……”

戚秋寒、公孫望舒:“……”

裴頌:“…………”

這是可以說的嗎?

戚秋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從哪知道的。”

千面道:“活久見。”

裴頌不甘心:“所以我身邊就沒誰不沾這些亂七八糟的?!”

千面道:“有,明理。”頓了頓他補充道:“死了。”

戚秋寒:“……”

裴頌:“……”

他真誠道:“凡間跟人當同僚費錢,飛升跟你們當同僚費命。”

“還有呢。”千面笑得前仰後合:“要接着聽嗎”

衆人:“……”

您閉嘴吧。

公孫望舒道:“看的出來天庭能維持這麽久的和平不容易。”

“還有啊”千面忽然道:“你們另幾位同僚自己找過來了。”

“千面?!”

衆人一扭頭,只見秦岚山眼神複雜的看着他們,手中拿這一把匕首,似乎下一秒就能砍了千面。

她身後還跟着兩人,一個是祁穆蘭,另一位是個武神。

她面露凝重:“你們怎麽在一起!?”

兩個通緝犯,一個剛上審判臺的,還有一個冥界的。

這傳出去怎麽說的清?

“沒辦法。”戚秋寒道:“只有他對這裏熟悉點。”

秦岚山不怎麽信:“他有多熟悉?”

千面笑道:“能幫你們把所有人找齊。”

秦岚山還是充滿警惕:“你為什麽會熟悉這裏?”

“不信算了。”千面的面具變成了生氣的表情,他懶洋洋道:“那都困死在這裏好了。”

戚秋寒嗤笑一聲:“你跟一衆神官困在一起,你腦子抽了?”

“大家都沒有法力”千面道:“單打獨鬥的話,我還打得過。”

“都沒有法力?”秦岚山狐疑的指了指公孫望舒:“那這是什麽。”

此時她手上的靈火已經照亮了大片黑暗。

“你以為溫醉只是想把你們困在這裏?”千面道:“你們沾了月神的光,她不能死,她的力量和溫醉的力量相撞,又形成了一個獨立空間。”

“又沒得罪他。”裴頌道:“他急着趕盡殺絕幹什麽?”

千面道:“你們問他。”

“這個地方是用來保護她的。”戚秋寒思考片刻,道:“那這個時候外面應該還隔絕着溫醉的法力?”

千面點頭:“他把你們所有人的法力都抽走了,攻擊怎麽可能只有那麽一瞬間。”

公孫望舒道:“所以出去了外面還有一劫在等着。”

搞不好還落得個集體被自己法力反噬的下場。

千面道:“正解。”

話說間不少人循着光亮而來,很快,便聚集了一衆人。

千面道:“為了看你處刑天庭大半神官都來了。”

戚秋寒換了個地方沒理他。

過了一會,公孫望舒道:“人數差不多了。”

千面随手指了個地方:“拿劍劃開。”

公孫望舒很果斷的拔劍朝着他指的那個地方劈了過去。

眼睜睜那劍氣飛遠,接着他們腳下踩着的地方忽然開始瘋狂顫抖。

卻見剛剛被公孫望舒劍峰所劈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口子。

衆人險些摔個東倒西歪。

唯有千面穩如泰山,似乎早有預料。

這時他的面具變成了微笑的表情:“所以有人願意先去探探路嗎?”

此話一出場上更熱鬧了。

誰知道那是去探路還是到底怎麽樣?

不知他究竟安的什麽心。

眼看着都有幾名神官都要罵人了。

他立馬又道:“不然真的出不去。”

秦岚山道:“誰知道你到底想幹嘛。”

“你們要是能想出來更好的破局之法也行。”千面一句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但凡一個有辦法就不至于呆在這兒了。

此時有将近一半人把目光投向了戚秋寒:“朝露大人、您知道怎麽辦嗎?”

戚秋寒覺得好笑:“我應該知道嗎。”

“您都能把養魂的秘法弄出來,說不準知道呢?”

戚秋寒淡淡吐出“不知。”二字。

千面也不急:“你們考慮好了叫我。”

衆人面面相觑。

裴頌低聲道:“誰知道他葫蘆裏賣的到底什麽藥。”

池清瑤若有所思:“總不能困死在這。”

裴頌道:“誰願意去?”

池清瑤沒說話徑直往前走。

他們也不知怎的就到了最後。

裴頌眼疾手快把他拽了回來,心裏莫名煩躁:“你幹嘛去?”

池清瑤道:“找望舒啊,還能幹嘛?”

“你不是那個……”裴頌噤了聲,思索着後面的話該不該說。

池清瑤詫異道:“我怎麽了?”

裴頌想了想,還是把話說了:“我知道你先前是因為朋友出事才一直不振。”

“你從哪聽說的。”池清瑤有些納悶他為什麽會跟自己說這些。

“我聽說那個時候比當時咱們在海上還要兇險數萬倍。”他嘆息道:“但是他們的死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發燒了?”池清瑤說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莫名其妙。”

“我是……行吧,你別想這些事了就行。”裴頌松開他,但同時心裏的那股煩悶感卻愈來愈強。

此時衆人突然一片驚呼,裴頌一愣,耳畔隐約聽見了“抱歉”二字。

“兄長!”公孫望舒大驚,她追過去伸手想把池清瑤抓回來。

“回來等着”千面卻把她拽了回來。語氣冷漠:“你不想他白去吧。”

池清瑤進了那白色口子裏。

然而下一秒一個光球便砸到了公孫望舒腳邊。

緊接着,整個世界開始不斷的瘋狂顫抖,光球一個接一個的,從白色口子裏砸出來,黑暗如銅鏡般開始破碎。

“怎麽回事!?”

“一個不行……”千面嘟嚷着,忽然道:“再去個女神官。”

裴頌勃然大怒:“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去。”秦岚山躲過襲來的光球,即刻飛身過去。

此時一條水袖卻卷着她,硬生生把她扯了回來。

就在秦岚山被扯回的瞬間,祁穆蘭踩着水袖進去了。

此時他們的眼前隐隐出現了一個光點。

“就是這裏!”千面道:“撕開它!”

公孫望舒沒有半分猶豫。

黑色的碎片立即順着她的手爬了上來,卻沒有傷害她。

她很容易便把口子撕開。

屬于外界的光芒越來越強。

他們出去了。

裴頌爬起來焦急忙慌的看了一圈,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窟裏。

他忽然沖着千面大喝:“清瑤和穆蘭呢?!”

公孫望舒聞言反應過來時已經揪着千面的衣領幾乎咆哮:“兄長呢!他們人呢?!”

千面很輕松的拂開她青筋暴起的手:“別找我要啊。”

“人呢?他們人呢!?你不是說探路嗎!?”裴頌幾乎每一個字都在吼。

“探探路,言外之意就是去死啊。”他說的極為輕描淡寫。

公孫望舒怒的一巴掌把他拍進了地裏:“你為什麽!為什麽不說!?”

“他們自己選的你們幹嘛總為這些事生氣。”千面輕飄飄的飄起來,緩緩飄到了她身後。

“好了,”千面把她抓起來,摁着她的肩扭了個身:“看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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