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畫眉

晨曦自窗臺斜斜照了進來。

紫燊宮內,丫鬟婆子開始進進出出。

杜鵑提着一個洗漱用的盤匜走了進來。

滿室龍涎香,绛色紗帳內,影影綽綽,夏侯将軍身上,似乎趴着個柔弱無骨的人兒。

但見她一頭青絲如瀑,分散兩側,密密纏着夏侯将軍的臉,脖,發。

凝脂般的玉肌上布滿疊錯的吻痕。

杜鵑放下盤匜,埋頭跪地,也不敢細看。

自若将丢了一地的亵衣,抹胸,紗裙一件件拾掇起來。

哎,想來夏侯将軍幾番推拒,最終還是盛意難卻,權且收下了貴妃娘娘送過來的舞姬。

“将軍,起床用膳了。”杜鵑輕喚了一聲。

夏侯钰睜開眼,慌忙拉高羅衾,将身上小人兒嚴嚴實實地遮好了,才懊惱地看了一眼被杜鵑揉成一團的女裝。

夏侯钰沉聲又道:杜鵑,去弄一套女裝來,不準聲張。

杜鵑領命正待下去。沒走幾步,卻又被夏侯钰喚了回來:“今兒宮裏,有沒有不尋常的動靜?有沒什麽人來這裏要過人?”

“禀将軍。昨晚公主的朝曦宮鬧鬼,半夜三更有人見到一個披頭散發,臉面森白的丫環,提着一盞冥冥青火的可怖燈籠,從公主寝殿裏走了出來。隔天一早,公主大婚的嫁衣就被明火燒成了一堆黑炭。”

“今兒個,公主身邊的綠鄂丫鬟在紫燊宮前探頭探腦的,問她何事何故,又三緘其口。除此之外,阖宮一切安然。”

杜鵑跪着禀完就退出去了,羅衾下如臨大敵的人兒才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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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淳瑩其實醒了,夏侯钰一開口她就醒了。

可她,不知如何面對,如此混亂又難堪的局面。

本來,只是摸進來竊信的。怎麽,就滾到了夏侯钰床上;又怎麽,衣服被那人扒了個精光,又被上下其手摸了個遍。

五更天,酒醒的夏侯钰剛開始也只是摟着親親她。可漸漸的,那手越來越不規矩,竟然伸進衣服裏,又是摸又是揉又是掐。

就連她嬌嗔着央他求他,钰哥哥,瑩兒不要了,再不要了。

都不管用。

那現在,渾身未着寸縷,又被那人吃盡豆腐,怎麽辦?

還有,嫁衣竟然被燒了,還燒成一堆焦炭.

綠鄂這丫頭怎麽辦事的?不是讓她找磷火嗎?只是想讓詛咒更逼真而已,可現在,被燒黑的嫁衣分明像是人為的。

畫蛇添足!

只要有心人循着這些跡象深入追查下去,她們主仆三人都沒得跑。

“起來了,還賴着幹嘛?”

夏侯钰已經穿戴整齊,杜鵑也拿來女裝,還貼心地拿了點胭脂水粉,一頂罩頭的紗幔,置于桌案上了。

“夏侯钰,你混蛋,你無恥,你蠻橫,前世你就一直強迫我。今生,明明知道我是你弟媳,還來招惹我;我要去禀報父皇母妃,定讓他們治你的罪。”西淳瑩羞憤交加,縮進床內不肯出來。

“好了,瑩兒,钰哥哥知道錯了,你先起來,将衣服穿上。”

“你,你,你,轉過身去。”西淳瑩縮進被子裏,她才不要春光乍洩,又讓那人用眼睛再吃一次豆腐呢。

夏侯钰将疊好衣服遞過來,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頭,然後,聽話地轉過身去。

西淳瑩轉頭過,瞥眼又見她窈窕身形,玲珑曲線,恍惚呈現在床榻斜角的銅鏡上。

“鏡子,鏡子,幫我遮着鏡子。”

夏侯钰失笑着搖頭,走到鏡前,用他魁梧的身軀,遮擋一室旖旎春光。

前世露水鴛鴦一段情,将她的味道深深镌刻進他的腦海裏。今生明明告訴自己要克制的,可是一碰她,方寸全亂,怎麽都按耐不住。

西淳瑩胡亂套上那衣服。

“你看你,帶子系錯了,上衣也扣不齊,是上面那個。”

夏侯钰看着穿得亂七八糟的西淳瑩,一臉無奈。

穿個衣服,原先不覺得,反正伸長手臂,任由綠鄂他們擺弄,現下才覺得竟然這麽繁瑣。

衫、襖、袍子、褲子,這個帶子,那個扣子,簡直眼花缭亂。

前世,夏侯钰只肯讓她伺候,她也就象征性地扒拉兩下,就由着他自己弄去了。

“過來,我幫你。”

夏侯钰将西淳瑩拉近了點。

她的顱頂只到他下颌,腰肢不盈一握,身上有股淡淡的馨香。

“身上塗的什麽,這麽香?”

“沒有啊。啥也沒塗。”

幫她系上那比人還別扭的扣,擡眼卻瞥見脖頸上那連成片的青紫。

那是。。昨晚。。。自個兒。。。失控下在她的粉嫩的肌膚上留下的痕跡。

夏侯钰眸光徒然幽深,喉結不自覺地微動,心底火燒火灼般蔓延出一股燥熱,叫嚣着想要得到更多。

不行,夏侯钰,不行。

克制,夏侯钰,克制。

剛才誰還大言不慚說等她願意來着,昨晚已經夠了,再無度需索下去,你會在這裏強要了她。

不能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了。

“钰---哥---哥。”

誰成想,西淳瑩卻猛地撞進夏侯钰懷裏,又嬌嗔地喊他钰哥哥。

“幹嘛?”

夏侯钰驚得後腿了一步,心中警鈴狂作,怎麽有種即将被滅頂的錯覺。

結果他這一退,卻連着将懷中的軟玉溫香帶着又壓倒在了床鋪上。

西淳瑩心裏一驚,“你讨厭,又想欺負我,昨晚才,現在又。。”

西淳瑩又羞又臊,壓在他身上,舉起小粉拳就狠狠捶打他。

“瑩兒,不要再說了,钰哥哥真快受不了了。”

夏侯钰将西淳瑩從床上拉了起來,幫她擰幹臉帕後,無聲遞了過去。

西淳瑩接過,胡亂抹了幾下,被夏侯钰訓斥後,又認真洗了兩遍。

然後,夏侯钰打開胭脂盒子。

敷白---抹粉---畫眉-----點面---描紅---塗唇。

一氣呵成。

端看銅鏡裏的自己,西淳瑩吓了一跳,夏侯钰這手,竟比女人還巧。

“可以用的東西不多,沒有花钿,也沒有鵝黃,勉強可以出去見人。”

“給女孩子上妝,你怎麽這麽熟,給誰畫過?”

等鼓搗完,看着銅鏡裏流光溢彩的自己,西淳瑩心裏悶悶地,極不舒服。

口氣,有點酸酸的。

“嗯?”一聽這話,夏侯钰深深瞄了西淳瑩一眼,莫測高深地說了句:“秘密”。

西淳瑩又從夏侯钰的窗上爬了出去。想來,爬牆偷人什麽的,前世沒做過,還被潑了無數髒水,今生倒是做了個徹底。

一回到朝曦宮,西淳瑩發現母妃正襟危坐地等着她。

“瑩兒,昨晚去哪了?”

“母妃,皇兒,皇兒沒去哪啊,就剛去小花園散了會步而已。”

西淳瑩詢問地望向綠鄂和紅夙,才發現這兩丫頭壓根不敢擡頭。

一個個噤若寒蟬。

不過,西淳瑩倒也不怕。

母妃不到辰正是不會起的。

她雖晚了一刻鐘,随便扯個慌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大礙吧。

“還敢撒謊。紫燊宮的杜鵑到尚衣監領了一套女裝,說是夏侯将軍昨晚寵幸了侍寝的舞姬,衣衫被撕成碎布,要為那舞姬領一套出門的新裝。結果,杜鵑人還沒出尚衣監,各路人馬紛紛出動,現下,牛鬼蛇神都知道了,皇兒昨晚,夜會夏侯钰,并在紫燊宮留宿了一整晚。”仁德皇妃氣得将案幾上的杯子直接擲了出來。

西淳瑩心下大駭。

什麽?杜鵑就不會随便拿自己的一套給她穿嗎,為什麽大動幹戈跑到尚衣監?

還是,根本就是夏侯钰那厮授意的,恨不得敲鑼打鼓讓整個皇宮的人知道,大魏西淳長公主,昨晚爬了他的床?已經是他的人了?

還有,尚衣監,昨晚綠鄂那丫頭,将婚服給燒了,本身就得罪了尚衣監裏的人。現在知道這件事了,還不得加油添醋給她宣揚出去?

頭疼,頭疼,頭真地,無比地疼。

“還有,那婚服怎麽回事?綠鄂說,從民間收屍老道那弄來什麽磷火,結果被騙了。”仁德皇貴妃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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