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十五

十五

海桐走後,一道綠色倩影坐到一半紅對面。

“有些日子了,你答應的事何時能見分曉?”懸鈴問道。

一半紅給她斟上一杯茶,笑說:“別急,很快就有結果了。”

回屋,海桐把卓胧的名字講了。

卓胧在神族中很有些名氣,一提他的名字守門人心裏便有數了,他說:“卓上神品性好,又跟一半紅有交情,要請他來不難。只是他公務繁忙,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

就是說,讓他們一定要挺到卓胧來,這中間要是出了什麽事,自個兒看着辦。

“他不能馬上到,您能不能先來幫我們鎮鎮場子?萬一哪天一半紅突然想不開要大開殺戒,我們可攔不住。”海桐他們客氣地問。

“我這幾日要提前把之後的工作交代好,不然怎麽有空去幫你們?我會提醒一下一半紅那個世界的守門人,真出了事也跟你們無關。”這句講完,守門人那頭沒了聲。

聽了他敷衍的态度,海桐莫名心裏一涼,失望地說:“我以為那群神族是屬于什麽先進的文明,想不到遇上這種随時可能毀天滅地的災難他們的下屬竟然在這兒踢皮球。這要是擱我們那個世界,警察早把山谷圍個水洩不通了。”

程州謹也困惑道:“按理說在普通人的世界出現一半紅那樣強大的妖族,守門人應該早就上報給神族了,不可能讓一半紅為所欲為。除非……”

“除非什麽?”絡石翻個身趴在床上,順手彈一下海桐的腦袋。看他那一談正事就開始不正經的樣子,海桐真想給他痛扁一頓。

“除非神族已經有十拿九穩的把握能控制住一半紅。”商陸接了話。

絡石:“那他們幹嘛不直接拿走紫砂壺,非要等咱五個來一趟?難不成咱們的辦事效率比神族還要強點?”

商陸道:“也許他們只是單純的懶得管才等着我們來的。反正一半紅現在也沒做什麽。”

絡石一翻身又躺了回去,閉着眼哼了一聲說:“等她做了什麽,啥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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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害,只盼她不要作妖,讓我們安穩度過這幾天吧。”

一個團隊的希望又擔在了海桐肩上。

海桐縮了一下脖子說:“你們別這麽看着我,我又不是神仙。”

她跟一半紅認識的時間并不長。能在短時間內取得一半紅的信任,這其中也摻雜着欺騙的成分。或許她的戲做得很足,一半紅短時間內無法識破,但海桐認為,以這種方式得來的友誼是無法長久的。謊言,終有被戳穿的一日。

到那時,恐怕第一個被一半紅滅口的就是她。

不過在那天到來之前,海桐還是每天堅持去跟一半紅聊一會兒,以防她想不開提前施行她毀滅世界的計劃。

這天,一半紅突然對海桐說:“許久沒聽琴了,煩你把程州謹請上來,再為我奏一曲。”

說這話時,一半紅笑得格外明豔動人。海桐只覺得格外滲人。一半紅的眼中有種不懷好意的味道。

回屋把事一講,因着上次一半紅聽曲的态度,程州謹倒沒顯出不情願。

商陸和絡石可不會放過他。一個連連拱手向他賀喜:“程公子豔福不淺哪。”

一個關懷道:“假正經你可得趕緊挑一個了,回頭你的玲兒姑娘知道了還不發脾氣麽?”

海桐難得幫程州謹說了一回話:“你倆一邊兒去,倆大老爺們比個小姑娘還八卦。”

程州謹都愣了一下。

海桐認真道:“你要防着點,我覺着一半紅這次找你不簡單。”

程州謹:“她要害我?”

海桐皺着眉想半天搖搖頭說:“我也說不清。你是程家人,她知道的,正常我們五個中她應該最不可能對你動手。不過也難說,沒準兒正因為你姓程,她才更想摸清你的底細,以防你留有後手。”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琴室裏的那把七弦不見了,把一層樓繞了一圈,發現正擺在一半紅卧室的琴桌上。

二人都停下腳步,站在門口沒動。

海桐望着那琴調侃道:“莫不是一半紅真看上你了?是我錯怪絡石他倆了。”

海桐偷瞄了程州謹一眼,他的臉色沉得像要滴下墨來。

其實海桐比誰都清楚,一半紅要是這麽輕易就能放下卓胧移情他人,也不會有什麽毀天滅地的打算了。雖然她讓程州謹來的目的還不明确,但至少可以肯定她絕不會對程州謹做逾矩的事。

程州謹對感情一事不甚了解,自然看不清這一層。當然,不排除是因為高蘭蘭後遺症影響了他的判斷。海桐抓住這一點,偏生要讓程州謹不痛快。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說,海桐比絡石商陸可壞多了。那哥倆是明損,她是腹黑。

海桐忍着笑,沉痛地凝視着身旁的人說:“程州謹,要不你就從了她吧。”

程州謹一聲不吭,扭頭就要走。海桐剛拉住他,正要勸兩句,屋裏傳來一半紅的聲音:“到了?趕緊進來吧,我沏了好茶。”

程州謹自覺站住了。海桐松開手,她覺得不用她勸,程州謹一定會進去的。程州謹從來不是任性妄為的人,又向來顧全大局。雖說如果一半紅真的對他做點什麽不可描述的事的話确實怪難為他的,但他應該也只會像之前對高蘭蘭那樣隐忍着。

海桐默不作聲等着程州謹做選擇。他緊皺着眉,看了一眼海桐,又望向桌面上的琴,眼神游移不定。忽的,他眉毛舒展開,走了進去。

海桐看着這樣的程州謹,心裏那點整人的愉悅感沒了,不知怎的就有些難過。

程州謹是個非常循規蹈矩的人。一直以來,他就像是被什麽推着走一樣。程爺爺的吩咐,程家的責任。沒人問他願不願意,也沒人關心他願不願意,只是對他說“應該”和“必須”。這一路走過來,她自己是被逼無奈,現在看來,程州謹也未必心甘情願。

看着他猶豫的神色,有那麽一刻海桐居然希望他能夠拒絕。就像她希望自己能夠勇敢地拒絕別人對她提出的不公平的要求一樣。但是他沒有。他無奈妥協的樣子讓海桐覺得自己像是在照鏡子。

一切突然都變得了無生趣。

“放心啦,我逗你玩的。人家心裏惦記着卓胧呢,沒空對你動手腳。”在程州謹的身形完全沒入房間之前,海桐壓低聲說。

“你有把握嗎?”程州謹回頭不确定地問。

“當然。”

望着她篤定的表情,程州謹忽然笑了。海桐露出見了鬼似的驚悚表情。

程州謹笑一次,可比西游記裏的蟠桃樹結一次果還要難得。

海桐:“你…你笑什麽?”

程州謹淺笑着說:“你今天很不一樣。”

海桐:“哪兒不一樣?”

程州謹說:“要是以往,你一定不會告訴我實話,只等着看我的笑話。”

沒想到這家夥洞察力還是不錯的,是話不多,看破不說破的類型。

話雖如此,海桐還是看他不順眼,免不了話裏帶刺:“你說的對,我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下次一定。”

程州謹不想再同她廢話,輕飄飄地留給她一句話,轉身進了屋。

海桐敲敲腦袋,摳摳耳朵,她覺得不是她腦子出問題了,就是她耳朵出問題了。

不然她怎麽會聽到程州謹說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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