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搶手的多肉植物
搶手的多肉植物
煙縣的小學六年級，學校要求分班，左奕因為成績較好去了高等班級，李沝則留在原始班級，不過兩人的關系并沒有因為分班而疏遠。
課間休息十分鐘兩人必會見面，在走廊上訴苦最近生活和學習上的煩惱。
李沝：“左奕！你知道我班上的男生有多讨厭嗎！他們嘲笑我成績差，每次試卷發下來，老師不是會報分數嗎！他們就會笑個不停，我煩死了！”
以前有左奕在身邊當同桌，不管多難堪的糗，李沝跟左奕對視一眼就什麽都不怕。
所以這會李沝會拽緊左奕的手臂，“啊啊啊！啊左奕，我想去你們班，我想跟你呆在一起！我真的不想呆在我那個班了，他們都太惡心！除了這些還有更過分的事情！”
左奕溫柔問，“發生什麽了？”
李沝扣着手指倒刺，時不時嘴角又上揚，她既然能有這種表情，也不像發生了什麽大事。
“快講！”左奕松了口氣，催她。
李沝喊道，“就我們班那群男豬！因為大掃除時我的凳子倒了，底下有不知道是誰粘上去的鼻屎殼，男豬們就冤枉我！非說是我摳鼻屎把鼻屎粘在凳子下面，時間長了都臭了，他們說我身上有屎味！”
對于一個處在青春時期的少女，沾上點屎尿屁的名詞确實算一場言語的霸淩，不過還好有左奕安慰她，“放心，我當然不信你能幹出這麽惡心的事，但我确實見過你扣鼻屎呢。”
“滾吶！”李沝笑。
在朋友面前摳鼻屎和往凳子上抹鼻屎是兩種概念，前一種在李沝看來完全是‘因為我們是最好朋友，所以在你面前我能卸下全部僞裝’的意義。
李沝突然發現自己特在乎左奕，她拉起左奕的胳膊挽緊，“你說我們初中還能在一個班裏嗎！”
左奕嘆氣，“不一定，但沒關系，就算不在一個班，我們現在不也挺好麽，只要下課還能見面就很好了。”
左奕一向是比較成熟的性格，這會上課鈴聲響了，她立刻抽身離開，剩下李沝戀戀不舍，望着她的背影。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六年級很結束了，暑假的時候，李沝約左奕出來玩，兩人也默契不進新華書店，可縣城能去的地方實在不多，兩人兜兜轉轉壓了馬路半個多小時。
“左奕，不然我們去玩套圈游戲吧！廣場上肯定有！”李沝說。
左奕摸了摸口袋，“可是我沒帶錢。”
李沝大氣從口袋裏拿出十塊錢巨款，“我有！用我的！”她立刻扯起左奕的手，往縣城唯一的娛樂廣場奔去，完全不理會左奕想不想去那玩。
廣場的旁晚特別熱鬧，人來人往，李沝混入其中帶着笑容，左奕則一臉愁容，但孩子畢竟是孩子，看見老板們擺好玩具，攤位熱鬧，她又能露出微笑。
“老板，買十塊錢的圈！”李沝伸出十元揮在空中。
套圈老板是個嚴肅的中年男人，接過錢，丢給李沝十五個圈，沒說一句話。
李沝毫不在意他的服務态度，轉身分了八個圈給左奕，左奕一開始搖頭拒絕，可架不住李沝的強硬，她收下圈子握在手心遲遲不動。
李沝很粗糙，還沒注意到朋友的情緒，她一心只有游戲，因為地上的玩具群中有她一眼相中的。
手鏈，塑料小刀，塑料飛碟…李沝都嫌棄這些獎品土，唯獨一罐圓球形的多肉植物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可愛，李沝發自內心要定它了，還催促着左奕，“快來玩啊！我好想要那盤多肉！”
兩人不愧是好朋友，審美相似，左奕瞧了一眼多肉植物，也喜歡上了。
可惜多肉植物的位置特別靠後，李沝花光手中七個圈也沒套中，她失落望向左奕，左奕手中還有圈，她想着機會又來了！她迅速搶過左奕手中剩下的圈，手氣還是一如既往差，丢到只剩三個圈時她又塞還給左奕。
“左奕，你套。”李沝的語氣中帶滿了命令的态度。
見李沝用了十二個圈都沒套中後，盡管多肉植物再漂亮，左奕也會考量說道，“要不換個玩具套？我們別套多肉吧。”
這可不行！李沝想着，買圈的錢是我的，我說套哪個就得套哪個！她聲音突然提高一個度，對左奕吶喊，“不行！就套植物！就那個好看！其他東西都是破爛！”
李沝的話讓嚴肅老板的臉更臭了，左奕注意到老板的情緒後下意識想逃離套圈場地，她随意一丢圈子，果然沒中，這讓李沝很不開心。
李沝雙手叉腰，指揮着左奕該怎麽丢圈，身體最好側一些角度，盡管她自己花了十二個圈也沒套中任何。
很倒黴，左奕的第二個圈，又失敗。
“你怎麽這麽廢啊。”李沝說。
盡管她是用一種較為平淡的語氣講出口，左奕還是感受到了不舒服，在玩花錢游戲之前左奕就意識到了她和李沝之間是有不公平的。
要是什麽都沒套中還行，套中了…
結果成功就是這麽悄無聲息來了，左奕磨磨唧唧丢出第三個圈後，多肉植物被收入圈中，她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左奕平常遇事都是冷靜模樣，這次難得跳起來慶祝，“中了！李沝我中了！”
按道理來說，李沝應該也要一起跳起來，但她卻覺得口中酸澀，根本笑不開嘴，她傻在原地想不明白，同樣大小的圈，她十二個中不了，憑什麽左奕三個就能中，這世界太不公平了！
這個世界的任何游戲，如果是同朋友一起失敗，那就不算失敗，如果只有朋友成功，那游戲可以直接退出了。
李沝就是以上極端的玩家，她板着個臉，看着左奕沉浸在套中多肉植物的喜悅中無法自拔。
左奕取走了多肉，抱來跟李沝一塊欣賞，結果剛捧在手心沒看兩秒就被李沝搶走。
“給我！”李沝幾乎把眼貼在多肉上看，多肉粉嫩的光照在她鼻尖上特別奇妙，像一把粉色羽毛的扇子，風中微涼，空氣中有股泥土的芬芳。
李沝迅速把多肉植物收進口袋，這個舉動讓左奕錯愕。
“你幹嘛！”左奕扒着李沝的胳膊，第一次大聲吼人，“李沝！這是我套中的！這個多肉是我的！”
見朋友激動，李沝就更來勁了，她得意仰起頭，“可套圈的錢是我付的！怎麽多肉就變成你的了？”
李沝的話仿佛一盆涼水澆透左奕身體，讓左奕無話可怼，左奕攥緊拳頭，摸着口袋像是找着什麽東西，最後只找到了一團柔軟的衛生紙，她揚起來砸向李沝，“大不了我之後還你錢！可東西是我套到的！沒有我丢的環你十二個環都套不中呢！”
這很戳中李沝痛處，李沝覺得左奕在間接罵自己廢物，她索性把話說得更難聽些，“誰要你的錢啊，你沒有錢還怪我嗎？你套中就是你的？你首先得有環套啊！你沒有錢你看老板給不給你環套！所以多肉憑什麽不能是我的！”
好朋友被李沝氣紅了眼，在崩潰的邊緣。
“你…”左奕轉身跑掉，從那之後，整個暑假兩人都沒有再聯系。
好在緣分能沖淡女孩之間的矛盾，兩人初中時被分到同一個班級，見面大笑，“你也在這個班！”“嗯嗯，你也在這個班？”
兩人對于多肉的事情都默契閉口不提，都只覺得新環境有舊朋友也好，自然而然打破隔閡，并約定還要繼續做同桌。
不巧的是，初中的班主任不再讓學生們擁有同桌了，初中的座位是單獨一個人坐，唯一的寬松是開學可以自由選擇座位。
李沝選了第三排，左奕選李沝後排，李沝其實想左奕坐自己前排，這樣她擡頭就能看見左奕，而現在需要扭頭。
李沝敲敲左奕桌子，“你就不能坐我前頭嗎！”
左奕搖頭，“你不是有些近視麽，你坐前面看得清楚些，而且我還可以幫你撓癢癢呢！”
她說着就上手撓李沝的背，李沝舒服了，也沒在糾結左奕坐在她後排的不悅。
位置定下後，李沝總會轉身找左奕聊天，時間一長，她不僅看見左奕，還注意到左奕後排的一個眼睛特大特亮，像當紅明星張韶涵的女同學。
這個女孩的皮膚也好，透亮白嫩，眉毛最特別，在一衆黑眉的學生中格外突出，是前衛的焦糖色，太陽光下顯得人楚楚可憐。
“看什麽呢？”左奕順着李沝的目光向後轉。
李沝說，“左奕快看，她好漂亮啊！”
女同學感覺到了熱烈的目光，擡頭發現是同班同學看自己，她性格也特熱情主動，“你們好啊！我叫黃晶，黃色顏料的黃，眼睛亮晶晶的晶！你們叫什麽名字呀！”
左奕面對新同學有些害羞，她只點了個頭，關鍵時刻還得李沝上。
“木子李，二水沝，我叫李沝。”李沝介紹完自己，連忙戳着左奕的肩膀向黃晶介紹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有點害羞哈！她叫左奕，左右的左，奕是…”
奕不太好形容，李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怎麽介紹這個字，三人之間逐漸蔓延出一股尴尬的氣息。
“用寫的吧。”左奕見新同學好相處，她也不再害怕了，她立刻拿出新課本，微笑對黃晶說，“我寫給你看，正好新書還沒寫名字呢。”
這時候李沝下意識說，“你那醜字別吓着人了，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