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仰慕終成戀慕

仰慕終成戀慕

【十】

“簡青槐。”祁明朝擡起胳膊，擋住了眼睛，“你說頂峰相見，我便一直在等，結果你走了。崔老師說別打擾你，你要考立北大學，于是我來了。我真的等了好久才等到你，雖然兩年不見，我很難過，但我知道你在很努力的變好，因為你想把最好的自己給我。”

“很幸運，我們又遇見了。你裝不認識我，可你又故意把書落下。真好啊！你終于抵達頂峰，我們有開始的機會了。”祁明朝笑了下，是個苦澀的笑，“安語說你有過女朋友，我不相信。她給我看照片，我也不相信。可那一刻我很難過，你和她那麽親近，是把我忘了。”

祁明朝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是明日朝陽，撒下溫暖，帶來明亮，永遠光芒萬丈。

但現在，太陽既悲傷又脆弱，“我像個傻子一樣，見你就忍不住開心的想笑，我都不知道……我這麽喜歡你。”

葉子落地，會腐敗，然後作為養料永埋地底。

簡青槐就是那一片腐敗的爛葉，直到他遇見祁明朝，他覺得自己努努力，是可以成為一棵草的。

然後小草追随太陽，成了滿懷希望的向日葵。

向日葵仰慕太陽，真摯又熱烈。

然而某一天，向日葵不滿足于仰望了！

希望成了向往，仰慕終成戀慕。

簡青槐不願仰起頭顱才能看到太陽的形狀。

簡青槐要做一棵樹，參天大樹直指雲端。

他要鷹隼振翅，劃過陽光與樹梢。他要風雨欲來，闖不進炙熱與蔭護。他要俯瞰群山，與太陽齊高。

——影子追光而行，我追慕你而興！

——祁明朝，你我頂峰相見！

命運喜歡捉弄人，未及頂峰，簡青槐便不告而別。

自以為隐秘的暗戀就此落幕。

他會永遠記得16歲時炙熱的太陽，以及那個像名字一樣閃耀的人。

只是記得，不去打擾。

畢竟太陽那麽忙，怎麽會為一棵樹停留。

縱使成為參天大樹，面對太陽還是丢了自信。

簡青槐想，原來我難過的時候，你也在難過。原來我自信不足的時候，你也不總是光芒萬丈。

簡青槐伸出手，摟住了祁明朝，“你別難過好不好，我會心疼。”

太陽被烏雲遮擋的時候，一定很孤獨。

他把偏愛給了一顆小青槐，小青槐卻棄他而去，甚至不在乎太陽會把偏愛給別人。

“你心疼關我什麽事。”祁明朝回摟住簡青槐的腰，額頭抵着那一方單薄的胸膛，“你真是……很壞很壞的人。”

“對不起，我錯了。”即使兩年如眨眼一晃而過，那也是兩年，讓祁明朝心心念念的兩年，他需要有人來安他的心。簡青槐說，“我不會再讓你等我了，你讓我變得勇敢，我會一直勇敢的追着你。”

“說到就得做到！”

“遵命！”簡青槐湊近祁明朝耳旁，小聲道，“那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能不能原諒我？”

祁明朝悶聲悶氣，“不能輕易原諒。”

別扭的祁明朝就是個大男孩，有着簡青槐從未見過的可愛，“那你先別原諒我，我會勇敢地追你，我要當你男朋友。”

【十一】

決心要追祁明朝的簡青槐手腳麻利，自己把護膝護腕戴好了。

顫顫巍巍站起來，結果還沒面前人高！

祁明朝扶着他胳膊，“先動一動，适應一下。”

簡青槐盡量把腿打直，顯得自己高點兒。

祁明朝完全沒發現某人的小心思，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膝蓋微曲，彎腰。”

簡青槐：“……”

他想抗拒，然而在祁明朝的眼神威壓下，猶豫不到三秒，便乖乖屈起了膝蓋。

小走四五步，又回到椅子前。簡青槐一口氣沒松開，祁明朝倒是先松了手，“現在原地站立。”

松了半口氣，還剩的半口氣又被生生咽回肚裏，簡青槐慌道，“我站不穩。”

祁明朝無動于衷，說起話來也是不緊不慢，“壓低重心就穩了。”

昨晚祁明朝打電話訓人也是這樣，語氣不緊不慢，态度卻非常不客氣。簡青槐努力維持平衡，從任人宰割的天鵝成了焉頭巴腦的鹌鹑，“你氣還沒消？”

“嗯。”祁明朝坐椅上，雙腿蹬直圈起塊空地，包着簡青槐，“哪有那麽容易就消氣，你得給我時間用來調節情緒。”

“那得多久？”簡青槐彎下腰，雙手撐着膝蓋，這樣能更好的保持平衡。

一個人坐椅上，一個人彎着腰，身高懸殊的兩人很少有這樣處在同一水平線上面對面說話的時候。

祁明朝摸了下簡青槐頭發，心情莫名舒暢，“如果你表現好，今晚回去我就消氣。”

簡青槐從祁明朝眼尾下的痣看向眼睛，“不能現在就消氣嗎？”

“不……”祁明朝“能”字未出口，就被簡青槐的舉動打斷了。

簡青槐徑直向前倒下，在祁明朝接他的慌亂動作裏，趁機吻上了那顆淺淺的小痣。

吻上後，又忍不住舔了下。

祁明朝：“……”

走出體育館，已經是華燈初上。兩人宿舍樓一東一北，不在一個方向。

簡青槐想也不想，就往北邊走。

祁明朝喊住他，“幹嘛，想送我回宿舍？”

“嗯。”簡青槐點頭，十分有追求別人的自覺，“明天還要給你帶早餐。”

“不用。”祁明朝笑着撸了把簡青槐後腦勺，“我順路就把早點買了。”

簡青槐不假思索，“我帶早餐是為了見你。”

拂過頭發時，祁明朝用了點兒勁，可腦袋巋然不動。

某人在緊張，也在勇敢！

“以後見面時間很多。”祁明朝心裏暖洋洋的，“難得早八沒課，你還是多睡會懶覺吧！”

“哦。”

“也不用送我回宿舍。”

“嗯？…為什麽？”簡青槐委屈巴巴的，“你這樣我怎麽追？”

“親都親了還追什麽！”祁明朝敲了下簡青槐頭頂，“你要玩先婚後愛？”

“什，什麽呀！”夜風吹涼的溫度又在上升，簡青槐被一個“婚”字，一個“愛”字搞得不知所措。

祁明朝笑，“別亂想了，你只要記住，今晚回去收到晚安，就是我原諒你了。如果有幸收到明天見……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嗯？！！”簡青槐一副中了大獎的模樣，表情格外生動。

祁明朝挑眉，“怎麽？不願意。”

“不不不！”簡青槐嘴都不利索了，“就是…你我這樣…有些…會不會…”

“別着急。”祁明朝又有理由摸那軟軟的頭發了，“一個字一個字說，我聽着呢。”

簡青槐半仰臉，眼巴巴望着祁明朝，“我想說好多，但不知道怎麽說。”

“呵！”祁明朝輕笑，“笨蛋。”

簡青槐羞惱，“幹嘛罵我。”

“沒罵，誇你呢！”祁明朝覺得狐貍發箍一點兒也不适合簡青槐，這人哪有那麽精明。還是海獺糖豆兒比較像吧！

想到這，不禁噗嗤笑出了聲，眼前人也可愛的恨不得揣進口袋，他蹂躏手底頭發，“我剛才又是生氣又是裝可憐，還說了喜歡你，都到這份上了，你不趕緊互表心意還在那說什麽追我……追着追着又跑了，我找誰哭去？”

“我，我是榆木腦袋。”簡青槐不惱了，小聲說，“對不…”

“打住！”祁明朝制止了簡青槐的道歉，“一句就夠了，不告而別和那個女生的事情，我全部原諒，今夜過後也全部翻篇。明天開始，我不要暧昧，你得給我清清楚楚的戀愛關系，能做到嗎？”

吃一塹長一智。

他無比清楚，有些重要的東西不僅要捧着，更得抓緊握牢随身攜帶，容不下半點疏忽。

簡青槐堅定回應了祁明朝勢在必得的目光，“能！”

人生沒有頂峰，只有前行。

他因為喜歡一個人，擁有了前行的力量。理所當然，這份力量中的勇敢，也應該悉數歸還。

“祁明朝。”簡青槐說，“你就是我的太陽。”

太陽耀眼，讓人生畏。可離了太陽，又朝思夜想盼天明。煎熬中朝陽初生，染了霞彩漫天。

太美了！

于是心一動，就繪了幅太陽，挂在心尖尖，清清楚楚寫着：【簡青槐的太陽】。

【十二】

回到宿舍，簡青槐還耳根發熱，人也有些暈乎，往上鋪爬時，差點踩空梯子摔下去。

也就這一下，驚的他那險些報廢的CPU終于開始緩慢運轉。

火速上床拉開被子，簡青槐躺的筆直，然後打開手機WX,進入某人的聊天界面。

他一動不動舉着手機，胳膊都酸了，沒消息。

翻身側躺，胳膊得以休息，然而從酸困到發麻了，還是沒消息。

“怎麽回事呀！”簡青槐耐心告罄，打開收藏的表情包，斟酌許久，發送了一個狗子卡在門縫往外望的動畫表情。

下一刻，不見動靜的對方秒回了。

一雙手揪着狗臉，上書“小狗乖乖”四個大字。

乖？

簡青槐左思右想，想到了表達乖巧的辦法。他指尖跳動，發送出兩個字。

QH：【汪汪～】

另一邊，剛洗完澡的祁明朝一手擦頭發，一手推開了室友簡維好奇的臉，“看什麽？”

“看你笑得像個變态，和誰聊呢？”

“一只小狗。”

“一～只～小～狗～”簡維模仿祁明朝的語調和表情，欠欠道，“玩得挺花啊，原來你喜歡這款……”

祁明朝簡潔明了，“滾！”

WX叮的一聲，又有新消息了。

QH：【已經要十一點了。。】

還有八分鐘到23點，某人明顯等不及，開始拐彎抹角的催了。

白雲堆裏：【我剛在洗澡】

QH：【我十一點去洗澡，現在浴室有人。】

不知等的是洗澡，還是那一句晚安。祁明朝聽出其中的話裏有話，卻裝作不知道，故意逗弄簡青槐。

白雲堆裏：【那正好陪我說會兒話。】

白雲堆裏：【好不好.gif】

QH：【七分鐘】

白雲堆裏：【你好冷酷】

QH：【我沒有】

白雲堆裏：【有】

白雲堆裏：【小狗委屈.gif】

QH：【你別冤枉我。】

QH：【六分鐘】

祁明朝：“？”

他看着那簡短的三個字，瞬間不知如何接話了。

白雲堆裏：【你是故意氣我嗎？】

“青槐”撤回了一條消息

QH：【我看着時間，時間過得好慢。】

QH：【我等你的消息，等的胳膊都麻了，現在動一動，就像螞蟻在咬。】

消息一條一條蹦出來，邊解釋邊轉移話題，還順便賣了一波慘。

祁明朝無奈，又覺得好笑。

面對面時，話都說不利索，現在隔着手機屏幕，反倒會……撒嬌了。

白雲堆裏：【摸摸頭.jpg】

白雲堆裏：【辛苦你了，等我等的胳膊發麻。】

QH：【不辛苦!】

白雲堆裏：【哈哈，不逗你了，趕緊去洗澡吧。】

QH：【好。】

白雲堆裏：【晚安！】

QH：【嗯。】

白雲堆裏：【明天見！】

QH：【明天見】

【十三】

“原諒你了！”

“嗯。”

“明天見，男朋友。”

“明天見。”

簡青槐想着這幾句話的意思，終于徹徹底底安心了。

他猛地掀開被子，幾乎是從床上跳下去的，“梁思意，你洗好沒？”

“我操，你打雞血了！”梁思意聲音混在水裏，“吼這麽大聲幹嘛！吓我一跳！”

簡青槐拍門，“你速度！”

話剛落地，梁思意拉開門，頂着一頭濕發，甩了簡青槐一臉水，“幹嘛！”

“別亂甩！”簡青槐擋住臉，“問你個事！”

“說。”梁思意上衣也不穿，大大咧咧往外走。

簡青槐跟在後面，“你向安語表白時，送的什麽？”

“花。”

“還有呢？”

“玩偶。”

“還有沒有？”

“你想幹嘛？”梁思意突然止步，話裏滿是狐疑，“要去表白？”

差點撞上去的簡青槐緊急停步，“呃…就……想買個花，送…送人。”

吞吞吐吐，眼神游移，一看就不對勁！

梁思意逼問，“送誰？”

簡青槐面露為難。

梁思意眯着眼，沉思幾秒後，突然靈光乍現，他激動道，“舒格格！你要送舒格格對不對！”

“诶？”簡青槐一臉懵逼，“你說什麽胡話！”

梁思意擺出揶揄的小表情，“莫害羞，莫慌張，你兄弟我身經百戰，會是一個十分優秀的戀愛顧問。”

簡青槐嫌棄地遠離梁思意，“不是舒格格，你別瞎說，更不能亂傳。”

“除了舒格格還能是誰？你就和她走得近。”梁思意從椅背拎起T恤往身上套，“哥告訴你，宣示主權很重要！別遮遮掩掩怕人知道，不然媳婦兒跟人跑了你就哭吧。”

簡青槐深以為然，點着頭往浴室走，臨到門口還不忘提醒梁思意，“不是舒格格，你別給安語瞎說。”

梁思意勾起兩指，比了個戳眼的動作，“我不說你也瞞不住那個八婆！”

簡青槐冷嗤，“八婆配八哥，天生一對！”

這回輪到梁思意暴躁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