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流感還在蔓延,已經擴散到蘇源拍戲所在的中部地區。

宋笙笙坐在辦公桌前翻看蘇源的通告單,目光落在最底下的一欄上,一月中旬他有一場晚會要回B市參加。擔心他在途中受到流感的影響,宋笙笙發信息給他讓他注意安全,不要感冒,然後推開桌面上的一疊卷子聯系服裝的品牌方借衣服。

晚會紅毯,除了是各位女明星争奇鬥豔的地方,男明星也一樣。粉絲之間不僅要比品牌高奢,還要在意是不是新款。

好在蘇源足夠争氣,在時尚方面拿捏得死死的,本人形象積極健康又是衣架子,有些品牌方提前就試探着聯系過宋笙笙了。

宋笙笙想了想,高奢高定不一定是最合适的,不能就奔着粉絲的虛榮心去,她拉了一個群,跟蘇源這次晚會的造型師和化妝師聯系,也把蘇源拉進去。

四個人開了一個簡短的視頻會議。

“黑西裝白寸衫千篇一律。”造型師說,“我覺得蘇老師可以大膽一點,像C家那套就不錯。”

幾套衣服大家都見過,造型師這樣一提,大家都想起了C家那款,出奇一致的四票通過。

“蘇老師最近還是藍發嗎?”化妝師問,服裝解決了下面就妝發。

“嗯。”

“那紅毯可以張揚一點。”化妝師又說。

宋笙笙打斷,提醒道:“去參加晚會的不止娛樂圈的明星,而且內場是不換造型的,造型還是沉穩一點。”

“蘇老師這發色不往張揚的方向打扮壓不住。”化妝師說。

“頭發我從劇組回來後就去染黑,C家只提供了外套吧?”蘇源問宋笙笙,接着他又有條不紊地安排,“我感覺這件外套可以搭配一副眼鏡,眼妝什麽的,正常就好。”

“褲子皮帶一應俱全。”宋笙笙回答。

之後他們又一起敲定了一些小細節,挂斷電話。蘇源收拾行李,準備從劇組飛B市。

晚會舉辦的當天,B市也出現了甲型流感的感染者,一瞬間全城戒嚴。各路嘉賓都請到了,舉辦方也承擔不起取消的巨大損失,只好硬着頭皮辦下去。體溫檢測,、消毒、口罩一樣不少。

女明星們在寒風中不畏寒冷争奇鬥豔,宋笙笙在後臺裹着羽絨服看直播,看得不由自主牙齒打顫。

快要到蘇源了,在準備進場的走廊上候着的時候藝人們外面就不能穿其他衣服,只有為了展示自己漂亮的單薄布料。宋笙笙怕蘇源凍在着零下六七度的天氣裏,刻意貼了好幾個暖寶寶給他。

還是凍到了。鏡頭推向打扮的像是小王子一樣的蘇源,宋笙笙盯着手機畫面,他一如既往不茍言笑,年輕的面孔保持一貫的精致清麗,然而被凍紅的鼻頭緩和了他矜貴冷清的氣質不少。

酥餅們守着鏡頭等蘇源出現,終于見到人,第一反應就是一頓猛誇,時尚感絕絕子,今晚紅毯男明星的一股清流。等激動勁兒稍微過了,才發現他凍紅了的鼻尖。

主持紅毯的主持人不夠專業,說話有時吐字不太清楚,蘇源沒聽清,下意識地把他那雙淩厲的丹鳳眼睜圓,像是跟主人撒嬌仰頭睜圓眼睛求抱抱的貓咪一樣,高冷氣質瞬間蕩然無存,只剩下粉絲原地尖叫:好可愛!

蘇貓貓上線,媽粉集合!

瞪圓的眼,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紅紅的鼻尖,蘇源當晚就成為了酥餅的表情包素材。這些暫且是後話。

晚會冗長且有些無聊,蘇源被邀請進來是因為《巅峰》這一部作品。等流程cue到他的時候,已經夜裏十點。于一洋跟他坐在一起,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時間過得也挺快。兩人作為男一被一起喊上舞臺,領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獎項然後一番官方發言以後,還有一個考驗默契的小游戲。

主持人笑着看着他們,“兩位在劇裏默契十足,在現實生活中也是好朋友,那我們來玩一個考驗默契的小游戲吧。”

是你畫我猜,由于時間有限,兩人只一人一道題,于一洋抽到要畫的內容是蘇源的愛寵小兔子笙笙。

于一洋先畫,抽象派的畫技讓蘇源險些沒有認出他畫的是一只兔子,“兔子。”

給出答案後,于一洋瘋狂搖頭。蘇源不由自主皺眉,盯着那副抽象畫百思不得其解。

于一洋不能說話,急得敲畫板。蘇源奇怪,“這不是兔子是什麽?”

于一洋于是動用他拙劣的畫技又畫了一間簡易的小房子給兔子。

蘇源懵了,“住在房子裏的兔子。”

看着臺上有些雞同鴨講意味的兩個人,下面的藝人笑成一片。

于一洋急中生智,指了兔子又指蘇源。

“不是,你指我幹嘛?”蘇源舉着話筒,一臉無語。

終于,在于一洋反複指了兩遍之後,蘇源茅塞頓開恍然大悟,試探着詢問,“笙笙?”

後臺看直播的宋笙笙聽着話筒裏傳出的聲音下意識汗毛豎起,她快速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才把那種當着全世界公開的感覺搓掉。

主持人宣布,“回答正确。”

接下來是蘇源畫畫,于一洋猜。他抽到的是于一洋的愛寵藍崽,看懂出題人的意圖,他冷冷地笑了一聲。旁邊主持人尴尬地往後退了一步。

一只簡筆畫的貓出現在畫板上,然後蘇源又在貓旁邊畫了一張攤開的餅,他覺得暗示十分明顯,但同樣猜到出題人用意的于一洋不願意承認自己家的藍崽已經肥到成為一張肉餅,故意答錯,“貓吃餅?”

好家夥,明明提示了兩個字,你偏得往三個字方向答。

蘇源如法炮制,指了貓又指于一洋。藍崽爸爸不得不不情不願地承認那是自己家的貓,“藍崽。”

頒獎典禮之後,蘇源還有一個後采。宋笙笙帶着化妝師過來給他補妝的時候,看他心情還不錯,她想采訪應該能好好回答。今年是舉辦活動的主辦方L的十周年,記者一定要問跟主辦方有關系的問題。

“今年也是L十周年了嘛,想問一下蘇源十年前在幹什麽?”

“在上學。”蘇源一本正經地回答。

他也沒說錯,十年前的他确實在上學。

知道蘇源一向難采訪的記者還是被這個回答給搞懵了,雖然這樣的回答沒錯,但好像又不是她想要的回答方向。

蘇源看見記者一臉為難,認真跟人解釋起來,“十年前我才十歲,我不上學我幹嘛。”

下一個問題,“之前聽說你要出新的單曲,可以透露一下嗎?”

“還在準備中。”

“《閑雲傳》和《歸元》都是古裝劇,傅雲景和元羽的角色诠釋起來有什麽不同?”

“兩個角色本身不同。”

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赅,不願意多講。

采訪記者深呼吸一口氣,挂着職業假笑問完後面的問題完成本次采訪。

晚會結束,卸完妝出來準備回家時已經到了第二天淩晨。B市的夜裏刺骨的冷,蘇源裹得嚴嚴實實出來的時候,沒想到還會遇見在門口蹲守他的人。

一陣快門聲音響起,躲在口罩下的疲憊的面孔不由緊繃,帽檐下的一雙眼眸夾雜無奈和困惑,他只得開口用最溫柔的方式詢問這一他不能理解的行為,“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家休息?快回家吧。”

流感肆虐當頭,跟在蘇源後面的正在善後工作的宋笙笙聽到聲音立即用簡短的幾句話結束話題,然後從熊熊和磊磊身邊擠過,然後她小跑兩步追上壓低帽檐,埋頭直走,想要擺脫旁邊幾個女生的蘇源。

“快回家吧,別拍了。”熊熊和磊磊也加快幾步上去擋鏡頭。

那幾個女生卻不依不饒地追着蘇源,口罩也沒戴。

宋笙笙把蘇源推上車,深呼吸一口氣還是沒能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憤怒,她狠狠将車門關上,轉頭直接對着那幾個還在摁快門的女生爆粗口,“CNM!”

還沒來得及罵下文,車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一雙大手握住她的腰,她被蘇源拖上商務車。車門關上撞出“砰”的一聲,與此同時,宋笙笙紅了眼。

她對着窗外仍舊在拍的幾個姑娘罵罵咧咧,語音漸漸染上哭腔,“誰不知道你身體不好!這是什麽時期!她們不要命,我們要啊——”

一張溫熱的手隔着口罩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宋笙笙睜着一雙水汽朦胧地眼轉過頭去,看着手的主人。

商務車在熊熊和磊磊上車後駛動,經過一盞盞路燈,車廂內光線變化,忽明忽暗。蘇源的眼底透着疲憊,看向宋笙笙卻是熠熠生輝溫柔缱绻的,他輕輕地對着她搖了搖頭。

“小姑娘不許說粗話。”

宋笙笙腦海裏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她更委屈了,耷拉着眼尾,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

蘇源從褲兜裏摸出一張餐巾紙湊過去給她擦眼淚,語氣裏帶着笑意輕聲地哄,“哎呦,這個暴脾氣。”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罵人。其實我罵人的方式很多,寫藏頭詩編小故事,哪一種都能讓你看不出來。但是我選擇了最粗俗的一種……因為你,我選擇在當下失去理智和教養,直面我內心的憤怒而不是隐忍。”宋笙笙越說越小聲,最後幹脆把臉埋進蘇源的胸口。

這麽點小事就委屈到哭,車上還有其他人,她覺得自己怪丢臉的。

把臉埋在胸口的人委屈巴巴地“控訴”,蘇源靜靜聽着,一只胳膊摟着人的腰,一只手在她背上輕輕撫摸着順毛安慰。

熊熊和磊磊在中途下車,汽車再次發動的時候,宋笙笙才把頭從蘇源胸口擡起來,眼睛還濕潤着。

“不要因為別人,傷到你自己。”蘇源終于開口,他笑着擡手揉了揉宋笙笙的發頂,“小兔子可以永遠窩裏橫,但在外面橫的話,我怕保護不了你。”

比起每個藝人都會遇到的騷擾,他更害怕宋笙笙受到傷害。除了把她藏起來,他沒有別的辦法保護她。

蘇源半夜被私生堵的事情在酥餅中間小範圍傳播,他現在還是媽粉和姐姐粉居多,一群人為自家崽崽在流感嚴重的當口發生這種事,心痛不已。可她們除了譴責,也沒有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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