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崔郎可還滿意

第55章 崔郎可還滿意

所以離開這麽久, 武垣是查問厲正初相關案情去了?

怎麽問到的信息,哪來的線索,找的誰?那位叫蝶煙的姑娘麽?

那看來養一個‘心尖尖’在這裏, 的确有用, 至少消息靈通, 情報方便,可養一個‘心尖尖’就是為了有用,幹這事的男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真心何在,情感何在?

崔芄看向武垣的眼神很難不挑剔, 騙子, 壞男人。

“為何這般看我?”武垣傾身, 靠的很近, “明明是你自己消受美人恩——”

崔芄伸手, 捂住了他的嘴。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這場合合适麽!

崔芄視線微轉,不着痕跡地看了看左右。他們這個位置很偏僻,燭光很有些暗,周圍甚至沒有什麽人, 大家都積極的往前坐,摩拳擦掌參與拍賣,叫價争先恐後, 生怕自己沒抓住機會,這裏就更安靜了,連場子裏護衛都不會往這看。

“現在……可方便說說?”

武垣颌首:“可以。”

他這麽一點頭,一說話, 嘴唇微動, 崔芄立刻感覺到了擦過掌心的溫暖和濕潤, 趕緊撤開手:“那……少少的說點?”

武垣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太單薄,和他的腰一樣,似乎只手可握,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場子裏,眉眼始終幹淨清澈,讓人看的不想移開,不會移開。

“你今日該是第一次見到王華,對此人是什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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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只是順勢抓住他的手,指引方向,讓他注意他說的人,崔芄也就并沒有覺得太突兀,因注意力被帶開,也沒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沒被放開:“他長得有點兇。”

相由心生四個字,不是沒有道理,比如兩個相貌相似的雙胞胎,一個溫柔和煦,樂善好施,一個暴力蠻橫,霸道欺壓,長得再像,眉眼間氣質裏傳達出的東西都是不同的,溫柔的人眼神也會柔和,縱使不笑,也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的溫暖,兇戾的人縱使在笑,也會讓人不寒而栗,或者不願意靠近。

長得好不好看在其次,一個強勢脾氣大的人,眉目氣質必然有些特殊。

“這位王大人坐姿緊繃,看起來卻不像是緊張,他不喜別人離他太近,似乎有被挑釁的不悅,眉間川字紋很重,與他現在的年紀很不匹配,他平時定然經常不高興,對現狀不太滿意,他看人時眼神不正,戾氣卻濃,很有些殺心的樣子……”

崔芄感覺,這個人真的是有點兇的。

武垣點了點頭:“他想殺厲正初,也确然動過手。”

“唔……他們是競争對手,”崔芄突然想到,“身在官位之人,想要殺人,一般會怎麽行動,總不會自己親自動手吧?”

殺人違法,總該珍惜羽毛。

武垣:“長随心腹護院,任何可以信任交代,或者能交換利益目标的方式,到了這個位置,話甚至不用說的太清楚,只表露一個意思,下面多的是主動幹活的人,如果太機密,不欲他人知曉,還可匿名請專業人士——”

專業人士?殺手,刺客,死士,□□組織?

崔芄感覺武垣視線有些不對勁,落在前方的時間略長了些,隐有所悟:“這裏該不會也有這樣的業務?”

比如那些箭術精準的‘護衛’,不管眼神還是氣勢,都有一股特殊的狠勁,像沾過血殺過人的,這裏的‘護衛’可不只有擅箭術的。

武垣看回來,目光贊賞:“都有,外邊的,這裏的,有的好查,有的不好查。”

崔芄:“但到你手裏,都能查?”

武垣唇角微挑:“當然。”

“那你是不是查到了,”崔芄看着這個似乎在驕傲的男人,“王大人對厲大人下手的過程?”

武垣環着他的手,指尖下意識輕撫:“王華沒得逞,厲正初很聰明,每次都躲過了……”

比如厲正初非常防備入口之物,不是身邊人拿過來的,根本不會吃用,即便是身邊人遞過來的,只要他中途有離開,回來一定不會再碰,完全不給別人機會,甚至還會假裝吃喝了一口,觀察別人的反應,讓別人明白并尴尬。

比如別人打聽到他的行程,制造出完備計劃,在合适的時機下手,實則那些行程都是他自己給出去的,哪裏不方便動,哪裏是給出去的口子,沒誰比他更清楚,自也以安全躲過,回頭還能全須全尾站到別人面前,問別人看到他為什麽這麽吃驚。

比如別人不相信他的行程機會,竟然不去打聽,幹脆守株待兔,等他回家,他竟又不回家了,在衙署加班不歸,或者參與某個宴飲,或醉或睡,反應就是不回家。

別人氣的不輕,不打聽行程,也不守株待兔,直接跟蹤着他,就等某個方便時機下手,他竟轉身就去了教坊司。

崔芄聽的意外:“教坊司?琴娘子的那個?他該不會……”

“他并沒有找琴娘子,只是把自己混進客人堆裏,盡量混淆別人視線,讓別人看不到,”武垣倒了杯熱茶,遞給崔芄,“但他同琴娘子的‘風流韻事’,外面傳的那麽廣,所有人都知道,見他進了教坊司,別人當然會以為他是去找琴娘子的,自也會往琴娘子的房間去——”

崔芄低眸:“殊不知,他只是借用了這個衆所周知的點,拉了個幌子,其實并沒有去找琴娘子,只是路過?”

武垣颌首:“對,前門進後門出,直來直走,沒有任何停留,很快回家睡了個好覺,倒是尋他的那些人,進了教坊司,找了琴娘子這樣的頭牌,怎麽可能不舍些銀錢,輕輕松松就出的來?”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王華這邊行動的人不限于他底下的心腹,護主的忠仆,也有專門渠道去請的專業的人,但都沒成功。

崔芄若有所思:“厲大人是個聰明人。”

不僅聰明,還很敏銳,似乎經驗也很豐富,扛避風險能力非常出色。

“他這麽聰明,怎會預料不到當晚沖他而去的殺機?”崔芄看向武垣,“現場表現很明顯,他有客,就算不是熟人,也是認識的,願意在家裏接待的人,他來長安人生地不熟,時時警惕,日日謹慎,怎麽可能不設防?”

武垣指尖輕輕敲打在椅靠:“你在猜測,他是不是故意的?”

崔芄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問:“你說時間線有疑是?”

武垣指了指王華:“厲正初出事那日,不僅盧瀚約過厲正初,王華也約了,盧瀚是午間提的邀約,王華比他早,是晨間提的,厲正初沒給準話。”

崔芄:“也就是說,那天晚上去厲正初家的,可能是他?”

武垣:“但他否認,他說他沒去。”

崔芄沉吟:“他可喜歡虎?”

武垣搖了搖頭,答的篤定:“應該無此嗜好。”

內衛與別的機構不同,他手裏捏着太多信息,一般官員若有類似奇怪的癖好,他一定知道,可他從未聽說,便一定是沒有。

“你看他拍的東西……”

崔芄下巴微擡,示意武垣看過去,場上拍賣已經到那盆花了,照盧瀚的話理解,這盆花就是往上爬的機會,誰競價拍下,誰就極大可能跑官成功,版本這個機會是給厲正初的,但現在他沒了,王華在競價,不管是官場上的默契,還是沒人再敢挑釁,總之木錘落下,這盆花有了主人,正是王華。

本輪官位跑動,最終得益者是他。

“他真的跟案子沒關系?”

那麽多次行動下手,真的都沒成功麽?

崔芄看到王華遠遠朝木槅屏風行禮,屏風側人影綽綽,正是方才武垣指給他認的人,梁棟。

這兩個人看起來似乎早有默契。

他有些好奇:“梁棟是吏部尚書,所有官員考評都從他手裏過,照規矩,該按考績擢選推舉下印,他确有足夠權力幹涉這件事,但一定能确定官位人選是誰麽?”

“不一定,雖具體怎麽推選,怎麽讓位置落在誰頭上,确有技巧,”武垣輕輕搖頭,“也要衡量四周打點,官位僅有一個,想要的人卻非常多,于他而言,這個位置給誰都是給,具體要給誰,我猜他的标準大約是,誰能給他帶來足夠的利益,誰有足夠的靠山,且不給他帶來麻煩。”

錢財利益很重要,但并不是唯一要素。

崔芄:“這株特殊标簽的花植被王華拍下,意思是在他這裏算是落定了。”

武垣颌首:“不出意外的話,位置會是他的。”

出意外的話……王華需要打點的地方就更多了,梁棟只代表他自己,也不是什麽事都能為所欲為的,當然大家都有各自的人脈,如果想要借用對付,需要付出的代價就不止這些了。

崔芄:“如今信息看,厲正初還未搭上梁棟。”

武垣:“嗯。”

“還未搭上線,你卻說梁棟時間線上也有不合适之處?”崔芄有些好奇。

“那晚他沒有可以砸實的不在場證明,”武垣眸色微深,“他說的話無法驗證,我查不到他的具體信息,無法證明他有罪,也無法證明他和厲正初認識,但——”

崔芄懂了:“事關命案,你不相信太多巧合。”

武垣點頭。

崔芄若有所思:“還有,琴娘子也來了。”

武垣眼梢瞟過來:“知道你有美人恩—— ”

“你閉嘴。”

崔芄無奈:“我的意思是,你沒發現這個案子的相關人都在互相甩鍋,這個說那個可疑,那個說這個可疑,還有這個品仙閣,發揮的好像不僅僅是一個平臺的功能,雖為官員提供了機會,自己也趁機賺了不少錢,我總感覺這裏的人一定知道點什麽,如果能深入查問就好了。”

武垣打斷了他的思考,捏住他下巴,轉向自己:“你還有件事,沒同我說。”

崔芄垂眸,沉默片刻,才道:“我得到了一個名字。”

他拉下武垣的手,在他掌心寫下三字:禦刀郎。

“盧瀚明顯想拉攏我,借我讨好你,說了很多信息,卻不願為我引薦此人,我原想追來着,但……你知道的。”

武垣這才哦了一聲,表情沒什麽變化。

崔芄蹙眉:“你知道他?”

武垣捏着他的手,唇角緩緩揚起:“你覺得呢?”

崔芄突然感覺不對勁:“你今天帶我來這裏是——”

武垣眉目舒展,慢條斯理飲了口茶:“你還真以為是查案來的?”

崔芄盯住武垣。

武垣放下茶盞:“是,也不完全是——”

“我幫你尋到他了,崔郎可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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