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被唐松月的“單純”搞得頭暈目眩的陸關清離開父親的病房後才想起來他竟然忘了旁敲側擊唐松月的父母情況。倒不是陸關清想知道唐家人都在哪裏,只是出于朋友關心地想知道為什麽唐松月身邊只有唐爺爺,是不是唐松月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這種事,失去了一次機會他也不能再返回去特地去問,只能等下次有機會再問。
拿着“沉甸甸”的四個盒子,陸關清還是去找了唐爺爺。唐松月說這事他自己就能做主,陸關清可不能就這麽聽唐松月的,還是要去“請示”唐爺爺。哪知,唐爺爺知道後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陸關清給打發了:“滿九要給就給。”随後,唐爺爺就指導李阿姨怎麽熬藥膳去了,獨留下陸關清在獨自淩亂。他手裏拿的确定是五百年山參精的參須,而不是五年的人工養殖人參?
當淩亂的陸關清把四個盒子拿給嚴峻一時,嚴峻一也立馬淩亂了。他本來還踅(發音:學)摸着若陸戰烽用不完那根山參精,他就厚着臉皮跟唐老爺子買兩參須須給他家老爺子補補身,結果他還沒提呢,唐松月就直接給了他二十根參須外加一個青綠的玉杯,還一分錢不要!
嚴峻一這心裏頭別提多感激了。人家松月小朋友之所以這麽大方就因為嚴家當初對唐家比較尊敬,人家記着呢!嚴峻一很想把唐松月抱過來啃上幾口,但那樣實在有猥亵男童的嫌疑,感激(感動)不已的嚴峻一帶着陸關清就去了父親那邊,把玉杯和參須交給父親,并把原因告訴父親。
唐松月送給嚴老爺子的玉杯不是他和爺爺的那種帝王綠雕花品級的玉杯,但也是青綠通透,饒是對玉器頗有研究的嚴老爺子也分辨不出是哪種玉器制成的玉杯。嚴老爺子當即就找來一把幹淨的銅剪子,剪了五分之一的參須,用嚴峻一專門從唐家拉來的井水泡了一玉杯的五百年野山參參須水。這熱水一倒進去,人參的特有香味就出來了。無色的井水也立刻變成了金黃色清澈的山參水。
嚴老爺子又特別拿來三個精致的小玉杯,倒了三小杯,示意嚴峻一和陸關清各拿一杯。陸關清搖頭:“嚴爺爺,您喝吧,滿九說這東西很補,年輕人不用喝。”
嚴老爺子道:“嘗一嘗。若不是你,我也沒有機會見識這五百年的野山參參須。”
嚴峻一直接伸手拿了過來,邊吹邊說:“這玩意估計就唐老爺子有,我得嘗嘗。”嚴老爺子給了自己兒子一個“嫌棄”的眼神。嚴峻一現在這副樣子樣子實在不符合他的身份。
陸關清很猶豫:“嚴叔叔,滿九說您喝了會流鼻血,您需要的是戒煙戒酒。”
嚴峻一還是不怕死的口吻說:“一小杯,不怕。”
說完,他就喝了一口,然後眼睛大瞪:“這味道絕了!爸,您快嘗嘗,您以前喝的那些山參水跟這完全就是兩個味道,不愧是山參精啊!”
嚴老爺子拿起自己的那一小杯,吹吹,先是聞聞,滿足地吸了口氣,然後抿了一小口,接着他也陶醉了。
“确實不一樣。”
陸關清最後一個伸出手,拿過自己那一小杯,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不會流鼻血嗎?吹了吹,陸關清把杯子湊到嘴邊。
“啊啊!”
Advertisement
手一抖,陸關清杯子裏金黃色清澈的五百年野山參泡的水差點灑出來。扭頭,陸關清一個激靈,急忙把杯子放到了桌上,那邊嚴老爺子也愣住了。嚴峻一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從桌上的紙巾盒子裏抽紙巾。
陸關清咽了下嗓子,帶了點幸災樂禍的調侃:“嚴叔叔,滿九都說了您喝會流鼻血。”
“我哪知道這麽補。”
“呵呵呵……”
嚴老爺子笑了,陸關清也笑了,在噴鼻血的嚴峻一也忍不住笑了。可是在這笑容中,他們卻有着相同的嚴肅心理。五百年的野山參,其中的“營養”令身體硬朗的嚴峻一喝了一小杯就噴鼻血,唐松月卻是給嚴老爺子拿了二十根。這二十根參須,是千金難買的寶貝。
嚴老爺子收了笑:“峻一,你讓你媽給你找點下火的藥吃吃,一會兒你們跟我一起去見牧公。”
“好。”
狼狽的嚴峻一找母親讨藥去了。嚴老爺子拿過陸關清沒有喝的那杯參水倒回自己的杯子裏。書房只剩下了老小二人,嚴老爺子問:“關清,這東西是你提的,還是你嚴叔叔提的?”
口吻間,有點點不悅。
陸關清心知對方誤會了,立刻澄清道:“嚴爺爺,滿九說他家的蘋果正在采摘,我讓他給牧公送一些。唐家的事情,若能多一分牧公的力量那肯定是更有安全保障。”
嚴老爺子點了點頭,這件事陸關清做的對。
“後來滿九就直接跟我說,說嚴爺爺您以前對他們唐家很尊敬,唐爺爺也一直記着這件事。滿九就剪了二十根參須還拿了這個杯子讓我送給您。我也提醒他了,這東西很值錢。滿九說這種百年的野山參一旦開始服用精氣就會逐漸消散,放得時間久了就浪費了。但他不能吃,唐爺爺也吃不了那麽多,我爸太虛,也不能多服用。他說他家的錢夠用,再多也只能放在銀行裏。
後來我就說這二十根參須分一半拿給牧公。滿九就又剪了二十根參須,拿了一個玉杯要我交給牧公。滿九和唐爺爺都不是愛財愛名的人,不然唐爺爺也不會甘心開那麽一間小藥膳館,生意也始終不願意做大。這回要不是為了救我爸的命,他們恐怕永遠不會讓我知道他們唐家的事情。
嚴爺爺,唐爺爺和滿九是為了我陸家才暴露身份的,我陸家有責任護他們安全。也請嚴爺爺您原諒我給滿九出的主意。”
嚴老爺子擡起一只手,讓陸關清不要說了。他開口:“唐家的事,嚴爺爺我一直都很內疚。一是內疚沒有保護了他們唐家,讓他們被小人逼得不得不隐姓埋名躲起來;二是內疚,沒有為家國守好唐家的醫術;三是內疚你爺爺走得太早。現在唐家的人終于露面了,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我和你嚴叔叔都有責任保護他們的安全。”
陸關清明白,嚴爺爺這是表态了。
嚴老爺子沉聲問:“确定,唐家就只剩他們爺倆了嗎?”
陸關清道:“我沒問滿九,這種事也不好直接問。”
“也是。”
嚴老爺子又詢問了陸戰烽的情況。多器官衰竭,被全國的頂級醫生宣判了死刑的人卻挺了下來,盡管還處于昏迷中,但絕對算得上是神跡了。嚴老爺子在為陸關清高興、慶幸之餘,也格外地想要親自見一見唐家爺倆。
止了鼻血的嚴峻一回來了。這回他可是一口都不敢喝了。見到陸關清,他還很小心地問:“關清啊,松月當真有說我得戒煙戒酒?”
陸關清點頭:“他是這麽說的。他說嚴叔叔您不需要補,您需要的是戒煙戒酒。”
嚴老爺子一旁說:“你早就該戒了。戰烽就是你的教訓!”
嚴峻一摸摸自己剛噴過血的鼻子,猶豫。嚴老爺子懶得理他,說:“現在去牧公那裏。”
※
牧公府邸的會客室內,五百年野山參參茶的獨有香味彌漫。牧公與嚴老爺子的手邊都是一杯金黃色的參茶湯。聽聞嚴峻一喝了一杯後就噴了鼻血,牧公也十分不厚道地笑了數聲,手指隔空點着尴尬不已的嚴峻一,笑他以後還敢不敢貪嘴。
不過笑過之後,牧公的态度與嚴老爺子一樣。唐家的醫術必須受到保護。說唐家的醫術是國寶毫不為過。哪怕是國外頂尖的醫生也不能把一個四器官衰竭的危重病人救回來。也許,唐家靠的是那四盆“仙草”,但就算沒那四盆“仙草”,唐家的十八針,唐家對中醫學的研究和幾千年來唐家積累的中醫學理論與經驗也是當之無愧的國寶。
陸關清一直不知道四盆“仙草”的事。從牧公、嚴爺爺和嚴叔叔的話中聽聞父親病房裏擺放的那四盆奇怪的(花)草竟然稱得上是“仙草”,他着實心驚不已,緊随而來的就是“此生無以為報”的感恩。
在場的人裏,陸關清是唯一一個與唐家接觸最多的人,牧公和嚴老爺子問了他許多有關唐家爺倆的事情。兩人都比較關心唐家的其他人,特別是當年唐家的家主唐清泊以及唐爺爺的兒子唐賢文現在何處,當年是不是還發生過一些他們不知道的嚴重的事情。
可惜陸關清知道的有限。他與唐松月是好朋友,兩人卻很少向對方說自己家裏的事情。陸關清有他的顧忌,此時一說起來,他發現唐松月也很避諱談及到自己家的事,而同時他也理解了為什麽唐松月避諱。陸關清知道唐松月小學六年都是在帝都讀的,而唐爺爺開藥膳也許多年了,一直保持着只開半天的習慣,由此可知唐家爺倆的生活是不愁的。
嚴峻一在陸關清說完他所知的唐家情況後也回報了他剛調查到的情況。唐家爺倆現在住的那套小四合院應該确實是唐家的祖産之一,不過在此之前都沒有人知道。後來這套小四合院的産權是在十年前買下的,産權人卻不是唐爺爺,而是唐松月。但唐家爺倆是在八年前才住進去的。也就是唐松月讀小學的時候唐家爺倆才搬到四合院去住,在這之前兩人住在哪裏目前還沒有查到。另外,也查不到唐松月讀幼兒園的記錄。很可能在唐松月讀小學以前,唐家爺倆并不在帝都,後來可能為了唐松月讀書,唐爺爺又返回了帝都。
這些事陸關清還真不知道,他說:“唐爺爺非常疼愛松月。我和他兩年多的同學,就是一句重話都沒見唐爺爺對他說過。松月也和唐爺爺住一間屋,他們爺孫二人的感情非常好。”
嚴爺爺看向牧公,說:“這件事咱們捂得再嚴,該知道的人也還是會知道。唐老爺子和松月那孩子日後不會安生了。牧公,您看,要不要給他們爺孫倆重新安排一個比較安全的住處,至少能讓他們免于被太多人打擾。人吶,沒有不怕死的,有這麽一位神醫,我就怕有些人耐不住心急,到時候又惹出什麽亂子。”
牧公緩緩點了點頭,也在思考這件事。
嚴峻一心思一轉,說:“戰烽要恢複至少得兩年,不如,把唐老爺子和松月安排在戰烽那邊?老爺子給戰烽看病方便,戰烽那兒又安靜,也安全。”
陸關清的心提了起來,嚴叔叔這麽一說他怎麽可能不心動,但這件事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還真不能多說一個字。沒想到嚴老爺子卻點點頭,又詢問牧公:“我覺得這樣挺好。戰烽那邊住的人不多,又在軍部裏面,也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地方。”
牧公喝了兩口參茶,考慮過後,他道:“也好。我去跟老許說,讓他安排後勤部的人去做。這也是我們對外的一個态度。”
陸關清大喜,他控制着面部的喜色說:“牧公,我替松月和唐爺爺謝謝您了。”
牧公笑着擺了下手:“該說謝的是我們才對。”他指指嚴老爺子和他自己,“我們這些人啊,哪個不怕死,都要仰仗唐家的妙手醫術呢。”
“哈哈哈,是啊。”嚴老爺子絲毫不掩飾自己同樣怕死的“膽小”。
和嚴老爺子一起笑完了,牧公問:“唐老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我是一直很想去看看他。”
嚴峻一看陸關清,陸關清斟酌地回道:“唐爺爺還在休養中,不過我今日見他,面色恢複了許多。”
嚴峻一補充:“我跟唐老爺子提過,老爺子不介意,就說等他養養精神,不然說不上幾句話就氣喘,掃興。”
牧公立刻去看嚴老爺子:“要不,咱們擇日不如撞日?”
嚴老爺子也心急着吶,馬上說:“要不,咱們這就去醫院吧。”
“好!”
牧公喊來鄭秘書,要他派人去接梁老,大家一起到醫院去看望唐老爺子。
還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個舉動就給爺爺引來兩位大人物的唐松月正在與數學、物理和英語奮戰。不能去上課,但考試還是要考的。學校非常人性地派老師到醫院來監考,試卷也是單獨給唐松月出的。盡管書上的內容在唐松月看來比天書還難,但他仍是認真在複習。他身邊不遠就是病床。床上的人昏睡般地躺在那裏,那低低的背單詞的聲音也不知能否傳入他的耳中。
——
最近身體違和,每天昏昏沉沉的,醫生只說要多休息,很抱歉不能正常更新,對不起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