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唐松月壓根不準備跟陸戰烽說這件事。中午唐老爺子回來了，孫子今天給人看診，他相信孫子的醫術，但還是想回來看看，這也算是孫子第一次正式開張吧。唐松月到沒有隐瞞爺爺，對于孫子的又一次“自作主張”，唐老爺子依然是放任的态度。不過是不要診金而已，唐老爺子毫不在意孫子的敗家。看得在一旁的陸關清很想揉額頭。見孫子已經處理完了，匆匆吃過午飯後唐老爺子就又走了。
嚴老今年已經74歲了，比唐爺爺還要大上一歲。嚴老曾經也是刀山火海裏拼殺出來的，一身的暗傷在所難免。雖然像他們這樣的老家夥每個月都有醫生固定來給他們檢查身體，可以享受到普通百姓根本享受不到的醫療資源，但身體的損傷還是一年年侵蝕他們的健康，尤其老了之後就更明顯了。那些槍傷、刀傷，每個月不疼幾次都對不起自己的這把老骨頭。
不過最近嚴老的精神非常的不錯，可以說相當的不錯。敲，他每天早上都有精神打完一整套太極拳。出一身的汗，洗個澡，別提多舒坦了。經常會疼的關節、暗傷處，最近疼得也少了。嚴老很清楚這是怎麽回事，正是因為清楚，他也才更加的急迫。
洗完澡的嚴老吃完早餐就在書房裏看內參、看報告。有人敲門，嚴老摘下老花眼鏡：“進來。”
門開了，是嚴老的秘書郭凱。郭凱沒進來，站在門口說：“嚴老，周老和周重昱過來了。”
“啊？快請！”
郭凱離開，沒一會兒，外面的走廊就傳來腳步聲。嚴老從書桌後走出來，周老腳步生風地走進來，身後跟着他的孫子周重昱。
“哈哈，周老哥，稀客稀客啊。”嚴老上前和周老握手。周老拍着他的手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到冬天就得躲到暖和的地方去貓冬。今年要不是戰烽出事，我早走了。”
周老比嚴老大了十歲，頭發幾乎全白了。但周老和嚴老這樣軍人出身的老家夥一樣，嗓門大，哪怕身體不好精氣神也是足足的，絕對的軍人氣勢。嚴老請周老先坐下，然後他才坐下。周重昱把帶來的禮品放在茶幾上，說：“嚴爺爺，這是我們縣特産的中藥材，拿給您做個藥膳什麽的。”
“哈，這東西好哇，我現在就喜歡這些藥材。”嚴老當着兩人的面打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禮品盒裏的藥材都很幹淨，裝在一個個的獨立包裝裏。嚴老點點頭，把禮品放到一旁，一臉神秘地對周老說：“老哥難得來一趟，老弟我請你喝點好的。”
周老笑道：“你這兒還有什麽茶，什麽酒是我沒喝過的？”
“哎，別說，我這個寶貝您肯定沒喝過。”
嚴老興沖沖地起身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拿過桌上放着的玉杯，又多拿了一個玻璃小茶杯。周重昱上前幫忙。
嚴老再次坐下，在周老和周重昱好奇的目光下，擰開玉杯，一股香濃的參湯味冒了出來。周老大笑：“搞了半天你就請我參湯啊。我還以為是什麽好茶好酒呢。”
嚴老一副“你不懂”的樣子，說：“老哥您先嘗嘗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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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黃的參湯倒入透明的玻璃茶杯中，周老很有經驗地說：“嗯，好參，俊一又是從哪給你搞來的好東西？這是野山參吧？”
周重昱很有經驗地說：“看這參湯的顏色和氣味，絕對是野山參。”
嚴老繼續賣關子：“老哥您先嘗嘗。重昱就別喝了，這杯參湯你喝下去得流鼻血。”
“哈，效果這麽強啊，不會是百年的山參吧。”周老完全是玩笑的心态，活到他這個年紀，又是這樣的身份，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什麽好東西沒吃過。就是百年的野山參，周老家裏也是有那麽一兩根的。
周老拿起茶杯，有點燙，他抿了一口。這一口抿下去，周老立刻露出的吃驚的神色，看得周重昱驚訝不已。看了眼嚴老臉上得瑟的笑容，周老咽下之後又抿了一口，然後放下茶杯：“老弟，你這參不止百年吧？”
顯擺的嚴老得意極了，舉起一個手掌。周老倒抽一口氣：“你別跟我說，這是五百年的參！”
周重昱都倒抽氣了。嚴老達到目的了，一臉寶貝地說：“就是五百年！就這麽一小截，泡一整天下來湯都是金黃的。這一小截就能讓我連着喝三天！”
“嘶——！”周老嫉妒了，“好哇，這參你是不是從唐家買的？花了多少錢？”
嚴老很刺激人地說：“是唐家的孩子給的。他說這參一開始使用，精氣就會慢慢消散。戰烽用不了那麽多，俊一不是跟唐家那孩子混了個臉熟麽，人家就給我剪了二十根。這一根剪五截，一截泡三天。我這連喝了一段時間，身體明顯好多了。等會我給老哥你拿幾根。”
周老指指嚴老：“我說峻一怎麽成天往醫院跑，這小子就是心眼多。五百年的野參你都能喝上，你不給我拿，我今天還就不走了！”
“哈哈……”嚴老很得意。
周重昱則在心裏咋舌，五百年的參須所送就送，唐家人是真的不在乎金錢啊。不過這參須送得也确實值。
兩位老人喝了幾杯參湯，周老就直接說明了來意：“重昱這回回來，就為了他那個貧困縣。邢小子不是回來了麽，兩人約關清吃了頓飯。重昱也沒跟我說，他拜托關清幫他跟唐老先生牽個線。唐老先生雖說沒見他，不過給重昱出了個主意。老哥今日來，一個是想找嚴老弟幫個忙；另外，也是想周老弟能搭個線，請唐老先生給我做個檢查。”
嚴老說：“老哥這話就言重了。老哥你駐守邊關要塞幾十年，如今一身的病痛，唐老先生肯定願意出手的。周家又不是沈家。這事老哥你就交給我吧。至于老哥你說的幫忙……”
周重昱開口：“嚴爺爺，是這樣的。”
周家也算是門風端正，看周重昱願意放棄家中現成的資源而去走仕途就看得出。周重輝雖然學習不好，但也不是那種喜歡在外頭胡作非為的太子黨。嚴老願意幫忙，也是想多為唐家拉一個後盾。至于周重昱的事情，對嚴老來說并不難。只要周重昱那邊能提供優質的藥材，那作為研究所的供貨方就絕對不成問題。
在周老走後，嚴老親自給唐爺爺打了個電話。唐爺爺聽到嚴老的來意後表示沒問題。唐爺爺以前就出入過周家，是認識周老的。只是今非昔比，唐爺爺已經對外明确表示他是為了孫子才願意出山的，并不是說就會和以前一樣專職治病救人了。唐爺爺自稱年紀大了，教教學生還行，坐診就不要了。言外之意，除非不得已的人情，唐爺爺不會出手。京城的權貴、全國的權貴，唐爺爺可不想再回到過去唐家人每日奔波在各權貴家，給人看診，還被有些人看不起的境地。
唐家不缺錢，唐爺爺也沒有必要拿起老本行。願意去教學，只是想把唐家的醫術傳下去，也是給軍政雙方高層一個面子。但來找他看病，對不起，得看唐爺爺樂意不樂意。也正是因為這樣，周老才找到嚴老的面前。
唐爺爺讓周老下午就過去醫院。周重昱在爺爺接完嚴老的電話後馬上說：“爺爺，下午我陪您去吧。”
周老想想說：“下午你和你堂兄跟我一道過去。”
“好。”
周老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不在帝都，孫輩除了長孫周重照和周重輝外，都随着自己的父母在外地。周重照作為周家長孫，也是知道唐家的。爺爺下午要去醫院見唐家老爺子，還要帶上他，周重照立刻請假。
下午2點，唐爺爺在房間裏整理他最近上課的筆記。有人敲門，唐爺爺走到客廳，打開門。門外，是嚴老和嚴峻一，還有一位老人和兩位年輕人。唐爺爺讓開身體，嚴老走進來就說：“唐老弟，我們又來麻煩您了。”
唐爺爺看向周老，抱拳：“周老先生，多年未見了。”
周老立刻抱拳回道：“唐老弟還記得我啊。”
“自然是記得。”
唐爺爺讓幾人坐下。周老介紹說：“這兩位是我的孫子。這是長孫，周重照。這是我那個跑去貧困縣當書記的二孫子，周重昱。前兩天他還來麻煩您了。”
唐爺爺做了個不介意的手勢，說：“談不上麻煩，不過是幾句話的事。至于能不能成，也不是老朽能說了算的。”
嚴老趁機又說：“周老哥這幾年天一冷就受不住了，得往暖和的地方躲。我就厚顏請唐老弟給周老哥瞧瞧，看能不能治。”
唐爺爺立刻說：“嚴老您客氣了。我與周老也算是舊識。”
嚴老和周老都笑了。唐爺爺接着說：“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老朽給周老診完之後，還請周老不要介意，讓老朽的孫子再給您看上一看。”
周老立刻說：“聽聞唐小朋友在醫術上極有天賦，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開玩笑，陸戰烽的所有護理全部是唐松月獨自完成。唐爺爺已經老了，唐家以後肯定是交給唐松月的。周老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周家的後輩考慮，能認識唐家的接班人對周家只有好處。
周重照和周重昱都沒吭聲，也沒有唐爺爺把自家爺爺當成是唐松月磨練醫術的“白老鼠”的不滿，兩人還不至于那麽蠢。
嚴峻一親自去叫唐松月。唐松月和陸關清在病房裏，陸戰烽在睡着。嚴峻一告訴唐松月這件事後，陸關清也跟着一起過來了。周重昱本來對唐松月的印象就很好，唐松月一過來，周重昱先朝唐松月打了招呼，也做了自我介紹。唐松月認識了周老和周重照後，唐爺爺就拿出腕枕，給周老診脈。
唐松月站在爺爺身後，在爺爺給周老診脈的時候，他多看了幾眼周重照。嚴峻一和陸關清把這一幕看在了眼裏。唐爺爺診完了，說：“滿九，你來看看。”
唐爺爺站起來，唐松月坐下，給周老診脈。先是左手，幾分鐘後，讓周老換了右手。收回手後，唐松月問：“周爺爺，您是不是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凍傷？”
周老點頭，說：“以前曾在零下40度的地方，堅守過整整一夜。”說到往事，周老的神情悲傷了幾分，“老頭子我能活下來已經很幸運了。我的很多戰友，都活活凍死了，連屍首都拿不回來了。”
唐松月相像得出那是多麽艱苦殘酷的戰鬥，臉上不由得露出敬佩之色。周老見狀欣慰地說：“只要你們一代代争氣，我們就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被人欺負到家門口。我這把老骨頭也到了該是時候去見戰友了！”
唐松月微微一笑：“周爺爺，那您得失望了。”
周重照立刻問：“能治好嗎？”
唐松月看向爺爺，唐爺爺對他點點頭，唐松月說：“周爺爺是寒氣入體導致全身畏寒。只要把寒氣全部排出來就可以了。不過周爺爺也有很多暗傷，要想身子舒暢起來，也要解決這些暗傷才成。周爺爺每天要堅持泡藥浴，吃藥膳，再配上我唐家的藥茶和唐家的一套拳法，不出三個月就會有明顯的好轉。”
這麽簡單？
周重照和周重昱都是滿臉的不敢相信。唐爺爺開口：“不要以為很簡單。我唐家的這套拳法一個月之後能打出全套都算是不錯的了。”
這麽厲害？！
嚴峻一一聽立刻腆着臉說：“老爺子，您也教給我呗。”
嚴老很嫌棄地瞪了他一眼。唐爺爺無所謂地說：“你想學就跟着學。松月先來一遍，就在這裏學。”
唐松月站起來，其他人立刻站開，就是陸關清都一副要跟着學的架勢。唐松月面朝幾人，深呼吸之後，慢慢擡起雙手。
※
“哎喲！”
嚴峻一險些摔了個狗啃屎。妻子柴萍急忙扶住他，擔心地問：“怎麽了這是？”
嚴峻一扶着老腰站直，老臉發紅：“沒事沒事。就是在醫院不小心碰了一下。那個，媳婦兒，家裏有沒有跌打損傷的膏藥啥的，給我貼貼。”
“你這是碰到哪了？疼成這樣？”
“就是不小心碰了嘛。你給我把膏藥找出來。”
見丈夫實在是疼得厲害，柴萍去找膏藥。嚴峻一呲牙抽氣。難怪小松月照顧老陸一點都不累，人家打一套唐家拳下來臉不紅氣不喘，他才堅持了10分鐘全身就跟車碾了一樣。看來他不戒煙不戒酒是不行了。連一個15歲的娃娃都比不上，太丢人了。不過随即，嚴峻一又自我安慰，關清也沒堅持幾分鐘嘛。不是他老了，是松月小朋友太非人類了。
一套拳完整打下來要一個小時。唐松月只教了周老和嚴老五個動作，讓他們回去練習，能熟練了再教下面的動作。太極拳、五禽戲在這套唐家拳面前簡直就是兒媳。這套拳對身體的協調性要求特別高，每個動作都要配合吐納，動作的完整性有嚴格的要求，不然會有反效果。看唐松月打完這套拳後，大家都知道為什麽唐爺爺會那麽說了。對于自己一個月後能不能把這套拳完整打出來，一輩子都不曾向困難低過頭的嚴老和周老燃起了熊熊的鬥志。
第二天，周重昱就返回丘山縣了。這趟回帝都，他的收獲很大。走之前，他和邢家弼單獨吃了一頓飯。而邢家弼這邊的效率也很高，不過三天，他就把歐南需要的藥材全部備齊，還多備了一份，給唐松月。備好藥材，邢家弼也山興要返回陸戰隊了，歐南的治療也要開始了。
歐南的治療分五個部分。一是每天早中晚三頓的飯後湯藥；二是每天晚上臨睡前的藥浴；三是每天兩個小時的針灸；四是外用藥膏的塗抹；五是手臂的複健。除了針灸歐南需要到醫院以外，另外四項他完全可以在家做。唐松月寫了一份詳細的治療方案給歐南。藥膏由唐松月親自來配置，藥膏治好後，歐南每天下午2點到醫院針灸兩個小時就可以了。唐松月還把家門鑰匙借給邢家弼，讓他去拉水。歐南治療期間所用的水都需要是唐家的井水。為此，邢家弼特別找了一對中年夫婦照顧歐南的生活起居，去唐家的四合院拉走了20桶水。等歐南用完後，邢家弼再找人去唐家取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