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隔天早上9點,寧家準時派人來接唐松月,是寧明洲的外甥簡久平。唐松月沒有讓一隊的隊員都跟着去,也沒有讓邢家弼跟着去,只帶了兩名隊員。陸戰烽原本是不同意的,唐松月表示自己有自保的能力,而且去的人太多或許就查不出寧家到底想做什麽了。也不知道唐松月是怎麽勸的,陸戰烽最終同意唐松月只帶兩人出門。
看到唐松月出門還帶了兩名持槍的“保镖”,簡久平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角。簡久平20來歲,是寧明洲姐姐的兒子。寧明洲派他來接唐松月,已經是很給唐家人面子了。簡久平開了輛越野車過來,不過特戰隊有自己的車,簡久平就坐到了唐松月的那輛車上。
車上,簡久平表現熱絡地跟唐松月說話,唐松月表現得也很客氣,不過簡久平心裏卻有點氣悶。這小子說話滴水不漏,他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沒套出來。
寧明洲的父親很有生意頭腦,積累了不少的財富,寧明洲的妻子是吳家的旁親,借着吳家的勢力,加上寧家的財富,寧明洲很順利地進入政界,寧家人也水漲船高。如今,寧家的企業做得聲勢浩大,寧家也有不少人在政界發展。寧家的企業有兩位大股東就是吳家人,只不過外界并不知曉。
寧明洲沒有住在政府大院裏,而是在帝都的一處高檔別墅區。這處別墅區有寧家四套別墅,寧明洲的姐姐、弟弟、還有一位堂兄都住在這裏。唐松月到的時候,寧家的管家出來迎接。在唐松月進去後,寧明洲并不在,寧明洲的妻子吳惠潔、寧明洲的姐姐寧茵在場。另外還有兩位年輕人也在場,不過管家沒有介紹,唐松月也就沒有問。
吳惠潔和寧茵都沒有和唐松月握手的意思,唐松月也就沒伸手。吳惠潔的态度有點冷淡,似乎是不滿意唐爺爺不肯出面,只派了這麽一個不靠譜的孩子過來。雙方認識後,吳惠潔就說:“管家,帶唐小朋友上樓去看看老爺子吧。”
管家請唐松月上樓,吳惠潔和寧茵也跟着一起上樓。張秋和黃勁留在樓下,目不斜視,對于吳惠潔的态度,兩人心裏都是十分的不滿。簡久平也跟着上去了,客廳裏的兩位年輕人中的一位湊了過來。
“喂,你們穿着迷彩裝,是軍人?”
對方和唐松月的年齡差不多,禮貌就差多了。黃勁和張秋都不說話,那人繞着兩人轉了一圈,伸手就要去碰張秋大腿上的槍。張秋閃身避開:“請不要亂碰。”
那人不高興地冷哼:“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會看個病麽,出門還帶保镖。又不是豪門子弟,還怕被綁架呀。”
“東辭,過來。”另一位始終坐在沙發上的年輕人喊了一聲。
寧東辭沒理,放肆地打量張秋,又問:“喂,你們哪兒的呀?”
張秋不吭聲。
“東辭。”那位年輕人加重了語氣,寧東辭不甘不願地過去了。
樓上,寧老爺子的房間內,唐松月正在診脈。房間裏除了跟上來的三個人,還有一位貼身照顧寧老爺子的男護工。寧老爺子全身癱瘓,兩只手都是扭曲地歪着,嘴巴也歪了,不停地流口水。寧茵看上去很擔心,眼裏有着焦急,吳惠潔雖然也有焦慮,但卻好似并不是對公公的身體焦急。診完脈,唐松月掀開寧老爺子身上的被子,檢查全身的筋骨。寧老爺子中風兩年,身體瘦得皮包骨,但護理得還行,沒有長褥瘡,身上也沒有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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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檢查完了,寧茵讓護工出去,吳惠潔開口問:“怎麽樣?能治好嗎?”
唐松月回道:“寧老上年紀了,中風的時間又太久了,最多就是能讓四肢恢複一些知覺。寧老在中風之前應該動過一次較大的手術吧?”Y……X……Z……L……
寧茵這時候說:“是,我爸中風前曾查出了胃癌,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
唐松月說:“中醫講究的是‘氣’。切除了胃部,內髒不全,‘生氣’就會受到影響。再加上寧老之後又中風,想要通過中醫來治療,很難。我先開些湯藥喝着,一天三次按摩穴位,照顧得好,臉部能恢複過來。”
寧茵蹙眉:“不需要針灸嗎?”
唐松月:“寧老應該沒少針灸吧。”
寧茵被他這句反問問得不高興了:“你是醫生,你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唐松月也不氣惱,說:“如果針灸有效,寧老就不會又嚴重了。”
寧茵接着開口就說:“你們唐家不是有可以起死回生的藥嗎?給我父親兩顆不就好了。”
“大姐。”吳惠潔出聲。
唐松月似笑非笑地問:“您是從哪裏知道我們唐家有起死回生的藥的?”
寧茵怒瞪着唐松月,卻是不能接話了。醫院裏看到陸戰烽治療過程的人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雖然這件事肯定會傳出去,但誰也不敢說自己是從誰那裏知道的。
吳惠潔看向唐松月:“唐小朋友,我們寧家在帝都,也算是有頭有臉的。我們從哪知道的,不重要。我相信,唐老先生手裏肯定還有。你也看到我公公的情況了,為人子女的,又怎麽忍心看着老人家這樣受苦。你就當是全了我們做兒女的孝心,賣給我們兩顆,不管多少錢都行。”
唐松月很禮貌地說:“阿姨,這話可不能亂說。這世上每天不知多少人死去,我唐家若有能起死回生的藥,還不得招來多少争奪。陸叔叔能活下來,那是陸叔叔命不該絕,我唐家的十八針正好有用。不過寧老的情況十八針卻也是用不上的。久病成醫,寧老病了這麽久,你們作為親屬也應該知道他的身體已經十分的虛弱,身體所有的器官都已經衰老了,機能退化。除非有什麽靈丹妙藥能讓寧老返老還童,年輕二十歲,否則,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讓寧老恢複些知覺。如果你們想寧老完全恢複健康,那我只能說抱歉,就是我爺爺來,也做不到。”
吳惠潔冷了臉:“唐小朋友是不願意給我寧家這個面子了?”顯然,吳惠潔關心的是兩顆“起死回生”的藥。
唐松月搖搖頭:“我家沒有能‘起死回生’的藥。”
寧茵:“你們給陸部長吃的不就是嗎?”
唐松月又是反問:“您是從哪聽來的?”
“你!”
簡久平這時候開口了:“唐松月,咱們也別在這兒打啞謎了。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唐家給陸部長服用過兩顆綠色的藥丸,那藥丸你們家肯定還有。我們要兩顆,價格随便你開。”
唐松月也冷下臉:“沒有。”
吳惠潔、寧茵和簡久平的臉色都陰沉了下來。簡久平:“唐松月,你不會以為你們爺孫倆巴上陸部長就有恃無恐了吧。帝都可不是陸部長能一手遮天的。再說,軍政向來分兩家,陸部長可管不到我們政界人的頭上。”
唐松月腳步一轉就往外走:“你們就是找牧公來跟我要,我也仍是‘沒有’。”
唐松月打開的門被人用力按回去,唐松月擡頭,是簡久平陰贽的臉。簡久平:“唐家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裏是帝都,路上随便抓個人都不知能跟哪個高官勳貴家裏扯上點關系。有種,你們爺倆就永遠躲在大院裏甭露面。你今天留下藥,什麽都好說;若不識好歹,你信不信,誰出面都保不住你們。”
唐松月擡手按住簡久平的手腕,簡久平仿佛被什麽蟄了一下,倒抽了口氣用力抽出手,後退兩步,驚愕地瞪着唐松月,另一手迅速摀住被唐松月捏過的手腕。被唐松月那麽捏了一下的手腕已經迅速青紫了。
唐松月打開門:“那就讓我看看你們的能耐。”
唐松月出去了。
吳惠潔急了:“攔住他!”
簡久平追出去。樓下的人聽到了騷動,張秋和黃勁立刻沖向樓梯,唐松月下來了,後面是緊追過來的簡久平。寧家的保镖得了消息,從外面沖了進來。
“你們要做什麽!”張秋大呵一聲,擋在了唐松月的面前,手已經按在了槍上。寧家的保镖見狀,也抽出了槍。客廳裏的兩個人已經站起來了,寧東辭走過來:“平哥,怎麽回事?”
給了張秋和黃勁一個別擔心的眼神,唐松月說:“回家。”
“唐松月!”吳惠潔和寧茵也下來了。
唐松月轉身,吳惠潔說:“你要什麽條件?”
唐松月仍是那句:“沒有。誰告訴您的那個消息,您找誰要。”
“你!”吳惠潔氣得想打人。
寧東辭問吳惠潔:“媽,什麽東西沒有?”
寧茵說:“他們唐家有能讓你爺爺康複的藥,可他就是不給!我們說了多少錢都買,他都無動于衷。”
寧東辭看向唐松月,另一個年輕人走過來,開口:“不管什麽都是可以商量的。”他朝唐松月伸出手,“你好,唐松月,我叫寧飛,是東辭的堂哥。我爺爺病了很久了,我們也是誠心求藥。”寧飛讓保镖們把槍收起來。高官們有配槍的保镖,但那是安全局配備的。寧家的保镖可是私人保镖,掏了槍傳出去可不大好,唐松月畢竟是與陸家有關系的。
寧飛和寧東辭長得不大像,寧東辭更像吳惠潔一些。不過寧飛的出面并沒有讓氣氛緩和多少,唐松月說:“你們的要求強人所難。還有,我唐家,不缺錢。你們就是拿十個億給我,沒有就是沒有。”他看向吳惠潔,“你們這麽着急買藥,真的是為了病床上的老人家?”
吳惠潔心裏一緊,臉皮繃起:“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夫人應該最清楚。”不再羅嗦,唐松月擡腳往外走。吳惠潔攔住簡久平,她放在樓梯扶手上的手捏得骨頭發白,沒有發現扶手內側有兩張黃色的符紙消失在了她的衣服裏。
“舅媽!”簡久平揉着已經瘀青的手腕,臉上是狠厲。
寧飛:“大伯母,要不要喊大伯回來?”
吳惠潔冷聲說:“你大伯一會兒就會回來。今天的事你們誰都不許出去說。”
“我什麽都不知道。”寧東辭回去繼續玩平板了。寧飛朝樓上隐晦地看了眼,也回去客廳繼續上網。吳惠潔沒有上樓,而是去了一樓的電梯,進去後按下4樓。寧老爺子在二樓,自然也就不用坐電梯上去。
四樓靜悄悄的,吳惠潔走到四樓唯一的卧室門口,深吸一口氣,按住門把手,推開門。房間裏,一個和寧飛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一看到她就立刻問:“媽,藥拿到了嗎?”
吳惠潔沒有進去,氣惱地說:“沒有。唐家那死小子咬死了他們沒有,還問我是從哪裏知道的。久平威逼利誘都用上了,那小子就是不松口。他身邊有特戰隊的人,媽攔不住他,只能讓他走了。”
“哐!”
一把椅子被扔到了牆上,裏面的人發狠地說:“媽!必須拿到唐家的藥!不然我就只能等死了!”
吳惠潔急忙說:“媽媽一定會給你拿到藥。你爸他們也會想辦法的。寧岩,你要按時吃藥,只要控制好,我們遲早會拿到藥的。”
“遲早?什麽時候?等到我全身都爛掉嗎!”
吳惠潔擔憂,卻又不敢進去,說:“相信媽媽,相信你爸爸,他們不給,我們就逼他們給!”
“媽,我等不下去了,你和爸爸要快一點。”
“你放心,媽一定會給你拿到藥的。”
又安撫了兒子幾句,吳惠潔離開了。房間裏又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吳惠潔走進電梯,眼裏是陰狠。
上了車,唐松月就閉上了眼睛,一副不願說話的樣子。這個時候路上不堵,張秋以最快的速度把車開了回去。唐松月他們離開後不久,寧明洲回來了。他一回來就上樓了,吳惠潔在房間裏等他。他一進來,吳惠潔就憤怒地說:“唐家人太不知好歹了!他們不肯給!一口咬死了說沒有。”
寧明洲也是臉色陰霾,吳惠潔的聲音有了泣音:“明洲,我們必須要拿到藥,寧岩的病不能再拖了。要不,要不就直接跟姓唐的攤牌。只要他們治好寧岩,我們寧家就保他們平安。”
“不行!”寧明洲厲聲說:“你能确保他們不會把明洲的病說出去?”
吳惠潔冷聲:“他們敢!”
“他們怎麽不敢,他們背後有陸家,有嚴家還有邢家,甚至還有牧公。”寧明洲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一旦讓別人知道寧岩得的是艾滋病,我們寧家的臉面就全毀了。到時候我們就是找吳家幫忙,吳家也不好明着幫咱們了。那可是艾滋病!”
吳惠潔:“艾滋病怎麽了!現在輸個血都有可能得艾滋病!”
寧明洲:“你認為別人會相信寧岩是輸血感染的艾滋病?”
吳惠潔哭了:“都是那些不要臉的娼妓……感染了寧岩。”
寧明洲煩躁地說:“他自己要是小心點也不會被感染。他要玩就玩,怎麽也玩些幹淨的。不幹淨的也敢随便玩!”
吳惠潔:“還不是那幾個人帶他出去玩的。怎麽就偏偏是寧岩感染了?”
寧明洲:“這話你在外面可不要亂說。傳到吳家和陳家人耳朵裏就麻煩了。現在都不能肯定寧岩是什麽時候感染上的。而且寧岩的病,吳卓明也一直有幫忙。”
吳惠潔:“如果不是他兒子帶着寧岩在外頭胡來,寧岩也感染不上。他們每年從咱家拿走多少錢,說是幫,還要我們自己出面。吳卓明如果真心想幫我們,就應該幫我們拿到藥!”
寧明洲:“好了,你別管了。我再去找找他。”
吳惠潔:“必須拿到藥,我不能看着寧岩這麽死了。”
“他是我兒子,我也不會看着他去死的!”
吳惠潔:“還有一件事,那個小子好像看出來我們找他不是為了你爸。”
寧明洲:“看出來就看出來,反正跟他們也撕破臉了。這件事你別管了。”
“嗯。”
車上,唐松月睜開了眼睛。他輕輕打了個響指,身邊的黃勁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寧家,吳惠潔的衣擺下,灰色的粉末飄散在地毯上,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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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有一處情節不夠嚴謹,有讀者提出了,我已經修改了。19號晚上9點呆梅祭,等你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