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到達默西醫院,谷令揚利落矯捷的将車轉進了地下停車場,遠遠便看見一道嬌小的身影伫立在漆黑的一角。
他蹙眉凝睇了她一會兒,而後迅速轉進一個只容得下一個車位的小小空間,轉好、煞車、停車等一連貫動淩瞳為之瞠目結舌。
好厲害的停車技術!她原以為電視上那種一個動作就能停妥車子的廣告全是剪接而成的,想不到世界上真有這種身手!
谷令揚的眼瞳中有着愠怒,他慢慢走向她,在距離她三步之遙時停下了腳步,“你知不知道美國的治安很差?”他的聲音沉得吓人。
“會嗎?我在這裏生長了二十幾年,從不覺得。”
淩瞳緊鎖秀眉,凝視着他那張不怎麽好看的臉色,心想這個男人還真怪,一下車就拿這種口氣和她說話,吃錯藥了嗎?
“你就不會待在外面等人嗎?或者是站在亮一點的地方?”
這女人知不知道在黑暗無人的地下停車場最容易發生意外了,尤其是單身女子,而她居然還不屑他的關切,硬将他的好意挪還給他。
去它的關切!通常只有女人對他噓寒問暖,曾幾何時換他向女人施放關心。
全都怪她,老是一副不經人事的嬌柔狀,骨子裏卻硬得要命,死不聽人的善意規勸。這種人死了最好,省得活在世上試煉別人的心髒到底強不強。
“奇怪了,我在哪兒等人又關你什麽事?”
淩瞳壓根兒還意會不出他怒從何來,只知道他越來越奇怪,是不是昨晚欲求不滿,把怒氣全發洩在她身上了?
“谷先生,我不管你昨晚過得如何?求求你別再陰陽怪氣了好不好?”淩瞳還真這麽以為。她是拿錢出來的雇主,可不是拿他錢的妓女,何苦讓他在這兒大聲吆喝、頤指氣使的?
“拜托,我關心你的安全,這和我昨晚過得好不好八竿子打不着邊,你還真會猜想呀!”他無奈地攤攤手,算他的雞婆用錯了對象。“說吧!有何差遣?”
淩瞳順了順氣,瞪了他一眼才道:“我要你陪我去看我爺爺,順便開始保護他的安全,但是絕不能告訴他你的目的是在保護他。”
“那我該怎麽自我介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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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
谷令揚點點頭,拿她的自以為是沒轍。“好,那我能不能知道是誰要害他,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
“你有本事,就不需要知道。”淩瞳不是不想告訴他,而是……她也說不上來,可能是不太想讓他知道她與莫強森之間的關系。
“你存心要考驗我是不是?可以,悉聽尊便。”
算了,算他遇上了個怪胎。被保護的人是她爺爺,他多知道一些線索對她爺爺更有保障,是她搞不清楚在那兒耍小孩子脾氣。
也算她好運,碰上他谷令揚一向對女人寬宏大量,倘若遇上的是宮本朔那家夥,早就轉頭不甩她了。
看來,他不得不重新評估,對女人好到底是不是種罪過。
“走吧!他在六樓。”淩瞳躲開他犀利諷刺的目光,迳直走往電梯的方向。
空間不大的電梯裏關着兩個同樣氣息不穩定的人,谷令揚從落地鏡中打量着她不安的表情。
怪了,他又不是饑不擇食的大野狼,她怕他個什麽勁兒?她剛剛那副娘子軍的威風呢?
淩瞳只覺得被他盯得呼吸困難,雖然他是藉着鏡面凝視她,但那炯炯淩厲的黑眸像道光環般緊緊捆着她,令她動彈不得,尤其是狹溢的空間內全是他身上那股類似青草般的清新味道,她害怕自己會聞上瘾。
當電梯在六樓停住時,門一開,她依然不理會跟在後頭的谷令揚,逃離似地快步走向淩卓熙的病房。開門前她丢了句,“少給我亂說話!”
谷令揚只是挑挑眉,表情中有着“你等着瞧”的笑意。
“爺爺。”淩瞳輕柔的呼喚聲,将仰卧在病床上看着牆上踅視的老者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小瞳,你來啦!”淩卓熙露出和柔的笑容。
“瑪莉呢?”怎麽病房只有爺爺一個人?
“我吃膩了這裏的餐點,就叫瑪莉回去幫我煮幾道我喜歡吃的小菜。”他咧嘴一笑。
“爺爺,你在這裏就該吃醫院準備的夥食,怎麽可以……”
“夠了,我不想聽。”突然,淩卓熙的雙眼對上了谷令揚,“咦,小夥子,你是誰?怎麽不吭聲呢?”
“沒辦法,小瞳不準我亂說話,怕侵犯了您老人家。”谷令揚倒挺會抓住老人家那顆愛護“弱小”的心情,瞧他一臉“委屈”的模樣。
“小瞳!”果真,淩卓熙一聲厲喝,“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客人說話呢?難怪到現在還交不到男朋友,早要你帶個男朋友回來給我瞧瞧的,你都給我當耳邊風,我對你實在是失望……”
咦,眼前這個小夥子該不會是……唉呀!他罵得太早了。
“喂,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呀?跟我們小瞳是什麽關系?”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淩卓熙看他也是越看越有意思哩。
谷令揚生來就一張笑臉,他的笑容可是充滿了魅力,尤其是那雙藍綠色的眼瞳,無論半眯、微瞟抑或是輕眨,都能讓人為他傾倒,再加上兩道剛毅的劍眉,一張性感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怎麽看都好看!
如果他真是小瞳的男朋友,那就太好了!淩卓熙笑容滿面的心想。
“爺爺……”淩瞳心急了,就怕這個谷令揚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別答腔,我沒問你。”淩卓熙打斷了孫女的話。
“爺爺,我是小瞳已論及婚嫁的男朋友,我們已交往三年了,只可惜她性子太拗死不承認。”
瞧他說的,分明是想氣死她嘛!淩瞳氣得無話可說。
“小瞳這個孩子!”淩卓熙輕啐。
“爺爺,您別聽他胡謅!”
“人都帶來了,你還不好意思什麽?”淩卓熙睨了她一眼,拒絕聽她的申訴。
淩瞳重重地嘆了口氣,看看自己搞出什麽事端來了。
都該谷令揚那個缺德鬼!
狠狠地瞪他一眼,卻迎上他那雙得意的眸子,淩瞳險些岔了氣!
“你叫什麽名字呀?”淩卓熙笑臉看他,顯然已拿他當孫女婿看待了。
“我叫谷令揚,爺爺可以叫我阿揚。”谷令揚可大方了,一點兒也不會不好意思,自動趨上前坐在淩卓熙的床畔,攀親帶故了起來。
淩瞳看得幾乎怒急攻心。拜托!爺爺有沒有搞錯,到底誰才是他的親人呀?
“阿揚,小瞳不懂事,以後你得多讓着她點兒。”
“爺爺,我不需要他讓我!”淩瞳拿出吃奶的力氣叫嚣着,“谷令揚,你給我過來!”
谷令揚對淩卓熙撇撇嘴,佯裝一臉的無辜,“她就是這麽對我的,但我已習慣了。”說完,他便起身走向淩瞳。
淩瞳二話不說的将他拉到門邊,以兩人能聽得到的音量說:“你少在我爺爺面前保證一堆廢話,我不是你女朋友,你大可以去向別的女人獻慇勤。”
“我說的不是廢話,我是有意思追你。”他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淩瞳為之氣結。
這個花花公子到底又再打什麽鬼主意?戲弄她,他覺得好玩嗎?
她真的後悔了,不該讓他走進她的生活的。
“你知不知道我要你來做什麽的?”她手叉腰,一臉挫折。
“保護爺爺的安全。”他笑意盎然的,半點也沒将淩瞳的怒意放在眼中。女人嘛!哪個脾氣不是晴時多雲偶陣雨的?
“爺爺不是你叫的!”淩瞳咬着牙低吼。
為什麽他一出現,她倒變成外人了?而爺爺居然相信一個首次見面的人說的鬼話,相依為命二十幾年的孫女卻沒置喙的餘地。
“小女人就是小女人,連這種醋也吃,他永遠是你爺爺,絕不會被我叫兩聲就變成我的了,你少神經質了!”他像是非常善解人意地拍拍她的肩,對她笑一笑。
“谷令——”她正要反駁,卻被推門聲給阻止了。
“對不起,淩老先生要換點滴了。”護士小姐微笑道。
“謝謝你。”淩瞳退讓開來,好讓她的推車經過。
當她推車經過谷令揚身邊時,他卻突然吹起口哨,“小姐真是個可人的白衣天使。”他順手掏出前胸口袋中的名片塞進她手裏,以令人為之怦然的眼神望着對方,“有空聯絡,別忘了。”
淩瞳見狀,兩手不自覺地緊握,好像夥,前一秒鐘才說要追她,後一秒鐘就勾搭起別的女人,而且還是當着她的面,這……好,她記住了!
護士看了看手中的名片,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立即還以一笑,繼續她的推車動作。
淩瞳簡直快受不了了,瞧谷令揚的眼神還緊跟着人家不放,她發誓,如果她和爺爺不在場,下一秒鐘他鐵定就會把人家壓在床上了!
哼!死相!
“砰”地一道輕微的爆炸聲突然自護士身上響起!淩瞳根本還搞不清楚狀況,谷令揚已沖上前,像飛鷹撲向獵物般跳上了那位護士身上!天……她方才說壓,他當真就壓了!淩瞳瞠目結舌。
但接下來的一切卻令她傻了眼,谷令揚居然不是想……他是與那個護士舉腳相向,更可怕的是,當他一腳踹向護士的前胸時,兩個大海棉團居然從她衣內掉了出來!
老天,這名護士是個男人!
一時之間小小的病房內充塞着兩個男人的打鬥聲,桌椅被撞得四處橫飛。
淩瞳看得出谷令揚一面出手,一面還得保護好爺爺,以至于阻礙了他施展身手。
她趕緊貼着牆面挪過去,将爺爺的病床移到牆邊,省得礙了谷令揚的動作。
她與爺爺緊握着手,略微顫抖地看着活生生的打鬥場面。
谷令揚少了牽絆後,總算施展出難得一見的拳腳功夫,長腿連續使出幾個漂亮的回旋踢,讓對方根本無法招架!他猛然以兩只手指箝住假護士的下巴,另一手将對方雙手反剪于後,微喘地問道:“說!為什麽要殺淩老爺?”
“我沒有要殺他。”男人依然死鴨子嘴硬。
“不殺人?那你幹嘛冒充護士?”
病房這時闖進了不少人,其中兩名是駐院警察。
“我……”
“你別想找理由脫罪,瞧瞧這是什麽?”谷令揚當着警察的面,拿出男人剛才正要為淩卓熙換上的點滴瓶,以及旁邊的一根細針,他将細針置于鼻前聞了聞,疾言厲色道:“這根針上沾滿了麻痹神經的毒劑,證據充分哦。”
“你怎麽知道?”男人自認為自己做得毫無破綻。
“從你一進門我就感覺不對勁了,你個頭雖然嬌小,身材也像極了女人,但沒有一個護士推起醫藥車會那麽沉重笨拙,更不會有你手臂上的那塊肌肉;當我拿名片給你時,我就試探過你的手心,厚實粗糙,一點也不像女人的手,再加上你臉上過多的化妝品,以及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在洩漏了你的身份,也證實了我的懷疑。”
淩瞳從沒見過谷令揚如此專注的神情,此刻的他就像是認真負責的保镖,盡忠職守地保衛着主人的安全,臉上的戲谑與讪笑全不見了,換上的是一冷酷沉靜、犀利果決的面容,與剛才和她在這擡杠的谷令揚簡直判若兩人!
就在此時,他揚眉回視她一眼,對她輕笑。
淩瞳驚愕地退了一步,發覺這一眼竟然讓她的心狂跳了好幾下,不僅心律亂了,整個思緒也全亂了!
男人洩氣地垂下頭認栽,但他仍有一點不解,“你給我的名片有問題?”
谷令揚隐約勾起唇角,“沒錯,這是我新發明的名片型遙控爆裂物,你是我第一個實驗的對象,我想性能應該還不錯。”
男人瞠目結舌,壓根兒不敢想像他今天遇上了個什麽樣的怪人,真懊悔呀!他忽然想起剛剛谷令揚交給他的名片上面有“緯達”兩字,這也就難怪了。
犯人被警方逮捕後,一些病人頻頻對谷令揚報以敬仰的眼神,但也在醫護人員的催促下做鳥獸散。
病房內頓時變得冷清詭谲許多,尤其是淩瞳,她手冒冷汗,感激的話硬是梗在喉間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谷令揚在她心目中的印象突然在數秒之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她難以承受,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了。
“阿揚,謝謝你了。”
想不到居然是淩卓熙替淩瞳解了圍。
“哪裏的話。爺爺,我看您慈眉善目的,怎麽也會得罪人呀!對方好像恨你入骨,你認為會是誰幹的?”谷令揚挑戰性地看了淩瞳一眼,好像在告訴她——你不說,我一樣問得出來。
“這個我就得想想看了,等想到了再告訴你。”經過一場驚吓,淩卓熙的臉上有着明顯的疲憊之色。
“不急,您先休息,有時間再慢慢想。對了,等您醒來後,我去問醫生有關出院事宜,我擔心對方不會死心,醫院人雜,要防不易。”他建議。
“那你現在住哪呀?”
“小瞳不希望惹人閑話,把我趕去住飯店。”他逗趣的眼光又瞄向她,就喜歡看她被他激怒卻有口難言的咬牙切齒樣,可愛極了!
“這怎麽成?都什時代了,比我這個老人家還保守,出院後你就跟我回去,住我那裏。我說話就算,你別理她!”他還真是累了,說着說着,就已沉睡。
為淩卓熙拉好被子,谷令揚榑身對淩瞳說:“你爺爺真可愛。”
“是哦,倒變成你們是一家人了,看來我得考慮是不是該搬出去。”她癟着唇,無意問流露出她小女人的妒意。
“那怎麽行,我會想死你的。”他涎着臉挨近她,彎起的唇線透露出勾引的訊息,油腔滑調地賣弄他泡妞的技術。
“你有沒有搞清楚我們是什麽關系?”發生剛才那件要人命的事件後,他依然不改嬉笑本色,還真讓她頭疼。
“當然啦!不是情侶嗎?”他裝糊塗。
“我們是聘雇關系,你懂嗎?”她重複。
“拜托,我還沒收你的錢,你幹嘛開口閉口就是雇呀主呀的,好像我欠你什麽似的,談感情最好別扯上金錢,那很傷人的。”谷令揚嗳昧一笑,毫不避雄對她眉目傳情。
雖然明白這個臭男人就會尋她開心,但淩瞳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動,很明顯地,她已被他剛才所表現的勇謀才智給征服了,老天何苦開她這種玩笑呢?
“我立刻拿錢給你。”
他赫然按住她開皮包的手,“別老愛用錢壓人,會讓人有生疏感的,我知道你很有錢,但我谷令揚也不窮呀!”
事實上他祖上三代全是靠雕塑刻功起家,其成果已深獲國際好評,訂單更是不斷,他父親不止一次要他掇學堪承祖業,他全置若罔聞。
若真要說他對藝術方面有某種偏好的話,那就是素描了。給那些沒生命的冷硬東西設計造形他可沒興趣。
“你究競要幹嘛?”淩瞳現在只想靜一靜,想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麽了?
“我救了你爺爺,你不謝謝我?”他眼中的掠奪意味令淩瞳開始恐慌。
“我是要謝你,是你自己裝闊不要的。”她指的是錢。
“我不要那種俗氣的東西。”
他的眼瞳開始凝聚詭谲的光芒,似邪亦正,棱角分明的臉向她逼近,在淩瞳還來不及逃離的瞬間,溫熱的唇已熨貼上她的,柔蜜的親吻直搗她的感官,鼻息間吸入的全是屬于他的特殊陽剛氣味,使人心悸!
谷令揚也不懂,為何自己會有想親近她的沖動,內心被她的影子悄悄占據,這種沖動沖擊着他的意念,讓他身不由己地一親芳澤。
或許是因為她與一般女人不同,讓他心動吧!
淩瞳坦率、不造作,甚至那兇巴巴的模樣卻是如此的吸引人,不像別的女人老把他當成偶像、白馬王子般讓他作嘔。
她的唇又軟又甜,舌間的蜜津更是令人想一嘗再嘗,更要命的是他居然感覺體內的血液漸漸往小腹下集中,全身肌肉也随之緊繃,似想挑戰他的意志力。
淩瞳全身虛軟,想抗拒卻又提不起勁,只知道他的唇已迷惑了她的心智,粗淺的呼吸聲更像透了愛撫般的催眠曲,就要突破她的心防了。
她不否認,他的吻技極佳,斜挑的眉宇充滿了挑逗的意味,微眯的瞳仁中所射出的火苗更是令人臉紅心跳!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沉淪的剎那,他卻猛然離開她,由他重重的喘息聲和僵得死緊的面容中可意會出他強制抑下沖動的痛苦。
五秒鐘過去後,他才開口,“這個代價才夠本嘛!這樣好了,你要給我的錢都折換成這個好了。”
“你——”她震駭得說不出話。“我……我不是你衆多紅粉知己的其中之一,才不要——”
“我沒有紅粉知己,所謂知己是要懂我心、知我意,很可惜到目前為止,并沒有哪個女人能榮登這個寶座。”他赫然打斷她的話,臉上輕漾着一抹神秘笑意。
“那也……也不可能是我。”她幹笑兩聲,“你留下保護我爺爺,我去樓下看看瑪莉來了沒。”說話的同時她已慢慢往門扉挪移,摸到門把後立即閃了出去。
谷令揚的悶笑聲自門縫傳進門外的淩瞳耳中,她蹙了下眉,快步離開。
驀然止住笑意,谷令揚的眼神變得迷離,他暗自低語道:“有趣的小女人,你以為我是鬧着玩的嗎?”
夜幕中,莫強森在卧房內心不在焉地翻閱着報紙,每一扉頁掠過眼前,所見的全是淩瞳的倩影!
她明明已經是他老婆了,他居然不能得到她,為什麽……為什麽?就因為那顆價值上億的璀瑰之星嗎?還是他的……
用力将報紙一扔,他快速點了支煙,踱至陽臺。
八年了,這份怨恨也在他心裏深植了八年,矛盾的情感讓他心理越趨于不平,在得不到淩瞳的情況下,他恨所有可以接近她的男人,也可以說他恨全世界所有身體健全的男人!
為什麽上天要以這種極刑處罰他?
屋內的電話鈴聲陡地響起,也喚回了他偏激的意識,他厭煩地步回卧房,拿起話筒,語氣是十足的不耐,“喂!”
“強森,你怎麽了?吃了炸藥不成?”男人問道。
“沒事。”
莫強森将手中的半截煙往窗外一扔,懶散地躺上床,靠着床頭心緒煩悶地翻起剛才棄于一旁的報紙。
“我是要告訴你,今天的行動失敗了。”
“失敗?”
“沒錯,今天上午我好不容易找了個殺手,一個酷似女人的殺手……”
“酷似女人?!”莫強森皺起眉頭,實在弄不懂他叔叔到底在想什麽,什麽酷似女人?他以為自己在玩變性游戲嗎?
“你聽我說,我只是找了個像女人的男人冒充護士,準備給那姓淩的老頭下藥,誰知道你的女人身邊突然冒出個身手反應都不錯的男人,把我的計劃給搞砸了!”莫強森的叔叔莫瑞基按捺不下心底的不平,猛對侄子發牢騷。
而莫強森的心思卻絲毫沒擺在他叔叔所說的任務失敗上,唯一忐忑不安的是莫瑞基所說的男人。
與淩瞳結婚三年,兩人雖未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她的一切他可是完全知道,這些年來淩瞳的生活裏除了淩卓熙,就只有她認養的小孤女蒂蒂,曾幾何時跑出個陌生男人?
媽的!那個水性揚花的女人敢給他綠帽戴!
“強森,說話呀!你又怎麽了?”久久等不到響應,莫瑞基心急了,可想而知強森又再鑽牛角尖了。
“我沒事。”莫強森沉悶的回答。
“算了吧!我也知道你愛那個女人,一聽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塊兒你就吃起悶醋來了。不過我警告你,在還沒有查出那個男人的底細前,你可別妄自行動,我們的主要目的可是璀璨之星,等我們有了上億錢財,你還怕找不到喜歡的女人嗎?那丫頭算了吧!她只不過是我們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莫瑞基是十足十的拜金主義者,即使是出賣靈魂、抛棄自尊,只要有利可圖他都在所不惜。
“我喜歡的女人?哈哈哈!”莫強森冷笑了三聲。
“怎麽?你好像有心事?”
“加諸在我身上的痛你又沒嘗到,不要用那種自以為是的口氣跟我說話!”莫強森惡狠狠地駁斥回去,音量之大差點震壞了電話。
“強森……”莫瑞基頗是錯愕,強森最近反覆無常得令他有點受不了。
“算了,別說了,我要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就算他得不到,他也不會将淩瞳拱手送給別人!
“我正在調查,還沒有結果。我也不多說什麽,只要求你冷靜點,看情況淩老頭也活不了多久了,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讓淩瞳不信任你,我們的一切計進就白費了。”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莫強森煩躁的爬了爬頭發,有點受不了這稱勾心鬥角的日子。莫瑞基總把自己的需要放在最前面,毫不關心他的想法。
算了,在他面前自己不就是一個沒有情欲的傀儡。
“先揪出那男人的下落,我總覺得不單純。”莫瑞基冷聲道。
“有什麽不單純的,只是那個女人找到了新歡而已。”他會給那男人教訓的,看誰敢要他的女人。
“把你的醋收下,你的事我會作主的。”
“謝謝。”英強森搖搖頭,他又能說什麽,反正自己從小到大是叔叔撫養大的,什麽時候曾輪到他為自己作過主了。
“那你先放下心,遇到淩瞳時別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她會吓着的,別讓她懷疑是咱們動的手腳。”莫瑞基再三提醒後,才挂下電話。
莫強森憤力将無線電話往地毯上一扔,翻身蒙頭就睡,但腦中全是淩瞳與那男人相擁親熱的鏡頭!
淩卓熙經過一連串的檢查之後,總算獲得明天可以回家的許可。
谷令揚也趁這個空檔,去了趟位于洛杉矶的緯達集團分公司。
它位于愛科廣場附近,遠離市中心。聽說總經理是位才剛上任三天的年輕人,以三十五歲不到的年齡穩坐這個頭銜。
思及此,谷令揚心底便陡升起一股想會會他的興致。
站在辦公大樓騎樓下,對面是一片綠油油的兒童公園,他覺得給人一種清新自然的感受。
進了門,他報上自己的名字,在一位身材高姚的美女帶領下,進入了總經理專用會客室。
“小姐,你在這裏很久了吧?”他開始習慣性的搭讪,一派吊兒郎當、嘻皮笑臉的,刻意要讓人輕視似的,一點兒也不在自己的形象。
“對,快三年了。”女秘書在這種“偏遠”地方難得一見那麽帥氣魅力的男人,當然也不願放過啰!她毫不避緯地一手搭在他肩上把玩着他的嵌衫領口,“你是我們總經理的朋友嗎?他等你很久了。”
“哦,那待會兒得好好跟他道個歉了,其實我前天就到了,只不過被一些事給耽擱了。”
他的目光仿若有着千萬伏特的電力,微微一眯,就能把任何一個女人給電得魂飛魄散似的。
谷令揚拿下她撫在他領口的手,置于唇邊輕輕一吻,“我很羨慕他待在冷氣房享受,又有佳人作陪。”
“你也可以呀!”女秘書挑逗地在他耳畔輕語,根本無視于窗外那些好奇的觀衆。
緯達公司的員工們都曉得,他們的花俏女秘書又在釣凱子了,卻不知這個凱子也是位釣馬子高手,他最拿手的花言巧語還沒秀出來呢?
鹿死誰手,尚未分曉。
“真的?”谷令揚蒲溉一笑。
“當然。”女秘書放了張名片在他的口袋中,附在他唇前以銷魂的輕柔嗓音說道:“晚上記得找我。”
谷令揚狂肆大笑,擠眉弄眼中目送着佳人離去,當女秘書消失于門後,他斂住笑意,掏出口袋中的名片,連瞄都懶得瞄一眼就往一旁的垃圾簡扔了進去。
“你都是這麽傷女人心的嗎?”
驀然,從他身後揚起一道充滿戲谑的男聲。谷令揚猛一回頭,映入眼簾的竟是位斯文內斂的男人,他穿着一套淡灰色西裝,搭配一條深色斜條紋領帶,鼻梁雙上那副四方窄邊眼鏡将他整體的氣質身份襯得十分合宜,雞怪他可以繼薜斯昊之後,以三十五歲不到的年齡穩坐緯達洛杉矶分公司負責人的位置。
“想必你就是華總了?”谷令揚直視他,漂亮的眸裏掩不住對他的欣賞。
“不敢當,我是華萊德,你好。”他伸出右手與其交握,眼睛不時瞄着谷令揚胸前那條變形蟲圖案的寬塑領帶,再瞧瞧自己的,他驀然笑了。
“我的聰明難道帶給你那麽大的喜悅?”谷令揚倒是對他突兀的笑意十分不解。
“不是,我是在想,你的确是個與衆不同的男人,穿着打扮都跟着時代潮流,已不是我這個老男人比得上的。”華萊德不惜以自嘲來拉近兩人之問的友誼。
“三十五歲正是男人的黃金時刻,你要是老,那梅爾吉勃遜該怎麽辦?”
華萊德笑着搖搖頭,遞給他一根煙,“你果真有吸引女人的條件,光嘴上功夫就如此了得。”
“對不起,我不吸煙。”谷令揚婉拒。
“哦?”這倒是令華萊德始料未及,谷令揚居然不是個瘾君子,通常流連花叢的男人不都是煙酒不離手嗎?不過他很技巧地按捺住驚訝。“對了,我已經得到薛副總裁的消息,你來洛杉矶是為了保護一個女人?”
“應該說是保護她的爺爺,你應該聽說過淩卓熙這個人吧!”谷令揚意有所指。
“名聞遐迩的珠寶大王,我怎會沒聽說呢,難道這個人就是你雇主的爺爺?”華萊德推理道。
“對,我的雇主叫淩瞳,是個很有趣的女人。”說到她,谷令揚的眸中居然掠過一絲正經,雖幾不可見,但華萊德也全盡收于眼底。
“為什麽她要你保護淩卓熙?”
“她沒說,我也不想知道。”在他的處事原則中,受人之托不過是忠人之事,有關其它的瑣事毋需要了解太多。總而言之,他向來只對事,不對人,知道太多反而牽絆住自己的手腳,挺礙事的。
“不先調查清楚,對你而言不是很危險嗎?”華萊德話中有一語雙關的味道。
“怕危險,我就不接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任務了。”谷令揚的手插在褲腰袋中,渾身散發着知性又優雅的感性魅力。
“好吧!既然你有你的處事原則,那我也不用再多唠叨廢話了。走,已經近午了,去嘗嘗看咱們員工餐廳的夥食吧!”他拍着谷令揚的肩,恣意笑說。
“你也和員工一塊吃?”
“當然,我也和你一樣初來乍到,去員工餐廳吃飯一方面可以增進彼此情誼,工作時會更順手;另一方面我們餐廳的飲食真的不賴喲!”
“那我真想嘗嘗了。”
兩個陌生的男人,經過一次會晤後,仿若已受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