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闖将府
夜闖将府
那邊謝如風不及師兄那樣仁慈,一出手便先擊樂剛手腕,變掌為手刀砍将下去,樂剛手腕一陣酸麻,手中鋼刀立時脫手。
謝如風不及停頓,右手一掌直擊樂剛胸前,只聽得一聲悶響,樂剛身子橫飛出去,已被擊出三尺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暈了過去。
另一邊孫如雨怕劉二勝等人趁亂偷襲,傷着身後的三名農家人,并未栖身向前,只站在原地迎敵。姜三弟見孫如雨立在原地不動,還以為這孫如雨怯敵,便沖上前持刀砍将下來。孫如雨左手手腕一翻一橫擋在姜三弟手腕下,不等姜三弟抽刀回身使第二招,右手手背直擊出去打在他的胸前,手背擊中後轉而又用手掌在他胸前同一位置打了上去。姜三弟後退了兩步半跪在地上疼痛難忍,登時便站起不來了。
孫如雨此招便是黃河飛雲掌裏的一路翻江蹈海,一瞬間可擊打對手四次。原本是雙手擊打,此時孫如雨一手格擋姜三弟鋼刀,只得一手使出,便是打對手兩次。
劉二勝眼見自己被點中穴道動彈不得,而另兩個同伴也已被打倒在地,生死不明,早已吓得魂不附體。沒想到除了教主和四大護法,教中還有人有如此上等的武功,只一瞬間便将他三人制服。
謝如風見已制服三人,轉頭向三個逃命的人說道:“三位快走吧。”只見那三人,一個中年漢子,上身着褐色粗布短衣,下身亦是褐色長褲。另一人則是中年婦人,深藍色短衫,下身是已泛黃的白色長褲。身後跟着的着眼看去便知是此二人之子,約模五六歲樣子,皮膚黝黑,顯是從小跟随父母務農所致,身上穿着同樣粗布短衫,短衫上全是泥巴,已然看不出原先的顏色,下身一條粗布長褲,褲角處已破爛不堪。
此時那農夫起身作一揖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感問恩公高姓大名,日後有緣必報大恩。”謝如風笑道:“老哥哥不必客氣,舉手之勞,何足挂齒,三位快離開吧,不知這幫匪人還有多少在附近,若再被發現,我們未必能救得了你們了。”
那中年漢子名叫林峰,原是揚州城外的一戶山裏農家。此刻被趙如雷等人救下性命,死裏逃生,也怕再遇上那幫賊人,趕緊拉上媳婦和兒子,向謝如風道:“恩公,就此告辭,我等居于揚州城外西邊的大銅山,恩公将來如有空閑,可到舍下一坐。”
謝如風聽得揚州一詞,頓時想起幾日前黑竹林裏老者提到在揚州附近有一劫,不禁心中一凜,頓時怔了一下,愣神後口中吐出幾個字:“返鄉後,莫要去揚州城了。”林峰好奇地問道:“卻是為何?”謝如風道:“這幫賊人日後應當會去揚州城,幾位還是小心為上。”林峰向謝如風道了聲謝,便扶着媳婦和兒子快步離開了。
趙如雷見林峰夫婦已離開,放下心來,轉頭便問劉二勝:“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為何要追這三位農家人了吧,深夜追至此處也要殺了他們!”劉二勝見此情形早已吓得六神無主,顫顫巍巍地道:“趙大哥,這不關我三人的事,是石将軍下的命令,入城後除了他自己挑中的女人、錢財外,都歸破城的兄弟。只一件事,教中兄弟必須執行,便是不得放一人逃出城去,城中人若能安心在城中居住,不出城,即可活命,只要想逃必殺之。”
趙如雷道:“這石寶竟如此心狠手辣,但是為何不讓人出城?”劉二勝急應道:“是…是因為我們破城後,搶女人、搶財寶,若被人将此事傳出去,再想攻上汴梁那便不易了。”
趙如雷冷哼一聲道:“你們倒還明白,若無百姓支持,萬事以難成,那三人本不是當地百姓,何以會被你們追殺?”劉二勝道:“那三人是到這邊省親的,入夜石将軍帶我們攻入城,他三人趁夜色逃了出去,石将軍擔心我教行止洩露,是以才命我三人追趕的。”
趙如雷道:“我知道了。這麽說石寶軍已離此不遠了?”劉二勝不敢說慌,忙點頭道:“石将軍大軍目前在距此七十裏外的丹陽縣。”趙如雷道:“師弟,方臘軍已到丹陽了,距此只半日距離了,我們要快點前往揚州了,去告知守軍将領及早做好準備,相信不出兩日,石寶大軍便會抵達揚州。”
謝如風道:“便如師兄所說,再不及早通知守軍,揚州城若再被明教占去,那這大宋半邊江山可就被方臘得了去了。北邊本就戰事吃緊,遼兵一直蠢蠢欲動。若朝庭再分身抵禦明教,恐會首尾難顧。”
趙如雷打定主意便對劉二勝道:“念在你與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今日也未做下天理不容之事,便不與爾等為難,暫且放過你們。日後若再教我撞見你們行不義之事,我便不客氣了。”說着右手一指,解開了劉二勝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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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二勝渾身一松,跪在地上,哭道:“三位大哥,多謝饒命,多謝饒命,不過,我還有一事相求。”趙如雷卻不解,這劉二勝還能有何事相求,便問道:“求我,是何事?”劉二勝道:“你也知道石将軍脾氣,手下之人若有不聽命于他的,或是有什麽任務未完成的,在石将軍那邊決計過不了,非死即殘。此次,我三人授命來追那三個農戶,而現下被你們救了,我等回去必死無疑啊。”
趙如雷道:“你就說殺了便是?只是三個農家人,那石寶也不能再派人查證是否屬實吧。”劉二勝道:“趙大哥有所不知,教中明令凡要求殺人滅口的,執行命令的必須提頭來見。凡是未提頭複命的,均算未完成指令。而如今我們也無法提頭複命了。”
趙如雷聞言大驚,心想:這方臘果然心狠,做事也極度狠辣。便是取人性命還要提頭去見。随即便道:“那你求我也沒用啊,我又不能給你變三個人頭出來啊。”劉二勝道:“我的意思是,明教是回不去了,而我們曾是明教中人,以後也無處容身,我們跟着趙大哥吧,趙大哥去哪我等就去哪。想必還有一線生機。”
趙如雷轉身望向謝如風和孫如雨,意是征求兩人意見。謝如風看了看劉二勝,心道:“這三人既有意棄暗投明,若不允了他們,恐怕也只能落草為寇了。”便道:“行吧,如此我們便多幾個伴,路上行事也方便些。”孫如雨也點頭稱是。
趙如雷看兩位師弟如此表示,便回頭對劉二勝道:“行吧,既如此,我們便一起上路吧。不過,與我們一道上路,行事便不能再與之前一般,聽我兄弟之言,不可魯莽行事,也不可再行不義之事。”劉二勝與姜三弟異口同聲道:“哎哎哎,行行行,只要能與趙大哥一起便行。”
謝如風和孫如雨扶起樂剛和姜三弟,樂剛身子被謝如風一扶,便微微轉醒,見謝如風扶着他,以為謝如風要殺了他,便急道:“謝大哥饒命,謝大哥饒命。”劉二勝見樂剛醒來,便對其道:“樂老弟,方才你暈過去,不知發生了何事,咱們追殺的三人已跑了,咱們已無法子再回明教了,還是與趙大哥等人一道吧。”那樂剛一聽,眉頭微蹙,片刻後嘆道:“哎,事以至此,我等也無回頭路了,那便多謝三位手下留情。”姜三弟接着道:“幾位大哥,我們快走吧,用不了多久石将軍大軍就到了,如果被石将軍發現我們叛逃,那便休矣。”六人當即決定,趁夜立刻向揚州而行。
六人加快腳步,不消一日就進了揚州城。見得城內熙熙攘攘,歌舞升平,顯是方臘軍造反之事仍未傳到此處。
趙如雷道:“列位,咱們先找個客棧宿下,我與謝師弟去找此處知府大人,趕緊報知此事,及早做好準備。”劉二勝道:“趙大哥,既如此,咱們事不宜遲,我知道城西有個客棧名喚客滿樓,我們先去投宿,趙大哥與謝二哥徑直去尋知府大人,再回客棧與我們彙合。然後咱們再商議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說着右手一指北邊的一條巷子,又道:“此路向前,左轉可見到一條大街,再向西轉,走不半裏路便可見一座宅第,那便是周知府的宅第。我們先去客滿樓,等候二位。”
趙如雷轉頭對謝如風道:“此事便依二勝兄弟吧,師弟你我先去找那周知府。此後之事待彙合後再議。”謝如風道:“好。”說罷六人便分頭行動。
六人分別後,趙如雷與謝如風按劉二勝指引,未耽誤什麽功夫,很快便尋到了周知府大宅。這周府大宅确實不似尋常府第那般模樣,而是異常華麗,青牆紅瓦,大門上的牌匾也是用金色字體寫着“周府”。
趙如雷與謝如風徑直走到大門口,對門口的守衛作一揖道:“這位官爺,小弟二人,自臨安而來,路上偶得一軍情,想親自面見周大人禀告,勞煩通傳一聲。”
那守衛給知府守門也有了許多年,見慣了尋找各種理由,想來面見知府求官問職之人,眼見趙如雷二人打扮也是一幅窮酸相,便不耐煩地道:“去去去,知府大人的的府第,豈是你這等人随意可來的,周大人現在不在家,去蔡将軍府吃酒去了。若想找周大人,去蔡将軍府去找吧。”
趙如雷趕忙問道:“不知蔡将軍府第在何處?”那守衛沒好氣地道:“不遠,此處向前穿過那條街,右轉,左首那間府第便是蔡将軍府。”趙如雷道:“多謝官爺。”跟謝如風使了個眼色,二人便轉身往蔡将軍府飛奔而去。
轉眼功夫二人已來到蔡将軍府,看此宅第也非比尋常,看來江南果然是如傳說中的富庶,這知府大人的府第與守城将軍的府第都是如此奢華。
趙如雷依然如故,上前與門口守衛搭話道:“兩位官爺,小人自臨安而來,偶得一軍情,想當面禀告蔡将軍與知府大人,勞煩通傳一聲。”那士兵斜眼向趙如雷一瞧,撇嘴道:“就你?還軍情?說來聽聽是何軍情,如若在此胡鬧,小心小爺将你關進大牢。”
趙如雷見這守衛如此無禮,本想發作,罵他一句,可轉念一想,大事為重,便壓下心中的怒火,平心靜氣地道:“事關重大,南面突發□□,三言兩語不可詳述,還望官爺能讓小的進去,親自禀報蔡将軍。”
那士兵不耐煩地道:“怎麽那麽多事,行吧,你稍等,我進去通傳一聲。”說罷轉身進府去了。不多會,跑了出來,對趙如雷道:“我家将軍說了,正在會見知府大人,有要事相商,沒空理你這鄉間野人,快走吧。”
謝如風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正待上前理論,趙如雷橫手攔下他,說道:“師弟,別沖動,咱們先回客棧,此事再行商議。”謝如風見趙如雷眼神充滿自信,便知自己這師兄,定是已有了打算,便不再作聲轉身就走,趙如雷緊跟其後。
回客棧的路上,謝如風牢騷道:“師兄,若不是你攔着,我非叫這倆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見識下我的手段。不過,我觀師兄如此行事,沒猜錯的話,應是已有打算了吧。”趙如雷笑了笑道:“師弟,你與他計較什麽,我們來辦大事,不必節外生枝。我是已有打算,不過還是等回客棧,與衆人商議再定吧。”謝如風應了一聲氣呼呼地跟在趙如雷身後,回了客棧。
回到客棧二人将剛才所遇情形說給孫如雨等人聽後,衆人皆氣憤不已,這大宋守将還未見到,已吃了守衛的一肚子氣,若大宋将軍都如此,何以保家衛國。孫如雨沖着趙如雷道:“趙師兄,現下看來,正常手段是見不到那蔡将軍和周知府了,只能使用非手常手段了。”趙如雷問道:“依師弟所言該如何行事呢?”孫如雨道:“依師弟愚見,只得夜探将軍府了,不過現在天色尚早,不宜行事,待得三更時分,借着夜色直接潛進将軍府,尋得蔡遵,當面将事情言明,如果他能聽得進去,我們便随他抗敵,如果不聽你言,我想以師兄武功挾持他不是難事,咱們挾持他命他調兵遣将便是。”
趙如雷嘆了一口氣道:“師弟與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是如此想的,也只有此法才能見得上這蔡遵了。但願蔡遵能聽我等之言,慎重對待此事。”
孫如雨道:“但看今日之事,這蔡遵未必肯定我們之言啊。”趙如雷接口道:“如若不聽,就按你說得,挾持他便是。”孫如雨笑了笑,道:“那此事還要辛苦二位師兄了。”趙如雷道:“何來辛苦二字,這保家衛國之事,本就是匹夫之責,今夜,我便與謝師弟一起潛入将軍府。”
深夜時分,待得打更的敲了三下,趙、謝二人便出得客棧來到了将軍府門前,遠遠望見,門前已無人站崗。趙如雷心道:“這揚州現下雖是太平,門外也不至于無人把守,這蔡遵還真以為,他這将軍府無人敢闖嗎?大宋之官都是如此,才使得外敵敢來欺辱,哼。”
轉頭對謝如風道:“師弟,這門外雖無人值守,但門內我們卻看不到,還是小心為上,咱們從右手邊的院牆翻進去。”謝如風道:“我也正有此意。”
兩人施展輕功,左腳一跺,一個旱地撥蔥登上了牆頭,雙腳輕輕落在牆頭,随即便蹲下身來以防守衛發現。放眼望去整個院落已經漆黑一片,唯有二進院內一個大屋內燈火通明,門口還有不少人來回走動,似是在巡邏的樣子。兩人猜想蔡遵此刻估計在那間屋裏陪周知府喝酒。兩人輕輕跳下牆頭,來到了院子中。
二人環顧而視,見那院中假山林立,園中也開滿了薔薇花,布置得極是考究,想必定是花了不少銀兩建造了此園。借着月色二人輕松地潛到那間燈火通明的大屋旁邊。
兩人相視一望,趙如雷低聲道:“我負責大門左手邊的那四個,你負責右手邊那四個。”謝如風點頭道:“好。”話音剛落,但見趙如雷與謝如風迅速飛奔出去,直沖那八名巡邏士兵而去。二人未等巡邏士兵發現,便飛速出手在每人身上的肩井穴上點了一下,只一眨眼的功夫,八個士兵都已被二人點中穴道,動彈不得。解決完門口的守衛,趙、謝二人便附耳在窗邊,傾聽屋內動靜。
此時屋內蔡遵正與周循把酒言歡,蔡遵道:“還是要多謝周大人關照,我蔡某才能在揚州城受得如此待遇,正可謂是一份優差啊。”周循道:“蔡将軍說哪裏話,我們都是大宋的子民,百姓的父母官,相互關照是應該的,便何況蔡将軍是來助我揚州安定的,本府更應該盡一盡地主之誼。”蔡遵笑道:“來來來,周大人,我再敬你一杯。”說罷蔡剛舉起杯來,便聽得門彭得一場被踢了開來,正是趙如雷與謝如風跳了進來。蔡遵大叫道:“來者何人?”
趙如雷并未理會蔡遵的詢問,向他望去,只見這人面黑短須,頭發簡單地向上束起,闊背高胸,倒是有幾分将軍之相,猜想他便是蔡遵。道:“想必這位便是蔡遵蔡将軍吧?小人日間便來過一次,有緊要軍情禀報,不想被家中守衛趕了出來,不得以出此下策深夜造訪。”蔡遵打量了趙如雷一番道:“哦,我記得了,晌午過後衛兵來通報過,那時本将正與周大人商議大事,是以未讓汝等進來,汝可知此等行徑,本将可治你擅闖之罪,将汝等緝拿歸案,再嚴重些可治汝個刺殺之罪。”
謝如風見這蔡遵非但不為今日白天之事反省,還如此對待他們二人,剛待發作,聽趙如雷道:“小人不得已而為之,只因正門進不來,才深夜潛入造訪,實是軍情緊急,且事關重大。小人只為告知軍情,煩請将軍容我禀告軍情,禀告完軍情,我二人便即離開。”
蔡遵思索片刻,認定這二人不是來犯上作亂之輩,便道:“即如此,好吧,你說吧,是何軍情?如若爾等敢造謠生勢,我必拿你個犯上之罪。”
趙如雷道:“兩江臨安城,摩尼明教方臘高舉義旗造反,派遣手下大将石寶為先鋒北上攻城掠地,眼下之到長江沿岸,方臘挾其餘衆人坐陣主力緊随其後,先鋒石寶恐怕不日便會抵達揚州,望将軍肅軍以待。”
蔡遵聽後哈哈大笑:“哈哈哈,我道是何軍情,方臘之事我早已知曉,而且方臘已有書信到此。”
趙如雷眉頭一皺,不知這方臘葫蘆裏賣得什麽藥,即要北上攻城,為何還要給守城将軍致信,問道:“方臘會有書信到此?不知信上書寫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