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涯頂奇遇

涯頂奇遇

謝如風道:“看這方向和距離怕是揚州城了,不知這城內又發生了何事,哎,百姓最是苦人家。”小書生道:“将來我長大了,報了父仇後,定要将賊人殺光,還百姓安定生活,教全天下的小孩都能快快樂樂的生活,可別像我,別像我……”小書生剛開始時,還說得豪言壯語,說到後來,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一陣酸楚,再也說不下去了。

謝如風撫了撫小書生的頭,道:“小生啊,大丈夫立于天地間,當憂國憂民,方為俠者,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定要報之,然而你不能一生只為報仇,除此之外,應當鋤強扶弱,為國為民,驅除胡虜,當能青史留名。”

小書生用力地點了點頭道:“恩。我将來要做大俠,要做大英雄,為國為民,青史留名。”

謝如風笑了笑,将手放在小書生肩上,一起望着揚州方向,謝如風心想:“大宋自立國以來,紛争不斷,外憂內患,何時可止啊。”說着也自惆悵,一身抱負已無法施展,如能效仿楊家諸将,誓死報國,抵禦外敵,成為民族英雄是何等俠義,可惜楊家已無後人,英雄不在啊。

揚州大火足足燒了一夜方止,謝如風與小書生此時已在在觀火處睡去。待得二人醒來,天已放亮,但見揚州城方向黑煙沖天,顯是火已撲滅,升起的隆隆黑煙。謝如風看到此嘆道:“哎,真是生靈塗炭啊。”轉頭望去,小書生仍在他懷裏沉睡,不忍喚醒,便躺在地上任小書生依偎。

待得天已大亮,小書生悠悠醒來,他擡頭向揚州城望去,之前的隆隆黑煙已經輕淡了許多,便轉頭望向謝如風,見義父已醒,便道:“義父,你醒啦。”謝如風道:“醒了已有半個時辰了。”小書生面帶歉意地道:“昨日太累,居然一覺睡到大天亮,苦了義父陪我了。”謝如風微笑道:“哈哈,我是你義父,咱爺兩不必如此客氣。走吧,咱們回屋填飽肚子,繼續練功。”說罷兩人便齊起身返回屋中。

這天,小書生武功練得大半日,謝如風在旁一直在想着昨夜揚州的大火無心思指點,心裏一直在思慮:“昨夜是發生了何事,莫不是又起戰事了吧,整個揚州城都已焚燒,看來此事非同小可,也不知是大宋官軍,還是另有匪人,是否已将方臘驅除,不過看此情形即便未打敗方臘,也必令明教大傷元氣,我倒是可以潛進城去打探一翻,只要我喬裝打扮,想來不易被明教之人瞧出。”心下打定主意,便對小書生道:“小生,今晚戌時,義父下山一趟,你練完功,便好好休息。”小書生問道:“義父要去哪裏,我陪義父。”謝如風眉頭凝住道:“不必,你在家中待着吧,義父去去便回。”小書生不太情願地點頭道:“好吧。”

待得天色昏暗,日頭剛沒入西邊,謝如風跟小書生打了個招呼,急步出門而去,下山路上随手抄了些泥土抹在臉上,遮住原先的面容,約莫已分不清原本模樣,就放心地向着揚州城走去。

城外五裏的距離,見得一個小茶棚,想了想徑直向那茶棚而去,欲打聽下發生了何事。

時辰已晚,天色昏暗,路上也無甚行人,茶棚老板早已伏于桌上昏睡。謝如風叫道:“老板,來碗茶。”那老板聽得有人喊他,擡起頭,回道:“好咧,您稍坐。”老板招呼謝如風坐定,便去沏茶,不一會,一碗熱茶端上道:“客官,您的茶。”

謝如風接過碗茶,裝做趕路之人,問道:“老板,聽聞昨夜揚州突生大火,不知這裏是發生了何事?”那老板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謝如風點頭應道:“是啊,往來客商,路經此處。”老板又道:“那難怪了,客官有所不知,去年一夥自稱是明教的人,把揚州城占了去,那為首的叫方臘,自稱為教主。前些日子,朝庭派了丞相童貫帶兵前來繳賊,聽聞昨夜明教先放宋軍進城,後放火燒城,打算将朝庭軍活活燒死,他們卻自南門退走。”

謝如風道:“後來呢?”老板接着道:“也沒什麽後來了,雖然搶回了揚州城,但官軍也死傷無數。”

謝如風想到那方臘及石寶也不知怎樣了,便急問道:“那方臘等一幹賊首呢?”老板揮了揮手道:“只聽聞捉到一名帶頭的,至于是誰,這便不知了。”

謝如風猜想,這老板整日在此擺茶攤,想必諸多消息也是聽過路之人說的,再多的消息怕是也不知道了,便向老板道:“多謝老板相告。”

那老板道:“得咧,您慢用。”謝如風喝完茶,放下兩個銅板便向城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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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望見城門口有十數名官軍在盤問過往之人。謝如風正欲進城,被官軍攔住,問道:“你是何人,來此做甚?”謝如風道:“這位官爺,小人是去南方省親,路過揚州想投宿一夜。”

那名官兵走上前來道:“昨夜揚州地發生戰亂,如今城內方才停戰,閑雜人等禁止入內,你到別處投宿吧。”

謝如風道:“卻是為何?”

那官兵道:“當今丞相童相奉聖上之命,南下揚州剿賊,昨夜剛剛領軍殺跑占城的匪軍,如今城內正在整肅,童大人擔心有奸細,是以近幾日不放任何人進城。”

謝如風本也不欲進城,只是想打聽些消息,便又道:“那官爺,不知這賊人是否已捉到?”那守衛上下打量了謝如風一番道:“這與你何幹?快些離開吧。”

謝如風陪笑道:“官爺,小人這不是也怕去他處投宿,遇到賊人,小命堪憂啊。”

那守衛不耐煩地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煩,那賊首方臘已押入大牢,你可放心離去吧。”

謝如風向那守衛作了一揖道:“多謝官爺,小人這就另尋他處。”轉身便離開了。

謝如風回到家中,小書生見義父回家,便起身相迎問道:“義父去哪裏了?”謝如風道:“剛去了趟揚州城。”

小書生問道:“是為了昨夜大火之事嗎?”謝如風道:“是啊,想去打探下發生了何事。”小書生道:“是否有打聽到呢?”

謝如風道:“打聽到一些,當今朝庭派丞相童貫剿滅明教,昨夜大軍突襲揚州,明教放火燒城。”

小書生眼前一亮道:“那是搶回來了嗎?那石寶是不是也被打跑了?”

謝如風道:“是啊,我問了下守城士兵,好像是只抓到方臘,他手下的四大護法未聽說,怕是逃走了,只不知是死是活。”

小書生憤憤地道:“那可大大不妙了,将來如何尋他報仇啊。”

謝如風道:“不打緊,你還小,先練好武功,等你本事大了,再去尋他不遲。”

小書生用力點頭道:“好,我就先安心練功。”謝如風道:“恩,時間不早了,快歇息吧。”說罷兩人各自回屋去了。

謝如風帶着小書生,日複一日地練習黃河飛雲掌。

可是自前些日子小書生在危急之際運出內力後,每日拆招時,偶在危急時刻也能使得內力催動掌勁,這使得謝如風也非常苦惱,平時拆招不敢使用內力,生怕傷到書生,但書生偶發內力,自己也不知他哪掌會帶勁力,只得生接,也實震得自己生疼。小書生見自己內力不得掌控也是煩惱至極。

這天謝如風正下山拿野味換些油、鹽等物,小書生心煩意亂,便獨自在院內徘徊思索如何能将自己的內力運用自如。

想着想着,不自覺地便走出小院。邊思索如何能夠控制,邊漫無目地的散步。不覺間已走到山頂,身前不遠處已無路可走,下面便是萬丈深淵。小書生只在累索內力之事,未發覺眼前的危險,仍邁步向前走去,但見他如再行一步便會跌落山崖,忽地旁邊一陣勁風吹起,将小書生吹了回來。

小書生一愣,左右環顧,發現旁邊崖尖上聳立一人,但見那人一身青色長袍,雙手負後,須發已是灰白,眼望向遠方,一副不食人間煙火之相。

小書生見那人離自己也有丈許遠,不敢相信是這人出手相救,但這四周也并無其他人,便不确定地問道:“方才可是前輩相救?晚輩感謝前輩救命之恩。”

那青袍人道:“小孩子不要亂跑,小心丢了性命。”小書生道:“是是,多謝前輩,不知前輩尊姓大名?”那青袍人轉過頭來,望着小書生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道:“呵呵,看不出你這毛頭小子,說話卻恁地客套。”

小書生趕忙雙手抱拳向那青袍人,作了一揖道:“家父教導,以禮待人。更何況是救命恩人。”那青袍人道:“好好,小兄弟,我觀你身上有些功夫,這身武功何來啊。”那青袍人三句話已對小書生換了三個稱呼,最後突覺小書生這言語實不像這年齡的孩童,頓時生出了些許喜愛之心。

小書生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是我義父所授。”那青袍人微笑道:“你義父又是何人?我觀你武功家數似是黃河派,是也不是?”

小書生道:“前輩好眼力,我義父謝如風,正是黃河派鄧師祖的二弟子。”

那青袍人微一皺眉道:“恩,你果然是黃河派傳人,我只道是黃河派早已從江湖上消失,原是在此處,黃河派武功算不上上乘,但防身保命倒也不錯,我适才拂你那下,已探得你已初具內力,何以內力在體力充盈,卻不運轉周身?”

小書生微微沉吟片刻難為情地道:“我正為此事而苦惱,義父說我初具內力,但因未貫通周身要穴,所以無法随心所欲運用,時不時會發出,不受控制。”

那青袍人笑道:“黃河派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想當年那宋老頭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即使是那鄧山河也可立足江湖,想不到到你這裏,內力已沖盈卻無法運轉。不過,這也怪不得你,只怪你那義父不懂得教授之法。”

小書生道:“前輩識得我義父?”那青袍人道:“不識得,但識得你義父的師父和他師祖。”

小書生頓時心生敬佩之情,只覺眼前這青袍人實乃世外高人,居然認識自己義父的師傅和師祖,想必這武功定也是一等一的了,便道:“那可好,我家就在附近,前輩可否到舍下一坐,我義父下山辦貨,想必不多久就回來了。”

那青袍人笑道:“不必了,我原是與人有約才來此處,小兄弟,你為何要在此跟你義父習武?”小書生眉頭一皺道:“為了給爹爹報仇,我爹被惡人殺了,義父見我可憐收我為義子,傳我武功,将來好為爹爹和娘報仇。”

青袍人奇道:“為你爹娘報仇?你爹娘被何人所害?”小書生正色地答道:“那人名喚石寶,義父說過,他是明教的護法。”青袍人道:“是他啊。”

小書生聽這青袍人語氣,像是知道石寶此人,趕忙問道:“是啊,前輩認識?”青袍人冷哼一聲道:“我豈會認識這等犯上作亂之輩,只是聽說而已。”小書生道:“那前輩可知,此人現在何處?”那青袍人道:“我只知道,前些日子朝庭大軍收複揚州時,将賊首方臘抓獲,餘下部衆都四散而逃,至于這石寶逃向何方,便不得而知了。”

小書生以為眼前的青袍人能知道石寶身在何處,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破滅了。青袍人轉頭又望向遠方,道:“莫怪山翁聊逸豫,功名得喪歸時數,莺解新聲蝶解舞,天賦與,争教我輩無歡緒。”小書生聽後,但感覺這青袍人似是很惆悵的樣子,也不敢多問,只呆呆得看着他。

青袍人回過頭來對小書生說:“小兄弟,你年紀尚小,不可一輩子活在仇恨當中。”小書生拍了拍胸脯道:“不是的,前輩,義父告訴我,長大報完仇,要為百姓着想,只有為國為民,才可以稱得上是大俠,是英雄。”

青袍人聽後一怔,轉而又大笑起來,道:“哈哈,難得你小小年紀能有為國為民之心,看來這謝如風武功平平,做人的道理倒是很明白得緊。不過似你這等習武之法,怕是空懷一身抱負。将來武功連你義父也趕不上啊。”小書生道:“前輩武功高強,若肯指點一二,晚輩感激不盡。”

青袍人道:“你小子反應倒是很快啊,老夫實是歡喜得緊,不過你既已投得師門,我不便再指點你功夫,倒是可助你一二。站着別動。”

說罷,但見青光一閃,那青袍人如閃電般沖向小書生,小書生但見那青袍人話音未落,人已然沖到他的身前,速度快得恐怖至極,連他義父都不及萬分之一。

那青袍人來到小書生身旁便伸指向小書生身上點去。自頭頂百會穴開始,神庭穴、太陽穴、膻中穴、巨闕穴、氣海穴直至足下章門穴、商曲穴點下。只見那青袍人手指點到之處,便即停頓一下,随即小書生便感一股暖流湧進,待得周身三十六處穴道都被青袍人點過後,全身說不出的輕松與舒暢。

那青袍人收手後便道:“你本須幾年時日方可貫通周身穴道,如今我以內力幫你沖開周身三十六穴,打通了你的奇經八脈,往後你的內力便可運用自如了。我再授你一口決,你記住了。‘百會之始,氣流乾坤,首胸相連,腹股之通,三陽三陰,氣湧至極,會于湧泉,周而複始’。按此口決,不消幾日便可運氣自如。”

小書生連忙跪倒,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感激不盡。”說罷便磕了三個響頭,擡起頭來卻不見那青袍人蹤影。便大喊道:“前輩,前輩,可否告知晚輩尊姓大名?”

只聽得遠處一個渾厚的聲音飄來:“你我有緣再見,習得武功,便謹記不可恃強淩弱,若讓老夫知道你不為正義,定廢你武功,切記切記。”

小書生又向聲音飄來方向拜了三拜喊道:“晚輩謹記前輩教誨。”

小書生站起身來,回想起方才發生之事,實是愕然,不期有此奇遇,只道是上天眷顧。心下想着回去跟義父說明情況。便發足向家奔去。因是剛剛貫通周身穴道,小書生不知自己內功已較半個時辰之前更進了一大步,發足用力後未想到一步便沖出了足有一丈距離。立足未穩,一個踉跄撲倒在地。小書生頓感詫異,也自哭笑不得,便站起身上輕輕用力奔回家去。

回到家中推門便喊:“義父,義父。”謝如風見他突然大叫,便問:“怎的?”小書生便把方才的奇遇一五一十地說給謝如風聽,謝如風聽後也感大奇,心下也喜書生竟有此奇遇,此次指點足可抵他自練近十年武功。笑道:“好好,小生能有此奇遇,實是上天眷佑,自此你可按那高人指點練功運氣,暫可不必修習招式。”小書生點點頭。

自此後,小書生日間練習招式,與謝如風拆招,夜間便尋時機,修習內功,将內力不斷地在周身運轉。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書生在練功間,不覺十年時間已過。這十年間,書生武功已是大有進步,足可與謝如風鬥得平手。謝如風兩鬓已生白發,額下也蓄起了黑白相間的胡須。而書生也已長大成人,個頭與謝如風一般高矮,身體健壯,臉龐英氣俊俏,早已不似當年。

這一日謝如風見書生在院中練武,自己那身得意的黃河飛雲掌,被書生使将出來,端得是虎虎生風,快中有慢,慢中有快,剛猛無比,但又剛中帶柔,實是歡喜。便對書生說:“書生,我的武藝你已盡數學會,招式得我真傳自不用說,內力看來也不在我之下,義父實是歡喜啊。”書生已長大成人,謝如風對他的稱呼也自小生變為了書生。

書生停下手中動作轉頭道:“全仗義父教導有方,兒才有今日。”謝如風微笑道:“也要你能用心苦練。”

謝如風越看書生越歡喜,直覺得眼前這壯碩的小夥子,略帶當年自己的影子。只是書生已然長大,自不能再留在山中與自己一直待下去,心中也頓生些許傷感。

想到此處,謝如風臉漸漸黯然,道:“書生啊,你我已在這山中十年有餘,義父已無可傳授,再待下去也無意義,現下你的武功足可踏足江湖,你父母之仇,咱們也該算一算了。另外義父我還有個心事,便是十年前失散的師兄弟,不知尚在人間否,義父想去尋他們。”

書生也嚴肅地道:“那我便陪義父尋找師叔師伯。”謝如風道:“不,尋他們倒不急于一時,你的父仇,咱們不能再耽擱了。只是你武功雖不錯,但江湖經驗尚淺,我擔心你我聯手仍不足以與敵。”

書生道:“那我們便尋了師叔師伯共同殺敵如何?”謝如風道:“難啊,當年你師叔身受重傷,左腿折斷,而你師伯也不知去向,恐一時尋他們不得,即使尋到,也不知還是否能對敵。”書生道:“那便如何是好。”

謝如風低頭皺眉思索,半晌擡起頭來道:“書生,你我還是分頭行動吧,我北上去尋師兄弟們,當年我的師兄弟,都見過石寶,待我尋到他們,也可問問他們,是否有石寶的消息。而你南下到青溪縣附近去打探明教蹤跡,我們明年八月十五在臨安醉花樓碰面。”

書生道:“可是,義父你一人,我。。。。”書生本想說,義父一人北上,擔心他的安全,但轉念一想,自身武藝都是義父傳授,臨敵應變也比自己強,便沒有說下去。謝如風笑道:“不打緊,義父一人能應付得來,我只擔心你江湖經驗尚淺,別被歹人害了。”

書生道:“我小心便是,義父不必擔心。”

謝如風道:“好吧,今日我們早些歇息,明日我們一早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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