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丐幫三俠
丐幫三俠
書生聽完顏習撚心急地解釋，知道自己有些失禮，猛得回過神來道：“哦，不不，我只是有些吃驚，原來你名叫完顏習撚。那你現在便覺我不是壞人了？肯如實相告？”
雖見眼前的姑娘能夠如實相告自己的姓名，但書生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漠然地應答着。
完顏習撚見書生有些許的冷漠，還以為書生仍在生氣，接着道：“林大哥方才不顧自己性命，也要幫我擋住壞人，而且受傷後仍不忘習撚，我便知你定是好人。”說着又紅着臉低下了頭。
書生歉然一笑道：“我也是路見不平而已，可能、可能換作別人，我、我也會如此的。不是，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哎，也沒什麽意思。”書生這句話，本想讓完顏習撚明白，此事不必太過于放在心上，但說完後，自己又有些後悔，似是有些不妥，想解釋一番，但卻覺得如果解釋又會顯得太刻意，便即住口沒有再說下去。
完顏習撚一怔，也沒有猜透書生到底是什麽意思，便尴尬地笑了笑道：“沒，沒什麽的，我明白，你不生我氣便好。”
書生見完顏習撚并未在意，心下大寬，便想岔開話題道：“現在那兩個臭老頭也走了，你可放心了。不知接下來，你要去往何處啊？”
完顏習撚嘆了一口氣道：“我從家裏逃出來之時，只想着怎樣逃能躲避烏裏白二人的追趕。逃着逃着就到了這裏，此時确實也不知該去哪裏。其實，之前雖說是躲避烏裏白二人，但我其實一直未曾真正離開他二人的視線。之前也有些樂在其中。現下他二人被你趕走，我也不知接下來如何。”
忽地完顏習撚想起書生曾對他說過，他要下江南去青溪，便又對書生道：“林大哥，你是自己一人去江南嗎？”書生呆呆地點了點頭。
完顏習撚瞬間變了個臉，先前一幅憂郁的面色突然換成眨眼的可愛表情，道：“那林大哥，可以帶着習撚一起嗎？”
書生見她此時楚楚可人的樣子令人憐惜，便道：“可是，可是，你我孤男寡女一起上路，是不是有些不妥？”語氣中也帶着些許關心。
完顏習撚伸手扯着書生衣袖不住地搖晃道：“求求你啦，林大哥，我現在無家可歸了，你忍心把我丢下嗎？”語氣間讓人無法拒絕。
書生無奈地道：“那，那好吧，你若，你若不嫌棄，那，那便随我一起吧。”完顏習撚見書生答應了，霎時間臉色由陰轉晴，喜笑顏開地道：“多謝林大哥。那今夜咱們就在此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
書生見她又變成活潑可愛的樣子，便欣然同意。
完顏習撚轉身也找了個柱子半依着坐下，心中已在暢想南下的旅程了，口中喃喃地道：“太好了，一路我們可以游山玩水，看看江南的風景，與我大金國有何不同，之前一直聽爹爹和哥哥說過，江南風景秀麗，這次終于有機會去看一看了。”一邊念叨，一邊在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書生聽見完顏習撚已起了輕輕的鼾聲，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少女着實靈動可愛，讓人心生憐惜之心。就這麽瞧着瞧着，也緩緩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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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蒙蒙亮，書生就因着一股香氣慢慢醒轉。因昨夜與烏裏白二兄弟鬥了一場，受傷後又運氣療傷，故身體疲累，反應也還有些遲鈍。反觀完顏習撚心中挂念游山玩水之約，早早便醒來。書生睜開眼，見一個秀麗的臉龐盯着自己，臉一紅道：“完顏姑娘，你，你看我作甚？”言語中，也帶有些許緊張。
完顏習撚催促道：“太陽都曬屁股啦，你還在睡，我本想叫醒你，可是又怕你着惱，只好看看你，什麽時候能醒啊？”
書生略帶些歉意地道：“對不住啊，實是昨日運功療傷，內力耗損有些大，所以睡得久了些。”
完顏習撚并非習武之人，也不知這內力究竟是何物，更不知內力消耗之事，但她并未在意這些，只消書生能帶她南下游玩，心中便很是歡喜。仍開心地道：“沒關系，醒了便好，咱們走吧。我肚子有些餓了，咱們尋個飯莊吃些東西吧。”
書生之前一直在山中生活，吃的是在山上打的野味，便是蔬菜和糧食，也是拿山中獵來的野味換的，從未去飯莊中吃過飯，但他知道去飯莊中吃飯是要付錢的，而他初從山上下來，囊中羞澀便道：“完顏姑娘，我，我沒有銀錢，咱們，咱們還是看看路上有什麽野果，野兔拿來充饑吧。”
完顏習撚笑了笑道：“林大哥，不必擔心，我有的是銀兩。”說着從腰帶提起一個香囊，打開給書生瞧。書生有些不好意思，道：“既如此，那便聽你的吧。”
完顏習撚見書生再不反對，拉起書生的手就向小廟外奔去。
書生二人一路向南而行，足足走了一個時辰，仍未見到村鎮，可完顏習撚腹中已饑餓難當，心中有些煩悶，便一屁股坐到地上道：“不走了，不走了，又餓又累，走不動了。”
書生從未見過如此使小性子的姑娘，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瞧了瞧她，無奈地道：“完顏姑娘，不如，你先在此休息一下，我到附近林子裏看看是否有什麽野果可充饑，摘來你先吃些，待咱們尋到村鎮，你再大吃一頓，如何？”
完顏習撚見書生并未因他惱怒而數落她，心下有些歉意便道：“我實在有些累了，林大哥，那便麻煩你了。”書生道：“不麻煩的，你先在此休息，我去去便回。”
說着，書生四下一望，見西南方向有片茂密的樹林，便向西南方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樹林中。完顏習撚見書生身影消失，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擔心，一直望着書生消失的方向，遲遲不移開眼神。
足足半個時辰之後，才見書生從那片林子中跑了出來。手中摘了幾顆杏子，道：“完顏姑娘，這林子裏沒什麽果子，只摘到幾顆杏子，已經洗過，你先将就一下吧。”
完顏習撚接過，也不客氣，道：“餓死我了，謝謝林大哥。”書生接話：“不必客氣，我剛剛在林子另一邊盡頭，看見一個小鎮，人挺多的，你吃完杏子，咱們就去那個鎮子中，尋些吃的吧。”
完顏習撚一聽不遠處有個鎮子，也振奮了起來，口中塞滿了杏子，一時也說不出話來，直開心點頭。
穿過樹林，來到了書生先前見到的那個小鎮。這小鎮上其實并無人居住，只是附近村落中農家人、山中獵戶、往來客商的貨品交易地點，整個鎮子全是商鋪、攤販。
完顏習撚打小很少離開王府，而自幼在女真地長大，很少見中原的市集，一進小鎮便像是從未出門的姑娘一般，對鎮中的所有的事物都感好奇，什麽泥塑的小人，麥芽糖畫，風車等都是好奇至極，這些小玩意兒，在金國卻是很少見到的。她在每個攤位前都會駐足觀賞一番，撥弄下小風車，捏一捏泥塑的小人，完全沉浸在這些新鮮玩意兒上，都忘記了自己還餓着肚子。
書生也從未見過如此熱鬧的市集，也是眼花缭亂地看不過來了，又見這市集人頭攢動，生怕與完顏習撚走丢了，便只得跟在她後面，東鑽西穿。只是書生還未等趕上完顏習撚，她又轉向另一個攤位，如此在這小鎮中穿梭，書生便直在完顏習撚身後追趕。
小鎮中人山人海，書生直擡頭盯住完顏習撚，卻沒注意腳下被什麽事物絆了一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回頭一看，路邊半躺着一個叫花子模樣的中年男子，身着靛藍色上衣，滿是補丁，下身一條長褲已破成了半截。
但聽得那男子神情誇張地叫了起來：“哎呦，這是誰不長眼，踩到我了。”書生見是自己不小心碰着那叫花子，便滿是歉意地拱手向那叫花子道：“對，對不起，前輩，晚輩在追一朋友，未注意前輩在此休息，不小心踩到你了，對不住啊。”
那叫花子見書生态度誠懇，便不再與他計較，擡手揮了揮道：“走吧，走吧，以後注意點便是。”書生彎腰一躬道：“晚輩告辭。”
書生再擡頭望向完顏習撚的方向，已不見了她的蹤影，心下大急，扯着嗓子喊道：“完顏姑娘！完顏姑娘！”邊喊邊向完顏習撚消失的方向追去，卻不料他這一喊，周圍的人都向他投來異樣的目光，書生未曾注意，仍向前跑去。
直奔到一個小巷子口處，一支手忽地拉起了書生的手，便向巷子內跑去。書生轉眼瞧見，正是完顏習撚。二人直跑到巷子深處，眼見四下無人，完顏習撚才松開書生的手，直喘着粗氣。
書生因習過武，且自身也有些內力，跑這一路倒不怎麽累，便道：“完顏姑娘，剛才轉眼便看不見你了，可把我急壞了，你帶我跑來這裏做甚？”
完顏習撚休息片刻，順過氣來後正色對書生道：“林大哥，你莫要在衆人面前喊我完顏姑娘。”
彼時，這金國已将國土邊界劃到長江以北，而二人此時所屬的小鎮已被金國占有。但當地百姓，卻對金國的行為恨之入骨，是以衆人聽到‘完顏’二字，會有些過激的反應。完顏習撚正是怕這些人知道她是完顏家的人，會對他二人不利，便叮囑書生，莫要在人前喊她完顏姑娘。
而書生卻并不知道這一切，便不解其意地問道：“為何？難不成，難不成你怕別人知道？”
完顏習撚轉念一想，若萬一被書生知道，大宋已被金國占去了土地，怕是再也不能理會她了，就撒了個謊道：“我，我一個小姑娘，被別人知道姓名，不好，萬一有歹人怎麽辦？更何況，更何況……”
書生道：“何況什麽？”完顏習撚臉一紅道：“更何況，你一直叫我完顏姑娘，顯得特別生份，林大哥，以後還是叫我撚兒吧，我爹娘都這麽叫我。”
書生撓了撓頭，會意地笑了笑道：“完顏姑娘說的是，我以後不再喊你完顏姑娘便是。”完顏習撚無奈地笑了笑道：“還叫我完顏姑娘？”書生面帶歉意地道：“撚兒。”
這一句‘撚兒’一叫出，書生不自覺地面上飛紅，眼睛望着眼前這位少女，目光中充滿了些許情意。完顏習撚見書直盯着自己，臉上也泛起了紅暈，緩緩低下了頭。
忽地書生想起二人仍未用過飯便道：“你不是腹中饑餓嗎？咱們還是趕快吃些東西吧。”
完顏習撚輕輕一拍腦門，略帶歉意地笑道：“呀，你看我這腦子，見到這些個新鮮玩意兒，倒把肚子餓這事給忘記了，走吧，咱們找個飯莊，吃些東西。”說着便拉起書生的手向人群外走去。
完顏習撚尋着香氣，來到一家飯莊前，也不管不問，直向裏沖，尋了個位置坐下。清了清嗓子，大聲叫道：“小二，點菜。”
店小二應聲來到她二人身旁道：“兩位客官，想來點什麽？”完顏習撚道：“恩。先來個珍珠鴨舌，再上肉盤子、柳葉牛肉、四蒸山味，最後再來一道松子糖粥，就這些吧。”
那店小二在一旁聽得直發愣，眼前這姑娘點的菜，自己從未聽過，便道：“客官，您這是點的哪門子菜啊，您點的這些，小人可聽都沒聽過。”
書生聽得完顏習撚點得這些菜也是從未聽聞，便低聲問道：“完、撚兒，你點的這些菜，我也從未聽過，不知都是些什麽菜啊，如何做的呢？”
完顏習撚眉頭一皺道：“我也不知，之前都是家裏做好了我吃，我只知菜名，卻不知如何烹饪。”
這店小二一聽，心中有些不滿便道：“姑娘，您可別拿小店尋開心啊，這些個菜名，莫不是您胡謅出來的吧？”
完顏習撚一聽這小店連自己點的菜都做不出，還說她在胡謅，氣不打一處來，正要斥責店小二，此時打飯店門外進來三人，均是一般叫花子打扮，為首那人道：“似是你這般富家小姐，不适合在這種小店吃飯，你說的這幾種菜式均為關外名菜，在這裏恐怕是吃不到了。”
書生與習撚聽得聲音同時轉頭向那三個叫花子望去。書生一見便認出為首的那名叫花子卻是剛剛自己不小心碰到的那位，便起身拱手道：“前輩。”為首的那叫花子還禮道：“不敢當。”說罷三人尋了一張桌子坐下。那小二笑臉走過去，道：“丁大哥，今天還是老三樣？”為首那叫花子道：“恩，多謝小二哥了。”那小二道：“丁大哥，哪裏話。”轉身進後廚去了。
書生見自己客氣地與這叫花子打招呼，對方卻沒給自己好臉色，便識趣地不再作聲，回頭對完顏習撚道：“撚兒，咱們還是來兩碗打鹵面吧，填飽肚子要緊。”完顏習撚想了想道：“好吧。”
書生見完顏習撚同意，便向店小二要了兩碗打鹵面。
完顏習撚此時卻甚感奇怪，為何店小二會對一個叫花子如此客氣。趁店小二将她二人的打鹵面端上來之時，側頭低聲問道：“小二，為何你對那三個叫花子如此客氣啊？”
那店小二道：“二位是外地來的吧。”完顏習撚點了點頭。那店小二接着道：“那難怪了，這丁家三兄弟，是此間丐幫中人，武功高強，常常劫富濟貧，為百姓出頭，是大大的英雄、俠士啊。”
書生一聽英雄、俠士字眼，頓時來了精神，他自幼受義父教導，也立志能成為英雄、俠士，便向店小二打聽道：“小二，能說來聽聽嗎？”
店小二道：“這丐幫本是乞丐組成，要說丐幫怎麽樣，小的還真不知，這幫主是誰，也都不清楚，小的只知道丁家這三兄弟。不過他們的事跡要是說給客官聽，那怕是要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他三人不是在那邊坐着嗎？客官自行打聽便是。”說着轉身便繼續忙去了。
書生讨了個無趣，轉頭望了望那三位丐幫英雄，也不便前去打擾，沖着三人露了一個微笑，便轉過頭來。可一轉頭卻見完顏習撚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書生雖肚中也有些饑餓，但并不似完顏習撚那般着急，微笑着說道：“完顏姑娘，莫急，小心噎着。”完顏習撚已顧不上答話，直沖書生揮了揮手，又将一口面塞進口中。書生見狀直覺得眼前這少女真是可愛至極，微笑着拿起了桌上筷子，夾了一口面塞到口中。
不足一盞茶功夫，完顏習撚已将面條一掃而空，滿意地笑了笑，喚過小二，詢問過飯錢後，付足銀錢，便與書生離開了飯店。
完顏習撚填飽肚子後，更有力氣在鎮中閑逛，這下可苦了書生，這人來人往之中，實難追上她。只得在她身後遠遠跟随。
直到午時，完顏習撚才逛得有些許疲累，想起身後的書生，便回過頭來，方見書生從後而上，笑道：“林大哥，不好意思，一時興起，都忘了你不擅長在人群中擠來擠去。”
書生臉現疲累，道：“撚兒，你這身本領的确讓人羨慕，多小的空隙你也能擠得過去。”
完顏習撚眼珠一瞪，俏皮地道：“那當然，之前娘親帶我逛集市的時候，娘親非要拉着我的手才行，不然，轉眼便見不到我了。”
書生趁機道：“撚兒，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往南去吧，我還有事要辦。”完顏習撚想起書生還有正事，便點頭：“我玩得也差不多了，那咱們便出發吧。”
二人肩并肩向鎮外走去，路上完顏習撚又順道買了些幹糧，以備路上食用。
出得小鎮，走了約有半個時辰，便聽得噌噌噌三聲，三道影子從樹上躍将下來，書生看去，原是丐幫丁家三兄弟。于是拱手道：“我們真是有緣啊，丁家三位大哥，可是在此等候我二人？不知有何賜教？”
為首的那位道：“賜教不敢當，我叫丁有仁、這是我二弟丁有義、這是我三弟丁有禮，想必小兄弟也知我等是丐幫中人了，我三人聽聞近期有金人奸細欲刺探我大宋軍情，我等便在此間嚴加排查。适才在小鎮的飯店中我聽這小姑娘點的菜均是關外名品，是以懷疑，便在此等候兩位。”
書生聽後一怔，上前一步道：“丁大哥，小弟林書生，是漢人，并非金人，更非奸細。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雖說是金人，但并非奸細，她是因逃避父母的婚姻之命才逃至此處的，三位大哥大可放心。”
丁有仁聽後，上下打量了完顏習撚，感覺眼前這姑娘呼吸雖均勻但無力，顯然是身上沒有功夫，應當不是奸細，這金國再笨也不至于派一個身無半分功夫的姑娘來刺探軍情。
雖這樣，卻能感覺到書生身上是有些功夫的，丁有仁便想試一下書生。趁書生不注意，提起手上竹棒便向書生戳去，書生見丁有仁忽向他自己出手也是大驚，邊後撤一步，伸手格檔，邊道：“丁大哥，不知小弟哪裏有得罪，為何向小弟出手？”
丁有仁并不答話，手上竹棒，直掄得呼呼生風，全向書生身上招呼，書生見丁有仁竹棒招式異常淩厲，不敢怠慢，運氣內力，催動掌力應戰，将黃河飛雲掌法使将出來。
丁有仁一棒敲向書生左肩，書生便左臂提起擋格，右手一掌驚濤拍岸向丁有仁左側肋下擊去，丁有仁收起竹棒順手又向書生右手手腕敲去，啪得一聲，這一敲，實實在在地敲中，書生痛得迅速收回右手，但又怕丁有仁緊追不舍，收回右手同時，左手又是一招奔流向前，直擊丁有仁前胸，丁有仁眼見收棒不及，急出左手與其對掌，這一掌直逼得書生倒退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