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遇兀術
初遇兀術
書生驚恐地望着丁有仁,自知以自己武功,是萬敵不過丁有仁的,便道:“丁大哥,小弟何處得罪,為何要為難小弟?”丁有仁收起竹棒笑了笑道:“小弟莫怪,我只是試下你身上的功夫,不知道你可識得趙如雷、謝如風、孫如雨?”
書生奇怪為何他們會認識自己義父及兩位師叔,便道:“謝如風乃我義父,趙如雷、孫如雨算起來,應當算是我師叔伯。”
丁有仁聞言更是大喜道:“怪不得,我看你一身黃河派武功,年齡也應當是他們的徒弟輩的,林少俠莫怪,我只是怕有金國奸細混入,所以才試試你的功夫,即然你是黃河派的傳人,那便沒問題了。”
書生此時卻被丁有仁吸引住,便問道:“丁大哥,識得我義父?”丁有仁道:“我并不識得,只是我的一位老師識得你義父及你兩位師叔伯。”書生追問道:“那丁大哥,可知我兩位師叔伯現下在何處?”
此時謝如風正是北上去尋趙如雷及孫如雨,自己若是能得知兩位師叔伯的下落,那便可提早通知謝如風,不必再苦苦尋找,是以忙着向丁有仁打聽兩位師叔伯的下落。
丁有仁搖了搖頭道:“你兩位師叔伯先前遇險,至于如今在何處,我實在不知。”
書生失望地道:“好吧,多謝丁大哥實言相告。”
丁有仁見幾人也無話可說,便道:“林少俠,我兄弟三人還有要事要辦,就此告辭。”
書生拱手一揖相送道:“丁大哥,丁二哥,丁三哥,就此告辭,三位多保重。”
丁有仁三兄弟轉身便離開。書生見丐幫三人離開,便即對習撚道:“撚兒,咱們走吧。”完顏習撚點點頭。
南下青溪縣此事書生本欲盡快,但一路上多了少女相伴,而少女又對沿途小鎮、集市、青山、綠水頗有興趣,非要玩開心才肯離開,是以書生只得一路跟随完顏習撚的腳步。書生心中道,如此也甚好,一路不孤獨,原本與義父約的是明年八月十五才相見,現下離相約日期,還有大半年時間,并不着急,所以也由着完顏習撚如此游玩。
完顏習撚對江南事物興趣實是盎然,東看看西看看,玩得不亦樂乎,興起時,還時不時挽着書生胳膊。每逢此時,書生便不知所已,有些尴尬,但也有些許開心。
二人如此行程不似是在趕路,完全便是游山玩水。若急着趕路的話,原本四、五日便可到得青溪縣,但他二人如此行路,足足走了兩月有餘,某天日近黃昏才遲遲趕到青溪縣。
進了青溪縣,尋得一家看起來幹淨的客棧。書生便對完顏習撚道:“撚兒,咱們先尋一客棧住下,明日一早我便去打聽一下我要尋的人。”
完顏習點頭同意:“好啊林大哥,不過你一直也沒說,你所尋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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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咬牙切齒道:“仇人,我的殺父仇人。”
完顏習撚看書生神色,好奇問道:“你知道是何人,叫何名嗎?”
書生恨恨道:“是當年明教護法,方臘手下,名喚石寶。”
完顏習撚這下更好奇了:“他武功很高嗎?很有名嗎?”
書生回憶道:“我義父說武功不弱,應當還在我之上,至于是否有名,我便不知道了。”
完顏習撚聽聞書生道這人武功不低,便喃喃地道:“石寶?石寶?”自己也在回憶,是否某天随父王見過,或聽說過此人。
書生見完顏習撚在嘀咕石寶的名字,還當她識得此人,急忙雙手抓住完顏習撚雙肩,不住地搖晃道:“你認識他嗎?你認識他嗎?”
完顏習撚突然被書生一抓,差點吃不住這疼痛,叫道:“林大哥,你弄疼我了。”
書生這才猛然醒覺,自感失态,趕忙收手道:“對不起啊,撚兒,我一時心急失态了,手重了些。”
完顏習撚看他神色,也知他不是有意:“沒關系,林大哥,我方才也是在想,我是否見過,因為父王前些日子也網羅了許多武林高手,但是沒有一個叫石寶的。”書生聽聞有些失落,本以為仇人有眉目了,但瞬間又沒了消息。
次日清晨,書生早早起床,本欲出門打探。不料剛打開房門,就見完顏習撚站在自己房外。
書生驚奇道:“撚兒,你起好很早啊,為何在我房門口站着啊?”完顏習撚見狀連忙道:“是巧了,我正要敲門叫你呢。”
書生看她神色,似是早就清醒:“是這樣啊,我正打算去周圍打探一下消息,你還是在房間裏等我吧。”
完顏習撚怕他離開,趕忙道:“不要,我自己一人在這裏無聊,我要與你一起,你自己一人也孤單不是嗎?就讓我陪你一起吧。”
書生很為難:“可是,可是萬一當真碰上我的仇人,很危險,你又不會武功,我自己若是打不過還能逃脫,你若去,我怕顧不得你啊。”
完顏習撚堅持道:“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是你還記得嗎,我逃跑的本事好的很咧,不然烏裏白那兩個臭老頭,怎生到揚州附近還未追上我呢。”
書生聽她此言也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好吧,你若定要與我同去那便同去,只是若有危險,你可要聽話,趕快自己逃命,那樣我才能放心地報仇,當真打不過,我還能逃脫,再等義父來與我一起報仇。”
完顏習撚看他松口,連連點頭,開開心心地随書生出了客店。
書生依稀記得義父曾對他說過漆園的位置,便依着記憶向着漆園方向走去,穿過兩條街便見一所高牆圍着的院落,這青溪縣并不大,能有如此規模的院落,也定然并無幾個,便如這等高牆院落,書生猜想,想必此處便是方臘的漆園了。
書生怕仇人此時仍在院中,不敢直接闖入,打算繞漆園四周看一下,便沿着圍牆繞起圈來,行得百步有餘,來到漆園正門,但見門上一牌匾,上用蒼勁有力的行書寫着“方宅”。
書生印證了自己的猜想,這定然便是義父之前說過的漆園了,那牌匾上所寫的‘方宅’應當指的便是方臘的府邸了。而這漆園的大門上也已貼上封條,那封條似是經過累年風吹日曬,滄桑至極,想必已被官府封了數年。
若貿然闖入那漆園,會被官兵當成反賊,書生轉而便向旁邊推車路過的小販拱手問道:“這位大哥,請問這園子,為何被封啊?”
那小販冷笑一聲道:“看你是外地來的吧,這都不知道?”
書生繼續拱手:“是啊,大哥,我是路過之人,只見此園恁地氣派,想着謀個差事,不料門上有封條。”
那小販道:“我勸你啊,離這園子遠些吧。”
書生奇道:“卻是為何?”
小販繼續道:“看你年紀尚小,可能不知,十年前明教教主方臘起兵造反,被大宋派兵剿滅,這園子便是方臘的園子。”
其實這些事書生知道,便裝作大驚的樣子又再問道:“所以這園子也是剿滅之時封的吧。”
那小販道:“是啊,好了好了,不便多說,告辭。”說罷那小販轉身推車走開了。
書生呆呆地看着這座漆園,心中思慮萬千。心想:“原來這漆園早在十年前便被官府封了,這十年來,義父一直沒來過,想必也不知道這漆園已被官府查封,看來裏面也不可能有人了,那石寶定然也不在其中。可是這也是義父給我的唯一線索。這裏無人,那這石寶的下落,我該去何處打探啊。”想到此處,黯然神傷。直呆呆地站在漆園外,不知所措。
忽地一隊官兵跑過,喊着:“讓開,讓開。”直到書生被擠到一旁,才回過神,想起了身邊的少女。聲音低沉地對完顏習撚道:“撚兒,這裏已被查封十年,仇人怕是早已不在此間,我們還是先回去再做打算吧。”完顏習撚似是懂得書生心情,乖乖地點頭應答。
待二人回到客棧,書生便感到一陣異樣,原本喧嚣熱鬧的客棧,此刻門前一個人也沒有。剛一進門,頓感氣氛異常,整個堂中未見喧嘩的食客,只見一個威風凜凜的大漢坐在中央,身邊站了六人,其中兩人便是之前追完顏習撚的烏裏白及烏裏山。但見那居中而坐的大漢,頭縛青色長巾,身着大紅色長衫,眼睛凹陷,濃眉粗目,鼻梁高挺,寬嘴厚唇,一副貴氣向外散去。
書生并不識得那居中而坐的大漢,也不曉得這大漢是何人,只以為那烏裏白兄弟又帶人來想抓完顏習撚回去成親,心中陡升怒意,便對烏裏白喝道:“老頭,撚兒早就跟你說了,她不願回去,你又來此做甚?”烏裏白并未答話,那居中的漢子緩緩地道:“你,便是那個年輕人?”
此時完顏習撚也從門外進來,一見那大漢,便失聲道:“爹爹?”書生一聽,頓時吃了一驚,回頭向完顏習撚問道:“那是你爹爹?”這位居中而坐的大漢,正是完顏習撚的爹爹,金國四王爺完顏宗弼。
完顏習撚并未答書生問話,直愣愣地看着那居中的漢子,完顏宗弼見完顏習撚進屋喊他爹爹,臉上擠出一點笑容道:“你還認我這個爹爹?我不親自來找你,你是不打算回家喽?”
完顏習撚大聲道:“爹爹,我不想嫁給他,我寧可一輩子陪着爹爹,也不願意嫁他。”
完顏宗弼見女兒如此堅決,眼睛都要瞪出來了:“胡說,你已長大,豈有不婚之理?況且婚姻大事,豈容你做主?快跟我回去。”
完顏習撚聞此言心念更加堅決:“我不,你若非要我嫁給他……”一邊說着,又抽出了身上的佩刀,橫在脖頸處,道:“我便死給你看。”
書生見完顏習撚又要尋死,緊張地道:“撚兒,你何必如此。小,小心……”
話未說完,完顏宗弼身旁搶出一綠袍人,如一道綠色閃電般沖到完顏習撚身旁,在她身上點了一下,完顏習撚立時身子僵硬動彈不得。
書生便對那綠袍人道:“你幹什麽。”便伸手一掌向那人拍去。那綠袍人輕描淡寫地手一揮,便格開了書生之掌,右手提起,手腕一翻,一掌擊向書生胸口,書生立即被擊退數步。
習撚見書生被打便着急的大聲道:“住手,不要傷了林大哥,你若再動手,我便咬舌自盡。”書生怕她真的咬舌自盡,便道:“撚兒,我并無大礙,你莫要想不開。”
完顏宗弼見狀,起身道:“撚兒,不要再發脾氣了,快跟爹爹回去,你娘一直牽挂着你呢。”
完顏習撚轉過頭,并不看自己的爹爹,“哼,休要哄騙我。娘要是牽挂我,便不會把我嫁給完顏亮,我不回去。”
完顏宗弼聽後已有些微怒:“如果你不回去,我便先殺了這小子,再把你綁回去。”
完顏習撚也看出了爹爹有些發怒,連忙大叫:“你敢,你敢殺他,我立時咬舌自盡。”
完顏宗弼無奈地道:“撚兒,這小子對你這麽重要嗎?你莫非是喜歡上他了?”
完顏習撚轉頭望向書生,未加思索便即對自己爹爹道:“是啊,我是喜歡他,我非他不嫁。”
書生聽得此言登時愣住了,這幾日來,他也只當這是一個要好的朋友,并未往男女之事方面去想,從未曾想過與完顏習撚相處這兩個月以來,她竟喜歡上了自己,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完顏宗弼此時已完全震怒:“別胡鬧,他是漢人,你是金人,無法通婚,此事你休要再想!龍淵動手!”
那綠袍人正是龍淵,原是冀州龍家的獨生子。龍家祖傳一套豔陽掌,這套掌法,是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庶,傳到龍淵這裏已是第七代。只因家中發生變故,龍家在一夜間滿門死絕,後來龍淵為報仇,投靠了完顏宗弼。
龍淵接到完顏宗弼的命令,反手又點向完顏習撚啞穴,此時完顏習撚連咬舌自盡的可能也沒有了。
完顏宗弼随後緩緩走向書生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小子,我聽你喚她撚兒,她能允你如此稱呼她,想必她的話不假,但是我想再确認一下,你是否也喜歡她?”
書生不知該如何回答,答是即違背了自己內心的想法,若答否怕是不但自己兇多吉少,完顏習撚也會被他父親立即帶走成親,思來想去,遲遲沒有答話。
完顏宗弼見書生半晌沒有答話,微帶怒意地道:“小子,我問你話呢。”
書生不願假意承認自己喜歡完顏習撚,更不願他帶走完顏習撚,便道:“我、這段時間,我與撚兒一起确實很開心,她并不想嫁給什麽完顏亮,所以才逃出家,求你不要讓她嫁給完顏亮。”
完顏宗弼聽後,冷笑一聲道:“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些魄力,不過婚姻大事,容不得她做主,我撚兒是金國郡主,而你,看來只是宋朝的一介平民,你根本配不上我撚兒,此事你休要再想了。”
書生急急道:“是是,我知道我不配,我也從未有過非份之想,但撚兒還年輕,不應該嫁給那個老頭,這樣她不會幸福的,你做為他的爹爹,難道忍心看見自己的女兒婚姻不幸福,将來整日以淚洗面嗎?”
書生此言确實戳中完顏宗弼的痛處。完顏宗弼當然喜愛自己的女兒,本也不願将自己心愛的女兒嫁給完顏亮那個風流浪子。想那完顏亮已經後宮三千,他再将完顏習撚嫁過去也不過是衆佳麗中的一位而已。但他也沒辦法,身為王爺,也只能委曲求全,金國皇帝下令賜的婚,他豈敢不從?身為完顏家族旁支,為了将來能夠在朝中立足,更要将女兒嫁于完顏亮,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聽完書生這句話,完顏宗弼一愣,心中也生出一絲酸楚,但他不想讓衆人看出書生道出了他的痛處,便佯裝大怒道:“放屁,你個鄉野匹夫懂個屁,完顏亮乃我大金國太子,将來的金國皇帝,撚兒能夠嫁與他,是莫大的榮幸,将來待我大金國揮師南下,取代宋庭,我撚兒便能夠母儀天下。”
書生見完顏宗弼仍固執己見,便喝道:“可是這并不是撚兒想要的。”完顏宗弼一個巴掌甩在了書生臉上,立即顯出了一個血色掌印。
書生因眼前這人是完顏習撚的爹爹卻并未還手,完顏宗弼道:“小子,我的撚兒,我比你了解,你休要再言,若再胡說八道,我便要了你的性命。”轉頭又向烏裏白道:“帶郡主走。”
烏裏白正要帶着完顏習撚離開,書生大急道:“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讓你帶走撚兒。”話音一落便向着烏裏白出掌。
不料此時龍淵卻從旁施以援手,一掌向書生揮去。書生忽感一股內力襲來,轉眼瞥見那龍淵一掌擊來,急催掌相迎,一碰之下,頓感手腕像被火燒一般。
書生趕緊抽回手臂,龍淵第二掌又襲來,依然似是帶着火光一般,使得書生不敢硬接,旋即閃避。龍淵料定書生必不敢格檔,一掌快似一掌,直逼得書生退到了門口角落。
眼看已避無可避,龍淵又是一掌橫着襲來,就在快要打中書生面門之時,一根青色竹杖自門外伸進來,一下戳中龍淵的手腕,龍淵吃痛一縮手,那根青色竹杖瞬間又向龍淵胸前襲來,龍淵出手欲擋,但那那竹杖一道殘影又向着他小腹戳去。龍淵剛又要伸手檔住竹杖,但見那竹杖又是一道殘影,戳向他面門。龍淵再也不及擋住竹杖,便緊急向後躍去,但見側方又一竹杖向他橫掃過來,啪啪啪,連擊三下,龍淵被擊得後退了數步,站定向門口望去,但見三個叫花子提杖站在門口,書生也轉頭望去,脫口而出:“丁大哥、丁二哥、丁三哥,是你們啊!”
丁有仁笑道:“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此時丁有義也跳進飯館,道:“小兄弟,那綠袍老頭的掌力是不是火熱難擋,你不敢直面接招吧。”書生苦着臉道:“是啊,丁二哥,不知如何應招啊。”丁有義笑道:“好說,他這套功夫乃是豔陽掌,這套功夫有個破綻,那便是每一掌發出只能是掌心向敵,才有火熱感覺,你只消運着內力以指代掌,直點他手心即可,記住将內力運于指尖。”說完嘿嘿一笑。
龍淵一聽,頓時臉色不悅,黑着臉望向丁有義,丁有義見他黑着臉望向自己,便即又一笑道:“哈哈,看吧,被我說中了。”龍淵登時臉色更為難看,道:“哪來的叫花子,竟敢在此撒野。”
丁有義道:“哼,這話應該我說與你,這臨安乃是我大宋地界,你們跑來作甚,而且貌似還有個大人物啊,若是此時大宋官軍到此,怕是你們這位大人物要倉皇而逃了。”龍淵一聽眼前一個叫花子居然能知道他們的身份,更知道完顏宗弼在此處,大吃一驚,并惱怒這叫花子,竟然還威脅他,便怒道:“你個臭叫花子,竟敢威脅我。”
一跺腳沖向丁有義,丁有義談笑間右手手腕一擡,将手中竹杖直戳向龍淵的咽喉處。龍淵若不躲閃或停步,便将咽喉送于對手了。龍淵頭一歪便躲過那竹杖,手中掌仍向丁有義拍去,丁有義此時将手中竹杖一橫,順勢向外側甩去,直向龍淵面門甩去。龍淵見此人杖法着實精巧,一招化兩招,對于他的來掌不閃不避,便知他非等閑之輩,身子一矮,将右手豔陽掌拍向丁有義持杖的右手,丁有義突感一股熱浪襲來,順勢撤杖,但龍淵左掌又是一招豔陽掌向丁有義胸部拍去,忽地旁邊又是突來一竹杖,戳向龍淵左掌,龍淵左掌被戳開,頓時火冒三丈大叫道:“哼,果然是叫花子出身,一點不講江湖道義,兩人打我一人?”
丁有仁笑道:“我們何時說過與你比武了?我兄弟三人只是看你們人多欺負這位小兄弟,看不過去才出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