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隐世賢者
隐世賢者
完顏宗弼也不想将事情鬧大,畢竟他們的确在大宋的境內,若當真被官軍發現,那就大事不妙了,便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開口道:“三位,本王,哦不,老夫來此只為尋我那離家出走的愛女,此事與這位小兄弟本無幹系,可他非要出手阻攔,适才不得以才命手下出手。”
丁有義道:“那便最好,既然你已尋得愛女,那便快走吧。這位小兄弟我們可帶走了吧。”完顏宗弼道:“好,那就不打擾三位英雄了。”說罷邁起步子向客棧外而去,邊走邊沖着手下道:“烏裏白烏裏山,帶郡主走。”
烏裏白兄弟倆,扶起完顏習撚離開客棧。書生此時仍不舍習撚離開,便叫道:“你們,你們要帶她去哪?她不願嫁與那個完顏亮,你們莫要勉強于她。”
完顏宗弼頭也不回的邊走邊道:“這與你無幹,小女嫁于何人,便由父母作主。”
書生一聽便氣不打一處來,便欲沖上去攔住他們,忽地右手臂被人鉗住,回頭一看,是丁有仁,便問道:“丁大哥,何故攔我啊?”
丁有仁好奇道:“小兄弟,你與這姑娘什麽關系,為何要理他金人之事?”
書生知這三人救了自己,也不隐瞞:“我與撚兒是朋友,他不願意嫁給那個完顏亮,我是想幫她。”
丁有義笑了笑,走過來拍了拍書生的肩頭道:“小兄弟,婚姻大事一慣是由父母做主,這種事你幫不了她的,除非,除非,哎算了,小兄弟,放手吧。”
書生被丁有義這句話說得一臉茫然,不知該如何回答,愣在當場。
眼睜睜看着完顏宗弼帶女兒遠走,書生也不知自己內心到底如何想的。二人這兩個月來的游山玩水,讓林書生對完顏習撚産生了些許好感,但究竟是否是愛情,自己也不敢确認。
丁有仁見完顏習撚已被帶走,便回頭對書生道:“小兄弟,我們此次前來臨安找你,還另有一事,你随我們來。”書生奇道:“丁大哥,何事?”丁有仁神秘一笑道:“此處不便多言,小兄弟先随我們來,帶你去個地方。走吧。”
丁有仁三兄弟帶着書生離開客棧向着青溪縣外的西邊行去。
出了青溪縣,四人直向西而行,書生越發心中不解,問道:“丁大哥,你們不是在揚州附近的那個小鎮中嗎,不知到底因何事來到臨安附近?”
丁有仁邊走邊道:“實不相瞞,我們兄弟三人一直在金國領土腹地,随時配合大宋軍與金國的戰争。眼下只是借着丐幫身份掩飾而已,其實我三人的真正身份……”未等丁有仁說完,丁有義急插嘴道:“我們三人的真正身份,一會兒我們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說着,向書生露齒一笑。
書生見三人神神秘秘的,也不便再問,便另問一個問題道:“方才在那客棧中,你們為何不讓我阻止他們帶走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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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有仁嚴肅地道:“ 你說那姑娘是金人,想必你應該知道,那個中年人便是姑娘的爹,而那中年人的身份,你可知道?”
書生老老實實回道:“我只知道他是金國的王爺,其他卻不知了。”
丁有仁正色道:“那人便是金國四王爺,完顏宗弼,就是他帶領金國兵攻打我們大宋,如今長江以北的大部分地區,已被金人奪走,而且擄走我大宋徽、欽二帝的正是他的哥哥完顏宗望。”
書生聽後大驚,打小義父便教導他,俠義之人要為國為民,如今卻聽聞,撚兒的爹竟然是大宋的敵人,心中五味雜陳。想到以後再見到完顏習撚時,不知該如何面對,臉上也露出異樣的表情。
丁有義見書生如此模樣,大約也猜出了書生的心思,便道:”小兄弟,我看你還是放下吧,你與那姑娘身份天差地別,那完顏老賊定不會同意他女兒與你在一起,而且大宋與金國如今戰事頻發,針鋒相對,你是宋人,他是金人,你二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書生忽地明白丁有義此話中的含義,急忙解釋道:“丁二哥,你,你誤會了,我,我并不是,哎,該怎麽說呢,我只是覺得與撚兒在一起挺開心的,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非要說的話,我更覺得她像是我的妹妹一般。”
丁有義聞言笑了笑道:“那你為何要那樣阻攔完顏老賊将女兒嫁給那個完顏亮呢?”
書生着急的解釋:“我……我……撚兒跟我說他不想嫁給那人,所以我才想幫她的。”
丁有義笑着揮了揮手:“這一切也不重要了,人已經被帶走了,你在這說什麽也沒用了,這将來如何就看緣份了。”
書生也有些失落地點頭。丁有義見書生不再糾結于此事,便也不再調侃他,只微笑地随丁有仁而行。
走出青溪縣向西行,過不多時,但見一片茂密的叢林,那林子裏霧氣彌漫,一眼望去,林中情形看得不甚清晰。
丁有仁一指那林子道:“小兄弟,我們到了,就是那片樹林,接下來你要跟好了,這林子外圍有瘴氣,容易使人迷路,別走丢了。”
說着,丁家三兄弟便帶着書生闖入林子。書生在後緊跟,只見丁有仁三人,左跨一步,斜向前直走九步,然後右跨一步斜,又倒退五步,後而又轉向前直走九步,繞過一棵巨樹後,轉而向前又直走九步,如此跨步,周而複始,約莫轉了五六個圈,才走出濃霧。
書生一直跟着丁家三兄弟在林中轉,當走出林子後,他便問道:“丁二哥,你們為何在這林中要七轉八繞,不找準路一直走出來呢?”
丁有義見書生大惑不解的樣子笑道:“哈哈,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這林子周圍布得是八門金鎖陣。此陣傳說當年為鬼谷子所創,此陣有八門,生、死、杜、景、傷、休、驚、開,其中只有一門是生門,其餘七門均為死門,凡不懂此陣者,進入此陣怕是怎麽走也走不出這林子了,加上林中濃霧,便會餓死在這林中。”
書生從未聽過‘鬼谷子’之名,便問道:“這位鬼谷子是何人?”丁有義道:“這可說來話長了,這位鬼谷子據說是位奇人,傳說此人姓王,年輕時随父親隐居于鬼谷潛心研學。突有一天,睡夢中,上天賜予他一本天書,此書白日無字。可是每到夜晚,放書的房屋燈火自亮,鬼谷子初不知是何故,便去放書的桌子上查看,當他看到出現在書上的字後,大驚不已,便坐下研讀。可當他第二天再想去研讀時,卻發現書中的字又不翼而飛了。到第二天夜晚,那放書的房屋燈火又再亮起,鬼谷子再到房間中查看時,書中又有字了,只是這次書中內容卻與昨夜不同。”書生像聽故事般,被丁有義勾起了興趣,忙問道:“後來呢?”
丁有義接着道:“此書之奇在于,每夜都會呈現不同的內容,在半月內,鬼谷子便夜夜觀書研讀,最終記錄成鬼谷子書籍留于後世,共十四章。世人對于鬼谷子知之甚少,其徒弟卻是出名至極,孫膑、龐涓、蘇秦、張儀都是他的徒弟。”書生道:“這四人我聽過,小時聽義父講過。”
丁有義笑道:”世人都說,這鬼谷子人不出谷,便可操縱天下大勢,當真是天下奇人。”書生恍然大悟道:“原來還有如此傳說,這鬼谷子,當真乃天下奇人啊。不過,丁二哥,你們兄弟三人當真是博學多才啊,還會布下這八門金鎖陣。”丁有仁笑着道:“我們兄弟三人,哪有這才能,這座林子啊,其實是此間一位高人所布,這八門金鎖陣有裏外兩層,我們剛剛進入的乃是外層的生門,由內層的生門而出。”書生好奇地問道:“不知這位高人是何人啊?”丁有義向林子中央一個小屋道:“喏,就在那間屋裏,你進去便能見到了。”
書生順着丁有義所指方向望去,只見一座頗有氣派的農家小木屋,牌匾上書“竹韻小築”,看得出這小屋的主人,也有些文人氣息,好奇道:“你們帶我來,就是要我去見裏面的人?”丁有仁道:“正是,随我來吧。”
丁有仁帶着書生到門口,叩門叫道:“主公,您要見的人,我帶來了。”只聽得屋內一個老者的聲音道:“進來吧。”話音剛落門便随即打開。
書生稍一遲疑邁步走進屋內,見這屋內陳設極其簡單,四把椅子,一張小桌,一張書桌,一個書架,屋內再無其它物什,中間那椅子前坐着一名老者,一身道人打扮,青粗布長袍,發須均是花白,正在看書,兩眼炯炯有神,氣度不凡。此人正是十年前在竹林中,謝如風三人見過的,贈送他們八字真言的老者。
丁有仁送書生進屋後,便關上門退出了木屋。
那老者見書生走進屋來,放下手中書,擡頭笑道:“小兄弟,你好啊。”書生見此老者仙風道骨,神氣傲然,想到丁有仁此前說,屋中人便是那布置林中八門金鎖陣的人,心裏尊敬之心油生,恭恭敬敬地作了一輯,道:“晚輩林書生,拜見前輩,不知前輩要晚輩前來有何指教?”
那老者道:“呵呵,小兄弟不必客氣,來來來,坐坐坐。”書生道了聲謝在末首的一個椅子上坐了下來,道:“前輩,不知為何召我前來?”那老者仔細看了看書生,道:“你與你義父的性格不太像啊。”書生聞言大驚:“前輩識得我義父?”那老者微微一笑:“呵呵,當然識得十年前,在西邊的竹林中有過一面之緣。”
書生不解為何會在西邊的竹林中相遇,便問道:“西邊的竹林?前輩為何在那裏與我義父見過呢?”那老者便将十年前,如何與謝如風等人相遇之事,告之書生。書生方才知道自己義父十年前竟有如此境遇。
那老者道:“不知謝大俠師兄弟現今如何了?”書生道:“多謝前輩關心,十年前,揚州之亂以後,二位師叔伯生死不明,義父躲避石寶追殺,帶着我在大銅山裏生活,直至兩個月前我才與他分開。義父因心中一直挂念趙師伯與孫師叔,去往山西附近尋找他二人。”
那老者微微點頭:“原來如此,不過以老夫所見,你趙師伯與孫師叔尚在人間,你也不必擔心。”書生聽了大喜:“多謝前輩指點,那晚輩便放心了,相信不日義父便能尋到趙師伯與孫師叔,再來臨安與我彙合。”
老者捋了捋胡須,在上首的椅子坐了下來,“小兄弟,實不相瞞,老夫今日喚你前來,還另有一事。”書生也覺得眼前這老者差丁家三兄弟喚自己前來,應當也不是閑聊,便即道:“前輩,不知有何事?”
那老者道:“小兄弟,不知方才穿過的那片樹林之事,你應當還記得吧。”書生想起丁有仁的話,便道:“是的,丁大哥說那林中布置了八門金鎖之陣,而且說是這屋中主人所設,想必就是前輩了吧。”那老者點頭:“正是老夫所布。”
書生忽地想起還未曾請教眼前這位老前輩的名諱,便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作了一個揖道:“還請前輩恕晚輩冒昧,敢問前輩尊姓,如何稱呼。”那老者又捋了捋胡子,笑道:“老夫姓龐,名諱謙孺,之前任大理寺丞,後來因為一些變故,便一直隐居于此。”
書生聽聞後,肅然起敬道:“前輩原是朝庭命官,晚輩有禮了。”龐謙孺微笑地向書生做了個手勢,示意書生坐下便可,道:“小兄弟,坐坐坐,在朝中任職也已是幾十年之前的事了,現在老夫也只是一介草民而已。”
書生卻不知這龐前輩因何辭官不做而隐居于此,便向龐謙孺問道:“不知前輩為何事辭去大理寺丞之職,來此隐居呢?”龐謙孺道:“此事說來話長,老夫當年任大理寺丞時與當時的太史秦觀交好,我二人立志成為大宋棟梁,上為朝庭,下為黎庶,想當年我二人心懷天下,躊躇滿志。可不曾想,當時聖上卻獨寵幸蔡京,不但累年加重稅負,而且大興土木,鬧得民不聊生。我二人為此事上奏聖上,可每每不是被蔡京以官職壓下,便是于當朝直接本末倒置最終擱置。後來秦觀被蔡京設計陷害,貶至臨安做了一個小小的通判,而我也因秦觀之事,受到牽連,心灰意冷,直接辭官陪秦觀一道來了臨安。他做通判,而我便隐居在臨安附近。”
書生聞言後,被龐謙孺的遭遇所影響,聽到這些奸臣誤國之事,便氣不打一處來,道:“這些奸臣當真是可惡至極,真真是誤國啊!所以才讓金人有機可乘,占了我大宋半壁江山。”
龐謙孺聞言深感欣慰:“身在朝中,諸事多有所束縛,自下野之後,卻自由了許多,後來認識了丁家三兄弟,用我們自己的方式,保衛大宋江山。”
書生感嘆道:“龐前輩果然是忠義之士,即便是棄官隐居,也時刻不忘國家大事,前輩之舉實令晚輩佩服至極!但願晚輩也能如前輩般,為國為民。”
龐謙孺正色微笑道:“小兄弟能有如此心胸也實是難得,看來謝大俠在授你武功之餘,也未忘記秉性的教育啊!果然不負黃河派聲名。老夫不才,學習這易經及占蔔之術多年,小有所成,經常替人占算吉兇,如今喚你前來,便與此事有關。”
書生聽聞龐謙孺竟會占蔔觀星,對他更是崇敬,口吻帶着濃重的敬佩之意道:“前輩博學多才,晚輩實是佩服。”那老者道:“這倒沒什麽,實是興趣使然,不想一學便是數十年。”
書生忽想起龐謙孺有事所托便道:“哦,對了,不知龐前輩是何事需晚輩去辦?”
龐謙孺嘆了一口氣,稍微緩了口氣道:“方才說到我那位秦兄,多年前因病離世,只是臨終前曾囑托老夫,幫他照看他的獨子秦湛。此事我也一直耿耿于懷,多年以來都是這位世侄幫助老夫,老夫卻一直未曾照顧于他。不過我這位世侄有一女兒,名喚秦嬌,也在這臨安城,秦府中居住。”
書生不待龐謙孺說完,便急道:“前輩是想晚輩去尋她?”龐謙孺微笑地搖了搖頭道:“非也,非也,那丫頭也經常來探望我這個老頭子。”書生奇怪地問道:“那不知前輩所托何事?”
龐謙孺接着道:“實是我半月前蔔算了一卦,并夜觀天象,她将會遭逢大難,若有一貴星相助,可逢兇化吉,而這貴星,便是小兄弟你。”
書生大奇,不解這所謂貴星是何意,也不解當如何助秦姑娘逢兇化吉,便問道:“龐前輩,此話怎講?我當如何助秦姑娘呢?”龐謙孺道:“卦象中只透出你可助秦嬌逃脫大難,但并未算出當如何行事。”
書生此時更是不解地問道:“可我現下不認識秦姑娘,當如何助他?”龐謙孺微笑一聲道:“小兄弟不必擔憂,此事冥冥中自有天意,老夫只盼小兄弟,遇到時能出手相助于老夫這故人之後,便可。”
書生正色道:“前輩放心,但教晚輩逢遇秦姑娘遭難,定不會袖手旁觀。”龐謙孺也微笑:“那老夫就先行謝過了。”
書生連忙起身:“前輩不必客氣,秦前輩也是為國為民的忠義之士,晚輩豈敢不從。”龐謙孺撫須大笑道:“小兄弟,果然人中龍鳳,假以時日定當有所作為。”
書生面上略顯些慚愧道:“前輩過譽了,晚輩也只是有心而已,怕是能力不足啊。”龐謙孺示意書生繼續坐下:“小兄弟過謙了,能得黃河派武功真傳,算是武林高手了,相信再勤加修習,定會出人頭地的。”
書生道:“多謝前輩認可,晚輩榮幸之至。”
龐謙孺緩緩站起身來,轉頭走向身後的書架,從架上取下來一本書,那書足有寸許之厚,翻了一翻,轉頭對書生說道:“小兄弟,老夫手中有一祖傳武功秘籍,為表謝意,将此書贈與小兄弟,相信定能助小兄弟一臂之力,望小兄弟能勤加練習,以助秦姑娘脫難。”說着将書遞給了書生。
書生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見書封面上寫着《鬼谷縱橫九略》,好奇道:“龐前輩,這書可是那傳說中的鬼谷子作著?”龐謙孺道:“正是,世人只知鬼谷子所著現世的十四章縱橫之術,而這《縱橫九略》乃鬼谷子早年,頃注心血所注,傳給我祖上龐涓的。”
書生聽聞後大駭,說話已有些顫抖:“前,前輩,前輩竟,竟是龐,龐涓的後人?”龐謙孺道:“小兄弟不必吃驚,老夫正是龐涓的五十一代子孫。這書是當年鬼谷子傳于我祖上的。”
書生恭敬道:“實是想不到前輩竟是名将之後,能結識前輩實在是晚輩三生有幸啊。”
龐謙孺微笑道:“那也是祖上之名,到我這裏未能将龐家發揚光大,也實是慚愧至極。哦對了,小兄弟,這《縱橫九略》中記載了上乘的內功,共有九層,是謂‘九略’,倘若你能練至九層,相信便可以獨步江湖,天下無敵了。”
書生面露驚奇:“這武功當真如此神奇?”龐謙孺點頭:“當然,當年祖上龐涓,只練至第三層,便已可以一人之力,獨當百人大軍,更不必說練至九層了。”
書生對這《縱橫九略》充滿好奇,也非常感激首次見面的龐謙孺能以如此奇書相贈,起身作揖:“晚輩銘記前輩大恩,日後定當勤加練習,以天下蒼生為重。”龐謙孺欣慰大笑:“哈哈哈哈,小兄弟有此心,便不負老夫贈書之意。”
書生站起身來,伏地跪拜,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道:“龐前輩,請受晚輩一拜,日後前輩但有所托,晚輩定當盡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