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直奔南山
直奔南山
岳英聽到書生言到只把那郡主當做妹妹一般,心下也是不知為何輕松了一些,轉頭笑道:“好奇啊,問問不行嗎?”
書生不甚了解姑娘家的心思,既然岳英說是好奇,那便真當她是好奇,笑道:“你還是關心下你吧,居然操起我的心來了,快走吧。小姑娘家家的如此多事,小心嫁不出去。”
岳英聽得書生如此說她,一嗔道:“哼,你敢取笑我。”說着便要伸掌去打書生,書生一閃而過,笑道:“看不出啊,你平日裏像大家閨秀一般,怎麽今日卻如此調皮。”岳英見一掌落空,也不生氣,又道:“我本就是大家閨秀啊,誰說大家閨秀不能調皮了?哼,不理你了。”說着也不理書生,大步向西而行。
書生見岳英如此行為,又是可氣又是可笑,無奈地大步追了上去,道:“英妹,生氣啦?”岳英沒好氣地道:“哪個是你英妹,我不識得你。”書生陪笑道:“好啦,好啦,不惹你生氣了還不成嗎?”岳英轉頭假裝怒道:“你說的,若再惹我生氣怎麽辦?”書生道:“那便讓你打,可以嗎?”岳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這是你說的。”書生無奈地道:“好好,是我說的。”岳英登時高興了起來,挽着書生的手臂說道:“願諒你了,走吧。”書生也是哭笑不得,只得被岳英挽着向前走去。
待到晚霞爬上天空,二人已走出約四十裏路,岳英見到前方有個界碑,上書‘鄭州’,便道:“書生哥,咱們這麽走怕是永遠趕不上完顏宗弼,他已經行了一日一夜了,想必現在已經要到了,咱們須得尋兩匹馬才能在事發之前趕到。”
書生發愁道:“可是這裏荒無人煙,我們去哪裏找馬啊,而且即使有馬,你我也買不起啊。”岳英神秘一笑道:“莫急,再往前約莫十裏路便有個驿站,咱們到那邊去尋。”書生奇道:“你怎知前方有驿站?”
岳英笑道:“當然是我神機妙算,掐指一算,算到前方有個驿站。”書生佯裝一臉嫌棄地道:“你就吹吧,這種事還能算得出來?”岳英笑道:“你若不信,那倒是說說我是怎麽知道的呢?”
岳英只是随口一問,當是開個玩笑而已,但書生耿直卻以為岳英當真問他,也是認真思考起來,岳英瞧見他的樣子,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便不再理他。
不多一會兒,書生忽然想起什麽便道:“英妹,你一定是看到什麽指引,或者地圖什麽的才知道那裏有個驿站吧。”岳英搖了搖頭,抿嘴一笑。書生便知道自己定是猜錯了,想了一會兒又道:“那一定是你之前來過這裏吧。”岳英道:“猜對一半。”
書生此時卻更是不解地問道:“猜對便是猜對,猜錯便是猜錯,什麽叫猜對一半呢?”岳英見書生一本正經的樣子,也覺得再如此戲弄他有些不妥便道:“好啦,告訴你吧,其實,我幼時一直随母親和大哥住在汴梁城,這裏的驿站我幼時經常來玩耍,所以知道喽。”書生此時更是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怎麽沒想到呢,瞧我這腦子。”
天色将暗,二人遠遠地望見岳英所說的那所驿站,岳英便道:“看吧,這就是我說的那所驿站,咱們快走吧。”
來到驿站門口,岳英興奮的撇開書生大步向驿站內跑去,邊跑邊喊:“鐘叔,鐘叔。”院中小屋門忽的打開,走出一位長者,一身粗布青衫,頭戴青色布帽,臉上布滿皺紋,嘴下一縷灰色胡須,看見岳英眉頭一皺,一陣愣神道:“你是哪位?”
岳英見鐘叔不認識自己,心下大急,忙道:“是我啊,鐘叔,我是小英啊。”鐘叔道:“不可能,你休要蒙我,小英豈是你這相貌。”岳英正着急為何鐘叔會不認她,雖然女大十八變,相貌會有些改變,但再怎麽變,仔細瞧上一瞧的話,定然能認出自己的相貌。
就在她大急無奈想尋求書生的幫助時,目光落到書生臉上,才猛地想起自己帶着□□,難怪鐘叔不認識她,忙取下□□道:“真的是我,岳英啊,鐘叔。你再瞧一瞧?”
鐘叔見岳英取下一層□□,露出本來面目,面容姣好,清純動人,倒的确與自己認識的岳英有些相似,但仍不太相信地道:“你當真是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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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英笑了笑,然後捏着嗓音道:“鐘叔,這馬太烈,我不喜歡,我只喜歡那邊的小白馬,它也喜歡我得緊,可喜歡拿臉蹭我了呢。”鐘叔一聽,這确實是岳英小時候對他說過的話,便驚奇地道:“你,你真的是小英?長這麽大了,快讓鐘叔好好瞧瞧,已經變成大姑娘了。變漂亮了啊。”岳英見鐘叔終于認出了自己,心中也是歡喜得緊:“七八年沒見了,當然變了啊。”
鐘叔也笑道:“是啊,自從金人入關,聖上南遷,咱們就再也沒見過啦。”岳英道:“恩,小英好想鐘叔啊。”鐘叔拍了拍岳英的肩頭道:“鐘叔也想你啊,對了,你方才臉上貼得是什麽東西,為何會有兩張面孔?”岳英答道:“我帶着□□呢,那不是我的樣貌。”
鐘叔更奇道:“世間便真有如此逼真的□□?實是鬼斧神工啊。”岳英道:“是呢,連你都認不出我來了。”鐘叔道:“原來真是你這丫頭,怎麽想起來瞧瞧我這老頭了?”岳英跑上去拉住鐘叔道:“想你了,便來喽。”鐘叔也笑道:“看你,還是那麽調皮。”岳英害羞地笑道:“哪有。”
此時書生也自驿站外進來,岳英便忙向鐘叔介紹道:“鐘叔,這位是我哥的義弟,林書生。”書生禮貌地道:“見過鐘叔。”鐘叔笑着道:“林公子不必多禮。想必也戴着□□吧。”書生尴尬地一笑,也将□□取下道:“晚輩無禮,還望鐘叔見諒。”岳英又對書生道:“書生哥,鐘叔以前可照顧我了,我幼時便經常找鐘叔玩,鐘叔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可好了。”
鐘叔笑着道:“小英,你說話還是這麽誇張。對了,小英,你到底來找鐘叔何事啊?”岳英道:“不瞞鐘叔,前幾日與書生哥大鬧了梁王府,剛剛逃了出來,眼下想去西邊終南山,想問鐘叔借兩匹馬,可以嗎?”
鐘叔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笑道:“你?大鬧梁王府?”岳英見鐘叔并不相信自己當真大鬧了梁王府,便解釋道:“是真的,不然也不會戴着□□啊,我大哥要去取回傳家兵器,不料發生意外,我被梁王府捉住,是書生哥冒着生命危險,夜闖王府,将我救出來的。不信你問書生哥。”岳英故意将後來書生陷于其中,自己将他救出之事隐瞞不說,是怕說出來,失了書生顏面。
而書生也知道岳英未将後來之事說出,但面上卻露出些許尴尬之色,便附和道:“是是,我們現在打算去趟終南山,有些要事要辦,英妹帶我來此向鐘叔借兩匹馬。”鐘叔恍然:“原來如此,我們的小英長大了,能做大事了,哈哈,既然你來了,這馬廄中的馬你随意挑便是。”
岳英開心地笑道:“謝謝鐘叔。”鐘叔道:“來來來,快進屋坐坐,我給你們準備晚飯。”岳英開心道:“好。那我們就不客氣啦。”鐘叔道:“你到鐘叔這裏,何時客氣過,怎麽?長大了,還跟鐘叔生分了?”岳英略有些過意不去便道:“哪有,跟鐘叔從不客氣。”轉頭便拉起書生的手随着鐘叔進屋去了。
夜幕降臨,鐘叔将晚飯端上了桌,笑道:“來來來,都是農家便飯,你們別嫌棄,快吃吧。”書生行了個禮:“逃亡之人,能填飽肚子足矣,哪敢嫌棄,多謝鐘叔。”鐘叔擺擺手:“都是自家人,別客氣,我看着小英從小長大,像自己女兒一樣。”
岳英往嘴中填了一口飯,道:“鐘叔,你啥時候給我找個嬸嬸啊。”鐘叔笑道:“偏你這孩子許多鬼話,我一把年紀了,在這驿站呆了半輩子,哪有姑娘願意嫁我啊。現如今我只盼在這驿站平安生活就好了。”岳英道:“鐘叔人這麽好,怎麽沒有姑娘嫁啊。”
鐘叔笑道:“這便不消你操心啦,你呢,你什麽時候嫁人啊?”岳英撇了撇嘴道:“我還不想嫁人呢。”鐘叔道:“你倒也是不急,不過你姑娘家家的,這麽抛頭露面不太妥當啊。”岳英道:“我倒希望成為懲奸除惡的女俠。”鐘叔笑道:“沒想到你的願望到現在也沒有變啊,人家姑娘從小琴棋書畫、針織刺繡,再瞧瞧你,從小刀槍劍戟,斧钺鈎叉,哪像個姑娘啊。”
岳英卻滿不在乎:“那又怎樣,我希望我能成為花木蘭一樣的女中豪傑,而不是天天在家百無聊賴的度日。”鐘叔聽後大笑道:“好好,那鐘叔便瞧瞧我們的小英何時能像你大哥一樣,成為家喻戶曉的大将軍。”
岳英此刻卻一本正經地道:“鐘叔,我不要當大将軍,我要當女俠,所以這次趁我哥不在身邊,我要行走江湖替天行道。”鐘叔道:“好好,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江湖上人心險惡,其實這方面鐘叔倒不太擔心,以你的聰明,想必一般人也害不了你。”
聽了此話,岳英自豪地道:“那是自然。而且就算遇到危險,還有書生哥保護我,我才不怕呢。”鐘叔笑着道:“我們小英當真是長大了。對了,岳将軍怎麽樣了?”岳英道:“前些日子,就回臨安了,說要回京上奏朝庭,想要準備兵馬北上,不過不知道聖上是否允準。”鐘叔長籲一口氣道:“終于行動了,太好了。”
岳英忽地想到了什麽,沖着書生大聲道:“書生哥,咱們都去終南山,沒人通知我哥,萬一他到了汴梁找不到我們,便如何是好。”書生也是一愣道:“這、這、确實未曾想到,一時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鐘叔笑道:“莫怕,我本也打算下個月去建康看一批馬,可以幫你帶個口信給岳将軍。”岳英一聽鐘叔此話,便心下釋然地笑道:“那就麻煩鐘叔了。”鐘叔道:“你跟我客氣什麽,快吃飯吧。”書生見岳英與這鐘叔活脫一幅親父女的樣子,也笑了笑兀自吃起飯來。
晚飯吃畢,岳英便對鐘叔道:“鐘叔,我該走了,不然若是那梁王府的人找到這裏,會連累你的。”鐘叔看看天色,點點頭:“好,既然你二人有急事要辦,鐘叔便不多留你們了,快走吧,我帶你二人挑馬吧。”說着便走在前面出了小屋,書生與岳英跟在鐘叔身後出了屋子。
鐘叔帶着書生和岳英向馬廄的最後一排走去,站定問道:“小英,你看這匹馬合适嗎?”岳英走上前去一看,這不是幼時見的那匹小白馬嗎?驚喜地大聲叫了出來:“小白,是小白。”那匹白馬已長大,俊偉異常,它也似是嗅到了岳英的氣息,仰天長嘯,像是在迎接岳英一般。
岳英十分開心地上去撫摸着白馬。轉頭對鐘叔道:“鐘叔,您一直養着小白,沒被騎走啊。”鐘叔笑道:“當然,是你喜歡的馬,我自然要留着啊。”岳英突然感覺鼻中一酸,眼中也泛起了淚水一直打轉,對鐘叔道:“謝謝鐘叔。”鐘叔笑道:“你跟鐘叔客氣什麽啊。”岳英開心的不是白馬還在,而是鐘叔一直留着白馬,而且還幫她照料的雄駿高大。
鐘叔對轉頭對書生道:“林少俠,你也挑一匹馬吧,這馬廄中的馬你随意挑選。”書生卻不好意思地道:“鐘叔,我不用挑了,随意就行,鐘叔能借馬與我已是非常感激,哪敢挑三揀四。”說着就随手指了一匹棕色的馬道:“就,就這匹吧。”鐘叔向書生指的那匹馬看去,笑道:“林公子好眼力,這匹馬喚雲飛,雖比不上汗血、烏骓等名馬,但也神駿無比。”書生慚愧道:“我,我還是換一匹普通的吧。”鐘叔笑道:“不必,你就騎它吧,善待它就好。”書生點頭:“好吧,非常感謝鐘叔。”鐘叔道:“不必客氣,快走吧。”書生與岳英便牽出了馬,出了驿站。
岳英不舍地對鐘叔擺手:“鐘叔,我走了,改日再來看您。”鐘叔道:“走吧,一路平安。”書生向鐘叔拱手道:“鐘叔保重,晚輩告辭。”鐘叔擺了擺手:“告辭,替我照顧好小英。”書生鄭重承諾:“前輩放心,我一定護她周全。”二人上了馬,縱馬向前奔去,岳英大聲道:“鐘叔,保重,再見。”身後的鐘叔望着二人離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保重。”
一路上,二人縱馬疾馳,當真稱得上日行五百裏,曉行夜宿,只兩日時間,便來到長安城外,再折而向北行一個時辰便可到達終南山。
書生對岳英道:“眼看已快到終南山下,我們直接前行吧。一路未見完顏宗弼的身影,想必已經上山,咱們要加緊一些了。”岳英點點頭,随着書生轉向南邊終南山方向而行。
行不多時,在臨近終南山山腳下時,岳英愈發覺得情形有些不對,對書生道:“書生哥,你有沒有覺得不太對啊?”書生不解地問道:“哪裏不對?”岳英道:“不是英雄大會嗎?為何這一路,沒見到半個人影?按說,天下各門各派武林人士都來此參加英雄大會的話,應當是熱鬧非凡,哪像這般如此冷清?”
書生被岳英一說也覺得有些異樣,便回答:“被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些異樣,你認為是怎麽回事呢?”岳英搖搖頭:“我又不是神仙,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咱們上山看看再說吧,也許便能知道原因了。”
二人正要繼續策馬上山,不料從道旁沖出數十名金兵,大聲喝道:“站住。”書生見只是幾名金兵,并不害怕,便道:“你們想怎麽樣?”領頭的金兵道:“任何人不得上山,見者便格殺無論。”說着便帶着身後數十名金兵,向二人撲将過來。
書生怕傷及馬匹,縱身一躍從馬上跳下來,沖入人群,與幾十名金兵厮打起來,岳英見敵方人多勢重,怕書生勢單力孤落得下風,便也躍進人群中與書生一道應戰。
書生以黃河飛雲掌應敵,力道剛猛,躲開敵手的攻擊,掌風擊出拍向眼前的金兵,那金兵立時倒下。岳英便使着缥缈掌,在人群中游走,不斷擾亂衆金兵,令不少金兵轉來轉去,直轉得頭昏眼花,時不時便将後背晾給書生,只一柱香時分,書生二人便将所有金兵打倒在地。
此時岳英拾起地上一把鋼刀,放到為首的金兵的脖頸之處威脅道:“是誰下的命令?讓你們在此截殺上山之人?”那金兵膽戰心驚地道:“是,是王爺下的令。”岳英又道:“何時下的令?你們已截殺多少人了?”那金兵忙答:“今,今日一早,并,并未截殺一人,你,你們是第一波。”
岳英顯然并不相信将手中鋼刀在那人脖頸處輕輕劃了一下,立時出現一道血痕,那金兵忙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小人句句屬實不敢欺瞞。”書生只覺這金兵不像是說謊便上前道:“英妹,我看這人不像是說謊,你想想,以他們的武功想要截殺武林中人,怎能毫發無傷,而見他們這樣子,并不像是打過仗。”
岳英見書生說得有理,便打算饒過這些人,便道:“趕快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不然可沒有這麽客氣了。”那些金兵忙爬起來落荒而逃。
岳英回頭道:“書生哥,看來再往前走一路不會太平,而且也很有可能會遇見完顏宗弼及他的手下,咱們還是要小心行事才是,咱們将□□帶上吧,以防萬一。”書生點頭稱是。于是,二人便又将□□帶上後,策馬前行。
就在二人縱馬上山後,山腳下叢林中的一個隐秘之處,一名金兵道:“花北将軍,這二人……?”旁邊一人正是雪裏花北,答道:“前面那群廢物怎麽回事?為何會将這二人放了進來,等這事了結,看我不治他的罪,這二人便先放他們上山吧,反正山上之人早晚會被王爺一網打盡。”
終南山屬秦嶺山脈,位于其中段,群山環繞,層巒疊嶂,綿延四百多裏。
書生與岳英縱馬來到終南山主峰之上,遠遠望見山巅之上一座仙氣缭繞的道家宮殿巍然聳立,純白色院牆,灰青色屋頂,亭臺樓閣。
向前而行一座白玉砌成的牌坊上寫着幾個大字“天下第一福地”,着實氣派非凡。
書生勒住馬道:“想必這裏便是純陽宮了,咱們并非來參加英雄大會的,不宜聲張。還是将馬拴于此處,別被人發現,再去拜訪山門。”岳英應承後下馬,二人把馬拴好,便快步來到山門外。山門上的牌匾寫着“純陽宮”。
書生走上前去,咚咚咚,輕輕叩了三下門。
一不會山門打開,門內閃出一個道童,那道童見到書生二人,便問道:“二位不知何事?”書生正要說話,岳英一旁怕他吐露實情便用手一扯書生的衣袖,自己搶上前一步道:“啊,敢問道長,我兄妹二人,上山采藥,想讨碗水喝,不知可否?”那道童道:“哦哦,可以,出家人與人為善,二位進來吧。”說着便讓進書生二人。
那道童引着書生二人向內院而行,一路上見到衆道士均是十分忙碌,行色匆忙,臉色也甚是鄭重,書生心下疑問,與岳英對視一眼,遂不解地問道:“道長,不知這純陽宮內何以都如此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