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軒轅往事

軒轅往事

薛真人出了書生的房間,剛轉入回廊,只聽得一個聲音在暗處道:“薛老道,果然信守諾言,将這純陽劍法傾囊相授啊,從口決、招式、要決盡數傳給那小子了。”薛真人向聲音來處望去,見是周義,便微微一笑道:“周老弟似是比我傳他武藝更早些啊。”周義苦笑一聲道:“十年了,那時我只道這孩子練功不得其法,助他一助而已,相當年我也确有些對不起黃河派的地方,只碰巧遇見這孩子,也算為黃河派盡一點綿薄之力吧。”薛真人這時臉上笑容已逐漸消失,道:“前幾日,我也只在危難之際不得已才傳這孩子純陽劍法的口決和招式,實已對不起純陽祖師,今日若不是周老弟你相求,我斷不能再将純陽劍法要令相授,只是貧道一直不解,當年你是如何對不住黃河派了?以至今日對林少俠如此關照?”

周義嘆了口氣道:“此事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還要從我軒轅派與黃河派的淵源說起。”

二十多年前。華山腳下座落一個庭院,這便是軒轅派駐地-軒轅山莊。

軒轅派掌門人丁釋道在此開門收徒,時年底下收得五個徒弟,大師兄便是丁釋道之長子,丁雲峰,二徒弟是丁釋道曾經攻打大遼救下的一個孤兒李雲岚,三徒弟就是周義,那時名叫周雲屹,四徒弟是丁釋道好友之子陳雲岳,老五是丁釋道的小女兒,丁雲竹。

丁釋道在一次比武時,偶然結識了黃河派掌門人宋清泉,二人武功不相上下,惺惺相惜。後來宋清泉從汴梁回山西的路上,見到幾個鬼鬼祟祟之人,以為是遼國奸細,查問之下,原是一夥盜墓賊,并從盜墓賊手中偶得一本武功秘籍,名喚《黃泉劍法》,回門派後,宋清泉仔細研讀這門武功,但越練越不對勁,只覺這門武功極其邪門,只要練上數招,便會覺得丹田有一股真氣不斷湧動,并且無法控制,宋清泉認為可能自己一直未得其法,便只身來到華山腳下,找到丁釋道。

丁釋道迎出黃陵殿大笑道:“不知是宋兄大駕光臨,丁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宋清泉道:“豈敢豈敢,是宋某唐突,叨擾丁兄,還望海涵。”丁釋道忙攜着宋清泉進入黃陵殿路上便問宋清泉:“宋兄遠到而來,不知有何指教?”

宋清泉道:“丁兄果然快人快語,宋某的确有事請教。前幾日偶得一本武功秘籍,自行修練,不得其法,丹田中總有真氣湧動,更有逆行之像,所以想來此與丁兄共同研究研究。”

丁釋道不解地問:“以宋兄武功造詣還能不得其法,不知是何等高深的武功?”

宋清泉道:“《黃泉劍法》”

丁釋道聽聞後,大驚失色道:“《黃泉劍法》?宋兄從何得來?”

宋清泉見丁釋道如此驚慌也是有些疑慮便答:“前幾日偶遇幾個盜墓賊,從他們手中得來,丁兄為何如此驚慌?”

丁釋道嘆了口氣道:“宋兄有所不知,你黃河派是我大宋太宗皇帝時才立派,對于武林過往之事,知之不多,而我軒轅派自周朝亂世便已立派,對于武林之事了解甚多,這《黃泉劍法》乃東漢末年三國時期有名的劍客王越所著,據說王越劍法天下無敵,就憑一身武藝從一名白丁,屢立戰功,一躍成為虎贲将軍,還曾為魏文帝曹丕的師父,而這《黃泉劍法》乃是他晚年所著,書成之日也是他歸西之時。世人只道他是因病而逝,其實不然……”

宋清泉奇道:“不是病逝那是如何?”

丁釋道笑道:“宋兄莫急,聽在下慢慢道來,其實他并非死于疾病,而是因為這《黃泉劍法》。”宋清泉更是不解,目瞪口呆地望着丁釋道一句話說不出來。

丁釋道繼續向宋清泉講:“我初次聽到這件事時,也是如你這般表情,實令人不可思議,但是事實的确如此,這《黃泉劍法》是一套至陰至邪的武功,其中蘊含的內功心法陰邪無比,若不是八字純陰之人,是無法練成此門武功的,會真氣錯亂,走火入魔而死。”

宋清泉不解地問道:“那就是說若不是八字純陰之人便不能修練此門武功?”丁釋道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道:“恐怕是這樣的,不過丁某倒是有個法子,可令八字不是純陰之人修練這門功夫。”宋清泉道:“我看還是算了吧,這門武功如此邪門,我輩正派人士,還是不練為好,還好這本秘籍落在我的手上,若是落在小人之手,怕是為會禍武林。待我回門派後,便将此書藏匿,不要再害人了。”

丁釋道笑了笑道:“宋兄有些過激了,這門武功雖說有些邪門,但這絕對是一門上乘功夫,據說自成書以來,武林中只有一人練成過這門武功,就是唐代著名劍聖裴旻,仗劍天涯,行俠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武功不分正邪,分正邪的是人心。”

宋清泉沉思半晌道:“丁兄說得對,武功不分正邪,分正邪的是人心,那麽,丁兄說有法子練這門武功,可否不吝賜教?”

丁釋道引着宋清泉向莊後而行道:“宋兄随我來。”

轉過幾道彎,從軒轅山莊後門而出,到華山之上。

華山古稱太華山,為中華五岳之一,以險著稱,也是曾經帝王世家酷愛狩獵的去所,而自周朝以來,衆多王候将相,王公貴族都在此長眠,是以華山山谷內都是墓葬群。

丁釋道帶着宋清泉來到此處道:“宋兄,我說的方法便是這裏了,此處全是前朝王候将相之墓,陰氣極重,若你我在此處練習,聚此處陰氣,便可練成這門武功。”

宋清泉大喜道:“此法當真可修練?丁兄是如何得知?”

丁釋道轉頭向宋清泉解釋道:“這便是我軒轅派的修練宗旨,人之不足,以天補之,事之不足,以地補之。宋兄若是願意,你我二人可在此共練此門武功。”

宋清泉點頭作揖道:“宋某願意,那便勞煩丁兄了。”

自此二人便在這谷中寸步未離,當中一應飲食也由周雲屹每日送去。

直過了近一年時間,二人才自谷中出來。

宋清泉大笑道:“哈哈哈哈,丁兄之法果然有效,你我當真練成此功。”丁釋道也笑道:“這《黃泉劍法》果然奇妙,與我派武功路數有異曲同工之妙,甚妙,甚妙。”

宋清泉道:“丁兄,這門武功你我用了近一年時間已練成,我離開忠義寨時日已久,須回去處理幫派事務,就不便多打擾了,就此告辭了。”丁釋道也不再強留道:“好,宋兄,丁某也不再挽留了,咱們改日再聚。”

但此事過去沒幾年,丁釋道便覺丹田之氣經常便會巨烈湧動,須拼盡自身內力去鎮住這股陰氣,起初還是半月會出現一次,到最後每日便會出現一次,不久便一病不起。

丁釋道自知時日不多,便将五個徒弟喚到榻前道:“為師身體久病,怕是不久于人世了,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軒轅派以及你們五個,你們當中武藝最高的是雲屹,但雲屹生性孤僻,且不喜俗事,不太适合掌門之位,丁雲峰雖說是大師兄,也是我的兒子,但論武藝不足以令幾位師弟心服,這掌門之位,我想傳于雲岚,論武功僅次于雲屹,論人品更為上品,前幾年幫我打理門派之事,也處理的井井有條,希望你們輔佐雲岚将我軒轅派發揚光大。”

丁雲峰見自己父親正在交待後事,心中痛苦,道:“爹,你沒事的,你會沒事的,爹。”

丁釋道微微一笑道:“爹的身體,爹清楚,爹沒将掌門之位傳于你,你不會怪爹吧。”

丁雲峰哭着搖頭道:“不怪,不怪。”

丁釋道繼續道:“雲屹,你武功造詣最高,我想把本門至高的武功《通天指》傳于你,希望你能勤加練習,将來幫助雲岚光大軒轅派。”說着,從懷中摸出一本書遞給周雲屹。

交待完後事,丁釋道便撒手人寰。

葬禮結束後,周雲屹正要回房研習《通天指》武功,陳雲岳突然跳出攔在周雲屹身前道:“三師兄,快把《通天指》的秘籍交出來吧。”周雲屹冷眼相望道:“這是師父傳于我的,為什麽要給你?”

此時李雲岚也從後堂轉出來道:“三師弟,師父已将掌門之位傳于我,現在我是軒轅派掌門,我命令你将《通天指》秘籍交出來。”周雲屹冷笑一聲道:“好啊,你們兩人,師父新逝,屍骨未寒,你們便不聽師父話了?”

李雲岚哼了一聲道:“哼,我正是聽師父的話,接任掌門,為何說我不聽師父的話?快把秘籍交出來吧,否則休怪我動手了。”

聽得院中有人争執,丁雲峰也趕忙跑出來,見三人正在争吵,大聲喝道:“你們幹什麽?我爹剛走,你們就在此争吵,成何體統?”李雲岚道:“大師兄,你來評評理,我身為掌門,讓周雲屹交出《通天指》秘籍,他竟然不服從,是不是該以門規處置?”

丁雲峰聞言怒道:“老二,你眼裏還有我爹嗎?我爹臨終前已将秘籍傳給三師弟,你為何要問他要?”李雲岚道:“那是本門絕技,為何不能由掌門保管。”丁雲峰道:“休要狡辯,你定是垂涎這套武功,雖然你是掌門,但我爹的命令你要是敢不從,休怪我不客氣。”

李雲岚冷笑一聲:“好啊,你也想違背我這掌門之令嗎?”丁雲峰道:“我只是遵從我爹的遺命。”

李雲岚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話音一落便向周雲屹出手。

周雲屹原本武功在李雲岚之上,只是那陳雲岳相助,他一人力戰二人,也很是吃力,丁雲峰在旁實在看不下去,便出手阻攔,一時間院內四人打成一團。

不多時,小師妹丁雲竹聽到院中打了起來,便忙跑出來大喊:“別打了,別打了,你們怎麽回事,為何在此打架?”周雲屹道:“小師妹,你不要管,李雲岚仗着身為掌門,就作威作福,還想搶我的《通天指》秘籍,所以才打起來。”

始終是周雲屹技高一籌,趁李雲岚一個不留神,一掌重重拍在他前胸,将李雲岚打飛出去。李雲岚大怒道:“你敢傷我?”周雲屹冷笑道:“你要不是想來搶我的秘籍,我也不會打傷你。”

陳雲岳從旁也是添油加醋道:“周雲屹,你犯上作亂,竟敢打傷掌門。你讓掌門顏面何存?”李雲岚越聽越怒,大喝道:“好,周雲屹,我以掌門的身份,命令你,要麽交出秘籍,要麽我就逐你出軒轅派。”

周雲屹更是大怒:“好,李雲岚,我就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就因為我武功比你高,你便處處擠兌我,不用你逐我出軒轅派,我自己走。”說着,便要轉身離開。

李雲岚道:“慢着,即已出門派,你這雲屹之名,便不可再用,休要借軒轅派之名到處為非作歹,令我軒轅派蒙羞。”周雲屹大怒道:“這名是師父賜的,你憑什麽不讓我用?”

陳雲岳道:“現在李師兄是掌門,軒轅派之事他說得算。”

周雲屹道:“好,自此江湖上再沒有周雲屹這人了。”

丁雲峰見周雲屹也是認真的,便攔住他道:“周師弟,你當真要走?”周雲屹道:“丁師兄,我周雲屹感謝師父大恩,但如今是奸人當道,我無法再在軒轅派留下了,以後我便不再叫周雲屹了,去掉雲字,我也知師父給我們起名時,因靠着華山,都用得是山字邊的字,為表對師父的大恩之謝,屹字改為義氣的義字,以後,我便叫周義了。”

丁雲峰點了點頭道:“周義,好,師弟,保重,有緣再見。”

周義轉頭離開了軒轅山莊。出了山莊無處可去,想到黃河派,便直奔黃河派而去,當他來到黃河派正要報喪,卻見黃河派也是白布纏門,正在舉辦喪事。周義上前詢問才知,宋清泉也剛剛過世。并将掌門之位傳于鄧山河。

鄧山河接見了周義,仔細詢問了軒轅派發生的變故,才發現二人的師父死前症狀完全一致,連時間都是一致,想必定是逆練《黃泉劍法》所致,都是痛心疾首。

鄧山河邀請周義留在黃河派,以期共同對抗遼人,周義道:“多謝鄧兄好意,周某現在是被掌門逐出門派,不敢在此逗留,以免武林中人恥笑,連累黃河派,只不過來日若有需要周某出力的地方,可盡管開口,告辭了。”

薛真人嘆了口氣道:“哎,可惜丁掌門、宋掌門不得其法而練,最終導致一場悲劇啊。”周義道:“是啊,後來鄧山河遣一名弟子,劉如雪來找我,想讓我傳他一些高深的內功法門,可我卻未見,後來才得知此事,錯失了與鄧山河一齊抗遼之戰,造成鄧山河也離開人世,所以我才說,有些對不住鄧兄,後來在揚州附近,遇見這小子,那時他還是個娃娃,見他一身黃河派武功,便忍不住替他打通經脈,助他習武。”

薛真人笑着道:“原來如此,看來周老弟也是盡心盡力了,哈哈哈哈。”

周義道:“此事不堪回首,今日也是第一次對外人說起,哎。好了,不多說了,我要回去準備一下,馬上要出發了。”說着,便轉身離開。

清晨,天剛微亮,書生便已在純陽宮外等候,岳英與蘇淩也自後堂出來,見書生已在等候,蘇淩道:“書生,這麽早啊。”書生笑道:“是啊,蘇姐姐,想着早點上路。”岳英問道:“書生哥,你我的馬還在那邊,我們可先行一步吧?”蘇淩笑道:“你二人打算棄我們先行嗎?”

書生道:“蘇姐姐,開玩笑呢,想必這純陽宮也有馬匹,我們可向薛真人借上兩匹一道上路。”蘇淩笑道:“只是,有人可不一定想我們一起上路啊?”蘇淩邊說邊斜睨了岳英一眼,岳英也發現蘇淩話中有話,問道:“蘇姐姐,是在說我嗎?”蘇淩笑道:“我可沒說是你啊,你偏要往自己身上裝,可賴不得我。”岳英佯怒道:“哼,你明明是在說我,還不承認。”蘇淩笑道:“你可別冤枉好人啊。”

書生見這二人不知何時起關系竟如此親密,也很是不解地道:“你二人昨日明明還不怎麽說話,怎麽今日便像好友一般,好生奇怪。”蘇淩道:“姑娘家的事,你怎麽會懂,對吧?英妹?”岳英也笑道:“對對。”

書生卻不以為然:“你們随便,這與我無關。”說着便假裝不理二人,這二人方才覺得有趣得緊,見書生如此反應,也都沒了興致,哼了一聲,便也不再作聲。

這時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道:“兩位姑娘莫要鬥嘴了,薛老道這純陽宮內良駒不說百匹,也有幾十匹了,借得兩三匹還是可以的,我們一起上路便了。”正是周義。書生也趁機圓道:“對對對,還是一起上路,互相有個照應得好。”

岳英告知周義,他與書生來時便是騎馬而來,此刻拴在純陽宮外,只需再向薛真人借兩匹便可。周義應聲後便轉向後院借馬而去。

書生與岳英來走出純陽宮,解下馬缰便在下山口處等待周義與蘇淩。

不多時便見他二人牽馬而出。薛真人也随後面出。

四人與薛真人道別後,便縱馬上路。

這終南山座落于長安附近,距長白山足有數千裏之遙,四人沿途馬不停蹄,曉行夜宿,不兩日時間便來到得燕京郊外。

眼見燕京城已近在眼前,周義嘆了口氣道:“時不再來,物是人非啊。”蘇淩聽得周義這句感嘆之言,似是曾經到過燕京,便問道:“周前輩,之前來過燕京嗎?”周義道:“來過,不過那也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再來,不免有些感慨。”

蘇淩道:“看來這燕京城也給你留下很深的記憶啊,不過這燕京地區自被遼人奪去後,一直未曾歸還,之前屬于遼國地盤,現在屬于金人地盤,你來此做甚?”

周義嘆了口氣道:“沒什麽,也只是路過而已,咱們趕快進城吧。尋個店家過一夜,明早繼續趕路。”

四人剛欲進城,便見十幾騎金兵綁着幾十名衣衫褴褛的宋人向燕京城方向行去,其間不乏老人、孕婦及懷抱嬰孩的女子,領頭金兵還時不時鞭打這些宋人,大喝:“快點,快點,你們磨蹭個甚?”

書生見此情形大怒,道:“這些金兵,居然如此欺辱我大宋百姓,不教訓教訓,怎能咽下這口氣!”說罷便欲挺身上前,周義見書生怒氣上沖,似有上去理論之意,便按住書生肩頭,道:“小子,別沖動,這些人是帶到城中做苦力的,性命自是無憂,你若此時出手,恐會傷及這幹人的性命。”

書生雙手緊握着拳頭怒道:“可,可這,這也太過份了,我實在看不下去。”周義道:“我等當以大事為重,此行目的是壓一壓那天池宮的威名,重振我中原武林聲威,方可消滅金人的嚣張氣焰,就不必多生事端了。”書生道:“可,可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周義微笑道:“雖說不必多生事端,但也可稍稍懲戒一番。”書生眉頭微皺道:“如何懲戒?”周義道:“走吧,跟我來,我有法子。”

四人來到燕京城門口,門口守衛的金兵見四人均是漢人打扮,便提起手中長槍攔住四人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漢話,大喝道:“你們是什麽人,來燕京作甚?”周義冷冷地道:“路過此處,欲尋客棧投宿一晚。”那帶頭守衛繞着四人轉了一圈,道:“你等當真是路過的?”書生道:“我等身無他物,有馬而已,不是路過還能是什麽?”那守衛又問道:“你們要去哪裏?”周義不屑道:“這與你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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