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晚上到了目的地之後,許嘉河以為薛瓷會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出去玩,出人意料的,兩人把行李放到定好的民宿之後,薛瓷主動拉着他出門去逛,還找了家網紅餐廳吃飯。

吃飯的人很多,還要等號,薛瓷就跟許嘉河坐在外面等。

許嘉河很是新奇: “你不是向來覺得來這種地方排隊吃飯,很傻很浪費時間嗎”

店員拿着托盤給等位的人發小零食,薛瓷拿了兩顆水果糖,剝開七彩糖紙,喂給他嘴裏一顆,自己吃了一顆。

“以前确實是這麽想。”嘴裏甜味漫開,薛瓷對他笑笑, “但是現在覺得,偶爾做一些浪費時間的事也不錯。”

許嘉河眸光流轉,湊近了些道: “是因為跟我在一起嗎”

薛瓷推開他,輕眨着眼睛看向別處,低聲說了句: “自戀。”

許嘉河原本就長得紮眼,又一直在那兒笑盈盈地勾人,搭讪的人當真是絡繹不絕,有男有女,還有一個模特公司的星探。

等薛瓷和許嘉河吃完飯出來了,那個星探還不死心地等在外面,追着許嘉河要給名片,當然最後仍然被許嘉河給斷然拒絕了。

那名星探跌足惋惜,竟把希望放在薛瓷身上,說讓他幫忙勸勸朋友。

回去的路上,薛瓷問許嘉河: “你家裏條件這麽好,你真沒想過要進圈嗎”

“沒有。”許嘉河搖頭, “我認真考慮過了,我對這一行真沒什麽興趣。”他轉了個身,倒退着走,望着薛瓷笑, “而且要是之前出道,我就遇不到你了,那我多劃不來。”

薛瓷望着目光純澈的他,嘴角艱難地扯動一下。

遇不到我,對你來說其實是好事。

他們來的是一座風景特別美麗的城市,供打卡的地方也很多。連着幾天,薛瓷背着相機跟許嘉河逛了古城,爬了雪山,看了景區表演,聽了民謠現場,還去騎了馬,參加了篝火晚會……

薛瓷的相機裏拍了數不清的照片,有他拍的許嘉河,有許嘉河拍的他,還有用三腳架拍的兩人的合照。

薛瓷自從認識許嘉河之後,把前半輩子沒做的,不會做的事都做了。

第六天結束,薛瓷終于累到扛不住了,晚上回酒店洗了澡就直接累趴在床上。

許嘉河盤腿坐在他旁邊,給他雙腿揉捏按摩,讓他可以放松一下。

薛瓷本來舒服得都快睡着了,卻感覺他的手在自己腳腕上按壓摩挲,帶起一陣麻麻癢癢的感覺。

“你幹嗎”薛瓷下意識裏瑟縮一下,想把腳抽回來,卻被許嘉河拖回去攥住。

“阿瓷,你的腳腕真美,讓人很想……”許嘉河手下微微用了點力,沖他勾起嘴角, “在上面留下點什麽痕跡。”

薛瓷一聽這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瞌睡也瞬間消失,收回自己的腿往床角挪了挪,瞪大眼睛看了他半晌,遲疑道: “許嘉河,你該不會……有那個什麽傾向吧……”

許嘉河歪頭,似水清亮的眼睛充滿疑惑: “什麽傾向”

薛瓷氣息一滞,半晌才道: “沒什麽,我困了,要睡了。”

才側身躺下,許嘉河的手臂就從身後纏上來。

因為他剛才那句話,薛瓷本能有點想躲,卻又掙不開,只能咬牙低罵一句: “小變态,放開我。”

“不放,我就要抱着你睡。”許嘉河摁得他不能動彈,親他的耳朵,又親他的臉, “你累了,我們明天不出門,就在房間裏玩兒吧。”

他說的玩,根本就不是單純的玩。

聽民謠那天,兩人都喝了點酒,回酒店後抱着一親,空氣都嗤啦燃起來了。除了因為薛瓷表現出的抗拒沒進行的最後一步,情侶間能做的都做了。

第二天果然就如同那晚一般,兩人在床上度過大半天,最後床單被弄得一塌糊塗。

“床單錢你賠,聽到沒”薛瓷對單膝蹲在面前,給他系鞋帶的許嘉河說。

上次中大獎之後,薛瓷本來用心給他準備禮物,結果搞了個簽名照烏龍。他一直都放在心裏,這次出來玩,他提前跟許嘉河說好了,全部開銷就由他來出。

可現在出現了例外,他一點都不想出這個錢。

“好,我賠。”許嘉河揚起臉,眸光清湛着看他, “提前把明天後天大後天的也賠了,好不好”

“滾。”薛瓷作勢用腳踢他,卻被他用手圈住腳踝。

薛瓷現在怕了他這個動作,趕緊把腳收回來。

他這才注意到許嘉河給他穿的鞋子鞋帶顏色竟然不一樣,一邊是藍色,一邊是紅色,潮得不行。

他不由擡起雙腳多看了兩眼。

江瑕說他穿着風格改變了是大實話,他現在每天都不操心穿什麽衣服,從裏到外,包括襪子還有鞋子,全都是許嘉河往他身上套什麽,他當天就穿什麽。許嘉河也很樂得打扮他,每天各種顏色的衣服鞋子往他身上招呼。

而這人倒是奇怪,給他穿得越來越花哨,自己卻開始穿一些淺色的,素淨的衣服了,模樣清純得就像是雪山頂上一朵遺世獨立的白蓮花。

薛瓷此前也忍不住問了一句,對此,許嘉河是有小心機的: “偶爾換種風格好驚豔驚豔你,怎麽樣有沒有更加為我着迷”

有這張臉自然怎麽都是驚豔的。薛瓷嘴裏卻冷哼: “真不要臉。”

許嘉河又給他戴上墨鏡,兩人一起出去吃飯。

吃飯途中,蘇冰清打視頻過來了。

薛瓷在他接通前,有意地往旁邊避開,不讓自己出現在鏡頭裏。

“兒子,我發現你最近穿衣服的風格怎麽改變這麽大該不會……是談戀愛吧”女人的直覺果然精準得可怕。

許嘉河餘光瞟了眼旁邊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薛瓷,笑道: “嗯,是談了。”

“真的呀”蘇冰清聽起來很為他高興, “什麽樣的人能跟媽媽說一說嗎”

“是個男生,比我大幾個月。”

“男生”蘇冰清明顯是驚訝了,不過很快又溫柔笑着道, “挺好挺好,只要你喜歡就行。你們好好相處,下次我們一起吃頓飯。”

“嗯,好啊。”

薛瓷在旁聽完全程,心頭抑制不住的驚訝。

聽到自己兒子交往的是男生,許嘉河的媽媽竟然根本不說反對的話。

他之前還篤定如果被知道了,都不用他提分手,肯定直接會有人來拆散他們……

他們吃飯的餐廳附近有一大片花田,傍晚時分,兩人租了兩輛單車,沿着幹淨寬敞的大道一路騎行過去。

他們沒進去逛,就并排站在路邊欣賞那一片在風中如海浪般翻湧的花海。

馥郁的花香中,薛瓷和許嘉河都被吹得發絲飛揚,衣角飄動。

手心一陣溫熱,是許嘉河悄然牽住了他。

“放心吧,我看了,附近沒人。”

薛瓷呼吸微微一沉,反手緊緊回握住他之後,扭頭看向他。

許嘉河同樣也望着他,長睫如羽,溜圓的瞳仁黑葡萄一般晶瑩漂亮,白玉似的鼻梁精致英挺,嘴角高高翹起,笑容就似這山野間吹過的風,清新又爽朗,又似頭頂的那一輪驕陽,流動着炙熱滾燙的溫度。

薛瓷目不轉睛,一動不動,靈魂好像突然被狠狠拉扯,無法抑制地陷入了某種深色的漩渦之中。

“阿瓷,阿瓷”許嘉河一連叫了他好幾聲。

薛瓷眼皮一顫,終于回神,問: “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我們拍一張照。”許嘉河沖他晃了晃手機。

薛瓷腦子裏亂哄哄的,本能地出聲: “好。”

許嘉河攬着薛瓷,兩人轉身背對着花海,然後打開前置,舉起手機。

薛瓷也看向鏡頭。

許嘉河在按下拍攝鍵的瞬間,突然轉頭,親在了他的嘴角。

“嘿嘿。”許嘉河親完就跑,跑了十來米遠才停下來去看薛瓷的反應。

薛瓷盯着他看一會兒,蹲下身來撿地上散落的花瓣。

許嘉河很快又巴巴地跑回來,貼着他問: “阿瓷,你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無聊。”

确定他是真的沒生氣後,許嘉河把拍好的照片給他看。

薛瓷擡眸,看到一片姹紫嫣紅的花海前,許嘉河摟着他,印吻在他嘴角。

随手這麽一拍,側臉線條都完美得無懈可擊。

“阿瓷,我想把這張照片打印出來,每天都帶在身上。”

等反應過來,薛瓷發覺自己竟然又看他看出神了,把剛撿上手的一把花瓣揚起扔掉,用眼睛瞪他。

“不行。”

許嘉河沮喪,扯着他袖子撒嬌: “我不會讓別人看到的,好不好嘛。”

薛瓷被他纏得心一下都軟了,此時手機卻震動起來。

薛瓷站起身拿手機看了一眼,是江瑕。

他出來玩的這些天,江瑕時常聯系他,有時候兩人都上床睡了,他還打視頻過來。

許嘉河就在身側,如果特意下床避開他去接,肯定會讓他生疑心。

實在沒辦法,他只能悄悄地給挂斷,然後發消息說不方便接。

可是總不接也不行。

“我接個電話。”薛瓷跟許嘉河說完,不動聲色地往旁邊走出好幾步了,才按下接聽。

“都快要開學了,你究竟要玩兒到什麽時候才回來”江瑕現在對他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差。

“明天。”原來暑假都要結束了,薛瓷這才恍惚意識到,自己跟許嘉河都認識快兩個月了。

時間真快。

“行,那就等你明天回來再說。”沉聲說完也不等他反應,江瑕直接把電話給挂斷了。

薛瓷盯着暗下來的手機屏幕。他能感受到江瑕這段時間是實實在在地不高興了,可他并不覺自己有多冷落江瑕,他接近許嘉河也全都是為了幫他。

之前還是江瑕說最好能纏着許嘉河,住到他家裏去。

為什麽現在突然态度大轉變呢

而且,他很久都沒有提過于甜甜的事了。

“誰的電話”不近不遠地看着他接完電話,許嘉河才出聲問, “又是你那個學長”

他語氣聽起來很尋常,可薛瓷心裏不由打了個突。

“不是,是我室友。”薛瓷又對他說謊了, “他寄了一些特産過來,讓我收一下快遞。”

“哦。”許嘉河單手插兜,垂下長睫,用腳踢了一下腳下的小土塊。

薛瓷握緊了手機,朝他走近了些說: “嘉河,我快開學了,這次回去後我就不回你家了,直接回學校。”

許嘉河目光明顯一頓,轉頭看向他: “今天才二十九號,你們不是九月十號才開學嗎”

“剛才跟你說了嘛,我要幫我室友收快遞。”薛瓷上前握住他的一只手,語調放軟, “我只是回寝室住,又不是不跟你見面了。”

許嘉河呼吸重了重,把他扯近懷裏抱住,悶悶不樂道: “我已經習慣了一睜眼就能看到你,習慣了摟着你睡,你如果真要回去的話,把我裝進口袋裏一起帶走吧,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聽着他孩子氣的話,薛瓷心口像是鑽進了一躲雲,軟乎乎的。

“我們還是學生,都要上學的,總不可能開學了還能天天在一起吧”

“你以後就住我那兒不好嗎我每天開車接送你。”

薛瓷擡手輕撫他的背後,半晌推開他,對他道: “回去後,我繼續去你那兒住幾天,但是我們學校管得很嚴,開學後我還是得住寝室,可以嗎”

許嘉河不吭聲。

薛瓷湊近,在他噘起的嘴巴上親了一下,又問: “可以嗎”

許嘉河将他按回來猛親了一會兒才松開,不情不願說: “好吧。”

第二天,兩人坐飛機回程。

到家之後,許嘉河去給陽臺上薛瓷帶來的那顆發財樹澆水,而薛瓷第一時間去找那個小黃鴨氣球。

竟然沒漏氣,還好好的飄在床頭櫃上。

薛瓷站在旁邊凝視了它好一會兒,突然心念一動,抓住長線,牽着小黃鴨去找許嘉河: “幫我跟它拍一張照片。”

“好啊。”許嘉河笑盈盈地放下灑水壺, “我去拿手機。”

“就用我的。”

薛瓷從兜裏掏出手機來解鎖,正要遞到許嘉河手裏的那一瞬間,手機震動起來。

屏幕顯示是江瑕。

薛瓷暗驚,忙收回了手,驚慌之下拿着氣球的那只手松懈了,小黃鴨晃晃悠悠,竟越過陽臺飛走了。

薛瓷本能地往圍欄上撲去,伸長胳膊試圖搶回來,許嘉河大驚失色,從身後抱住他,把他往回拖: “你幹什麽很危險的!”

薛瓷怔忪地望着越飛越遠的氣球,心頭忽然不可抑制地湧上一陣傷感。

“我的小鴨子飛走了。”

許嘉河親親他頭發: “沒事,我再給你買。”

薛瓷出神地繼續望着,小黃鴨越飛越遠,越飛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說: “不用啦,是我自己放手的。”

其實許嘉河根本不知道江瑕是誰,就算看見了屏幕顯示又如何

再騙他說是自己的學長,自己的同學就好了,反正不是第一次騙他了。

可是薛瓷就是心虛。

怕被他看到,怕被他察覺和懷疑,怕面對他質疑的眼神。

就算到時候分手,薛瓷也不想讓他知道,這段讓他真誠付出的感情其實只是一個騙局。

許嘉河的家裏人目前都不反對他們在一起,也不像是會來拆散他們的樣子,那麽他以後會另想一個合理且緩和的辦法,再跟他分開。

至少能有個好聚好散……

薛瓷過後趁着許嘉河去廚房,跟江瑕回了電話,江瑕問他是不是已經回來了,讓他晚上出去見面,有話要當面說。

“我開車去你學校接你。”

“……我現在不住學校。”

“那你住哪兒”

“阿瓷。”許嘉河在房間門口探出腦袋, “我炖的冰糖雪梨好了,快來吃。”

站在窗戶邊的薛瓷忙回頭應了一聲。

江瑕那邊聲音都高了幾個調: “那是許嘉河的聲音你住他家裏你跟他一起出去旅游,還住他家裏!”

薛瓷突然就有些心煩意亂,壓低聲道: “江瑕,等晚上見面了再說吧。”

晚上七點多了,薛瓷還在絞盡腦汁地想待會兒獨自出門用什麽借口,卻見一向活力滿滿的許嘉河話也不說,蔫蔫地歪在沙發上躺着了。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薛瓷坐在他身側,低下頭問他。

“沒有,就是感覺身上沒力氣,腿軟。”

薛瓷探手摸了摸他微紅的臉,又趕緊摸了摸他的額頭,頓時皺眉: “怎麽這麽燙”

給他量了一下/體溫,都燒39.5度了。

許嘉河拿着體溫計,眼睛睜圓: “哇,我這麽厲害。”

他還挺得意!薛瓷伸手奪過體溫計,恨不得揍他一頓: “你是挺厲害的,燒這麽高自己就沒一點察覺嗎”

“自從運動把身體養好之後好久沒生病了,真沒往那兒想。”他說話聲音都有些啞了。

薛瓷急匆匆起身,去醫藥箱裏翻了退燒藥和退熱貼出來,倒了水看着他把藥吃下去之後,又給額頭上貼上退熱貼。

“阿瓷,我好難受,抱抱我。”許嘉河眼裏水汪汪,伸出雙手開啓撒嬌模式。

薛瓷生氣地一掌拍開他: “誰讓你非要用冷水沖澡,自作自受!”

“我錯了嘛。”許嘉河委屈地撇嘴,又朝他伸手, “要抱抱!”

薛瓷瞪了他一眼,靜默片刻,坐到沙發上,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許嘉河瞬間變得高興起來,雙臂環住他的腰,臉埋在他懷裏蹭了蹭。

薛瓷用手輕輕地摸着他柔軟的頭發,語氣比方才柔軟很多: “你靠着我睡一會兒吧,半小時後我再給你量體溫,如果還不退就去醫院。”

“嗯。”許嘉河乖乖地回答。

可能是藥起效果了,沒幾分鐘,他真的睡着了。

被薛瓷揉過的頭發微微有幾分淩亂,長睫在眼睑映下一道弧形陰影,年輕漂亮的臉蛋被燒得紅撲撲的,可能是因為鼻子有點不通氣,紅潤的嘴唇微微張着,睡得像個孩子一樣。

薛瓷目光描繪着他的眉眼,良久,突然低下頭去,在他鼻尖上輕輕落了一個吻。

吻完坐直身體,薛瓷因為剛才自己情難自禁的舉動發起了愣。

接下來,薛瓷又給許嘉河量了兩次體溫,一次38.5,一次37.7.

燒退了但沒有完全退,許嘉河去洗了個澡,精神瞧着好多了,但比平常還要粘人,抱着他不肯撒手。

江瑕連着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促薛瓷都沒接到,看了躺在他腿上滾來滾去的人,薛瓷心一橫,給江瑕回了個消息。

“今晚突然有事耽擱,我沒空出去找你了,抱歉。”

江瑕的回複很快。

“那行,你永遠也別來找我了。”

薛瓷臉色都變了,呼吸顫了顫,手輕輕推了推許嘉河: “乖,你自己躺一會兒,我要打個電話。”

“遵命!”許嘉河從他腿上滾下去,讓到一旁。

薛瓷拿着手機,拖鞋都忘記穿,光腳走出了卧室。

許嘉河爬起來看着他悄然避出去的背影,原本明亮的黑眸霎時間暗沉下去。

薛瓷這之後再給江瑕發消息,打電話都石沉大海。他還特地去江瑕家門口等了半天,最後卻一無所獲。

雖然知道自己跟江瑕不會有任何可能,可這人已經在心裏紮了根,現在他真的生氣了,可能真的永遠不會再理會他,薛瓷的心都像被挖走了,空洞得難受。

正神思不屬地躺在床上對着手機屏幕發呆,許嘉河的手臂從身後纏上來,親他的耳朵。

他發燒一天後就活蹦亂跳了,一有精力晚上就少不得想要幹點什麽。

薛瓷捉住他想解開睡衣的手,翻身看向他: “我好困了,先睡吧。”

許嘉河沒有勉強他,躺下跟他面對面,抓住他的一只手,慢慢摩挲。

“你怎麽了這兩天總是心不在焉的,好幾次跟你說話你都發呆不理我。”許嘉河湛黑雙眸定定地注視着他, “是在等誰的電話嗎”

薛瓷呼吸一促,脫口否認: “沒有。就是最近太熱了,有點沒精神。”

“那明天我煮點綠豆湯,給你涼快涼快。”

“好。”薛瓷觀察他神色,喉間艱難滾動一下才說: “嘉河,明天我真的要回學校了。”

許嘉河難掩滿臉的失落,身體挪近了些,将他攬入懷裏。

“今天是九月二號,阿瓷,我們在一起滿一個月了呢。”

“嗯。”被他表白,決定接受他就像在昨天。

許嘉河閉眼用力地嗅着他身上的氣息: “可憐的我,明天晚上又只能抱着你的衣服睡覺了,我一定會想你想得難以入眠。”

薛瓷這一聽這話,心緒愈發紛亂起來,輕聲道: “我說真的,你要改掉這個壞習慣,難不成以後沒有我的衣服沒有我的人,你就不睡覺了”

“你在我身邊就行了啊,你又不會丢下我。”許嘉河篤定。

胸口仿佛壓下了千斤重的石頭,堵得薛瓷透不過氣,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許嘉河突然道: “對了,我之前有跟你說過,我投資了一個朋友開餐廳。”

“是聽你提過,怎麽了”

“剛好明天開業,我們晚上過去吃頓飯吧,還有我一些朋友也會去捧場。等吃完了,我送你回學校。”

“好。”

餐廳的名字叫新奇味,比薛瓷想象中要大很多,有上下兩層,裝修有點偏園林風。

他們到的時候,吃飯的客人已經很多了。

新奇味的老板叫高維,今年二十九歲了,以前是個廚師,跟許嘉河認識已經有三四年了。雖然年齡差距相差較大,但是兩人比較聊得來。

高維想開自己的餐廳,但資金不夠,許嘉河欣賞他,也信任他的能力,就給他出錢投資。

經過前期的一系列辛苦準備,餐廳終于成功開業了。

能有今天高維自然是特別感激許嘉河的,早早就在大門口迎接他們,邊跟他們寒暄邊把他們往提前準備的包廂領,又親自倒茶水,給他們介紹菜色。

陸陸續續的傅華他們也來了。

今天剛開業,外頭事兒多,許嘉河便讓高維先去忙。

“許大老板,你這餐廳生意不錯啊,人夠多的。”丁子璇人未現,聲先至。

薛瓷正端着水杯喝水,聞言擡起頭來,丁子璇,于甜甜一前一後的走進來,身後還跟着三個人。

當薛瓷看清最後一個人的臉時,放下水杯的手一抖,杯子不穩地歪倒,裏面的水順着桌面流淌,把他的褲子都澆濕了一塊。

許嘉河連忙抽了兩張紙巾,幫他擦。

“我車上有衣服,去換一條吧。”

薛瓷餘光瞥了一眼落坐到自己左手邊的人,心都快跳出來了,搖搖頭: “不用了。”

江瑕怎麽會來這裏……

許嘉河又抽了兩張紙,打算繼續給他擦,薛瓷卻悄然擋開他的手,自己拿了兩張紙巾: “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他一聲客氣的謝謝,讓許嘉河愣了一下。

“啧啧,你倆評素質标兵呢,居然處得這麽客氣。”坐在對面的傅華聽到了,憋不住打趣調侃一句。

薛瓷和許嘉河都沒搭理他,他無趣地哼一聲,目光轉了一圈落在江瑕身上。

“這位是……有點面生啊。”

“他叫江瑕,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聽說餐廳開業,他說想來湊湊熱鬧。”于甜甜開口向他介紹。

其實她并沒有打算帶江瑕過來,只是他聽說許嘉河要來,就說想來看看她喜歡的人是什麽樣,或許看完自己就死心了,以後不再糾纏她。

于甜甜一時鬼迷心竅,竟答應了他。

本來還有點後悔,怕他惹出什麽事端,好在他一來就安靜地坐下來了,話都不多說一句,她也就松了口氣。

很快十來個人都到齊了,點的菜也陸續上來了。

大家一邊吃一邊聊。

傅華說起最近家裏養了一只貓,脾氣壞,愛抓人,于甜甜指了指江瑕說: “他也養貓,你可以向他取取經。”

“是嗎你養的什麽貓”

江瑕微笑回答: “一只小白貓。”他打開手機,遞給傅華看辣椒的照片, “不過我家辣椒很乖,可能給不了你什麽經驗。”

“哦。”傅華掃了一眼貓的照片,旋即目露驚詫, “你微博粉絲都快百萬了,評論也很多,人氣挺高啊。”

“還行,前段時間發貓漲了不少。”江瑕收回手機,朝薛瓷瞥了一眼。

他注意到從吃飯開始,許嘉河不時地在給薛瓷夾菜,關系很親密的樣子。

薛瓷沒轉頭,但是感受到了江瑕強烈的目光,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壓低聲對許嘉河說: “你自己吃吧,不用給我夾了。”

許嘉河的手一頓,緩緩收了回去。

江瑕見狀挑了挑眉,夾起一筷剛好轉到面前的尖椒牛肉粒,動作自然地放到薛瓷面前的小碗中。

“這道菜好像是招牌,你嘗嘗看。”

他此舉可以說有些突兀,不僅許嘉河眼風立時向他掃去,其他一些知道內情的也都齊刷刷望過來。

“多謝,不過阿瓷他吃不了辣。”許嘉河客氣中透着疏離。

“那太可惜了,味道很好的。”江瑕身體貼近了些,對薛瓷緩聲道, “我給你夾的,你真不嘗一口嗎”

許嘉河拿起勺子正要把牛肉粒給舀走,卻見薛瓷用筷子夾起來,塞進了嘴裏。

霎時間,許嘉河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那盤牛肉紅通通的放了許多尖椒,可想而知有多辣。薛瓷剛嚼了兩口,就猛地咳嗽起來,眼睛都咳出了淚水。

江瑕和許嘉河同時遞水,薛瓷接過許嘉河手中的水杯猛灌下去。

他又繼續咳了好幾聲,站起身來,嘶着嗓子不太順暢地說: “你們,咳咳,你們吃,我出去洗把臉。”

許嘉河剛站起身,卻被薛瓷給按回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

薛瓷根本不敢去看許嘉河的臉色,繞出座位,匆匆地離開了包廂,進了洗手間。

他不停地漱口,又用冷水潑臉,那股辣意總算是褪下去一點。

薛瓷抽了一張紙巾正擦着臉上的水珠,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阿瓷,我有話要對你說。”

薛瓷攥着紙巾的手緊了緊,轉過身去看着江瑕,睫毛着晶瑩的水珠,眼底泛着紅血絲,神情有些淡漠。

“你不是不打算見我了嗎今天來這裏究竟是想幹什麽”

“我……”江瑕語塞片刻,才放緩語調, “那天實在生氣了才那麽說。可是這些天冷靜後我想了很多,其實是我的錯,是我讓你接近他時時刻刻盯着他,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卻還對你發脾氣。”他懊惱, “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以後也不會再故意不接你的電話,避着你不見了。”

薛瓷沒想到他會先放下身段道歉,一時間愣怔住了。

“阿瓷,說起來我們都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好好說話了。還記得以前,只要我需要你的時候,你總是會陪着我,義無反顧地站在我這邊……可是我卻辜負了你的好。”

薛瓷打量着他的臉,聽着他說這些話,覺得眼前這人熟悉卻又陌生。

“你既然這麽想,為什麽今天要來這裏你不怕被于甜甜發現”

“其實,我上次要約你見面,就是想說這個事。”江瑕走近了一步, “你能幫我的都幫了,我對她也已經盡全力了,結果如何就聽天意吧。”

薛瓷簡直不敢置信: “你這是要放棄”

“也沒有,我還會繼續追她的。”江瑕話音一轉, “只是,不用你再幫我什麽了。”

薛瓷忍着胃部火辣辣的不适,腦子也像是變遲鈍了: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以後靠我自己就行了,不用委屈你去接近許嘉河了。”江瑕眸子深深望着他, “你想辦法跟他斷了吧,以後別再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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