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和諧共處

第七章和諧共處

“嚴希第一次送我的飲料,不知道為什麽我留到現在。”——陳述

陳述和嚴希坐上了出租車,兩人分別占據後排的兩個窗口,中間并排挨着兩個書包。

陳述眼神放空,定定地看着前排跳動的綠色計費器,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媽媽給你打過電話,打不通,所以讓我媽來問我了”陳述想起下午的那通電話。

“放心,我說我們一起回家,堵車了所以回來得晚,不過你以後最好不要聯系不上人。”

“今天真謝謝你,我以後再也不會忘記充電了。”

嚴希看着陳述,認真地說。一碼歸一碼,今天幸虧剛好碰到陳述,不然她媽媽不知要怎麽擔心。

“這有什麽,碰巧而已,你用我的手機給你媽打個電話吧。”陳述摸了摸鼻子,把自己的黑色手機遞過去。

“哦哦好。”

嚴希接過手機,陌生的金屬背殼上還殘留着些許溫熱的觸感,她撥通了一個號碼,給她媽媽說明情況。

“好,快到了,好。”嚴希挂斷電話,把手機遞還給陳述。

“我還碰到餘秋楓了,她很擔心你,別忘了跟她說一聲。”陳述又說,并沒有伸手去接。

“我知道了,但是我不記得秋楓的號碼,嗯,等我回家充上電再跟她說吧。”聽到嚴希這麽說,陳述拿回了自己的手機,揣回了兜裏。

沉默靜靜地在車廂內流淌,雖然他們之間經常有這樣的沉默,但嚴希覺得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不用特意去忽略對方的存在,好像他/她本來就應該在那裏。

陳述和嚴希各自望向窗外,窗外的夜景疾速劃過,黑色的車窗上映出兩張青澀的臉龐,看不分明,又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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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開得還挺快,七點左右兩人就在嚴希家裏附近的超市下車了,陳述付了錢,也跟着下了車。

“走,送佛送到西,先送你回家。”陳述又斜斜地背着他的書包,頭一偏示意嚴希帶路。

“車費付了多少錢?我明天還給你。”嚴希走在陳述身邊。

“得了吧,我平時也沒少吃你的東西,有來無往非禮也~”陳述還是嬉皮笑臉的樣子,“不過可不能經常這麽揮霍,畢竟銀子都是按需供給的嘛!”

“噢~原來你是看上了我的口糧~”嚴希也有心情回嘴了。

陳述哈哈幹笑兩聲,然後支支吾吾說,“我們以後都得早點出發,還是得一起走,不然我有負所托。你要是臨時有事,可以打電話跟我說,我可以勉強等你一下。”

嚴希想了想,鄭重承諾:“當然。”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嚴希家樓下,陳述準備轉身離開,嚴希朝他招了招手,語氣戲谑:

“辛苦你了,帶刀侍衛~”

陳述無語地看向嚴希,就看到她朝他露出一個舒展的招牌笑容,眉眼生動,讓人忍不住也覺得開心。

這是陳述第一次從嚴希的臉上看到對他綻放的真摯笑容,沒有敵意的那種。

他回過頭,無聲地咧開嘴角。

第二天回校的時候,嚴希和陳述像平時那樣不鹹不淡地打招呼,沒見熟絡多少。但是照例在汽車南站下車的時候,嚴希這次卻走下了站臺,在一排流動小吃攤面前來回打量。

“你怎麽也吃垃圾食品了?”陳述有些納悶,嚴希這人規矩得很,這麽多回從來沒見她買過這些。

“請你吃啊”嚴希說,“你不讓我還錢,只能這樣犒勞你了,不會這麽矯情吧?抓住機會哦,我請客的時候可不多。”

嚴希拿了幾個自己眼饞的串串,讓陳述再拿他自己的。

“哼,誰跟你客氣。”陳述想,她還真是從不落下風。

等待老板炸串的間隙,嚴希走進旁邊的小超市,出來的時候拿了兩瓶冰紅茶,遞了一瓶給陳述,意思盡在不言中。

陳述挑了挑眉毛,忍不住撩架,“其實是你想吃,找我當煙霧彈吧?我又不像你,不會跟你媽打小報告的。”

“閉嘴,吃。”嚴希撇撇嘴,一點都沒生氣。

陳述接過冰紅茶,握在了手心,沒有打開。等兩人往回走時,他默默地打開書包,把飲料放進去,若無其事地跟上步伐。

經過這麽一遭,嚴希和陳述之間的關系好像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雖然他們時常還會嗆聲,互相覺得對方的行為不可理喻,但是有的沒的聊天卻不知不覺多了起來,有時候在校園某處偶遇,兩人還能像普通同學一樣打個招呼,聊上兩句。

這不,鄭家銘後知後覺地發現,陳述這哥們兒好像很久沒有跟他面前吐槽嚴希又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兒了。

“樹哥你改性了?長大了?不跟嚴希姐姐吵架了?”鄭家銘摟着陳述脖子問。

“大局當前,學業為重,我什麽時候跟嚴希吵過架了?老鄭啊,你什麽時候才能懂事哦~”

陳述這幅樣子相當欠扁,鄭家銘忍不住翻白眼,到底是誰三天兩頭陰陽怪氣,又被氣得跳腳啊?

“再糾正你一次,什麽姐姐姐姐,你還叫老鄭呢,你老了嗎?”鄭家銘服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懶得理他。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無事發生,一個學期不知不覺就結束了,漫長的冬天過去,新一年的暖融春意已在眼前。

這一學期,嚴希和陳述即将面臨高中生涯第一次重大抉擇——馬上就要文理分科,迎來更艱難的挑戰。

關于選文選理,嚴希沒有想過第二個可能,陳述就更不用說了,他必然是投身物理的懷抱。

這個回家的周六,本來的自修課改成了一月一次的月考,連着兩天,一個上午考兩門。

下午考完最後一科,嚴希覺得好累,窗外還是煙雨蒙蒙,這個季節就是天天下雨,到處濕噠噠黏糊糊,衣服晾幾天也幹不了,晾久了反而附着一層揮之不去的水汽,像心情一樣潮潮的悶悶的。

“阿滿你考得怎麽樣?”嚴希剛把提前搬到自習室的一摞書物歸原位,細細地喘氣,問她的同桌秦滿。

“別的都還行,就是下午的物理太難了,後面好幾個大題我都沒答出來。”秦滿有點發愁。

“我也是,預感這次不會及格了。”嚴希想起自己卷子上無從下筆的大題,壓力山大。

雖然這只是一次尋常的月考,但是期中考試近在眼前,期中考後會有一年一次的家長會,要是到時候挂科了就不好交代了。

嚴希站在課桌前想了想,又抽出一本物理輔導書和一本筆記,塞進了書包。唉,回家也不能松懈,能多做幾題就做幾題吧。

嚴希像往常一樣找餘秋楓問了些問題,又說了會兒話,她問餘秋楓應該怎樣提高物理成績。

餘秋楓停下筆,認真地思考良久,只能給出一個老生常談的觀點,她覺得嚴希應該跳出細節把握整體,每一種題型考察的知識點就那幾個,做題的目的是理解知識點,用自己的方式尋求解決方案。如果每次變換一下條件,改變一點參數,眼裏只能看到表面的問題,那每一道新題對她來說就是全新的知識,自己先亂了陣腳,就沒有那種通觀全局盡在掌握的感覺。

嚴希艱難地理解着餘秋楓的話,她未必不知道這些,但是她仍然深感茫然,不知道怎樣才算真正地理解了知識點。

下午好不容易晴了一小會兒,又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陳述提前結束戶外活動,“啪嗒啪嗒”的敲擊聲由遠及近,背着一看就輕飄飄的書包,出現在寬敞的走廊。

“秋楓,我回家再看看錯題吧。”嚴希跟她告別,心事重重的樣子。

“好的,早點睡覺。”餘秋楓不無操心地說。

她深感有心無力,有些學科就是這樣,個體的領悟力差距懸殊,可以輕松地拉開分差,又很難手把手地把自己的經驗複制粘貼,就算同一個老師也教不出一樣的學生。這不是聰明或者愚笨的問題,只是每個人的技能樹不同,所謂甲之蜜糖,乙之□□。

嚴希悶悶地跟陳述打了個招呼,陳述忍不住問她:

“你每次回家都帶了些什麽書啊?這麽多,都有時間看嗎?”

“盡量吧,看不了也圖個心裏安慰。”嚴希一一細數,除了幾張專題卷子,還有一份英語報紙,一本單詞書,幾本教科書,幾本教輔書,和幾本錯題本。

陳述咂舌,他在家裏向來效率不高,還不如回學校逼一下自己,還能短時間趕出作業。要不是應付老媽盤查,他一本書也不想拿,更別說什麽錯題本了。

“你上次說物理差點沒過,這次考得怎麽樣?”陳述随口一問。

“別提了,可能這次更慘吧,有好幾道題我都有印象明明做過差不多的,還抄下來訂正過,但是只記得個大概,總是推算不下去,最多能拿到第一問吧。”嚴希并不隐瞞,她想陳述應該沒有這樣的煩惱吧。

“錯題本帶了嗎?等下車上借我看看。”陳述想了想,他想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啊……好啊”嚴希點點頭。

公交車上,這回兩人沒有分踞兩地,陳述坐在了嚴希後排,敲敲她的椅背說:

“錯題本。”

嚴希翻出一本A5活頁本遞給陳述,半側着身趴在椅背上,等着聽他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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