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友達以上
第十四章友達以上
“原來這就是喜歡。”——陳述
陳述腦子裏還是一團亂麻，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最近對嚴希似乎過于關注。
這樣想着，他走到家門口，正打算脫鞋，卻看到了門口地毯上擺放着一雙大碼男鞋，不是他的。
陳述怔了一下，內心狂喜，馬上推開家門，探頭張望。
他剛想大喊一聲:“老爸，你怎麽回來了！”
還未出聲，就聽到父母的房間傳來激烈的争吵聲。也許是不用顧忌孩子在場，兩人吵得很難聽，專揀戳心窩子的話說。
陳述站在客廳，難堪地低下頭。
“陳德清，你還有臉說我！你以為往家裏寄幾個錢，就能指手畫腳當皇帝了嗎？這麽多年要不是我一個人撐着，這個家早散了吧！”這是陳述媽媽的聲音。
“我不出去掙錢，你難道還想過以前那種看人臉色的日子嗎！我在外面這麽多年吃的苦你知道個屁！”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因為激動甚至有些劈叉。
“你苦我就不苦嗎？一家老小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我跑上跑下，你媽住院那會兒我又要值夜又要顧兒子，連個替的人都沒有，說句難聽的，要不是老太自己挺過來了，我看你哭都沒地方哭！”
陳述媽媽情緒激動，脫口而出。
這話說到了陳德清的傷心處，他張了張嘴，半晌無言嘆氣。
“得，你拿這個壓我，我無話可說。不管你怎麽說，熬過這兩年，等壯壯高中畢業了，咱們全家都搬到那邊去。但是現在我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了，賺錢有多不容易！你也得替兒子想想！”
不知道陳述媽媽又說了些什麽，兩人語氣似有緩和，又或者是暫時達成了和解。
這已經不是陳述父母第一次為家庭分工争吵了，成年人，尤其是中年人，總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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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的記憶中，他爸爸就經常不在家，但是每次回來都會給他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新鮮玩意兒，而且他爸爸為人直爽不拘小節，凡事都站在他這邊，因此他對老爸多有親昵，每每被他老媽開玩笑地指責:“看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爸媽經常吵架，電話裏吵，面對面也吵，就這麽吵了十幾年。
但這些争吵無非也都是為了他。
陳述想，真想快快長大，長到足夠強大，就不用再妥協，不用再害怕離別。
陳述等了一會兒，打起精神，換上一副驚喜的神态，裝作剛回家的樣子，大聲朝屋裏喊:
“老爸！你給我帶什麽好東西了？”
聞言，房間門哐地一聲打開，一個長相與陳述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滿面含笑地走出來，用力抱了抱陳述。
“不錯啊，小半年沒見，比你老爸還高了！”
邊說還邊捋着陳述一頭短毛，勾肩搭背的樣子，還別說，真像忘年交的好兄弟。
這時陳述媽媽也收拾好心情，笑着走出來，打趣陳述: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也不看看是我喂了多少糧食喂出來的。”
陳述他爸哈哈大笑，一家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仿佛不久前口不擇言的争執只是陳述的幻覺。
陳述媽媽有些奇怪，問他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陳述說，嚴希感冒發燒，他們提早回來了。
“最近确實到處都是流感，你也小心點別着涼了，希希那邊你記得晚點問一下好吧？”
陳述點頭說好，他正有此意。
陳述他媽覺得哪裏不對勁，這放以前，她兒子還能主動關心嚴希？不是連搭伴上學都推三阻四的嗎？
“對了，你跟希希處得怎麽樣啊？你沒有欺負人家吧？”
他媽媽這是什麽虎狼之詞啊？！什麽叫處得怎麽樣，他們可是純潔的友誼！
“老媽，你注意一下措辭好不啊？我們現在是朋友，我才沒有欺負她！”陳述義正言辭地說。
“好了好了，意思知道就行。”陳述媽媽敷衍道。
到了晚上，估摸着嚴希已經去過醫院了，陳述斟酌了一下語氣，發了一條短信詢問。
陳述:看過醫生了嗎？現在感覺怎麽樣。
嚴希:流感沒錯了，正在醫院挂水。
陳述:你不會一邊挂針，一邊在看書做作業吧？
嚴希:……你怎麽知道。
嚴希擡頭環顧四周，輸液室人滿為患，一半都是小孩子，哭鬧聲此起彼伏，吵得她太陽穴突突得跳。
雖然挂上退燒針以後舒服了很多，但也只是勉強集中注意力看書，她仍然覺得吃力。
陳述心想，果然如此，嚴希似乎從來不知道沒有負擔地休息。
陳述:送你一個單詞。
嚴希:？
陳述:stubborn（固執的）。
嚴希扯扯嘴角，陳述的詞彙量突飛猛進。
她想想這麽看下去确實沒什麽意思，幹脆放下手中的紙筆，開始閉目養神。
嚴希這次連着挂了兩天，一直到星期天晚上才發了一身汗，仿佛重新活了過來。在她媽媽的強烈要求下，嚴希請了半天假，星期一下午又準時回到了學校。
雖然燒是退了，後遺症還是讓人難受。可能是吃了藥的緣故，嚴希覺得總也睡不夠似的，時常犯困，反應也比平時遲鈍不少，看着越積越多的作業，嚴希心裏有個不詳的預感。
看來新聞裏說的沒錯，此次流感病程相當漫長。一直到第一天考完英語，嚴希雲裏霧裏地答完卷子，她才覺得自己的腦子開始清醒起來。
考過的兩門估計是沒戲了，接下來還有數學和理綜，全是難啃的骨頭。嚴希沒空想太多，能救一科是一科吧。
三合一的理科綜合并不是簡單的将三科卷子拼在一起，各科之間迅速切換的思維模式簡直太酸爽了。做題順序如何安排，時間如何分配，遇到難題能否保持良好心态，對學生來說，比三科單獨考試還要費心費力。
經過一個學期的心理調整，現在嚴希已經不怎麽害怕物理了。她發現，物理就像一板一眼的小老頭，雖然不那麽讨喜，但它客觀公正，有理有據，不看主觀臆斷，交流起來就更直接了。
值得一提的是，向來精力旺盛的樂天派陳述，這天居然一臉菜色。
陳述和嚴希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被“摧殘”過的虛脫。
陳述:“戰果如何？”——考得怎麽樣了？
嚴希:“敵方狡詐，我等措手不及，不過勉力一擊。友軍戰況幾何？”——考太偏了沒複習到，我盡力了，你考得怎麽樣？
陳述一嘆:“盲目輕敵，一潰千裏。待我重整河山，卷土重來。”——考砸了呗。
兩個霜打的茄子惺惺相惜。
到了放榜的那一天，一樓的告示欄前圍着一群人。一撥人散開，又有新的一撥人将小小的空間占滿。
剛上完體育課回來，還沒打下課鈴，趁着此時人還不多，陳述憑借身高優勢，踮起腳尖在一張張名單上掃視。
“樹哥你看什麽呢？我不是都幫你看過了嗎，211名，沒錯啊，在這裏呢。”許星辰指着名單某處給陳述看，以為他沒看見。
陳述随口嗯嗯兩句，繼續找他的。
許星辰納悶了，不就在眼前嗎，再找也不會突然高個幾名啊。
旁邊的鄭家銘看陳述這幅樣子，好像發現了華點。
哎喲喂，星辰寶寶，你還小，大人的事情少問，你樹哥哪裏是在找他自己啊！
過了一會兒，陳述終于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嘴角不自覺帶出一點弧度。還行，比他還高一點，看來不用哭鼻子了。
回教室的路上，鄭家銘故意落後幾步，在後面瘋狂扯陳述的衣角。陳述回頭作勢要咬人，鄭家銘趕緊摟住陳述脖子，眨眨智慧的小眼睛，用氣聲問他:
“你是想看嚴希姐姐的名次吧？”
陳述聞言緊張地左右張望，一把把鄭家銘拉進拐角處的開水房。
陳述撓撓頭，別別扭扭地問老鄭:“你怎麽知道的？”
鄭家銘仔細地看了看陳述的表情，心裏浮現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鄭家銘難得地端正了神色，一臉凝重地看着陳述。
陳述被他看得發毛。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最近特別關心嚴希？”鄭家銘來回踱步。
“嚴希的事情，你比誰都跑得快？”鄭家銘朝陳述邁了一步，将他堵在牆角。
“看到她的名字就高興？”
“她說過的話反複回想？”
“想跟她待在一起？”
鄭家銘抛出一串問題，兩手一撐，标準的壁咚姿勢。
“你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鄭家銘緊盯着陳述被震得呆滞的眼睛，提高音量，蓋棺定論。
“什麽？！”
“什麽？！”
兩道震驚的聲音同時響起，陳述和鄭家銘回頭一看，許星辰！他什麽時候出現的！他聽到什麽了！
可憐的許星辰同學大張着嘴巴，此時已經靈魂出竅了。
他只聽到了鄭家銘的最後一句話，什麽“你喜歡上人家了”，還看到他們兩個暧昧的姿勢，瞬間腦補了一出狗血大戲，他兩個好兄弟居然背着他有基情，好像還有第三者！
陳述和鄭家銘對視一眼，暗叫不好，許星辰這個一根筋的乖寶寶肯定誤會了。
于是兩人一個捂嘴一個抱腰，牢牢地把許星辰給控制住。
許星辰掙紮了半天，好不容易喘口氣，趕緊表忠心:“我不會歧視你們的！”
“閉嘴！”
“閉嘴！”
陳述和鄭家銘忍無可忍，還是把他的嘴巴給捂上吧，在解釋清楚之前，不能讓他多說一個字，不然非得氣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