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年間, 京市又落了一場大雪。
今年A大正式開學在2月3號,楚桐提前兩天回了京,2月1號落地首都機場,邵易淮開車來接。
一輛低調的S系奔馳。
停車場, 放好行李回到車裏, 兩人先吻了一通。
半個月未見, 這個吻來勢洶洶, 溫柔缱绻兇猛霸道,統統試了個遍。
正值年後返京高峰,機場高速堵得水洩不通, 楚桐卻樂颠颠的, 車載音響放着新年熱門專輯, 她偶爾小聲跟着音響唱兩句,唱到高峰處,手舞足蹈興高采烈。
邵易淮時不時轉頭看她一眼,唇角就沒下來過。他的內心被眼前的場景充盈了。
連最細微之處都被嚴絲合縫填滿。
路邊, 殘雪還未消融。
天際是一種晴朗不刺眼的藍白色調, 就這樣一路開下去,簡直像長假中的公路旅行,只有新鮮興奮和喜悅。
到了曼合20層。
行李箱被拉進玄關, 什麽都沒來得及收拾,楚桐就被邵易淮攜着弄到了主卧床上。
時隔半個月,再來到這間卧室, 此刻還是白天, 楚桐忽而有點“近鄉情怯”的羞赧, 像是初初認識他一般,望着他被寬肩撐起的黑色毛衣, 望着他靜邃的眼眸,心跳怦怦,手腳都沒處放似的,眼神也慌亂地往別處瞟。
邵易淮輕笑了聲,解腕表扔到床頭櫃,道,“……不認識了?”
楚桐期期艾艾,“……好像……有點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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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她大腿,拇指指腹在之前留下痕跡的地方摩挲,低聲,“脫下來給我看看。”
她有點扭捏,脫完立刻一溜煙鑽進被窩裏。
這時候突然想起來,還沒給家裏人報平安,爬到床邊撿起外套翻出手機,趴被窩裏摁屏幕。
邵易淮在背後細碎地吻她,待她點了發送,立刻就把手機從她手裏抽出來,扔到地毯上。
肌膚相貼,他嗓音低低,“……還陌生嗎?”
楚桐只能拼命搖頭。
他掌心托着她小腹,“擡起來。”
擡起來了。
楚桐輕輕叫一聲。
邵易淮沉沉舒了口氣,嗓音裏磨着濃厚的欲,“……還是我熟悉的桐桐。”
許是許久沒經歷,她也出了點兒汗,額間鬓角發絲濕着,扭過頭來索吻。
眼睫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珠,濕成一簇一簇的模樣,顯出幾分脆弱的美感,內心鼓噪喧嚣,除了叫出聲,別無其他排遣方式。
怎樣婉轉地叫也難以宣洩,她胡亂地叫他:邵叔叔、邵先生、老公。
小孩子亂叫人是要被懲罰的。
懲罰過後,變得乖巧,自然更要有獎勵。
在這懲罰和獎勵交替中過了兩天。
2號下午,兩人抽空去了趟馬術俱樂部。
這一次,楚桐正式把之前騎的那匹馬認領到自己名下,成為她的專屬。
馬術教練讓她起個名字,她很快想好,“就叫小珍,英文名pearl。”
“……這是匹公馬……”
馬術教練提醒道。
“取其珍貴之意,”楚桐道,“就叫這個吧。”
“公馬取一個偏女性化的名字,也許能帶來福氣,也好也好。”
小珍和主人一樣是歡脫的性子,一人一馬很快變得契合,在室內場地跑了幾圈,楚桐尤覺不過瘾,馬術教練便帶着她來到戶外場地。
不遠處能看到邵易淮,他站在馬頭旁,手撫着鬃毛,似是在與它交談。
楚桐在戶外遛了兩圈,天空飄下紛紛揚揚的細雪。
雖冷,但雪中騎馬別有一番滋味,盡了興,才牽着馬離開。
馬術教練帶着她為小珍做了保養,之後就換衣服,楚桐和邵易淮準備在俱樂部的餐廳裏吃晚飯。
餐廳客人很少,相對落座之後,侍應生正要撤掉多餘的椅子,楚桐就起了身,道,“撤這邊的吧,我要坐過去。”
邵易淮看着她挪過來,笑道,“做什麽?”
“想離你近一點。”
大約是小別後重逢的緣故,這兩日她黏他黏得緊,恨不得時時刻刻窩在他懷裏。
侍應生拿菜單離開。
邵易淮單臂搭在她背後,另一手扭過她臉,低頭吻她。
周圍沒什麽人,楚桐也就試着放下了羞怯的心理,專心感受他淺淺的吻。
換氣時候,她小小聲抱怨,“我腰都痛了。”
“騎馬的緣故?”
“……不是……”她紅着臉,咬住唇沒再繼續說。
邵易淮輕笑着再度吻上,低聲緩慢吐字,講一些隐秘的悄悄話,“晚上我慢一點,好不好。”
“不好不好。”
慢一點更難熬,簡直像酷刑。
邵易淮笑意更隐晦,低眸看着她紅潤的唇,“晚上寶寶自己來,也許不會痛。”
“怎麽自己來?”
她懵懵然。
他聲線更低,在她耳側,“……坐上來。”
楚桐臉蛋兒登時紅透,往後退,“……你淨打壞主意,不跟你說了。”
侍應生趁着這時候來上餐前包,上完很快離開。
楚桐看着邵易淮用餐刀往餐包裏塗抹黃油,他穿着跟初見時類似的半高領黑色毛衣,和那時一樣,周身是種獨屬于他的沉靜溫潤氛圍,當時就覺他寬肩長腿,很有荷爾蒙,現在,那股荷爾蒙更是具象化,壓在他眸底,壓在他似笑非笑的唇角,還有那同眠的日日夜夜……
這麽看着,忍不住湊上去吻一吻他側臉。
邵易淮漫不經心笑一聲,“剛剛還不好意思,這會兒又——”他看她一眼,輕搖頭,“……沒個定性。”
“怎麽沒個定性?”她不服氣,“我的定性就是喜歡你。”
她的甜言蜜語總是張口就來,不期而至。
邵易淮微微頓了下,內心像是被她揪住,任她搓圓捏扁,他只有承受這份心動,那砰砰聲,像從懸崖墜落的石子,彰示着危險。
那危險卻讓人上瘾。
他用食物堵住她嘴巴,“別說話了,吃飯。”
她不服氣,嘴巴都包圓了還要說,被他捏住後頸,他在她耳邊低聲,“晚上再說給我聽。”
本以為是句玩笑話,誰知這男人到了晚上還真就記着這茬,磨着她,非要她說出喜歡他的什麽,有多喜歡,這兩天已經喂了五六七八次了,還吃不夠是嗎。
她硬着頭皮接他的話,說不夠不夠,還要更多。
邵易淮像被架在火上烤,邊細碎地吻邊說,永遠喂你,好不好。
她顫着聲說好。
……
後來想一想,那一年的上半年,應該是她最興致盎然也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充滿幹勁,港島碩的英文素養要求高,三月份考過了雅思之後,她還是保持着學英文的勁頭。
邵易淮為她找了個老師,不管再忙,每天雷打不動一個小時的口語課,她進步飛速,幾個月過去,已經一口流利地道的英文。
為了貼合專業,又開始主攻英文新聞報道的方向,那麽多專業名詞,背得她頭暈腦脹,卻依然樂此不疲,沉浸在掌握一門新語言的喜悅中。
中文系專業課學業重,她也沒有落下,每天都很充實。
不出差的每個周末,邵易淮就接她去曼合,曼合主卧的小夜燈夜夜為她而亮,每個周末都是昏天暗地,一室旖旎。
進入四月份。
已經開春,京市春寒料峭,4月4號這天,是楚桐的20歲生日,恰逢周六。
白天,楚桐忙學業,天剛擦黑,邵易淮帶她出去。
邁巴赫後座,她問,“帶我去哪裏呀?是生日禮物嗎?”
邵易淮不肯多講。
她自顧自開始猜測,“包場吃飯?放煙花?”
應該也就是這幾種了,要不然,也不會特意出門呀。
邁巴赫開到使館區附近一棟花園洋房前,裏頭燈火通明,在大門口看着,特別像童話裏才有的場景。
楚桐扒着車窗看了會兒,回頭問,“這裏開着家餐廳?”
邵易淮只支着車窗輕笑,還是不語。
車子在前院停穩,他繞過來為她打開車門,扶她下車。
沿着鵝卵石小徑朝前走,卻是往側門的方向,那裏立着兩個女人,笑盈盈地,“楚小姐,請您跟我們來。”
邵易淮停下腳步,吻一吻她額頭,“去吧,我在大廳等你。”
楚桐幾乎是被兩個女人拉着帶到二樓一個房間。
法式風格,中央圍着一圈沙發,邊上有鏡子化妝臺,不遠處還有壁爐,格子窗開向後院,完全看不出這間房的用途。
她被兩個女人摁在化妝鏡前,其中一個小個子的,笑眯眯地,“我們為您做一下妝發哦,不會太久,半個小時夠用了,您底子好。”
楚桐只能乖乖任由她們安排,掃腮紅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仰臉問一句,“這是要幹什麽呀?”
小個子女人還是笑,“這是您男朋友為您準備的驚喜,我們可不能講噠。”
化完妝,楚桐被帶到隔壁去。
換禮服。
換完對鏡仔細認真地看自己,她都不由地屏了息。
天吶,這是什麽變裝游戲嗎。
她好像公主。
烏黑的長發卷了蓬松的卷兒,頭頂固定着一頂月桂冠,淡藍色公主裙,裙擺寬大,落肩款,後腰處綴了個蝴蝶結,通體流光溢彩,像閃耀的銀河。
整個人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一個女人過來做出請的手勢,道,“楚小姐,請您跟我來。”
她提起裙擺跟上去。
走出去沒幾步,到了通往樓下的臺階前,女人停住腳步讓開身位,“您請,小心臺階哦。”
她将信将疑,重新提起裙擺,獨自沿着樓梯往下走。
水晶吊燈自挑空的天花板上垂下,小提琴演奏的卡農徐徐響起,随着樂聲奏響,她覺得自己的腳步像是踩在一個個音符上,踏着缱绻溫柔的樂聲而來。
轉過拐角,她終于看清了樓下大廳。
一瞬便怔住。
大廳燈火通明,處處裝點着氣球鮮花蕾絲,半空中的氣球上綴着字,一排氣球組成一句話:桐桐20歲生日快樂。
氣球之下,她的朋友尚雲夢、程麥、還有陸知韻,旁邊是見過一次的陸知文,再旁邊是任明遠、蘇靜文、莊婉、宗叔。
他請來了她的朋友,這并不讓她十分意外,讓她最沒想到的是,他最好的朋友也都來了,為了她的生日。
這場浪漫的背後策劃者邵易淮,此刻就站在排成一字型的人群中央,一貫的三件套西裝,單手插兜,另一手虛虛握着酒杯杯口,就那麽站着望着她,眼眸是滿滿的笑意和溫柔,那麽溫雅貴重,風度翩翩。
楚桐已經要哭了。
她做夢都不敢夢這麽大的,天吶,這根本不像是生日派對,更像是她與他的婚禮。
她款步走下來,朋友們拉響手裏的彩帶,尖叫歡呼,“桐桐生日快樂。”
只剩三四級臺階,邵易淮把酒杯随手擱到旁邊的立式高腳圓桌上,走過來,伸手來扶她。
他笑着低聲說,“小公主。”
“嗚嗚嗚怎麽搞這麽隆重。”
“20歲,也算是成人禮,寶寶正式長大了。”
她真的好開心好感動,跟邵易淮說了會兒話,便迫不及待拉着每個朋友聊天,侍者過來提供酒水和小食,她被朋友們圍在中間,叽叽喳喳又是笑又是哭。
除了侍者、樂手,現場還有一位攝影,為她們拍了不少照片。
攝影師引着楚桐,去窗前,去樓梯上,去禮品堆前,處處留影。
任明遠和邵易淮站在圓桌旁喝酒。
任明遠道,“真是漂亮啊,第一次見只覺得是個大美女,很有氣質,這幾個月不見,被你養的倒多了一股貴氣,又那麽活潑,比咱們小時候大院裏那幾個世家小姐還有氣質。”
邵易淮順着看過去,楚桐正在聽朋友說話。
漂亮得不像真人,可那股蓬發的生機和活動,又那麽真實熱烈,讓人完全移不開眼,甚至,只消看她一眼,心髒便鼓噪起來,叫嚣着占有。
她是亦動亦靜的。
此時靜下來聽朋友講話,眉眼間也有一股壓都壓不住的靈氣,眼眸撲閃撲閃。不知為何,望着她靜時的一面,邵易淮有種可以原諒全世界的感覺。
不是他原諒,而是她。
小公主。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為臣民謀福祉的公主,有鴻途大業在前路等着她去開拓。
她在他心裏是這麽高這麽尊貴。
邵易淮自己都不知道,他怎麽會遇見她,就那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去陳教授家裏看會兒書……
這樣一個女孩,扭回頭來看他,那眼眸中滿是對他的愛意。
他怎能不震動。
蛋糕車推進來。
衆人圍在一旁,邵易淮親自為她插蠟燭,用打火機點燃,站在一旁,看她許願。
楚桐雙手合十閉目許願,滿臉的虔誠。
她想要的有很多,學業有成、成功申請到港島的新聞碩等等,可這些都能自己努力,用不上許願向神佛去求。
最後,她只許了兩個,一願媽媽和表舅身體健康,二願她與邵易淮長長久久。
許完,認真地問一句:神佛們,能聽到嗎,我不貪心,我能自己争取的一定自己拼了命去努力,可我無法控制的事,求求您們一定要幫我實現才好。
吹滅了蠟燭。
要切蛋糕,她要邵易淮幫忙。
邵易淮就握着她的手,把餐刀壓下去。
在這短短的瞬間,她偏過頭來看他,男人俊朗的臉上鍍着一層柔光,此時有了更深刻的認知,這樣一個內裏強大霸道的男人,怎還會有如此的溫柔和體貼?
簡直像童話的賜予。
将蛋糕一個個派發給朋友們,楚桐拉着邵易淮去到窗前,兩人說些悄悄話。
她邊吃邊說,“真的好漂亮好夢幻,你太厲害了,我好喜歡好喜歡。”免不了有種不真實感,“……我都不敢想,我還能有這些。”
她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姑娘呀。
邵易淮虛握着酒杯,低眸看她,“喜歡就好。你當然能有,你想要什麽都會有的。”
視線交纏之際,不由吻一陣。
末了,他道,“……還有一件小東西,算是送給我自己的。”
“什麽?”
他從西服胸袋抽出張小卡片,她湊近了看個仔細,一個公主模樣的女孩,穿着今天這身禮服,左眼卧蠶下有個小痣,提着裙擺歪頭燦笑——
她的卡通形象。
邵易淮把卡片收回到胸袋裏,輕輕笑一息,“揣着你去上班。”
楚桐就又哭出來,撲到他懷裏。
邵易淮拍拍她的背,“乖。”
“你不要對我太好了,”她哽咽着,“我離不開你怎麽辦。”
即便冷靜理智如邵易淮,此時此刻也不免低笑一聲,把她的臉從懷裏撈出來,低頭吻一吻,“那就不離開我。”
楚桐破涕為笑,仰臉說,“我們離開這兒吧,回曼合去。”
“嗯?”
她放低了聲音,“我好想好想,好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