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穿過來四天昏迷兩次, 洛雲升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挺直的肩背塌下來,膝蓋曲着抵在胸口, 少了精氣神撐着,便覺着病骨支離。

容淵掀簾着意弄出了些響聲,才将那不知因何出神的人“驚醒”, 轉過頭來看他。

容淵今日也一身墨色, 手上把玩着一個紅粉的小盒子, 哪怕洛雲升看得不真切也覺着應當是很精致的物件。

洛雲升這麽想, 紅粉盒子便落到了掌心,沉甸甸的。

盒蓋子上嵌着紅寶珠,四周都是镂空的, 染了琺琅彩的綠色, 放到現代多少也得拍出個幾千萬才能收場。

宿醉剛醒,洛雲升難免腦袋發懵, 就想着價值千金了,到底沒看出這是個什麽物件,拿在手上搖了搖,“這是什麽?”

“洛雅晴的脂粉盒。”

“?”

容淵拿過小盒子打開,揩了一抹淡粉點在洛雲升臉側, 細細抹開, “抹上氣色果然要好些。”

洛雲升懵着任他施為,最後連衣服都是這人給穿的。

“出去走走大抵精神也能恢複一些, 這樣看真像病了似的。”

洛雲升搖搖頭, 感覺腦袋裏一片糨糊, 好在沒什麽劇烈的身體反應,只是疲倦無力, 思緒也凝滞住,像被落在過去的時光裏,想什麽都慢一步。

“不是病,是慢性中毒,還有宿醉。”随口更正了一句,洛雲升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被容淵從床上拽起,但疲憊像長在每一個毛孔裏,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連伸手推容淵的心氣都提不起來。

“不想出去,累得很,你放我繼續躺着。”說話的聲音也倦倦地。

“中毒還宿醉,以毒攻毒也不怕把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軀殼折騰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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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升不說話也不願自己走,容淵便想把他抱出去,但想到洛雅晴也住到了主院,若被她看見肯定又要吵鬧,終是妥協般地把人放回床榻。

可容淵執拗,偏不讓洛雲升躺下,只讓他半靠牆坐着,像風信子,獨一朵開着,花瓣尖尖朝外開着似是戒備,裏三層外三層剝開盡是柔軟。

“不是說什麽都能治,怎麽偏這治不好?”

容淵摟着人,心說也便是身體不适才這麽乖,萬不能讓外人見到,否則觊觎他的人豈不是要從王府排到承乾門?

洛雲升着閉眼不搭理他,讓系統先把宿醉解了。

昨日藥性上來本來要犯病,好在一壺酒下去壓住才沒鬧出什麽事端。

到了這會兒,洛雲升百分百肯定這具身體有問題,只能寄期望于自己的意志力足夠強能撐過去。

思緒飄飄忽忽到遠方,洛雲升又想,自己應該能撐過去,小時候身上那些永遠不會徹底愈合的傷不也認了那麽多年……

更何況還有容淵,他看上去就有那種能把人捆死在椅子上的魄力。

思緒越飄越遠,系統急的呀,數據都快擦出火星子來了,一分鐘後洛雲升睜眼,雖然身體依舊疲憊但人已清明。

吐出口濁氣,洛雲升将自己往旁邊挪了挪。

夏日炎炎兩個人挨在一起難受得很,身上越發燥熱,總算體會到一些容淵病痛中煎熬的苦楚。

消瘦帶着病氣的臉轉過去,琉璃珠般的眼睛看着容淵,“你每天都受這種罪?”

容淵沉默片刻:“習慣了倒也還好,”随即岔開話題,反問洛雲升:“好些了?”

“解了宿醉好多了。”

“但另一個……恐怕要自己扛過去。”

容淵若有所思——看來他自己也猜到是中了什麽藥。

“知道具體是什麽嗎?”

洛雲升搖搖頭,清醒道:“你們人類為了追尋快樂,倒也真能忍受。”

見人恢複了尋常狀态,只是嘴唇還有些青白,容淵從懷裏拿出見山雅集的拜帖遞過去,“倒也不是每個人都那麽脆弱,要在幻境裏尋求快樂。”

洛雲升看他,“有話就快說,一會兒要是再犯病可一個字都聽不下去。”

聞言,容淵抓住洛雲升的手,笑得有些恐怖,“我總有耐心,肯定一個字一個字掰開了揉碎了講給你聽,直到你聽進去。”

容淵耍無賴,洛雲升瞧他一眼,移開目光,“不想說就出去,我自己躺着倒還清淨。”

但進來了哪兒可能還出去,容淵立時為了守住這方寸之地,将所知全盤托出:

“聞見山雅集一直有‘神醫贈藥’,食之可入神仙境,與老莊乘鲲鵬游天地,與列夫子乘風以游無窮。”

“就是沒想到光風霁月的‘洛大公子’竟也抵不過神仙誘惑,飲下過那‘神藥’,他倒是夢游仙境,可惜了連累你受罪。”

言語間多少有些嘲諷般的感慨——他雖然不喜歡那個洛雲升,但對對方的品性還是高看一截,若是他沒飲下過“神藥”的話。

洛雲升也低嘆口氣,他也沒想到原主那樣光風霁月的人會服用這種明顯有問題的藥,但想想原魏晉時期寒食散也權貴中蔚然成風,又不覺多奇怪了。

只是苦了他來吞這苦果。

洛雲升點了點請帖:“說說見山雅集。”

“見山雅集起于三年前,由河東名士雲岚君所倡。”

洛雲升翻開拜帖,見主人落款确是“雲岚”,又問:“那這雲岚君是?”

“要說這雲岚君便要先說河東柳氏。”容淵一頓,洛雲升撐着下颚手肘搭在膝上,聽得認真,“河東柳氏是聞名天下的大族,歷經三朝,繁盛五百餘年,他們家的歷史比盛朝都要長久。”

“細數一番,朝中九成九的官職柳家人都坐過,如今撐着柳家的是禮部尚書柳彥,但名聲最盛的還是柳雲岚。”

“此人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十八歲時殿試第一點為狀元,身後又有柳家這棵大樹可以依靠,只要柳家不造反,宰輔這高位便是他囊中之物。”

“但此人與常不同,入朝三月便辭了官,與各地名士雲游天下,吟詩作對,論道談玄,年至三十才重返盛京,歸來的第二個月便辦了見山雅集。”

“如今三年過去見山雅集名聲更盛,受邀的舉子幾乎個個金榜題名,這拜帖比黃金美玉還要珍貴。 ”

洛雲升看了看手中這厚厚的三封拜帖,暗自咋舌,這位雲岚君對原主映象得好到什麽程度才會連着下了三封帖子,求着他去?

只可惜,是沒安好心。

犯錯的人固然是沒守住自己的本心,但引誘的人也罪大惡極。

轉瞬他=,洛雲升又忽地想到,“科舉由禮部負責舉辦,柳彥是禮部尚書,柳雲岚辦見山雅集……柳氏對天下舉子的知遇之恩如此大,再過一段時日天下文人豈不要被他們盡數收入囊中?”

容淵神色明暗變幻,半晌才道:“沒錯,行卷之風大盛見山雅集功不可沒,如今天下文人皆想入見山,但‘洛雲升’本不是其中之一。”

“至少在傳出與我成婚的風聲之前,他已走了都察院禦史的路子,但凡科考必中進士。”

“柳雲岚根本沒有拉攏他的必要。”

“再者,洛雲升曾有文章,通篇都在批判行卷之風擾亂科考綱紀,認為行卷是為世家子弟開的通天路,于天下舉子不公。”

洛雲升一時愣住,“他自己不也是走的禦史後門?”

容淵笑笑,“那還是很不一樣的。禦史大夫多言官,言官最重名譽,只有自己名聲好才能抓誰罵誰叫人無法反駁,因此挑選自己人的時候格外嚴格。”

“他們倒真能做到以學識取士,說洛雲升走了禦史大夫的門路,是說他才學高,心氣正,能憑才學榜上有名。”

“怕不止如此吧?”洛雲升很快看出其中的門道:“要臉的言官放出這樣的風聲,恐也是怕有才華的士子被行卷之人擠掉,自己這方後繼無人,否則直接科考便是,還走什麽‘門路’,造什麽名聲?”

“是這個道理。”容淵手中蒲扇劃出陣陣微風拂過洛雲升臉側脖頸,洛雲升不由喟嘆:“也是一種平衡。”

“但柳雲岚還是送了帖,原主終究也還是去了。”洛雲升若有所思,“因為他要嫁入王府所以禦史臺放棄了他,他只有另尋出路?”

“嫁入王府便不可能再在仕途上有所建樹,說出路未免可笑。”

容淵這話沒錯,但洛雲升卻聽得心中一陣煩躁,冷下顏色,言語間諷刺連連:“為人妻還不如做街邊野狗,起碼飯食還是自己争來的,牙齒尖利些說不準還能占幾條街混個霸王。”

“……”

知道說錯了話,容淵扇子扇得更賣力了,又說:“所以柳雲岚這個節骨眼上遞帖子很是蹊跷。”

“是啊,都成你的金屋藏嬌的美妻了他還連遞三封帖子……”洛雲升冷笑,容淵與之對視一眼,心覺果然想到一塊兒去了,“便是擔心我如今這副樣子被你這性情喜怒無常的王爺發現吧。”

“又或者……”洛雲升沉聲道:“是發現你對‘洛雲升’有幾絲興趣,想通過藥物控制‘洛雲升’進而影響你。”

“……也是條不錯的路子。”

想到這裏,洛雲升不由吐出口濁氣——人與人之間的争鬥無論哪個時代都險惡到令人作嘔。

“那‘神藥’呢?”比起那些鬼知道是什麽的陰謀詭計,洛雲升更關心那迷人心智的毒藥。

畢竟以這個時代的提純技術來講,出現藥性強烈無法戒斷的藥物可能性不大,但想到容淵身上的“奇毒”,洛雲升心中不由一陣煩躁——可別又是個不符合時代特征的“設定”。

否則要攢夠50%的能量才能治也太折磨人了。

容淵見洛雲升又走神,趕忙道:“見山雅集裏的神藥有兩種,一為‘禦風散’,一為‘乘風丹’,前者驅寒,後者禦暖,便是一年四季都可‘與仙人同游’,算算時節他飲下的恐怕是‘禦風散’。”

“只是這兩種藥不行于俗世,藥方暫未查到,若能尋得藥方你能解嗎?”

容淵問中多少含着期待,如若有解,用這解藥也能拉來好一批黨羽。

——參加見山雅集的可不止柳氏想要培養的舉子,多的是王公貴族家的公子。

容淵不會忘記,這些最有資格與神仙同游的貴胄公子可都還活在俗世,他們的家人可不想他們沉醉仙境,耽誤了為家族牟利的正事。

“不能。”洛雲升毫不留情地打破容淵的幻想,“找到藥方都該立時燒成飛灰,當場揚了!”

“害人害己的東西。”說着,洛雲升已對柳雲岚起了殺心,是真想弄死這人,讓他沒機會再贻害世人。

“消消氣,”見洛雲升動了真怒,容淵伸手拍拍他肩膀,“做這種損陰德的事,沒幾年好活。”

回憶前世,這柳雲岚是個短命鬼,兩三年後就從在雅集途中從山上摔下來摔死了,除了幾首悼念他的詩文,再無其他。

洛雲升知道容淵是個重生者,他如此說,洛雲升便知這柳雲岚是個短命鬼。

提到新人物,系統也積極檢索劇情,沒有發現‘柳雲岚’的相關事跡,洛雲升幾乎能夠肯定這柳雲岚死期不願,總算心情好了點。

洛雲升面色稍霁,容淵又安慰他:“幾年前剛發現這兩種“神藥”的時候,我派人抓過幾個落魄的‘共游人’,将之關在牢中,想知道這東西究竟能不能戒掉,若是我中了能不能扛過去。”

“結果還算樂觀。”

“五副以內發作個三五次藥性就散了,只要後續不再接觸便不會犯。”

“……”洛雲升冷冷一笑,“‘不再接觸’才是最難的。”

容淵無話可說,氣氛冷下去。

系統為了自家宿主少些擔憂,立刻跳出來說:“宿主,根據原書設定,‘禦風散’是完全可以物理戒斷的毒藥,女主就成功戒掉了呢!”

“而且科技力放在這裏,提純技術約等于無,根本做不出厲害的藥!”

“所以宿主不用擔心,你一定可以撐過……”系統話音未落,洛雲升當即變了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誰給洛雅晴下的乘風散?!”

系統被吓得當場打了個哭嗝,“宿主別生氣,嗚嗚嗚,我這不是能量不足只能解鎖重要的主線劇情嘛,其他的支線小劇情只有在遇到或者提及的時候才會出現。”

“剛才明确宿主中了‘乘風散’的毒,才解鎖了‘乘風散’的相關劇情點,我才知道原來為了控制女主,容麟借男二的手給女主下過乘風散,但女主硬是戒掉了,真的好厲害!”

厲害?

洛雲升簡直氣笑。

苦難就是苦難,它帶來痛苦、消磨希望,所謂磨煉意志不過是些微副作用罷了。

如果因為無法避開苦難才不得不堅強,這樣的堅強就不值得贊美,一如苦難本身。

洛雲升深吸口氣——容麟這狗東西是真該死啊!

* * *

往後三日,洛雲升狀态都不算好,每日要睡五六個時辰,把洛雅晴急得嘴裏起了好幾個燎泡。

但她人在王府,平日只能在這一畝三分地打轉,實在也幫不了洛雲升什麽,只能取了絲線坐在洛雲升床邊繡平安符,希望哥哥平平安安、事事順遂。

她乖巧,洛雲升病中也安穩,只是有時醒來見她低垂着脖頸挑動金線,這瘦弱的身影便和母親賭氣繡全家福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日日盯着壞了眼睛就只剩後悔了。

“別繡了,到院子裏蹴鞠、爬上樹掏鳥窩,花園裏撲蝴蝶,做什麽都好,不必在這裏守着我荒廢光陰。”

洛雅晴見他醒,什麽繡活都忘了,插針收布扔到桌上,半個身子探到洛雲升面前,高興的不得了,“哥你終于醒了!雲岚君又給你下了好幾封帖子請你去見山雅集,王爺不讓收,他今日便在帖上寫我的名字,邀我與你同去!”

洛雲升剛剛睡醒,精神尚好,也未到犯病,終于能騰出些心思與她閑談,卻不提見山雅集的事,仿若沒聽見似的。

“晴兒,你每日在我床前繡花,是喜歡繡花嗎?”

“說不上喜歡吧,但女子閑時不繡花又做什麽呢?”洛雅晴眼神迷茫,心思終還是系在他的病上,“哥你不能放棄呀!雖說如今你嫁給靖安王,往後大抵不能入仕了,但若能結交雲岚君這樣的名士,難說有什麽別的路子能走呢?”

“哥哥那麽有才華,困在王府裏好可惜。”

她知道囚困一隅可憐,知道才華要舒展,卻不知自己也可以做個才女,也可不被空蕩蕩的宮殿囚困一生。

洛雲升看她真切的擔憂,喉嚨發酸,眼眶發脹,他低了低頭隐去這些複雜的情緒,從床前的書架上尋了本尚算有趣的演義小說遞過去,“這本書很有趣,能讀給我聽嗎?”

洛雅晴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哥哥想聽書,她自然願意讀給哥哥聽,便接過書翻開,聲色清脆,語調柔和,叫聽者不由沉迷其中。

很快讀完一章,洛雲升差點兒都快睡着了,洛雅晴放下書,忽地把洛雲升搖醒,咬着唇問他:“哥你先別睡,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不想去見山雅集呢?為什麽要避着雲岚君?”

“明明……明明是最後的希望了。”

“上次你去見雲岚君回來就很高興,還少見地喝了酒,寫了《失意賦》。”

“你知不知道如今《失意賦》都在文人間傳開了,大家都争着去讀,若不是……”洛雅晴眨眨眼,努力忍住眼淚,“你早就像天上的鷹飛得高高遠遠的,又怎麽會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這兒不好那兒不好……”

“哥你去見雲岚君吧,他能幫你一次,一定可以幫你第二次,只要你心情好了身體也會好起來的。”

洛雅晴說着掉下淚來,叫洛雲升多少有些無奈。

不去見山雅集當然是時候未到,不解釋也是因為沒辦法解釋,難道要告訴他所謂盛朝第一名士不過是個意圖利用藥物控制他人的無恥之徒嗎?

至少洛雲升說不出口。

伸手揉了揉洛雅晴的頭,洛雲升低嘆一聲,“我尚在病中,便是想去見山雅集也去不了,難道晴兒想哥哥拖着病體到山間吹涼風?”

洛雅晴大門都沒出過幾次,不知道雅集是在群山野地間會雅人,做雅事,起雅興,還以為是在雲岚君的府邸吃茶喝酒,以文會友,就連那《失意賦》流傳甚廣都是被綁走的那幾日在三皇子容麟那裏聽來的。

眼下洛雲升據實相告不能前去的緣由,她便紅了臉,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恥。

“那……那等哥哥病好了再去。”

“可是,”但一轉頭她又擔心起別的事來,“若靖安王不讓你出門怎麽辦?”

“我進來守着你他都老大不樂意,活像我會把哥哥吃了似的,小氣鬼。”

“不會。”

洛雅晴眼睛珠子一轉,擺明了不相信,“怎麽不會?他在外面都不給你面子,到了王府……”

洛雲升蹙眉,“這幾日他為難你了?”

“那倒沒有……”不僅沒有,還好得叫人害怕。

就連她掰斷了樹枝故意挑釁,那可怕的人也笑着看她,鼓勵她“喜歡就多掰兩支,掰下來□□哥門前去,告訴他你今天也很努力地惹我生氣了。”

她又不傻,知道是容淵在陰陽怪氣,也能感覺到靖安王是真的很不喜歡自己。

但都這樣了,那如兇神般惡名在外的靖安王都沒出手收拾自己,倒越發叫洛雅晴不寒而栗。

此人,恐怖如此。

“但是哥,他真的很讨厭我,看我的眼神都好可怕。”

“我怕我會牽累你。”

洛雅晴如此自責,洛雲升不由失笑。

夾在這前世今生都相看兩厭的兩人中間,他無論如何都要起點兒粘合劑的作用,即便不能化解,也不能任由這些厭惡變成無解的怨恨。

“他每日會花時間來陪着我,王府裏吃穿用度我想要什麽,但凡有他都會給我送來,書也好,畫也好……”

“我将你從偏僻的後院帶到主院來,他也沒反手把你扔回去。”

“靖安王待我,已是有心了。”

洛雲升本無意為容淵說多少好話,畢竟這人天生就不是什麽好人,但凡做點好事都要拿到他眼前展現一番。

譬如洛雅晴折枝的事,他也拿出來說過,只不過說的與洛雅晴不大相同。

“洛雅晴今日把院子裏的桂枝折斷了,說蟾宮折桂寓意吉祥,其實她心裏想着什麽呢?她是想說你本該應考得中,都是因為我才陷在病中,暗喻我毀你前程,是個惡人。”

“她這麽罵我,我都沒懲罰她,還鼓勵她多折幾枝,真是善良得不像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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