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天災人禍加在一起, 是比預想中更加糟糕的狀況，哪怕它尚未到來，僅是預見就叫人生出難以重整乾坤的無力感來。
“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就只有等？等着決口, 然後再想辦法救災？”
洛雲升皺眉，甚至感覺有些荒謬，“現今水患尚未發生, 難道就不能借着政令, 下令洛水沿岸、下流的州府先行修築堤壩不行嗎？有政令, 總比沒有要強吧？”
容淵搖搖頭, “修築堤壩耗資巨大，朝廷下達此類政令必定要戶部配合撥款，如果只是一紙空文沒有供他們盤剝的油水, 下面的州府即刻就要跳起來哭窮, 兩廂拉扯，最後的結果便是不了了之。”
“再說戶部, 多出去一分，他們就少一分油水，自然是想着辦法節省，當然，其中也有老皇帝這些年崇尚佛道大肆修建寺廟、道觀導致如今國庫略顯空虛的原因在其中, 總之是拿不出多少錢。”
“那罰沒洛家和另外幾個大戶……”洛雲升狠狠“啧”一聲, “收回來的也被皇帝和戶部吃掉了，總之無論如何, 想在水患發生之前弄點兒錢出來是不可能的, 是不是？”
容淵難得沉默, 臉上就差寫上“上輩子這個國家就是這麽玩兒完的”幾個大字，顯見的, 哪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品王爺對上洪水也一籌莫展。
自然的偉力并非人能抗衡，哪怕用鋼筋水泥建造起一座座鋼鐵城市的現代人面對洪災也顯得渺小，更遑論這個還依靠男耕女織發展經濟的時代？
沒有靠得住的技術手段，當政者也不把百姓當人只想肥了自己那一家一院，如此境況之下，洛雲升哪怕擁有着幾千年後的先進知識，也想不出什麽能施行的好辦法。
許久，容淵才嘆了口氣：“是，人在洪水面前無能為力。”
“除非……”
洛雲升擡眸。
“洛水改道人力實在難及，除非，你可以。”容淵目光落在洛雲升臉上，帶着些許期待。
可洛雲升并沒有這樣的力量，他終究不是鬼神，只是一個穿越者而已。
至于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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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铛铛铛~”
“檢測宿主遇到依靠個人意志、社會力量無法克服的困境，特上線：‘天選之子·氣運兌換’模塊，模塊上線商品：‘洛水改道/分流（可選）’請宿主努力積攢積分進行兌換哦~”
洛雲升大為震撼，連一向控制得很好的面色也在情緒影響下變了變。
“可以……！”洛雲升低聲道：“記得我和你說過龍氣嗎？天道在上，記人間是非功過，如果我有足夠多的功德，便能與天道談上一談，世界因天道而生，哪怕千年後天道沉睡不再管人間事，這個大地、天空也與天道緊密聯系在一起。”
洛雲升看着眼前彈出來只此一個的兌換框，也看着容淵的眼睛，斬釘截鐵道：“就算我們沒辦法積攢下能讓天道改洛水的功德，還能試試洛水分流。”
打開水脈圖，洛雲升指着洛水附近的一片地域，“我不懂治水，天道恐怕也不懂，想辦法找些有真才實學的人來研究改道該改哪裏，争取最小的犧牲換得最多人受益。”
洛雲升言語真切，容淵也沒有懷疑，此刻也深吸口氣——居然，真的能做到……只要功德足夠，天下又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到的呢？
一些染着污泥的念頭湧起，頃刻間又被壓下。
人面對比自己強一點的人會嫉妒，會羨慕，會想超越或者跟随，但當人面對和自己根本不在一個唯獨的強者時，嫉妒、羨慕都随水而逝。
此時此刻，容淵看着洛雲升，除了想把他留在身邊以外，竟然沒有想要消滅這個‘巨大威脅’的念頭，平靜地讓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念及此處，容淵低笑一聲：“好，距離洪水泛濫還有不到兩月的時間，具體的分流辦法我會讓人去想，未必是最好的，但……盡力而為。”
“現在，你的功德還差多少？”
雖然是容淵在問，但系統卻是全方位接收消息的，加上這個信息肯定也是宿主需要的，立刻把所需積分展示給洛雲升看。
嗯，很好，數額非常大，不是一時一地能攢夠的。
抱着些微的不甘，洛雲升第一次打開積分記錄，開始仔細查看了自己的積分記錄。
除了扭轉劇情點給的獎勵以外，他大部分積分來源都很分散。
比如他常去義診鋪子，知道是他從靖安王府帶來了錢財維持義診鋪子運轉，患者除了感謝大夫之外也會感謝他，積分就會【+1】。
義診鋪子裏的大夫、醫童也會因為他提供低價藥草和給了他們一個安穩的營生去處念他的好，積累到現在，關系比較好的那幾個人，包括劉靜之，幾乎每天都會給他提供好幾個【+1】，累計起來數目不算少。
最近善堂也零星會出現幾點，是那幾個喜歡在善堂門口玩兒，他路過都會給點兒小玩意兒的孩子。
除了這些零散的【+1】，重要劇情人物給的積分也不少，洛雅晴得了新的身份，如今每天都跟着嘉悅公主學詩書六藝，再加上善堂的兼職填滿了她天生就細膩的情感，心情一路高歌向上，每天都有好幾個【+10】，看得洛雲升有點心酸，又很是感慨。
生出一股淡淡的成就感——他的努力讓洛雅晴逃離了痛苦旋渦，逐漸長成那種陽光開朗人人喜歡、令他都羨慕的人。
但洛雅晴還不是其中最顯眼的那個。
排在積分來源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是容淵。
【容淵】這兩個字都要比第二名大0.5倍，還高亮顯示，也不知道是排行榜本就如此還是系統心心念念着“匹配度99%”給他搞出來的個性化設計。
洛雲升難得猶豫了一秒。
最後還是忍不住誘惑，點開了容淵名字後面的下拉鍵。
兩次幫容淵壓制炎寒之症得了兩筆比較大的積分，【炎寒之症】後面的【＋】下是根據不同的日期時間排列的【+1】。
不用系統說，洛雲升也知道，這些【+1】不會憑空出現，容淵犯病的時候才會有。
看着一眼望不到頭的【＋1】，洛雲升甚至都生不出往下拉的勇氣。
這家夥是真能忍痛，比自己還能忍，平日裏是一點看不出他犯病，有時甚至都不會想起這人身上還挂着這麽個痛苦的病症。
因着共情的心疼，洛雲升開始仔細翻閱容淵的積分列表，很快，絕不超過五分鐘，他臉上的心疼就消失得幹幹淨淨。
因為，他發現了另外一列＋積分的大項，竟然是他們○○時候的○○！
這狗東西！
還有狗系統！
他們是一個敢想一個敢算啊！
再細看一下這些○○的一句話簡介，洛雲升頓時感覺眼睛都要瞎了。
雖然每個條目都有他一半的功勞，但這種事情用一句話簡介寫出來99.99%都要被打上【18歲以下禁止觀看】的标簽，簡直沒眼看！
而且容淵這個人，怎麽就能每天念自己八百個好呢？
明明看起來兇神惡煞、不近人情，是要用這種反差萌……
洛雲升微嘆口氣，深刻意識到自己确實有被容淵的反差萌迷惑的前兆。
立刻關閉排行榜冷靜冷靜，洛雲升想，他大概已經摸清楚了積分的來源——只要人覺得自己受到了他的幫助，受到幫助的人生活、心情有向好發展的趨勢，就會提供積分。
研究清楚了機制，洛雲升不由想：這真像個攻略游戲啊，這積分系統還挺讓人上瘾的，無數個【+1】累在一起，看着實在是太爽了。
簡直有種想要每天24h無間斷做慈善刷分的渴望。
但一口吃不成胖子，還得要從長計議。
等過幾天可以和釋法和尚商量商量，在靈隐寺設一個粥鋪，由靈隐寺眼睛雪亮的僧人們來篩選出确實需要幫助的人，再套上為“逝去的妹妹”祈福的幌子，讓接受救濟的人和進出靈隐寺的百姓知道他的名，斬獲更多的積分。
直到臉頰被捏住，洛雲升才從種種設想中回神——
“你別捏我，一會兒紅了，出去別人還以為你怎麽我了。”看見容淵，洛雲升努力保持的雲淡風輕裂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被某人乘虛而入——都怪積分排行榜！！！
容淵猜不出洛雲升這是怎麽了，但看着不像生氣，便又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另一側臉頰，“發了好一會兒呆，還以為你神游天外了。”
搖頭甩開兩只手，洛雲升紅着耳根故作深沉：“倒是沒猜錯，你不是問我還差多少功德？我剛才瞧了一眼，差得還挺多。”
“還要扣掉下次幫你壓制炎寒之症的部分……”沒錯，前兩次免費兌換的大禮包已經沒了，從第三次開始，就要容淵自己用積分給容淵換了，扭轉劇情點也只是開通兌換通道罷了。
“差得有些多，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想要攢夠恐怕不容易。”
洛雲升是真的感到苦惱，容淵細看他面上每一絲表情，将它們全都刻在眼裏心裏，挑眉笑說：“那可以先把我的炎寒之症先放放，到底是……”只是他說這話的時候言語間卻沒有什麽笑意，破有點兒皮笑肉不笑的驚悚。
“不可以！”洛雲升瞪容淵一眼，心想這最近腦子多半是顏色廢料的狗東西不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奪舍了吧？
明明心裏根本不那麽想，卻又非要說這種大義凜然跟他完全不配的話，也不知道是為……
哦，看着似笑非笑的容淵，洛雲升忽然懂了，這狗東西在發什麽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