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齊州

第8章 齊州

林粟覺得最近幾天大家對她的态度都有些奇怪。

幾人中,屬衛風的反應最奇怪,總是看着她出神,看着看着紅了眼眶,然後重重地嘆一口氣,不自然地把頭轉到一邊,開始抹眼淚。

衛淩雖然還是一張冷冰冰的樣子,但對她的态度明顯和善很多。

只有慕雲生還是和從前一樣一言不發,不過偶爾她提出一些出格的要求,倒是也會破例答應她。

林粟在欣喜之餘,心裏又總泛着一種古怪,只是說不上來,逼問衛風半天,衛風也只是沉默,眼眶越來越紅,淚珠越滾越大,就在林粟熬不住開始譴責自己的內心的時候丢下一句:“對不起小栗子,我還以為……也罷!”

沒頭沒腦的,林粟也聽不懂,衛風武功又好,她攔不住他,只能在後面看着衛風哭嚎着遠去的背影。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欺負他了。

她忐忑地鼓起勇氣去問慕雲生 ,慕雲生只是擡頭看了她一眼,聲音依舊無波無瀾:“馬上到齊州了,前面就是貪狼最後的出沒地點,你還是收收心思,好好準備。”

林粟低低應了一聲,乖乖坐在馬車上不說話了。

馬車悠悠行着,車內車外都無人說話。

她安靜得有些出奇,惹得慕雲生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她。林粟坐在位置上,蝶翼般的睫毛微微垂着,掩着她那一雙總是清澈朗潤的圓眼睛。她低着頭,平時總是提起的嘴角此時也微微搭着,整個人落在馬車的陰影裏,顯得寂寞又孤單。

慕雲生轉了眼,低頭去看手上的密報:“倒是……倒是也不用氣惱,你有什麽想知道的,本座回答你便是了。”

“真的嗎!”林粟高興地擡起頭,挪了挪位置,挨到慕雲生身邊道:“我剛才還在想呢,難得來一趟齊州,不好好吃一頓那怎麽行。老板,你知不知道齊州有什麽有名的美食啊?”

慕雲生:“……不知道!”

林粟撇撇嘴,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怎麽還回答得氣急敗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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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齊州有一家湯餅很有名氣,趁慕雲生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吃湯餅吧!

幾人趕了十餘天,終于到了齊州。齊州比結海樓靠北,但挨着海岸,故也算不得冷,港口衆多,城內便也繁茂。

林粟随着慕雲生在一家客棧歇下,東瞧瞧西看看,看什麽都覺得新鮮。衛風見她這副模樣,以為她生活凄慘連客棧都不曾住過,又轉過頭抹了兩把淚,自掏腰包給林粟買了一碗甜羹。

林粟接了羹,喝了一口便眼前一亮,甜甜地沖衛風一笑:“這是什麽?好好喝!”

古代的熬糖技術雖抵不上現代,但都是原汁原味,放得少,清口不粘膩,喝起來确實讓人神清氣爽,比奶茶還好喝。

誰知她的反應落在衛風眼裏又是另一番模樣。

衛風:……小栗子,從小生活如此凄慘,竟然連甜羹都沒有喝過!

于是眼淚流得更兇了。

林粟狐疑地看着他:“怎麽了衛風大哥?是這碗甜羹很貴,你心疼嗎?”說罷,她把甜羹朝他面前推了推:“要不,剩下的你喝?”

“不不不,小栗子,你喝就行,一點不貴。”衛風瘋狂抹着眼淚:“你以後還有啥想吃的想喝的,跟哥說,哥給你買!”

林粟:?

“那……謝謝衛風大哥?”林粟攪了攪手裏的甜羹,試探着說。

“哎,以後記着,有啥事跟哥說,別在心裏憋着啊。”衛風抹着眼淚走遠了。

林粟看着碗裏的甜羹,摸不着頭腦。

算了,好好喝吧,誰知道這群人發什麽瘋。

“貪狼在這裏活動後就失了蹤跡,順風查不到消息,或許要在這待一陣子了。”慕雲生慢條斯理地吃完,放下筷子道。

“老板,你之前不是說,貪狼可能已經潛入樓內嗎?”林粟咬着筷子問:“怎麽最後的活動蹤跡又說在這了?”

“此處離結海樓路程遙遠,消息傳過來便是快馬加鞭也要五日,但樓內收到消息時幾乎與貪狼現身的消息隔天,因此之前樓主才懷疑,貪狼藏身在結海樓內,故意放出假消息,迷惑樓主。”

“不過結海樓內部查了一圈,暫時沒有消息,所以目前還是先來齊州,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衛風夾了口菜道。

“那這不是很危險嗎?”林粟驚訝地道:“這不就是挖了坑等着你往裏跳嗎?”

“将計就計罷了。”慕雲生淡淡道:“以貪狼的性子,不太可能一直躲在暗處。”

“今日大家便好好休息,如今我們人已經現身,或許等一兩天就有消息了。”衛淩站起身來,将林粟帶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這件客棧在齊州最熱鬧的坊市,天色晚了也不宵禁,窗外街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林粟聽着窗外的吆喝,在床上翻來覆去轉了半個時辰,還是沒忍住,偷偷出了門。

“樓主,林粟出門了。”順風小聲對慕雲生禀報道。

“不會吧,小栗子是內奸?她也不像啊!”衛風愣愣地看着順風,又轉頭對慕雲生道:“樓主……”

“接着跟着。”慕雲生波瀾不驚地将手上的書翻了一頁:“看看她想幹什麽。”

“是。”

沒過半個時辰,順風又回來了。

“禀報樓主,林姑娘她進了一家……湯餅鋪子。”順風猶豫了一下道。

“湯餅鋪子?”

“對,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她就又出來了,手上……還打包了三份湯餅。”

順風撓了撓頭:“那個樓主,我能不跟了嗎,我覺得林姑娘她,她就是單純饞了。”

他堂堂聽風堂暗衛之首,一天不是看小姑娘發瘋就是看她吃消夜,瞧她手上提的三份,他算了算,樓主一份、衛淩一份、衛風一份,他一天跟在她背後偷摸瞧着,她也不知道他的存在,連打包的消夜都蹭不上一口,這活幹得忒憋屈。

“去看着她,安全護送她回來,以後就不用再跟了。”

順風只好又回到自己的崗位上,老實跟着林粟。

林粟艱難地拎着三份湯餅,努力避開人群往客棧走,路不遠,只是街上太熱鬧,還有喝得醉醺醺的酒鬼,林粟瞧見了,左右避了避,卻沒料到那酒鬼拎着酒壇,自己貼了上來。

“嘿……嘿嘿,好……好俊俏的小娘子,跟……跟爺……”

順風眼神一冷,一躍而出,落到林粟身後,手已經悄悄摸上了腰後的刀,就等着時機合适将他一刀斃命。誰知他手剛捏上刀柄,就見林粟一個正踢,給酒鬼踹了個人仰馬翻。

其實林粟身體素質算不上好,力氣也不算大,但是巧就巧在那醉漢早醉得神志不清,又根本沒有想到林粟能反擊,完全沒提防,這才讓林粟直接一招制敵。

甚至連手上的湯餅都沒灑。

順風愣在原地,聽林粟嘟嘟囔囔道:“還好大學體育課學女子防身術的時候都沒開小差。”接着便轉頭看見了順風:“哎?你不是……”

“啊,我是樓主派來保護你的暗衛。”順風尴尬地笑了笑,收了手裏的刀。

“我想起來了,上次在樓裏和我分雞腿的是不是你?哎呀早說嘛,我給你也帶一份湯餅了,你等等啊,我回去再買一份,這份你先吃着。”

說罷,順風還沒來得及拒絕,林粟便把手中的湯餅往他手裏一塞:“要趁熱吃,這湯餅可好吃啦!”說罷,她便“噔噔噔”跑走了。

順風看着手裏熱乎乎的湯餅,激動地要落下淚來。

嗚嗚嗚嗚,林姑娘雖然腦子不好,但真的是好人啊!

等林粟回來時,順風已經快要把他的那份湯餅吃完了。他滿意地拍了拍肚子,對林粟道:“謝謝林姑娘,這份湯餅确實好吃。”

“是吧?我也覺得這家的湯餅很好吃。”林粟笑彎了一雙眼:“所以我給你們都帶了一份,回去以後也給大魔……樓主他們嘗嘗。”

“不過說起來,林姑娘初入結海樓,還不曾接懸賞,是哪來的錢買湯餅的?”順風好奇地問道:“我記得前幾天見你的時候你還身無分文呢。”

林粟快活的身形一滞,人也開始沉思起來:“這個嘛……”

順風臉上的笑容也凝了一凝,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大家對我的态度都怪怪的。這個錢是衛風大哥給我的,說讓我好好吃好好玩,唉,說不好。平白無故拿他的錢也不好,所以幹脆買幾份湯餅,大家一起嘗嘗。”

順風沉默地吃完了最後一口湯餅,心情也沉重起來。

還得是衛風大哥啊!

在順風的護送下,林粟接下來的路途暢通無阻,到客棧時,手上的湯餅還冒着熱氣兒,她趕緊敲了敲慕雲生的房門:“老板,你睡了嗎?”

慕雲生已經準備就寝,此時穿着一身玄色寝衣,打開房門神色不悅地問:“什麽事?”

林粟卻不在意,從門縫裏擠了進去,将三份湯餅往桌上一放,又扯開喉嚨叫:“衛風衛淩大哥,你們快來,我給你們帶好吃的啦!”

慕雲生眼神一凝,伸手就要把林粟趕出去。林粟卻往邊上一躲:“別別別,我有正事要說!”

她把手放在桌上,露出了自進入結海樓以來、前所未有的嚴肅的表情:“我聽到貪狼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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