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人在受驚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去相信依賴最熟悉的人,驚恐的餘悸讓姜元妙沒多餘心思去思考,真信了祁熠是有事要問那個變态男,也真的聽他的話,走得離洗手間那邊遠遠的。
卻萬萬沒想到,她沒等到祁熠和路逍從女洗手間出來,先等來路人女生走進衛生間後驚恐的尖叫。
姜元妙立刻跑進去,進屋就望見變态男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慘烈現場,以及揍人揍紅了眼的兩個男高中生。
無論是平時冷靜克制的祁熠,還是總以友好笑臉示人的路逍,兩人的臉上,此刻都只剩下她所陌生的冷酷,令人膽戰心驚的恨意。
姜元妙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再打下去,這個變态男就要從加害者變成受害者,這對他們倆絕對有害無利。
她立刻沖過去拉住祁熠,又氣又急,“祁熠!你不是答應了我不再打架嗎!”
喝止了祁熠,她又趕忙喝止還在腳踢變态男的路逍,“路逍,你也別打了!”
哪怕被出聲喊停,路逍這腳也還是繼續踢了下去。
祁熠倒是及時收了手,好整以暇站在旁邊,毫無負擔地睜眼說瞎話,“沒打架,只是腳滑了下。”
路逍立刻有樣學樣,“我也腳滑。”
“……”
姜元妙頭疼地扶額,男高中生的耍無賴讓她不想再說一句話。
她原想着報警,讓法律制裁這個變态偷拍狂,這下好了,報警這步用不上她來,被吓到了路人女生跑出去的時候報了警。
因為下手揍得實在狠了,變态男被打成豬頭,原本見義勇為的事也變得情況複雜,兩個幼稚男高在十七歲的第一天,雙雙被警察請去喝茶,批評教育。
變态男被打得狠了,死活不肯和解,咬死了要讓祁熠和路逍蹲局子。
Advertisement
兩個男高雙雙被警察要求打電話給監護人,請監護人來解決問題。
祁熠和路逍誰也不樂意報號碼,一個說父親在國外,回不來,一個直接說我爸死了。
兩人一個比一個倔,也一個比一個讓警察頭疼,“那你們媽媽呢?”
“她沒時間。”
“她沒空管我。”
沉默兩秒,兩個男高中生異口同聲。
變态男就在旁邊聽着,聞言,捂着裂了的嘴角冷笑:“原來是有媽生沒媽養的東西。”
兩人瞬間冷下臉,幾乎同時從位置上起身。
卻在他們倆動手前,姜元妙蹭一下站起來,先往變态男後腦勺扇了一巴掌,“你他爹的說誰?!”
外形看着嬌小的女生力氣倒不小,尤其是生氣爆發的時候,變态男被這巴掌扇得整個人都往前傾,額頭在硬邦邦的實木桌面砸出好大動靜。
不光祁熠和路逍被她震住,連在場記筆錄的警察都沒反應過來,姜元妙不顧自己還穿着裙子,擡腿往變态男的側腰使勁踹了一腳,“有本事你再狗叫一遍?!”
場面因她的爆發而變得混亂,裙底的走光她不管,警察的喝止她也不聽,反而還需要兩個打架的男高中生去拉架。
祁熠和路逍一前一後去制止她,一個人從身後穿過她腋下,半是抱半是拖地把她拉開,一個人忙不疊地撿起滑落在地的襯衫,手忙腳亂給她擋住裙底。
姜元妙真是被氣得狠了,連帶着腦子都氣聰明,想起被偷拍那時候,變态男是已經開了錄像模式的,就算這次沒錄上,以他男扮女裝的熟練度來說,以前肯定也沒少做過這種龌龊事。
被祁熠往後拖的同時,扯着嗓子把這事告訴警察,讓警察去查變态男手機。
這場混亂止于她耗盡的體力,耗盡體力的女高中生卻仍舊不肯罷休,不是說要請家長?好啊,那她就把她家那位更暴躁的家長請過來。
姜砺峰在家接到她的電話,她劈頭就是一句簡明扼要的告狀:“爸,我被變态偷拍上廁所,現在在警察局。”
出門鮮少自己開車的姜砺峰,立馬飙着車跑來了,不光他來了,他的幾個律師朋友也都來了。
他人脈廣,結交的律師朋友都在興臨市數一數二的律所工作,還都是他的忠實書迷,原本來一個也就夠了,結果他在喝酒群裏一說,一個兩個三個,能來的都來了。
出于成年人的沉穩,姜砺峰倒沒有一上來就對變态男拳打腳踢,好聲好氣跟警察打了個招呼,了解具體的情況後,轉身就咬牙切齒對律師朋友們叮囑,不管花多少錢,給我告、死、他!
姜砺峰帶着一隊律師出現,變态男從一開始的死活不和解,到後來戰戰兢兢坐立不安,最後差點要跪下來求饒。
祁熠和路逍理所當然地沒再有事,該賠錢賠錢,這對他們無關痛癢。
姜砺峰在警察局裏狂護犢子,做完筆錄從警察局裏出來,立刻就對姜元妙開啓唠叨的說教模式,說過多少次,有事別一頭莽,安全最重要,怎麽就是不聽呢。
姜元妙被他念得頭疼,忙找了借口,說自己摔跤的時候磕到後腦勺,現在腦殼疼。
不愧是親爸,姜砺峰當即止住說教,忙扒拉她的腦袋左瞧右瞧,一邊檢查一邊碎碎念擔憂:“不會把人摔傻吧?本來孩子就不聰明……”
其實洗手間隔間的門板很薄,也不是實木,姜元妙也就剛磕上去的時候被吓到,以為很痛。她原想着用這個借口逃過說教,卻沒想到把自己坑了一把,姜砺峰說什麽也要帶她去醫院檢查,祁熠和路逍也同時說要一起去。
姜元妙打小就抗拒醫院抗拒打針,幾乎是被扭送犯人一樣扭送到醫院,花了幾個小時做了一系列檢查後,靈魂都要出走。
從醫院出來時,已經七點多,姜元妙還有沒做完的事,讓今天很帥氣也依舊很唠叨的老姜同志先回家,随後便忙不疊地朝在醫院外等着的兩個男高中生跑過去。
夜晚已降臨,夜空是棋盤,星光是散落的棋子,散發朦胧光芒,高矮不一的樓房輪廓融入夜色中,各家各戶的燈光點綴期間。
下班高峰,亮着尾燈的車流連成一條長龍,沿伸至仿佛沒有終點的道路盡頭。
祁熠和路逍在路邊的樹下等着她,一個單手插着兜,另只手拎着倆娃娃的吊繩,另一個蹲在地上,長腿随意地挎着,一只手托着腮,另只手也在百無聊賴地把玩手裏的狗娃娃。
樹旁的路燈穿過枝葉的縫隙,斜斜地打在他們身上,少年削瘦挺拔的輪廓,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姜元妙一路小跑到他們身前,氣息微喘,“快、還有二十分鐘!”
路逍從地上站起來,不明所以,“什麽還有二十分鐘。”
“蛋糕店關門還有二十分鐘!”姜元妙着急說,“你們的生日蛋糕都還在店裏呢!”
提前訂好的生日蛋糕,原想着下午再去拿,誰能料到今天會發生這麽多事。
祁熠看了眼時間,“不急,可以打車過去。”
才剛說完,旁邊馬路就傳來某個司機不耐的鳴笛,三人不約而同望向堵車的長龍,不約而同沉默。
路逍往四周看了眼,瞧見那邊停放的一排共享單車,眼睛一亮,“那有共享單車,我們騎車過去,也來得及。”
這句話卻沒能等到另外兩人的附和,空氣反而更沉默。
他轉過頭看向沉默得反常的二人,嘴角隐隐在抽動,“你們倆……”
祁熠指着姜元妙:“她不會。”
姜元妙指着自己:“嗚嗚嗚我不會。”
路逍:“……”
“……蛋糕店離這裏多遠。”路逍絕望地問。
姜元妙拿手機地圖搜了搜,“4.5公裏。”
路逍湊過來看了眼路線圖,“其實還行。”
祁熠嗯了聲,“來得及。”
姜元妙忽覺不對勁,猛地擡頭,果真看見兩男高中生眼神深沉盯着自己。
意識到什麽,她聲音隐隐在抖:“你們倆該不會是想……”
祁熠抓起她的右手臂:“事已至此。”
路逍抓起她的左手臂:“只能跑了!”
二人話音一落,同時拽着她往目标地跑。
被迫長跑的女高中生崩潰尖叫,“哪裏近哪裏來得及?!我體測八百沒及過格啊混蛋們!”
晚風吹拂的春夜,依稀有蟲鳴,車水馬龍的街道,霓虹燈與街燈的燈光連成一片。
星星在天上新奇眨眼,少年們在地面肆意奔跑。
他們跑過一盞盞路燈,越過牽着狗散步的情侶,趕超戴着耳機夜跑的青年。認不出名字的鳥飛過他們頭頂,飛向高遠的夜空,最終融進深沉夜色。
喘着粗氣的清脆女聲,揉進微涼的晚風裏。
“喂!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