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狡辯
狡辯
最後,合照的事情,請了雖然相比東京繁華之地而言服務內容打了折扣、但服務态度滿分的女仆小姐幫忙。
不管角名倫太郎的本意是否是當即進行,他在什麽時間點提出了模糊的請求,那五月女美都就在什麽時間點遂他心願。
絕對不是報複,嗯。
“美都sama”帶來的後續到這裏還沒完結。
對于兩人隔着桌子、都面朝着店員被拍到的類似于餐廳宣傳照的東西,角名倫太郎笑不出來。
“之後要補給我。”
“說什麽呢,人家不是還熱心附贈了一張面對面的嗎。”
“離得太遠了。”一男一女相對而座同時端起飲料、咬下吸管,還是很像廣告模特。
“那就等下次吧。”
五月女美都樂于見他吃癟。
一份蛋包飯是不夠青春期男生飯量的,哪怕角名倫太郎長了張少食派的臉。
空盤撤走,甜品呈上來了。
五月女美都手握成拳放在頭兩側,禮尚往來地和貓系設定的女仆店員道謝。
毫無尴尬和拘束,游刃有餘地對着同性賣萌。
可惜不能拍下來。
再做一次就好了。
角名倫太郎好整以暇地單手撐着臉,看她什麽時候能發現被冷落的男友。
“自己拍,”誤解了他目光的含義,五月女美都不打算繼續包容他的懶勁,“我這邊拍不好看你的。”
角名那份松餅配上了流心蛋和煎香腸,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擺盤不符合她的構圖審美。
“诶,好吧。”
來日方長,角名倫太郎順勢打消讓五月女美都對着他也來一次“nya~nya~”的念頭。
逗弄太過會起到反效果。
想要前置鏡頭下臉部親密相貼的合照卻反蝕把米的經歷足以構成教訓。
五月女美都和角名倫太郎同步拿起手機拍照。
對前者而言,這是鮮少出門玩樂、不容錯過的記錄。
對後者來說則更像是一種習慣。
手作朗姆布丁的淋面反射出漂亮的色澤,形狀可愛的奶油在焦糖漿裏靜靜陳列,是讓人不忍戳開的的柔軟。
放下自己的手機,五月女美都注意到角名的眼睛依然沒有離開屏幕。
指尖在上面來回滑動,一副思索的神情。
“怎麽了嗎?”
“感覺少了點什麽。”
照片不滿意嗎?
店裏的頂燈燈光确實更偏向她這邊。
“拍起來不好看嗎?”
“嗯?啊,确實有點。”
角名倫太郎含糊地應道。
“那調整一下位置吧。”
五月女美都便将自己的布丁移開,正準備把他的松餅挪過來一點、放在燈光下。
角名倫太郎倏地扣住她忙于作業的手。
毫無心理準備,五月女美都顧不上抵抗,順從男生的動作。
先是擒住了手腕,再緩慢地向上挪動指尖,包裹住她的整只手,十分自然地擠進她的手指縫隙。
掌心溫熱,他的指腹搭在她的手背。
打球的人都會長繭嗎?
被似有似無的酥癢電得一個激靈,五月女美都正要縮回手,就被角名倫太郎合攏指縫、不由分說地攥緊了。
“咔嚓。”
暧昧的淺粉色餐盤邊緣,是明白地昭示了關系的十指相扣。
角名倫太郎展示他剛完成的作品。
“少了這個。”
典型的情侶認證照。
和五月女美都一樣,角名倫太郎不想有意高調。
不管是單人照還是和他的合照,每一張他都只想自己珍藏。
但如果要角名倫太郎完全忍下張揚之心絲毫不外現,對還沒嘗到甜頭的他來說是否太不公平?
本無法從交疊的手指間逃逸的熱度一點一點擴散到五月女美都的頰邊、蔓延到耳朵。
角名倫太郎晃了晃她在掙紮一次未果後就任由他牽引、再也沒有放開的手,誠懇地誘哄:
“沒有露臉,我可以發出去嗎?容易害羞的美都sama。”
每個音節都是緩慢的,節省精力般地注入一半空氣。
用不經意的表象降低自身危險性,蟄伏後給出一擊。
角名倫太郎的一貫作風。
“……”
五月女美都感覺心髒在發燒。
“快停止使用這個羞恥的稱呼。”
……
角名倫太郎上傳到個人SNS的牽手照不僅在評論區,貌似還在校園論壇引起了讨論。
但看完電影之後的這段故事,五月女美都沒打算說給外人聽。
那好像是個開關。
不得了的開關。
自角名倫太郎喊冤以來,他似乎認定五月女美都在質疑他的人品,迷上了主動交出手機被查崗的感覺。
……換句話說,主動調戲她的感覺。
特別是當着她的面剛拍完照後。
搞得五月女美都很糾結。
她要不要有來有回地也把自己的手機拿給角名看?
會不會太刻意?
“美都你就是在這方面很不坦誠。”角名評價,“表現出喜歡我,又不是什麽很丢人的事。”
“哈?誰很喜歡你了,我才不像你那麽惡劣。”
五月女美都和他争辯。
不征求人同意就拍照也好,經常做八卦的推手也罷。
說實話都是五月女美都不贊許的行徑。
但放在角名倫太郎身上,好像又不是讨厭到無法接受。
于是只好用“惡劣”來形容這個人。
每次給她看完他的手機,角名還要附帶一句“我只是私用,美都會允許的吧?”
允許什麽?
允許他收藏有她的照片嗎?
這種事,明明不需要她的知情,角名就已經幹了很多。
五月的某一天,五月女美都久違地用了很久沒用的一款卷發棒,做了耳側頭發蓬起、發尾向內卷曲的S型卷發。
一年級的時候她有一陣子也是這個發型,後來越來越嫌麻煩,平常只用直板夾簡單地處理一下劉海和發尾,出門有特殊需要的話會用另外一款更不日常的卷發棒。
突然搗騰發型,純粹是心血來潮啓用閑置。
沒什麽特別的理由,也和當天是可以等角名倫太郎部活結束一起回家的一天沒有關系。
但角名倫太郎不信。
他甚至翻出了他以前偷拍的她正在風紀委執勤的背影,試圖證明她這次的卷發手法和很久之前一模一樣,分明是有意為之。
“那個時候就覺得你很漂亮,”這是角名對于手頭照片的存在給出的蒼白解釋,“不過二年級才分到一個班,平時也沒什麽說得上話的機會。”
對此,五月女美都表示,都是對着同一個教程視頻卷的,同一雙手,相似的頭發長度,不一樣才有鬼。
哦,不對,是角名倫太郎心裏有鬼。
他原來早有心思。
在五月女美都意識到自己對他的聲音的期待非同尋常之前,角名的目光已經長久地住進了相冊裏。
所以在三年級的偶然邂逅之後才主動出擊得那麽幹脆?
……盡管“幹脆”也要打上疑問號。
“變态倫。”
“別這麽說,美都你心裏還是很開心的吧。”
……聽吧,又是黏黏糊糊的語氣。悶悶的、帶着困倦感的聲音,像是清晨醒來時會讓人誤會的暗啞呓語。
“接下來做什麽?”
走在去自己公寓的路上,角名倫太郎問。
想問五月女美都對于他們兩個人在回家之前的日程是否有提議,結果對方似乎理解成了一個人的安排。
“去超市買打折菜。”五月女美都說,“幹什麽這麽看着我?”
就算一周中大部分晚上奔波于補習班、在那之前來不及自己做飯,晚上學習也是會餓的。
用減少攝入來保持身材的方法對于考生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過度的腦力消耗能撕開的熱量缺口足夠大,大到五月女美都能毫無顧忌地給自己加夜宵。
顯然母親從未意識到這一點,在她離開後就落灰的膳食營養計劃表裏完全沒有加餐的存在。
“沒有,我也是獨居,可以分享點經驗給你。”
搶菜的經驗嗎?
“你家和我家挨得又不是很近,經驗可沒什麽參照性。”
五月女美都走下臺階,電光石火間,品味到一絲不對勁。
‘也’是獨居?
她好像沒和他提過這回事。
五月女美都若有所思,歪了歪頭,用餘光不動聲色地打量旁邊的人。
“除了這些以前的照片,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着我?”
她明确說出自己的疑問。
“比如說,對我了如指掌的情報源?”
“‘了如指掌’的說法不太準确,畢竟你在學校也不透露什麽個人信息……”
額角流下不存在的冷汗,角名倫太郎稍作掙紮,便選擇放棄。
他緩緩舉起手來,對五月女美都舉起白旗。
“……且聽我慢慢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