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大灰狼被小白兔逼到角落,爪子也被石頭壓住,沒有任何攻擊力氣。絕望之中,大灰狼問小白兔,兔子怎麽能殺掉狼呢?小白兔說,因為我是狼。”

“小白兔當着大灰狼的面,脫掉毛茸茸僞裝,舉起槍給了大灰狼解脫。”

初夏合上繪本,扭頭看身後男人。

“任辛樹,這是給孩子看的嗎?”

“叫叔叔。”

“任辛樹叔叔,你确定是兒童書?”

初夏從福利院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幾歲的年紀,但不知道為什麽,說話還有點稚氣。

任辛樹看得樂呵,向來以淡漠面孔示衆的男人,臉上泛起幾分與他身份不符的傻氣,他盤腿坐在初夏旁側,翻手看了眼書後标簽。

[青春疼痛文學]

“……”

吳文這個不靠譜的家夥。

“是。”任辛樹面不改色,微屈手指輕敲封面張牙舞爪的小白兔:“大人看的書不會有卡通畫。”

本想糊弄初夏,誰知少年哦了聲,低頭看似漫不經心問:“那大人都看什麽書?”

任辛樹欲張口又頓。

有那麽一瞬間,他着實想歪了,倒不如說他自己思想不純潔,手肘搭在膝蓋想了片刻,最後冒出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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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

初夏安靜片刻。

他淡淡扭頭:“您覺悟挺高。”

雖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懷疑感,可任辛樹暫時不去追究,他看着初夏從小塑料凳坐起,将書一本本放回書架,又按照顏色歸類整齊。

強迫症?

任辛樹無意識地擺弄袖扣,目光始終落在初夏因動作微微晃動的發梢,可能因為營養不良,初夏發色偏淺,而瞳孔又是純粹黑,兩者交在一起,襯得他精致如人偶娃娃。

初夏是個漂亮不得了的孩子。

不過,他身上略顯陰郁的氣質,将這份驚豔稍稍壓去幾分,有種漫不經心的倦怠。

“初夏?”

見人一直站在那,還以為他遇到麻煩,任辛樹手指撐地剛要起身。

重物裹挾風聲,詞典擦着男人頭頂飛去,硬皮封砸在地面的聲音扭曲,伴随紙張散開的嘩啦聲,任辛樹猛地蹙起眉頭。

“初夏!誰教給你的壞習慣!把書撿起來放回去!”

他呵斥着,愛書如命的初夏竟會摔書,這比任何事都讓任辛樹震驚。福利院向來管教嚴格,不會允許此類事情的發生,那麽解釋就剩唯一一個。

再加上初夏曾被退養過……

任辛樹心窩酸。

站在書櫃前的初夏扭頭。

嘴角死抿,小臉緊繃,望過來的視線透出一絲畏懼,看得任辛樹态度突然就這麽軟了,舍不得再說半句不是。

“來,初夏。”

他微微彎腰,張開手示意擁抱,即便初夏後退以戒備目光審視,任辛樹還是盡量讓自己神情再柔和一些。

初夏歪頭,略帶茫然打量,既不向前也不肯離開房間。後者耐性極好,懸空手臂一動不動,就等人過來。

“任辛樹。”

“在。”

“……對、對不起。”

他聲音低似蚊,如果任辛樹呼吸聲再大,不定就錯過初夏往後人生中,有僅一次的道歉。

只是此刻,任辛樹被迷了心竅,初夏飄乎乎的嗓音聽得他軟成一攤,心中暗想:本就是他欺騙在先,初夏生氣也很正常,他還是好孩子。

初夏不肯過來,那他就過去。

任辛樹向前幾步将那單薄瘦小身板攬在懷裏,也沒開口,只靜靜抱着,下巴輕輕抵在初夏毛茸茸的頭頂,任辛樹偏頭在其鬓角落吻。

“是我不好,沒有注意到我們初夏難受。”他收緊雙臂,順勢輕晃:“以後初夏不舒服,對叔叔發洩,好不好?”

初夏未吭聲。

他任由男人抱着,鼻尖靠在對方肩膀處,呼吸間都是任辛樹身上清淡的草木香氣,混合點點煙草氣息,很容易安定混亂的心。

只是那個時候,任辛樹自我感動般照顧着初夏,壓根未察覺他臉上略帶不屑的神情。

“……”

那個時候,怎麽就不多看看呢?

任辛樹頭疼,捏住眉心未吭聲。

丢了初夏讓秘書方寸大亂,急得女人眼眶通紅,一個勁道歉。任辛樹知道這不是對方過錯,極力壓住胸口不斷上湧的火氣,揮手讓她去跟進監控動向。

吳文賊兮靠來,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就說,小初夏受不了你這個驢脾氣,早晚都要逃,怎麽樣?被我說中了吧?”他一臉得意。

任辛樹停止監控室的腳步。

他面無表情扭頭,看得吳文發毛。

“令尊最近數次找我,詢問你最近動向,念及好友多年,我只是說你在尋找新的藍海市場。現在看來,實話實說你在鴨子窩安家比較好。”

任辛樹語速不算快,聽得吳文渾身冷汗,男人笑容狗腿:“別啊,別。找人,我擅長。”說着他開始分析。

“雖然青春期的孩子叛逆,不過初夏常年在家,接觸的人少之又少,肯定是被那些所謂的心理醫生挑唆的。我跟你說多少次你們沒血緣關系,那些世俗人倫扯不到身上,初夏都不怕,你擔心什麽?”

吳文喋喋不休,等瞥見任辛樹越來越黑的臉,他聰明地比劃了一個噓聲手勢,把自己嘴巴拉上。

過了片刻。

“最近換的心理醫生辦公處在哪?”

“公園附近,離這三四站路。”任辛樹頭痛欲裂,他心煩:“初夏不知道地址,去那裏只是浪費時間。”

吳文沒吭聲,他認識的人都混跡在夜場,就算他們沒見過初夏,也都知道吳文的發小有個捧在手心的寶貝,不可能瞞着掖着。

就在他以為事情只能報警,秘書拿着一沓打印照片急匆匆趕來。

“任總,根據監控路線推測,小少爺應該是去了地鐵站。十二點左右運營的列車不多,兩三輛都去往客運站。”

紙張整齊展開,任辛樹視線下移,目光停在某個不起眼的胡同口,轉頭看了眼滿臉茫然的吳文。

“醫生除了會面時間,私底下見診療者的原因你知道麽?”

起初後者沒反應過來:“咋了?”停頓幾秒:“不應該啊,誰會跟工作牽扯私密關系,難不成你又找了位變态?”

吳文咂嘴:“初夏好可憐,一個兩個都不安生,我要是他早跑了,還能忍到現在——哎呦!”

他就知道!

任辛樹咬緊牙關。

經歷過兩三次單獨談話,就算岳夜不主動開口,初夏也能打探到零星半點的消息,那個不省心的小東西!

“別跟過來。”

他丢下句匆匆離開,留下面面相觑的吳文與秘書,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女人感嘆萬千:“任總真的好疼小少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好家長,您說是吧,吳先生。”

“……”

知道內情的吳先生抹臉沉默。

還真是,好、家、長啊。

/

岳白夾起的十二粒米懸在半空足有半分鐘,被岳夜蹬了眼回神,囫囵吞棗咽下去又扒拉一口菜,結果看清初夏咬住小香腸的嘴巴,憋的他打了個嗝。

動靜霹靂如放炮,岳夜筷子一橫。

“不吃滾蛋。”

“客人還在這兒呢,你能不能收斂點身上的痞子味!”岳白不甘示弱:“裝也裝不像,早跟你說留點頭發,哪有心理醫生整得的地痞流氓一樣。”

聞言,岳夜皮笑肉不笑扭頭,雖一言未發,眼神透出的警告味兒極濃,配合兄弟倆如出一轍的寸頭,真有點社會碴子味道。

就他這樣,偏偏還是雙一流本碩連讀高材生,上學起就為別人家孩子的範本,打壓的岳白擡不起來頭。

見青春期的孩子服軟,岳夜心中有數見好就收,順勢把那盤小香腸往岳白那邊推:“……”

氣得後者差點一口氣吞下半碗飯。

無視兄弟之間的風波,初夏專注面前糖醋裏脊,這種高油高糖的食物,向來是任辛樹食譜上的黑名單。

算啦,老男人要保養身材。

自己體諒一下他,不愧是好初夏。

初夏滿意點頭。

他小心翼翼夾起根,每一寸肉都裹滿晶瑩不滴的酸甜醬,黃澄澄看着就喜慶,他嘴角忍不住微翹,恰巧岳夜捕捉到這幕,頓時腦補任辛樹虐待初夏的畫面。

“以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岳夜急急表态,眼神誠懇:“岳白下半年住校,房間閑置。”

“哈?我什麽時候說要住校了?”

“現在。”

“你牛逼。”

岳白三番五次被駁面子,他臉都挂不住,筷子一摔蹭蹭去了三樓,關門震得玻璃晃動。

“別理他,那個臭小子。”

岳夜剛要安撫初夏,生怕岳白的粗魯吓到他,結果男生擦擦嘴起身,端過來岳白碗筷為其加滿菜,看得人一臉莫名。

“岳醫生。”

初夏轉身,眉眼彎彎。

“我送上去吧,剛才在外面我碰見岳白給我指路來着,不過因種種原因還沒來得及感謝他,正好趁這個機會向他道謝。”

岳夜懵:“什麽,岳白還會指路?”

初夏也不解釋,捧住碗的模樣乖巧可愛,配合他那張小天使般的五官,幾乎沒人能抵擋的住誘惑。

“是呀,他可是個好孩子呢。”

“我得好好謝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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