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病入骨未了牽挂

病入骨未了牽挂

天剛蒙蒙亮,霧氣還未消散。

繁優從被窩裏薅起來熟睡的亓濯,道:“醒醒,準備去觀仙臺了。”

亓濯有賴床的習慣,并且十分嚴重,他躲開繁優的手,又往溫暖的被窩鑽去,聲音悶悶道:“你去吧。”

說完,就沒了動靜,想來又是睡過去了。

繁優無奈嘆一口氣,然後他上千,稍一俯身,手攥住被子,向上一翻。

外界的冷空氣席卷而來,亓濯凍得打了個哆嗦,朦朦胧胧的睜開雙眼,不悅道:“看了我,是要對我負責的,繁優哥哥。”

繁優看着亓濯困倦的模樣,臉還未消退剛睡醒的緋紅,長眉緊皺,眼睛帶着水霧,正盯着自己。視線再往下看,亓濯只穿了件素白裏衣,薄薄一層。

繁優轉回視線,輕咳一聲,稍有不自在道:“哦,你又不是女子,還不能看了?”

“可是我喜歡男人啊。”亓濯回答,他坐起身來,因動作幅度,胸口的衣服松松垮垮,露出大片白淨。

繁優盯着亓濯的鎖骨,道:“就看。”

亓濯聽着繁優像小孩子拌嘴一般的回答,他笑出聲,攏了攏衣服,披上外袍,“就不給你看!”

繁優走到外間,留給亓濯穿衣服的時間,他輕呷一口茶水,回想亓濯消瘦的身形,他情不自禁的又嘆了一口氣,希望此一前去見到芍芷,能解了亓濯的毒。

待亓濯穿好衣服後,剛巧雲迢也來敲門,“上路了,走吧。”

繁優前去打開門,道:“你不會說話就別說了。”

雲迢被繁優怼的一時不知哪裏做錯了,他道:“什麽?!我怎麽就不會說話了?!”

剛反駁完,回想起自己剛說的那句話,好吧,确實不是好話。

他又改口,“該啓程了,走吧!”

他加重語氣,又瞪了繁優一眼,然後轉身慢悠悠地下樓,程未霜還是跟在他後面,一聲不吭。

繁優皺眉看着二人的身影,似是被亓濯的喜歡搞的,他現在看這兩個人的相處氛圍,腦子控制不住的往其它想法發展。

亓濯站在繁優身後,看着繁優一動不動,他推了下繁優的後腰,繁優吓得一個激靈,跳出門檻,看着亓濯,眼神充滿了警惕與疑惑。

亓濯無辜道:“我只是看着你不動,碰了碰你,你別這麽敏感。”

繁優立即為自己證明,“我沒敏感!習武之人的下意識反應而已,要不是我知道屋內只有你一個人,我的劍就該到你的脖子上了。”

亓濯抿嘴點點頭,那神情明顯不信,道:“那你反應有點慢。”

說完,不等繁優在說些什麽,先一步離開。

繁優震驚,亓濯這個病弱小公子哥居然說自己反應慢?!他的耳朵沒聽錯吧?!

“你說我反應慢?!”繁優擡高聲音,跟上去問。

亓濯聽着繁優驚訝的嗓音,他臉上挂着笑容,點點頭道:“對啊,你反應就是慢。我都到你後面了,你還沒有任何動作,那是為什麽?”

繁優還未說話,就聽亓濯繼續道:“難道是因為繁優哥哥習慣了我的親近,所以無所謂把身後交給我?”

繁優剛想反駁,亓濯又自說自話道:“那為什麽習慣我的親近呢?是喜歡我嗎?”

繁優道:“我不……!”

亓濯提高聲音,壓住繁優的聲音,道:“對!繁優哥哥喜歡我,一定是——!唔唔唔。”

話沒說完,被繁優蒙上了嘴巴。

二人剛好走到樓下,繁優松開手,瞪了亓濯一眼。

雲迢和程未霜早在等待,看到繁優和亓濯的小動作,也沒有說什麽,只是雲迢一直要笑不笑的看着繁優。

雲迢道:“這裏離觀仙臺不遠了,我們騎馬去吧。”

他們面前有四匹高大的馬兒。

繁優倒是無所謂,他擔心的看了亓濯一眼,道:“你可以嗎?”

雲迢道:“男人可不能說自己不行啊。”

說罷,他揶揄的望向亓濯,程未霜眼神不明的看了雲迢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亓濯點點頭,答:“我可以。”

繁優也不再多說,只說了一句“別勉強。”

程未霜和雲迢動作利落的上馬,走到前方,亓濯則是被繁優扶上馬,見亓濯坐穩後,繁優才最後一個上馬,與亓濯并齊,晃晃悠悠地在後方跟着。

如雲迢所說,觀仙臺确實不遠,四人只走了兩天,夜晚就到了山腳下。

山腳下要熱鬧許多,甚至還有個村鎮,人來人往,皆是笑顏。

繁優沒有來過觀仙臺,他有些疑惑,問:“觀仙臺是在山上嗎?”

雲迢點點頭,向繁優介紹起觀仙臺。

觀仙臺并不是山上建的一個大臺子,而是在最高山上的最高山峰,山之巍峨之高闊之兇險,有本事的人才能登到頂端,觀人成仙。

“嗯。”繁優應答一聲。

這些他并不在意,看來這裏人多的原因也都是想來觀仙臺一飽眼福。

“我們今日先休息一晚,養精蓄銳,明天再登山吧。”雲迢建議。

繁優看了亓濯一眼,他已經很疲憊了,眼神都稍有些混沌,咳出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肉眼可見的虛弱。

繁優點點頭,同意。

四人走到一個客棧面前,這是一個裝潢比較富貴的客棧了,也沒什麽理由可挑剔。

小二眼尖,見四人皆是氣度不凡,他笑的眼睛都要眯起來,熱絡道:“客官,來來來,快請進!”

“四間上好的客房,快去準備。”亓濯費力道。

繁優道:“三間即可,多謝。”

亓濯被繁優攙着,他轉頭看了繁優一眼,随即收回視線,堅持道:“四間。”

小二一聽,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擦去頭上熱汗,望向雲迢求助。

雲迢道:“四間,去吧。”

小二點頭,遠離這個是非地,之後他們又被另一個夥計領去用飯,是個靠窗的地兒。

亓濯道:“你們吃吧,我先回房了。”

說罷,就走了。

三個人已經落座,繁優剛想起身追去,被雲迢壓住手,他只好坐下,望着亓濯的背影。

“別擔心。”雲迢道。

“醫聖人在何處?”繁優急匆問道。

他現在滿腦子全是亓濯咳血的模樣,無法冷靜。

冥冥中,好像他和亓濯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繁優意識到這個潛意識,未免更加着急。

雲迢和程未霜都未說話。

繁優直接站起身來離座,不顧雲迢的呼喊,走向亓濯的房間。

雲迢見繁優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正想喝口茶水,感嘆一句,沒想到被人制止,他順着手臂看向程未霜的臉。

程未霜還是笑着,道:“燙。”

說完,他就松了手,盯着雲迢一動不動。

雲迢“哦”了一聲,然後将那杯茶水一飲而盡,接着道:“繁優有問題。”

這句話不知道是對程未霜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雲迢回過神來,對程未霜道:“喚芍芷吧,亓濯沒救了。”

程未霜問:“沒救為什麽還要叫芍芷過來?”

他好像是真的真誠發問,但這個模樣騙騙外人也還行,但雲迢對他太了解了,這個人是骨子裏的惡劣。他問這麽一句,也只是為了惡心自己。

“你要死的時候,我會幫你補一刀,而不會叫醫官救你的。”雲迢露出一個惡狠狠的笑容,盯着程未霜。

程未霜還是笑着,“你最好別期待,因為我會拉着你陪葬。”

“哦,無所謂。反正我活夠了。”雲迢想都沒想,就輕飄飄的駁了回去。

程未霜哽了下,還是和芍芷取得了聯系。

不出一會兒,門外就走來一位婀娜多姿的紫衣女子,她身上散着不知名藥香。

程未霜見芍芷來了,對雲迢低聲道:“欠我一個人情。”

雲迢眼神也不給一個,就道:“我不是人,我是神。”

“行,那欠我一個仙情。”程未霜順順的改了嘴。

兩人說話的功夫,芍芷就走到二人面前,臉上帶着不高興,一副“叫老娘來幹嘛,最好有重要事,不然毒死你倆”的表情。

雲迢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雲錦共情了,他也對芍芷怕的很,一般沒什麽事兒都不敢找人。

程未霜道:“有一個人需要醫聖人救治。”

芍芷坐下,她先從腰間取出一個藥壺,剛一打開蓋子,就有芬芳的酒氣飄散,雲迢饞的要死,将面前的空杯子推過去,眼神乞求,讓她給倒一點兒。

芍芷哼笑一聲,倒了滿滿一杯,随口問道:“誰啊?”

“濯清神官。”程未霜答。

“嗯?”芍芷擡眼,看向程未霜,“他怎麽會需要我救?他終于惹惱那位,然後被打死了?”

程未霜搖搖頭,淡淡道:“不是,他突破了咒枷,被反噬了。”

芍芷聽後,藥壺“噔”一聲落地,她從未如此失态,眼中充滿着不可置信,但也只有短短的一瞬間而已,随後她便恢複了正常,似描補一般,她挽過耳邊碎發,問:“他好端端的,突破咒枷做什麽?”

“救人。”程未霜道。

“救誰?”

“繁優。”

程未霜吐出了人名,芍芷再也淡定不了,她站起身來,剛才說突破咒枷時,她心中隐隐不适,再聽到那熟悉的名字,心中大亂。

“帶我去見。”芍芷甩下四個字,自己去先行一步。

樓上。

“亓濯,你怎麽了?”

四周黑暗,蠟燭也沒有點,只有窗外透過來昏暗的燭光,明滅跳動。

房間內,仔細聽,還有拼命壓抑的咳聲。

繁優奔過去,因為着急,撞到了膝蓋,發出撞擊聲,他不管疼痛,跪坐到地下,拉住亓濯冰涼的手。

他道:“亓濯!你怎麽了?”聲音止不住的發抖。

剛一說完,他就聽亓濯道:“繁優哥哥,我要死了。”

聲音中沒什麽情緒,好似在闡述一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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