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成年的脆皮水母,傘蓋平均大小跟足球差不多,是不會發光的半透明狀态,漂浮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中,幾乎與大海融為一體。
“除非運氣很好,能夠遇到随海浪飄移的脆皮水母群,否則找到脆皮水母還是很困難的,”多貝遺憾道,不過轉瞬就快活起來,興奮地搓搓爪,“但是我們可以抓其他水母!很多水母晚上都會發光,一眼就能看到的!”
斯卡也很心動,不過它要更冷靜些,爪子拍拍多貝左右亂晃的尾巴:“這要等我對淨化能力的掌控度更高才行。有些水母的毒性特別強,萬一淨化能力沒有起效,別說是吃水母了,連我們倆都得變成魚群的口糧。”
它剛才淨化脆皮水母時,由于水母體內毒性所帶來的凝滞感,隐約感受到了淨化力量的流動方向,只是這種感覺還不算明晰,需要更多的研究和練習。
只要再多抓幾只脆皮水母,它覺得自己很快就有信心挑戰毒性更強的生物。
多貝揉搓着臉頰,仍舊很開心:“好哦,那我們就多抓幾只脆皮水母,等你的解毒技能熟練了再嘗嘗其他水母的味道!你覺得,晚上看起來就像是個小月亮的月光水母,會不會吃起來也跟月亮的味道一樣?我猜肯定會甜滋滋的,像是奶牛鱿魚的白墨汁!”
斯卡有點想吃奶糖了。
它吧唧了下嘴巴,甩掉不切實際的想法,爪子揮舞着,将剩餘的脆皮水母切割成小塊,堆到自己和多貝面前。
正午陽光明媚,被海水泡得濕漉漉的狗毛很快變得蓬松幹燥,小狗舒适地抻個懶腰,一邊嘎吱嘎吱地吃着水母片,一邊跟海獺興致勃勃猜測着不同種類水母的可能口感。
……
太陽東升西落,潮漲潮退,轉眼就是一周時間過去。
夏季的氣候相對穩定,縱使夜晚有溫差也不至于凍得睡不着覺,又漂流在相對平緩的海域,斯卡和多貝每天都過得相當充實。
海草網兜沒能再抓到像上次那樣的大魚,倒是捕獲了不少小蝦,有天晚上還纏住了一只八爪魚,讓它們倆美美地飽餐一頓。
多貝會在上午陽光明亮時潛入海底尋找食物,總能撈回來幾顆海膽、扇貝或者海星,偶爾也會撿一些不太常見的東西,像是珍珠貝裏渾圓透亮的珍珠,各式各樣的海藻,以及一條兩米多長的海鞭[1]。
斯卡把之前用魚刺做出的魚鈎跟海鞭連接起來,再捆上一段堅硬魚骨,做成個簡易的釣魚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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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将魚鈎擲入海中,沒過多久就感受到拉扯力,連忙收杆,便看到一只雜色龍蝦用前螯緊緊夾住魚鈎,埋頭狂吃用來做餌料的魚內髒,甚至沒注意自己已經離開了海面。
可憐的魚鈎首次出戰就被龍蝦鉗子夾到變形,斯卡心疼得龇牙咧嘴,揪住龍蝦的兩根長須,輕而易舉逮到木筏上。
當晚,它和多貝兩個吃得肚皮滾圓,連夢裏都是龍蝦肉彈軟滑嫩的味道。
可惜龍蝦的殼子太硬,不能做成魚鈎,斯卡在剝殼的時候就格外注意了些,最後留下兩塊碗狀的龍蝦殼,在海水中刷洗幹淨,留在木筏上作為盛放物品的器皿。
除了收集食物之外,斯卡同樣沒落下游泳訓練。
可能是小狗的基因裏本身就自帶游泳天賦,又或許是它練習得确實很勤快,才過了沒幾天,它就已經能夠用狗刨式獨自游個百米的來回了。
當然,斯卡對這種程度的成績并不滿意,鬥志滿滿地加大了訓練強度,并在多貝的指導下,全力以赴學習仰泳技巧——可惜收效甚微,到目前為止,斯卡連仰躺着飄在水面上都會時不時被海水嗆到。
不過它并沒放棄,畢竟在這茫茫大海中,除了努力提升自己之外,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
波濤翻湧,天空萬裏無雲,木筏飄蕩在海洋與天空的交界,四周仍是一成不變的滾滾浪濤,仿佛與一周前沒有任何區別,時常潛入海底的多貝卻很清楚,它們早就随着海浪飄走,距離曾經停留過的地方已經非常遙遠。
明明更習慣始終呆在一片海域生活,小海獺卻并未感覺到慌張,與族群分離後驚恐迷茫的情緒在遇見斯卡後逐漸消散,如今只剩下思念和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斯卡!你看!”它抱着狗狗尾巴在海面平躺,目光偶然掠過遠處,眼睛亮起,“前面有一塊大石頭!”
正在研究淨化能力的斯卡聞聲擡頭,驚奇地抻着脖子往前面看。
那是一塊聳立的礁石,遠遠望去,像是無數塊形狀各異的岩石錯綜複雜地排列在一起,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形狀,宛如孩童筆下随手亂畫的線條。
暖陽照射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隐約能看到這礁石藏在水底的龐大分支。
第一次看到除了海水以外的其他環境,斯卡激動得眼含熱淚,尾巴晃得像螺旋槳:“我們過去看看!”
多貝高興得潛入海底轉圈圈,半晌,冒出腦袋和兩只爪,推着木筏往礁石的方向游。
小狗快活地趴在木筏邊緣,雖然迫不及待,但并沒喪失警惕,謹慎地觀察着礁石附近湍急的海浪,以防木筏被卷入某個暗流中,或者撞在礁石受到損傷。
游到近前處,它輕巧地蹦到礁石上。
爪墊試探着拍了拍其中一塊石頭,确認自己能夠踩嚴實了,這才放心站穩,咬住海草繩的一端,纏在礁石一處中空的孔洞中,将木筏捆起來,又把木筏上兩個龍蝦碗搬運到礁石頂端的平臺裏面,以防被這裏洶湧的海浪打翻落入水底。
礁石表面遍布着幹枯風化的海藻珊瑚,凹凸不平的坑洞和裂縫清晰可見,表面成群的貝殼貼附在岩石上,密密麻麻連成一片,粗糙的紋理中沉積着濕潤淤泥。
“是牡蛎,”斯卡辨認出曾經吃過的幾種貝類,“還有鮑魚和海螺。”
多貝蹲在斯卡旁邊,掀起一塊大石頭,迅速出爪,逮住石頭底下正要逃跑的螃蟹。
它興高采烈地舉起螃蟹給斯卡看,一時不備,被螃蟹夾住爪子,吓得尖叫一聲,猛地一甩,愣是把螃蟹甩了幾十米遠,落入海水中沒了蹤影。
“不!我的螃蟹!”
斯卡笑得打滾,直至海獺委屈巴巴地望向它,才重新正經起來,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來嘛,我們繼續掀石頭,找它的螃蟹兄弟報仇。”
像這樣的石頭底下,藏着許多螃蟹和小魚小蝦,雖然個頭不大,但抓起來簡單,沒過一會兒,偌大的龍蝦碗就已經滿滿當當,旁邊還有三只被五花大綁的螃蟹和一沓海星。
擁有力量強化天賦的多貝是負責搬運石頭的那個,等到斯卡不再抓魚蝦,它将石頭放回原處,拎起捆着螃蟹的海草繩,爪子戳一戳螃蟹殼,見螃蟹八條腿在空中亂撲騰,自覺大仇得報,尾巴得意地拍了拍地面,興沖沖地拿着小石子去撬牡蛎殼。
“這塊礁石頂上是平坦的,”斯卡繞着礁石轉了幾圈,摸清了石頭的大致結構,滿意點頭,“晚上在這裏睡覺的話,終于不用擔心弄濕毛了。”
而且礁石表面有這麽多貝殼,它們一時半會兒吃不完,可以把貝肉攤在礁石頂部海浪無法觸及的高度進行晾曬。
能夠長期儲存的扇貝幹,對于海洋生存而言,無疑有着重要的作用。
多貝聽到斯卡的話,轉過頭,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們兩個的想法一樣嗎?”
它倆異口同聲:“我們可以在礁石附近多呆一段時間!”
說完,小狗和海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出聲,兩只毛絨絨的團子撲到一起,叽裏咕嚕地在礁石周圍滾來滾去。
碎毛亂飛。
“我先去偵查一下附近海底的情況,”肆意鬧騰了一會兒,還得繼續幹活,多貝認真打理着有點淩亂的肚皮毛,“我從前聽族長說過,有礁石的地方,海底相對較淺,容易抓到海參之類的食物。”
斯卡點頭:“那我就繼續采貝殼了。”
由于缺少趁手的工具,肉乎乎的狗爪子又沒有點亮撈海鮮技能,它只能拿着石頭慢慢砸開牡蛎堅硬的外殼再撈出貝肉。
工作繁瑣,但它做得很認真,用力砸牡蛎,并把形狀還算完整的牡蛎殼收集起來。
天邊的太陽晃晃悠悠往西邊挪了一截,努力工作的小狗已經把面前這塊大石頭上的牡蛎肉全部采摘下來。
它成就感滿滿地拍拍爪,收拾好東西,正要轉身離開,忽然被一束太陽的反光閃了下,揉揉眼睛,疑惑地豎起耳朵,望向這塊石頭底部的微小縫隙。
如果它剛才沒看錯,應該就是這個縫隙裏的奇怪東西反射了太陽光。
謹慎起見,斯卡沒有直接伸爪去掏,而是迅速躍到礁石頂部,把牡蛎肉放在龍蝦碗旁邊,用海草和石塊嚴實蓋好了,又拿起之前捕魚用的海草網兜,這才原路返回,把網兜伸進石頭縫隙中,小心翼翼地往外扒拉。
剛扒拉了幾下,就掃出兩個慌不擇路的寄居蟹,驚恐地四處亂爬,嘭地撞到旁邊的牡蛎殼,把自己撞暈過去;一只八爪魚慢吞吞地蛄蛹出來,試圖換個地方繼續睡覺。
斯卡準确地伸爪踩住八爪魚,倒沒急着抓,而是锲而不舍地抱着網兜繼續探索縫隙,搗鼓片刻,掏出一顆小巧玲珑的純黑色海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