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曲(修改)
第三曲(修改)
下課鈴打了,劉硯書站在陳禾教室門口 ,學生們陸陸續續的出了教室。
劉硯書轉身,看了眼陳禾,溫和的笑了一下,陽光打在他的身上,留給陳禾的只有背光的背影。
許知新和江憶拿着剛從小賣部買的零食。
“小禾,你沒上體育課?”許知新坐下來問道。
“沒有,有點不舒服。”陳禾回答。
江憶看了看陳禾有點蒼白的臉:“劉硯書病情還沒好?”
陳禾黯然失色,她沒有說話。
三個人都沉默着。
“憶憶,你爸不是在醫院裏是主任嗎?找個專家,幫幫劉硯書!”許知新放下手裏的吃的。
“沒有用的。”陳禾低聲道。
“怎麽會沒有用?肯定能治好的,怎麽可能治不好?”許知新音調稍微提高。
“那就出國,我爸爸有認識的人。”許知新有些着急,打斷陳禾的話。
“沒有用的,一個人如果一心想要求死,誰都攔不住。”陳禾說着。
班上的人陸續都從操場回來,陳禾深吸了一口氣。
“我去個衛生間。” 陳禾緩慢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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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憶看着陳禾,,抱着胸,她從桌子跳下來,拍了拍許知新,挑了挑眉:“知新,拿點衛生紙,去衛生間!”
許知新皺眉,拿了包紙巾:“你也要去衛生間?”
江憶冷笑:“去看某個膽小鬼哭鼻子。”
許知新馬上明白,緊跟上江憶的步伐。
陳禾把自己鎖在衛生間的隔間裏,她抽泣的抖着肩膀,她盡量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一吸一抽泣的顫着身體。
江憶來到衛生間:“知新,門口放上立牌!”
許知新照做的在衛生間門口放上正在維修的立牌。
“陳禾!”江憶喊道。
陳禾聽見江憶的聲音,把情緒努力的憋回去:“我在。”
江憶胸前的校服敞着,雙手叉着兜,一副精神小妹的樣子,她倚靠在衛生間的暖氣片上,從兜裏掏出一根棒棒糖,撕開,含在嘴裏,修長的手指又像夾着煙一樣把棒棒糖像煙一樣夾在手指中間。
“陳禾,我知道你現在躲在裏面哭,出來吧,現在這沒人。”江憶的聲音沒什麽感情。
咔嚓!
陳禾走出來,眼眶已經紅了一圈。
“擡頭!”江憶帶着有點命令的語氣。
許知新不滿的皺着眉頭:“江憶,你幹什麽?吓着小禾了!”
江憶起身,走到陳禾跟前,她微微的彎了點腰,抽了許知新手裏的一張紙巾,輕輕的擦拭掉陳禾臉上的淚痕,溫柔的像大姐姐的口吻說到:“哭什麽?劉硯書還在你身邊呢,哭什麽?”
陳禾擡眼看着江憶,情緒達到了高潮,埋在江憶的懷裏。
“江憶,怎麽辦啊?怎麽辦啊!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為什麽他還是那麽破碎,還是那麽的想離開這個世界?”
許知新緊抿着嘴,輕輕的拍着陳禾的背:“陳禾,會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會慢慢的變好的!”
許知新知道陳禾承受着什麽樣的痛苦,她心疼的看着陳禾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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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硯書,怎麽這麽晚回來,預備鈴都響了?”秦輝問道。
“剛剛忙了點事情。”劉硯書坐到位置上,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又跑六班找你的小青梅?”秦輝側頭看着劉硯書。
“嗯。”劉硯書很簡短的回答,再沒理過秦輝。
張申在講臺上講着物理題,劉硯書那铿锵有力的字一筆一畫,認認真真的落在筆記本上。
秦輝百般無聊的轉着手中的筆。
“秦輝,馬上又是一個冬天了。”
秦輝随着劉硯書的視線,也跟着看向窗外,窗外的樹上挂着零零碎碎的蕭條枯黃的樹葉,天氣是多雲,太陽被雲遮住了半只腳。
“劉硯書,老子下午還要帶着好心情去約會呢,你別給老子整這麽傷感。”秦輝收回視線。
“秦輝,江憶喜歡你。”劉硯書邊記筆記邊說。
“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可是那又怎麽樣?我又不喜歡她。”
下課鈴打了,劉硯書合上筆記本,整理了一下書包,起身。
“秦輝,別讓自己後悔,也別給自己留遺憾!”說着,劉硯書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劉硯書,你要去哪?”秦輝看着劉硯書走遠。
“舞蹈室!”遠處傳來劉硯書的聲音。
秦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聲嘀咕:“後悔?遺憾?切,誰喜歡上江憶那個假小子才會後悔吧!”
劉硯書來到舞蹈教師,裏面沒有人,只有一個保潔。
“劉同學?今天舞蹈室沒有課啊?”保潔阿姨疑惑道。
“哦,阿姨我跟老師說過,我今天過來拿個東西。”
“哦哦,那行,不過學校今天通知了,下節課去開講座,我去多功能廳那邊,劉同學,鑰匙我給你,你走的時候把門鎖好,然後把鑰匙放在那個臺子上就好!”
“好,知道了阿姨,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阿姨笑眯眯的放下鑰匙離開。
劉硯書走進舞蹈室,他看着舞蹈室大鏡子裏面的自己,他牽扯着自己的嘴角,露出一個不是特別好看的微笑。
劉硯書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有點醜陋的香包。
“阿硯,我把我的味道裝進這個小袋子裏啦!雖然有點醜,但是是我親手做的,味道也是我親手做的!”
劉硯書鼻子搭在那個香包上,聞了聞那香包上的茶香味。
劉硯書從舞蹈室的倉庫裏拉出一個黑色的皮箱,上面已經接了很多的灰。
劉硯書用手輕輕拂去,打開皮箱,裏面裝滿了偏鳳、面花、鳳挑、魚翅等等的戲劇頭飾。
劉硯書合上箱子,起身看着鏡子,仿佛看自己,又仿佛在看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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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輝!”江憶站在高二一班門口,她甩了甩那利落的短發。
秦晖看見江憶,皺着眉頭出來,拉着江憶離開班級門口。
“江憶,我說過了很多遍了,不要來我們班找我。”秦輝叉腰,看着江憶。
“秦輝,聽說你下午約李詩雨去你的私人俱樂部?”江憶質問。
“對啊,怎麽了?”秦輝挑了挑眉。
“我不允許!”江憶抓住秦輝的手腕。
“哼,江憶,我真的受夠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像個跟屁蟲一樣的,老是陰魂不散的,老子說了很多遍了,老子TM的不喜歡你!”秦輝沒有耐心。
“我知道,可是我喜歡你,秦輝,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信你對我沒有感情。”
“江憶,別那麽自以為是,我不喜歡你,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秦輝。”江憶緊緊拽着秦輝的手腕。
“江憶,今天我就這麽跟你說清楚吧,從小到大,我只把你當作妹妹看待,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一次,你聽明白了嗎?”
“秦輝,可是你上次不是這麽說的。”
“秦哥,走了。”秦輝的兄弟們勾搭着肩,叫着秦輝。
“上次的事情我會給你解釋,現在我有點事,先走了。”秦輝扯下江憶緊緊抓着他手腕的手。
許知新背着書包,抱着江憶的包,小跑過來。
“憶憶,沒事吧?”許知新看江憶神态不對,詢問。
“我沒事,走吧,小禾呢?”
“她說她有事,先走了。”許知新挽住江憶的胳膊。
“好啦江老板,最近蜜雪出了新品,我請你喝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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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硯書來到喻家那個已經接近荒廢的戲院裏,裏面有個蒼老的老人,佝偻着背掃着院子裏已經落下來的枯葉。
“硯書,真的想好了?”老人蒼老而有凄涼的聲音在院子裏回蕩。
“爺爺,我想好了。”劉硯書說道。
“過來。”老人朝劉硯書擺着手,走到那劇院裏面。
劉硯書看着老人,那雖然已經年邁的身體,卻依舊有着那硬朗的身姿。
“情開兩扇門,亂世風雲亂世魂,平生多磨砺,男兒自橫行,站住了是個人~”
老人的聲音雖然有些嘶啞,但是依舊铿锵有力,他的戲腔在空曠的廳裏回蕩。
“硯書,知道我剛剛唱的是什麽嗎?”老人站在臺上看着劉硯書。
“是….是大宅門?”劉硯書猶豫了一下。
老人沒有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爺爺!”陳禾欣喜的叫着。
“呦,什麽風把我們陳小妮子給招過來了。”
劉硯書看見陳禾,那緊皺的眉頭才有一點松動的痕跡。
“小禾,你怎麽過來了?”
“怎麽,只允許你來看爺爺,不允許我來?”
老人把兩個人帶回了房間。
“小禾,你劉叔叔那邊?”
陳禾知道喻烨在擔心什麽:“爺爺,家裏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和青姐會照料好的。”
老爺子沒有說什麽話。
沉默許久。
“硯書,來,給你個東西。”
喻烨從櫃子裏拿出一個上了鎖的箱子。
“你母親之前說過,如果你不喜歡唱戲,這個東西就永遠的埋藏在這裏面,如果你喜歡。”
喻烨從箱子裏拿出一個頭飾:“她說,如果你喜歡,那就要真心的去喜歡,去熱愛,在熱愛的同時也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
劉硯書拿着頭飾,這是一頂如意冠,邊角有些已經被磨損。
“天色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家吧,硯書,明天早上四點之前見不到你,你也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陳禾和劉硯書一起走着,仿佛下午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硯書,你爸爸那裏我會和青姐幫你頂住的。”陳禾說着。
劉硯書停住腳步:“小禾,我這一次會成功嗎?”
陳禾看着劉硯書的眼睛,她想起劉硯書第一次上臺的時候,那個時候,劉硯書的母親還在世。
劉硯書的第一支曲是《霸王別姬》,他男扮女裝,扮演的是虞姬這個角色,劉硯書在臺上發揮着自己極致的天賦,可是,在表演最後一場戲的時候,劉研書手裏拿着的道具刀劍不知道被誰做了手腳。
霸王的角色唱着最後一句詞,尾聲落幕,虞姬準備自殺,但是因為年紀小的原因,劍沒有拿穩,劍頭被換成開過封的,劉研書沒有站穩,劍不小心從霸王的脖子劃過,鮮血從霸王的脖子上蔓延出來。
人們看着,從驚訝,到震驚,再到驚吓再到惡心。
臺下突然有人站了起來,朝他砸雞蛋,爛菜葉子,嘴裏謾罵着惡心的詞彙。
小小的劉硯書,看着又一次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心裏遭受更加巨大了的打擊,從那以後,他不敢再上一次臺,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淺跳着舞,輕聲的唱着去。
“硯書,你要相信自己,你是全世界上最好的劉硯書!”
劉硯書嘆氣,微涼的手握成拳頭。
“小禾,我還是很害怕,我克服不了,我一站在臺上,我耳邊全是那些謾罵的詞彙。”
劉硯書正說着,陳禾踮起腳,用手捂住劉硯書的耳朵。
“阿硯,看着我。”
劉硯書看着陳禾,陳禾看着劉硯書。
“阿硯,如果害怕,就看着我,我會站在臺下,我會永遠的站在臺下看着你的舞姿,聽着你的聲音。”
陳禾凝視着劉硯書,她的唇輕輕的吻了一下劉硯書的臉頰。
“阿硯,我會一直在臺下,一直,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