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秋月

秋月

齊娘子的眼睛始終注視着盛初,眸中帶着難以抑制的喜悅,似乎在欣賞自己的新兒媳。

良久,她滿意地對沈玄征道:“能娶到落娘這樣的女子,當真是你三生有幸。二郎,你可不能虧待落娘,往後的日子要好好待她。”

“母親所言極是。”沈玄征道,“孩兒定不負她。”

他頓了一頓,又道:“啓禀母親,孩兒今日攜落娘前來,其實是來辭行的。”

“辭行?”齊娘子故作驚訝,“好端端的,這是要去哪裏?怎麽才新婚第一日就要離家?”

沈玄征面上卻無波瀾,配合地道:“因落娘這些年身子不好,所以孩兒想帶她去蘭陵外祖家暫住一段時日,養好了身子再回姑蘇。”

一直沒出聲的齊老爺聽後,揮手道:“去罷。等到何時該回來了,何時便回來。”

“孩兒謹遵父母之命。”

沈玄征深深垂首,随後攜了盛初的手扶住她,就像她的身子真如他所說的那般不好一樣,退出了大堂。

兩人身後,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相繼嘆息。

“你說,我把落娘許給了二郎,大郎回來後會不會怨我?”齊娘子眼神複雜,不安地看向身旁的丈夫。

齊老爺搖頭:“他不顧婚期擅自離開,就說明他根本不在意落娘這個未婚妻。這麽一個好姑娘他不要,那她自然該配更好的郎君。”

言下之意,是在貶損大公子。

齊娘子道:“倒也是,木已成舟,他再鬧也沒用。如今二郎帶着落娘走了,等過個一年半載,大家将他們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再讓他們回來。”

“只要柳家認不出就無妨,我看不需要多久,就能接他們回來。”齊老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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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堂,沈玄征面色不改,依舊保持着在齊家夫婦面前的模樣,一路扶盛初回到了新房。

兩人簡單收拾一番,換了日常的便服,“打點行裝”過後,帶上“丫鬟”和“小厮”,大搖大擺走出了齊家大門。

丫鬟自然是雙成,而那位多出來的小厮,正是齊公子。

他換了素色的布衣,那身紅錦袍被迫脫了下來。盡管如此,他還是将它放在了自己的随身包袱裏。

沈玄征親自扶盛初上了馬車,随後也坐了進去。齊公子負責駕車,雙成則坐在他旁邊。

本來按照規矩,郎君可以騎馬,婢女可以随主子坐在車內。但沈玄征扮演的是齊二郎,明面上與柳落娘成婚的是齊公子,若是他戴面具騎馬,必會被人認出,所以他也乘了車。

盛初坐在他對面,倚在車廂壁上補覺。

昨晚的紅燭燃了整整一夜,她果然睡了個好覺。只是她失眠已久,無論怎麽睡都睡不夠,因此她只要有機會就會補覺。

睡了沒一會兒,車就慢悠悠地停了,齊公子不情不願的聲音在車外響了起來:“二公子,車前有一名女子攔路。”

他懶懶地道:“可要小的去将她趕走?”

盛初掀簾望去,只見車前跪着的多時不見的女子竟是秋月!

秋月也看見了她,眼裏頓時有了希望:“大小姐!”她說着就要撲上來,卻被齊公子一把按住。

秋月扭頭一看,吓得愣住了:“齊公子?你不是…”

齊公子懶得和她廢話,把她拎上了車往裏一塞,随即揚鞭催馬,馬車緩緩行駛了起來。

秋月驚慌失措,張大了嘴就要喊出聲。盛初道了句“得罪”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按在座位上。

齊公子刻意将車駕得極慢,方便秋月說完事後離開。盛初松開了手,擺出十足的大小姐情态,倨傲道:“我今日就要離家去往蘭陵,不能帶你一起。你要說什麽,盡快說罷。”

秋月沒有發覺異常,依依不舍地道:“奴婢是來為小姐送別的,還有件事想求小姐。”

盛初面色如常地道:“何事?但說無妨。”

秋月支支吾吾地道:“…如今小姐嫁到齊家,以後大約用不上奴婢,所以奴婢想自請離家,回去繼續伺候蕭娘子。小姐早就答應過的…今日奴婢鬥膽,求小姐放行。”

盛初道:“既然我已經答應過,那就準了。”她遲疑了一下,“記得替我問蕭娘子安。”

秋月見她果真答應,大喜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奴婢定替小姐辦到!”

她又道:“小姐此行,可是要去投奔程娘子?程娘子如今就在蘭陵。”

盛初微微皺眉。

沈玄征說過,他們是要去蘭陵外祖家暫住,何時又要投奔程娘子?

當初秋月引薦程娘子做了柳落娘的先生,想必和程娘子有交情。看來程娘子提前和這主仆二人說過,自己将要去蘭陵。

盛初給沈玄征遞了一個眼神,不動聲色地應道:“正是。師父何時動的身?”

“您一走,她就去了。”秋月道,“奴婢當時還以為您和程娘子約好了呢,但您如今怎麽又回來了?”

盛初流暢自如地扯道:“齊家兩位公子要去外祖家,于是我和他們同行。”

秋月信了,忙點點頭:“齊家二位公子是好人,正好可以在路上保護小姐。”

她叮囑道:“小姐,以後您就放心跟着程娘子,她是奴婢的表姐,奴婢清楚她的為人。還有程願姑娘,您跟在程娘子身邊免不了和她常見面,也莫要和她吵架,平白傷身。”

程願竟然是程娘子的人?!

盛初心中警鈴大作,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那麽程願的投毒之舉,是否也是程娘子授意?

她沒有理由毒害沈玄征,更沒有理由陷害和她是朋友的盛初。

答案不言而喻。

秋月朝窗外看了看,随後道:“奴婢該走了。小姐千萬保重,日後歸來時,奴婢會去齊家探望您的!”

她果然是個誠摯樸實的姑娘,完全忠于自己的主子,竟忘記了她一個婢女的探望對主子來說并沒有什麽分量。

盛初心中一動,垂眸道:“我會的。我等你來尋我。”

秋月最後看了盛初一眼,眼裏帶着不舍。她沒再說什麽,掀簾出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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