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人夫後知後覺有了女朋友。

論性格,兩人截然不同,人生觀也是南轅北轍,論婚戀,辣妹差一點變成他的前上司太太,公司不提倡辦公室戀情,何況是合作公司的員工,人夫覺得自己大概是色//欲熏心,但應了就沒有反悔的道理,也沒想把私事公事化,臉紅心跳地和辣妹談起了地下戀。

辣妹的生活總像琳琅滿目的世界商店,花枝招展踩點上班,精力充沛下班瘋玩,手機叮叮當當各種電話應酬,人夫規矩得如同某一班按時出發的列車,生活簡單作息規律,幾樣健康良好的愛好,數位投緣的好友,一份盡職盡責的工作。

戀愛不是生活的全部,倒像一種調劑生活的風味品,但這風味還帶着打工人的氣息,辣妹可以肆無忌憚地跟他磨方案,不管是早上起床還是晚上睡覺,電話裏她總是甜甜蜜蜜喊他的名字提出某個苛刻條款,兩人一起約會吃飯,辣妹轉頭結賬開了對公發票,美曰其名“招待客戶”,人夫皺眉瞧着手中的餐飲發票,一臉為難,她理直氣壯問他剛才飯桌上是不是談工作了,光明磊落把發票往包裏一塞,點點手機還要提交個加班申請。

別提實習助理遞給人夫新寄來的文件,文件封裏掉出兩張周末游樂園門票被他悄悄藏起來,兩人去玩鬼屋她尖叫着悶着腦袋紮進他懷裏,把他掐得手臂青紫,實屬越菜越愛玩百玩不厭人群。每天早上辣妹風風火火踩進辦公室時總是有咖啡和早餐在桌上等着她。

辣妹跟同事再次踏進人夫的公司,這次開會布置了很棒的茶歇和禮品,大家捧場笑說待遇太好,主辦方笑哈哈說本季度預算有剩,索性多添點福利。

辣妹咬一口楓糖草莓塔,目光睃過去,最近出差一周沒見面,人夫跟個水嫩嫩的小白菜似的站在領導圈裏,高高瘦瘦,白白淨淨,在一幫老奸巨猾的大魔頭中看起來還算有年輕有為有風度。

但他壓根沒看她耶。

休息時間,辣妹借口用打印機,把人夫堵在了公司的打印間。

“沒看見我?看來我的存在感很低啊。”

她昂着臉怼到他眼皮子底下,長睫毛下清亮的眼斜斜一乜,笑得淺淺妖妖的,表情生動極了,步步把四下張望、提防着有人進來的人夫逼進了角落。

“不是……”他是看着她從樓下走進來的。

她叉腰:“我出差你有沒有想我?”

人夫眼神四散,心虛緊張:“有……”

打印間外有電話鈴和交談聲飄來,随時都可能有人路過,抓包這對姿勢有點奇怪的不相幹男女,這有點考試作弊的氣氛,辣妹偏偏又樂于當壞學生,伸手揪住他的領帶,紅唇湊上前去——

“有人。”

人夫心髒重重地驚了一把,身體後閃,心慌意亂中揮開辣妹的手——這慌張不小心重了點——辣妹姿勢落空,手背被擊,很不高興噘起了嘴。

掀起眼簾,歪着腦袋,冰冰涼涼又直勾勾地瞅着他。

“這裏有人過來。”人夫艱難地扭了扭領帶,目光閃向外頭走廊,又閃到辣妹臉上,臉頰微紅,更艱難地啓齒,擰開旁側的門鎖,“這裏,有個安全通道……方便說話。”

沒說話。

一點聲音都沒出,辣妹直接吻上去了,兩人在昏暗逼仄的樓梯間接了個吻,他的唇溫溫軟軟,姿勢也有點兒腼腆的克制和抗拒,任由辣妹香甜的唇在他唇上輾轉,他身體緊繃,手掌攏着她的肩膀,忍耐着呼吸,輕輕喘着氣說:“好了吧。”

從小沒幹過出格事的好學生,受不了這個刺激。

辣妹怎麽會如他的願,在他腰上一掐,尖尖虎牙咬住他的嘴唇。

人夫悶哼了一聲,把她摟住,氣音如喘,“別。”

出去讓同事看見沒辦法解釋。

辣妹問:“要是被看見怎麽樣?”

人夫臉色紅燙:“那就是……斯文掃地,色//膽包天。”

黯淡光線裏,辣妹看見他的眼睛漆黑濕潤,神色有點可憐巴巴的緊張,心情大悅,勝利性地放開他,笑道:“好了,馬上開會了,你先出去吧。”

後半場的會,人夫自己沒察覺,他偷偷摸嘴唇的次數頻繁到讓人注目——咦,他怎麽嘴唇好像腫了點呢?

這吻在約會時間得以延續。

兩人抽空去看話劇,吃完燭光晚餐送她回家,車子停在路邊,kiss for goodnight,再沒有人夫躲閃的道理,很流暢自覺地接吻,他捧起辣妹的臉頰,睫毛閃了一下,很柔和地閉上眼睛吻她,在唇舌交纏間任由呼吸和心率節節攀升,甚至沉浸到在辣妹呼吸不暢往回收的時候,他主動迎上去,摟着她的肩膀,追着她的唇索吻,直到辣妹笑出聲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主動。

“笑什麽?”他抿抿唇,清隽的臉龐佯裝正經,“回家嗎?我送你。”

“晚一會。”辣妹紅唇迎着他,嗓音柔膩,“剛才感覺不錯。”

再多一點,戀愛的感覺還不錯,辣妹在這種深深淺淺的吻中扯開了他的襯衫,清瘦的身材手感也不差,幾塊薄薄韌韌的腹肌,腰間沒有一絲贅肉,她小聲問他社畜怎麽有時間鍛煉,人夫被摸得脈搏錯亂,低聲說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有常年晨跑的習慣。

辣妹含含糊糊“唔”了一聲,又順手摸了一把。

她不喜歡肌肉男,更不愛松垮肚腩和瘦弱排骨精,有點力量性的感覺剛剛好。

後來的約會就安排了年假出游,辣妹找了個周邊的旅游城市,訂了不錯的酒店。

水到渠成的事兒,只是吻了十遍八遍,吻出潋滟熱汗才扒下他的衣服,實踐出真知,辣妹沒想到人夫看起來月清風白,宜室宜家,配件很好,活兒卻很爛。

天下絕對沒有一個男人肯承認自己很爛,他臉色霎時僵了一下,背影很倔地坐在床尾,托着下巴坐了很久。

辣妹尋思着說兩句好聽的安慰他一下,從他後背纏過去吻他汗津津的額頭,沒想到腰肢後折被撲倒在床,薄被一掀,迎上了他那雙很悶很倔的眼睛。

沒多久辣妹就咬着被角閉嘴,再換個地方,頭發汗濕地咬他圓圓硬硬的肩膀,恨恨磨牙。

戀愛關系繼續維系,兩人上班加班,暗度陳倉,忙裏偷閑約會,等到年末績效一出,人夫升職加薪,頭銜鍍金,辣妹那邊工作也是節節開花,前途光明。

不過年底,辣妹很幹脆地遞出了辭職信,手上的工作也轉交給了同事。

人夫從合作項目的人員變動才知道辣妹離職的消息,她還興致勃勃地計劃着要異國旅行,人夫問她,她說工作膩了,不想再當格子間打工人,打算和朋友一起創業開店,開酒吧,玩樂隊,做投資,搞點不一樣的。

這是辣妹的風格,她生性灑脫,從小也叛逆,不會循規蹈矩。

人夫當然支持她的決定,但沒由來有一陣失落的情緒,她的旅行也是和幾個朋友一起,算是一個自媒體項目,還帶着攝影師出發,也沒把他放在計劃內,也知道他上班忙,不可能騰出幾個月的時間去度假。

辣妹吹個呼哨就走了,叮囑他好好上班,兩人隔着時差和距離,辣妹隔幾天給他發幾張照片和消息,她玩在當下,不愛說些有的沒的廢話,兩人聯系也不算多,人夫每天刷着那個自媒體賬號,有時候能看見她出鏡,笑靥如花勾着朋友的肩膀,身姿異常潇灑。

偶爾人夫閑下來,也會買張票去電影院,獨自看個話劇,去鬼屋玩,居酒屋點一疊鹽烤銀杏就啤酒,垂着眼睛刷新手機,再回去加班做個報告,寫一個新的企劃案。

他覺得那個在手機裏活蹦亂跳女孩,很像一只羽毛豔麗的鳥,曾經在某個地方停留過。

誰知道她回不回來。

辣妹風塵仆仆回國,卻沒告訴人夫她回來了。

人夫知道她回國,打過幾個電話沒聯系上她,也遲遲不見她找他,那天晚上參加應酬,也不知道為什麽多,心裏悶着喝了幾杯酒,酒散走進洗手間洗臉,擡頭卻見鏡子裏的男人兩眼通紅,神色別扭,他盯着自己,頓時洩氣,把手裏的合同扔開,頭一次抛下工作,請了一個漫長的年假。

也沒去別的地方,窩在家裏萎靡着,深夜看看電影發發呆,想些有的沒的。

很晚的夜裏突然接到辣妹的電話,她的嗓音一如以往的清脆跳躍,氣呼呼恨嬌嬌的問他那邊有沒有地方住,她要搬過來。

人夫如大醉初醒,挺直了背脊捏着啤酒罐,光着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問她怎麽了?

辣妹噼裏啪啦一頓吐槽,她回國這幾天忙着跟家裏吵架,她父母看她不聽話又不務正業,輪番訓了她幾頓,連帶着她現在住的那套公寓都被收回,逼她回家認錯。

人夫看着自己家,撓撓頭,支支吾吾地說有多餘的房間,辣妹把家當打包,甩着頭發,氣哼哼地住進了他家。

辣妹搬進來的當晚,化憤怒為力量,在人夫脖子鎖骨和胳膊咬出了一塊塊痕跡,指甲在他後背撓出長長的指痕,最後人夫頂着一張餍足又略帶滑稽的臉,摟着睡得香沉的辣妹,有種失而複得的運氣感。

同居生活比想象中順遂,兩個世界的融合屬于交互滲透,世界商店也可以布置在按時發車的列車裏,固定設置的列車也可以新增某座專屬位置。

人夫照例上班工作,當兢兢業業的職場人,一步一步攢向上升的磚塊,辣妹跟朋友合夥開了間新潮概念店,組樂隊的夢想雖然破滅,但好歹投資了一個小搖滾樂隊,她自己倒騰事業,有賺有虧,但有收入有底氣,才不願意回家聽父母的擺布。

自打那時候開始,人夫日子過得春風得意,精神抖擻,臉上笑容更親切随和,工作态度更精益求精,不過他白襯衫之外,偶爾也穿黑色高領衫,同事誇他換商務風格,人夫點頭,臉稍稍發紅——晚上辣妹輕輕咬他喉結,他一邊興奮一邊小聲哀求着讓她盡量別弄出痕跡,實在是一點點甜蜜的小意外。

後來某個月,辣妹的店裏搞了個聯名活動,忙裏忙外折騰了好幾個月,事情結束,店裏的朋友聊天突然說起自己例假遲遲未至,辣妹一激靈,想起自己大姨媽也沒造訪。

兩人眼神一對視,自覺去藥店買了一盒驗孕棒。

沒多久後,人夫收到消息,辣妹發給他一張照片,兩條粉色檢測紙,其中一條兩道杠,她說我們倆玩了個猜謎游戲,有個人懷孕了,你猜猜是誰?猜對有獎。

人夫腦中白光一閃,空白一片,又旋即湧起無數畫面。

他握起手機去找她,又突然折回來,拉開抽屜,在巧克力盒子裏翻出了一枚鑽戒。

等他火急火燎趕到店裏,辣妹托腮坐在窗邊喝咖啡,看人夫滿頭大汗地踏進來,直直杵到她面前,胸膛起伏,眉頭皺起,嘴唇嗫嚅,到底沒說出什麽話來。

身後後腳步聲響起,朋友哭得眼睛通紅,握着手中的電話,瞧瞧辣妹,又瞧瞧匆匆趕來的人夫,對着電話大吼:“你還不趕緊給我滾過來!!!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後我就去醫院,讓你斷子絕孫!!!”

辣妹聳聳肩膀,清淩淩地瞧着人夫,端起咖啡杯,露出個笑容:“很遺憾。”

十分鐘之後,辣妹和人夫應付了一場雞飛狗跳的新手爸媽戰争,從雙方的戀情分分開開說到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矛盾,再到家裏經濟大權的掌握和不負責任的狗男人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陪着這兩人一路吵到醫院的婦産科。

好不容易把這兩人的情緒安頓到位,送他倆進去做産檢,辣妹和人夫站在走廊外面等結果,身邊一扇老舊的窗,窗下一樹海棠花開得正盛,樹下來來往往的人群,有白發蒼蒼的老者和新出生的嬰童,也有大肚子的孕婦和年輕人。

人夫看着樓下的海棠花,再看看身邊的辣妹,充斥着消毒味、長長又空無一人的走廊,他的手還捏着那枚戒指。

戒指是辣妹出國旅行那段時間買的,他有一天路過瞧見,不知原因又毫不猶豫地買下了它,但一直沒有機會拿出來,索性一直擱在抽屜裏。

他輕輕地籲了口氣。

辣妹睫毛一眨,驚愕地看着人夫緊張地抿了抿唇,最後破釜沉舟地在她面前單膝跪下,遞上了那枚戒指。

拜托,有誰會在醫院走廊求婚啊?

拜托,她可是辣妹耶!

不可能答應的啦。

*

求婚當然被拒。

辣妹沒想着要英年早婚。她一說自己愛玩,二說這事不是兩個人的沖動,三說戀愛這碼事如何如何……說着說着沒了聲音。

人夫不見沮喪,也沒啥失望,很自然地說好,如同選擇晚餐的菜色,把戒指收回了兜裏,接着問她要不要回去,把空間留着那對抱頭痛哭的新手爸媽。

兩人在附近随意逛逛,去母嬰店為孕媽挑了份禮物。

辣妹挑完東西,扭頭見看人夫站在一堆粉粉藍藍的嬰兒用品中,随手撥弄着可愛的小風鈴。

她走到他身邊,笑問:“沒看來出來,你這麽喜歡孩子啊?”

“還好……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

畢竟還是年輕,工作和生活都離此很遠,也沒有過早幻想未來。

兩人結完賬離開,人夫一手拎着購物袋,一手牽着辣妹,她捏他好看的手指,突然出聲問他:“以為我懷孕,你第一感覺是什麽?”

人夫如實說:“很糟糕的感覺。”

“嗯???”

“這實在不應該,你大概會把我暴揍一頓,畢竟這對你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摸摸鼻尖,“但我肯定承擔一切後果。”

辣妹什麽時候有過束縛,她笑得肆無忌憚風風火火,踩着高跟鞋喝酒蹦迪,閃閃亮亮随心所欲,是一只羽毛豔麗的鳥,怎麽能背上累贅。

“那可不真要狠揍你一頓。”辣妹嘀咕,紅唇卻微微勾起。

回到家,辣妹開始煲電話粥,跟密友們商量開驚喜派對,人夫電話處理完辦公室的事情,開始洗手做晚餐。

她窩在沙發大嚼薯片,電話裏聊着聊着,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了廚房裏人夫。

男人脫下了西裝,換了家居服。

他穿那種很柔軟的棉麻質地、寬松又貼膚的長褲長袖,比襯衫西裝少了幾分幹練和棱角,又是簡單清爽的顏色,很自然地融入了這個居家場景。

廚房井井有條,他做飯的節奏不緊不慢,會煮幾道味道很不錯的拿手菜,算是全方位均衡發展。

辣妹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他身後,突然摟住了他的腰,:“今晚吃什麽?”

“你餓了嗎?兩菜一湯,冰箱裏剩下的食材,馬上就好了。”

她黏在他後背,魔爪伸進衣內,摸他的腹肌和窄腰,良久才問:“喂,你什麽時候買的鑽戒?”

他語氣也平常:“你在國外旅游的時候。”

她睜眼驚訝,笑嘻嘻問:“怎麽沒告訴我?幾克拉?多少錢?哪裏買的?”

人夫說了,辣妹一聽就明白:“你的年終獎金是不是?好大一筆錢呢。”

“暫時也沒別的花銷。”

“我又不在,你好端端地跑去買戒指幹嘛?這麽想求婚?”

“那天加班到很晚,走過那家店,一頭就紮進去了。”人夫沉默了片刻:“其實也不是為了求婚,只是一個念頭。”

“什麽念頭?”

“那時候很想你,想要沖動去找你,又怕你不樂意……還怕你不回來,也怕你跟別的男人回來,但不管怎麽樣,我就那個想法,無論你在哪,我就擺在這兒,這個人,這個家,這枚戒指……都是你的。”

她笑:“你知道的,我可不吃這套,這種情話我信手拈來。”

“我知道。”人夫點頭,“就是也想讓你知道一下。”

她不管怎麽飛,總要回家的。辣妹莫名地嘆了一口,把臉埋進他後背,聞着他身上幹淨好聞的氣息,閉上眼睛:“雖然沒有答應你的求婚,不過話說回來誰會在醫院求婚,忒不吉利。我呢,也可以給你添一個麻煩,有空帶你去見見我爸媽,讓你替我抵擋一下他們的炮火攻擊。”

人夫的小狗眼噌的發亮。

她咬一口他的肩膀:“我不會幫忙的,看你表現了。”

後來,那可是好混亂的一段故事。

辣妹的父母白手起家開的公司,離婚時一人搶了一半客戶,這麽多年明争暗搶的,親媽後媽,親爹繼父,亂糟糟的一大攤子事兒,人夫第一次作為男朋友上門,喝了一杯冷茶,吃了好大一個閉門羹。

人夫替辣妹招攬了兩家所有的怒火,固定日期去上門拜訪喝冷茶,态度謙遜,低頭認錯又死纏爛打,家裏人都知道是他把辣妹下蠱才掰了富二代,蒙蔽了辣妹的雙眼讓她張狂得不像話,自此辣妹輕松許多,再也沒有人管她頂嘴還是叛逆,反正都是人夫的錯。

節日裏辣妹跟着人夫回他家吃飯。

人夫父母住在政府單位的老小區裏,一樓帶院子的房子,去的那天,人夫擰開門,聽見父母正在拌嘴,一個心疼囔着糟蹋我的魚,一個說喊什麽,難不成挂起來做标本?扭頭聽見動靜,看着人夫帶着個漂亮的女孩子站在門口,慌亂地喊了聲哎呦,讓他倆在門外稍稍等下,等他們收拾收拾——誰能想到他們居然提前一天回來?

辣妹扭頭一瞧,院子籬笆下站了一排貓,整整齊齊,黑白橘黃玳瑁,仰着腦袋望着紅色的魚桶等着投喂。

再打開門,兩口子穿得光鮮浮誇地打開大門,笑眯眯把辣妹迎進了家。

辣妹這才知道人夫的性格養成——爹媽在單位當了一輩子小職員,清清白白踏踏實實,退休後也沒什麽大愛好,人夫爹起早貪黑地釣魚,人夫媽喜歡看電視再喂着院子裏的流浪貓,養的兒子也內秀,從小成績優秀,認真聽話,循規蹈矩。

她揣着叔叔阿姨給的大紅包,坐在小院子裏喂貓,對這頓飯還算滿意。

等到人夫進了辣妹父母家,待遇可就天差地別。

大過年的,辣妹陪着爺爺奶奶坐在樓上喝燕窩,喝得嘴巴紅潤潤的,人夫孤零零地在樓下坐冷板凳,喝一杯送客的冷茶。

辣妹撺掇着家裏人一起打麻将,三缺一才有人夫上樓表現的機會,這牌局一直打到淩晨幾點才散,斷沒有這時候把人趕走的道理。

辣妹家給人夫騰了間客房,隔着辣妹的卧室遠遠的,他客客氣氣地留宿,誰料辣妹靜悄悄地進來,美人魚似的滑進了他的懷裏。

人夫被她纏着摟着,實在沒抗住誘惑,兩人在床上鬧了半宿,睡下的時候已經天亮了,第二日白天,正是家裏請客的日子,熱熱鬧鬧來了滿屋子親戚,坐在客廳裏聊天嗑瓜子,衆人眼睜睜地看着辣妹挽着人夫的手走出了房間。

她夭紅柳綠的,臉上一半兒春困,一半兒新年的喜氣,在家裏人迥異的目光裏撩了撩頭發,大家盯着——她無名指上戴着枚碩大的鑽戒。

人夫愣在當地,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她從來沒正眼看過這枚戒指,也沒問他放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戴在她手上的?

辣妹擺着手,笑得可親可愛可壞:“正巧了,大家今天都在,我這趟回來是跟家裏商量結婚的日子,爸爸媽媽說要挑個好日子,正好通知大家參加我的婚禮。”

全場嘩然——

後面就是人夫該愁的事——兩對岳父岳母都争着要坐婚慶主臺,這怎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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