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吃完晚飯, 安枝予陪楚菲菲在院子裏溜達了一會兒。
“他嘴上那塊是不是被你咬的?”
安枝予表情一呆,“你怎麽知道?”
話脫口而出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我、我那是不小心!”
誰會不小心咬人家嘴唇上?
“解釋什麽呀!”楚菲菲都快把小黃書的畫面印在臉上了:“你可以啊, 都知道在人家嘴上蓋章了!”她回頭瞄了眼,附耳小聲問:“感覺怎麽樣?”
安枝予眼神亂瞟, 聲音咕哝的都要聽不見:“什麽怎麽樣......”
“別跟我裝!”
安枝予:“......”
在這方面,楚菲菲一直都是大膽又直白:“幾次?”
安枝予臉紅都要滴出血來了:“沒幾次......”
沒幾次那就是不止一次!
楚菲菲的好奇心都要竄到頭頂了:“超過三次了沒?”
安枝予臉皮薄,哪經得住她這麽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不過她現在不是羞, 是窘, 眉頭皺着, 一副你再問我就不理你的表情。
楚菲菲一連哎喲兩聲:“你倆結婚也有一段時間了, 說三次我都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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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枝予這才懂她說的三次不是一夜三次的意思。
但總不能解釋吧,這要是解釋了, 她這個閨蜜還不知會問出其他什麽花樣來!
不過楚菲菲也沒繼續這個話題。
別看她大大咧咧的, 但心思也細膩,“在度假村玩的好好的,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安枝予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就是感覺好久沒找你了......”
楚菲菲失笑:“我的大小姐, 你找理由也過過腦子,星期五那天我不是還和你一起去買的泳衣?”
安枝予:“......”
楚菲菲站住腳, “所以你是有話想對我說?”她連想都沒想:“和靳洲有關?”
風吹枝葉, 斑駁樹影在地上搖晃。
本來以為多難以開口的,可真的說了, 其實也不過幾句話的事情。
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 楚菲菲聽完後一點反應也沒有,不僅沒有, 還似笑非笑地看她。
“你倆可真有意思!”
安枝予徹底被她的反應弄懵了:“怎、怎麽有意思了?”
一個拿家裏催婚做借口,一個為了報複前男友。
這還不夠有意思?
楚菲菲抱着胳膊,深深嘆一口氣:“堂堂靳總,竟然甘心淪為你報複前男友的工具人,你說,”她開始試探她這個閨蜜了:“他會不會暗戀你啊?”
安枝予只當她說笑:“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是有可能!
不過呢,楚菲菲并不打算揭穿靳洲的那副假面。
她又問:“那一年過後呢,你真打算跟他離婚?”
這個問題才是安枝予埋在心裏想與她訴說,卻又不知如何訴說的矛盾點。
“不知道。”她現在滿腦子的不确定,不确定他對她的心思,也不确定自己的。
可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楚菲菲是聽出來了:“你喜歡上他了!”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安枝予表情一呆:“你......”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她是從哪裏得到這個結論的?
“你什麽你?”楚菲菲都想去敲她的腦袋:“你喜歡他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嗎?
可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明明很短,這對自己這樣慢性子的人,安枝予覺得并不正常。
但對楚菲菲而言,像靳洲那種男人,抛開身家背景,光是那張臉,就足夠讓人一眼生情了!
不過她好奇的是,靳洲對她的喜歡是從何時何地開始的呢?
總不可能是和她這個閨蜜做了鄰居之後吧?
而且就那麽巧,徐淮正一出軌,他就搬進去了!
“嗳,”楚菲菲語帶試探:“和徐淮正在一起的時候,你有去公司找過他嗎?”
安枝予搖頭:“沒有,你問這個幹嘛?”
楚菲菲肩膀一聳:“随口問問。”
看來這個答案,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見她還是愁眉苦臉的,楚菲菲哎呀一聲:“喜歡就喜歡喽,這又不是多丢人的一件事,再說了,你說一年後離婚,那是你自己提的,又不是他提的!”
所以呢?
一年期限到的時候,她只要反悔就可以了嗎?
見她表情糾結的好像要面臨多大的人生抉擇,楚菲菲語重心、循循善誘:“這個世界渣男滿大街都是,但是好男人,一生可能都碰不到一個。”
*
涼風飒然有聲,接到靳洲電話的時候,安枝予已經和楚菲菲往回走了。
“這麽冷,別在外面待着了。”
安枝予輕“嗯”一聲:“已經回去了。”
話音未落,颀長人影已經斜在了她面前。
安枝予下意識就站住了腳,楚菲菲用手肘頂了她一下:“還不快過去!”
但是靳洲先她走過來,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握住她手的時候,他眉頭皺得厲害:“這麽涼!”
所以是怪她把人拐院子裏來喽?
楚菲菲不算刻意地“咳”了聲:“靳總,”她臉上堆笑:“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靳洲沒有挽留,畢竟如她所說,時間的确很晚了。
“我讓方宇送你。”
楚菲菲沒有拒絕,嘴角一擡:“那謝謝靳總了。”
到了門口,靳洲低頭在安枝予耳邊:“我讓方宇給她準備了一些小禮物,回頭她要是問你,你就說是你買的。”
那聲“謝謝”,在目送車燈漸遠後,安枝予才對他說。
楚菲菲是安枝予僅有的一個閨蜜,靳洲兩個月前就知道。
十月金秋,滿城金黃。
兩個女孩子迎面走來,一個手拿冰淇淋開懷大笑,一個空手垂眸,淺淺莞爾。
愛笑的女人誰都喜歡,但讓靳洲駐足凝眸的卻是那個嘴角淡笑,眉眼清冷的臉龐。
靳洲摟着她往回走,看着偎于自己身側的人,他似開玩笑:“只有一句謝謝嗎?”
燈光映出了他眼裏忽明忽暗的索求,讓安枝予突然想到從機場回來的路上,自己哄他的方式。
可當時他在生氣,那獎勵呢,再用同樣的方式,會不會顯得敷衍......
做早飯,熨襯衫,打領帶......
最後她選擇了一個沒為他做過,但是難度系數最低的:“等下我給你熨襯衫吧!”
以為他會高興,誰知他卻皺眉,還說:“這種事,別人也可以做。”
可是別人是別人。
安枝予長睫一垂,挽在他臂彎裏的手收了回去:“那你找別人去吧!”
靳洲:“......”
都說女人情緒變幻莫測,以前靳洲沒有體會。
現在體會到了,除了時不時看一眼她的表情之外,就只剩手足無措的殷勤,當然,還有安枝予走到哪,他跟到哪的影子。
安枝予坐在梳妝臺前,他半蹲在地上,仰着臉,眼睛不眨地盯着她看:“不生氣了好不好!”
梳妝臺上,平時她會用的幾瓶護膚品的蓋子不知什麽時候被擰開了。
肯定是在她洗澡的時候!
安枝予沒應他剛剛那句,明知故問道:“你打開的?”
“嗯!”應完,靳洲晃了晃她膝蓋,又問了一遍:“不生氣了好不好?”
安枝予也沒看他:“沒有生氣。”
女人生氣的時候,說的話都是反話。
靳洲謹記這一點。
“我錯了!”他不僅承認錯誤,還把自己錯的地方也一塊指出來:“熨襯衫這種事不能找別人。”
安枝予這才把目光垂到他臉上:“但你剛剛說了,別人也可以。”
看吧,他就知道她剛剛說沒有生氣是假的,是反話。
所以他再一次認錯:“我真知道錯了!”
态度很誠懇,不僅态度。
原本半蹲着的膝蓋,有一只還被他抵在了地上。
安枝予無意一瞥,心裏有幾分觸動。
因為看着像單膝下跪......
她不露痕跡地收回目光:“你別蹲着了。”
靳洲沒敢動,這個時候,她說什麽,都會在靳洲的潛意識裏行成反話。
不過靳洲沒有再繼續糾纏自己說過的錯話,他一只手還覆在安枝予的膝蓋上,聲音帶着明顯哄人的味道:“晚上我跟張師傅學做了水果沙拉,我去做一點給你嘗嘗!”
本該揉于臉上的面霜還被她乳化在掌心,“我不餓。”
“就吃一點,嗯?”
他聲音本就輕,這麽低低軟軟地用哄人的音調說出來,早就把安枝予心裏的那點小郁悶給哄沒了,可又忍不住還想讓他多哄一會兒,又或者是不想他走開。
“不想吃。”
靳洲在心裏主動把第一個【不】去掉了。
“等我一會兒,很快就好。”
說完,他站起身,往門口去的步子略急,忘了他很多時候會有的小動作:揉她的發頂。
安枝予噘了噘嘴。
做水果沙拉的确很快,把幾種水果切成塊,再擠一點沙拉醬,均勻拌好後就能吃,但聖女果需要對半切開,哈密瓜也需要去皮切丁,所以沒等他把水果處理完,安枝予就從樓上下來了。
靳洲停下手裏的動作,目光追着她:“怎麽下來了?”
安枝予身上的例假結束了,所以就換回了絲質的睡衣,三件套的款式,每走一步,胸前會有明顯的顫伏。
目光不經意瞥到,靳洲喉結微微一動,他把臉往下低了低,一沒留神,圓滑的聖女果從他手裏溜走,而銳利的刀鋒卻在那時落下。
電視劇裏常有的情節,切到了手,對方會急切地過來,或是用唇舌吮住,或是握住手指放在水下沖洗。
可是他卻只切到了大拇指的一點指甲,一絲血都沒看見。
他覺得這把刀可以扔了。
但是他情緒藏得好,半點沒讓安枝予發現。
只是沒想到,手裏的刀剛放下,走到他身旁的人卻沒有停下。
扭頭的那一瞬,兩條胳膊從他身後圈了過來。
靳洲懵怔一瞬,低頭,看見她細白的雙手交叉環在自己腹前。
而他緊實的後背,能明顯感到了有柔軟貼緊。
她突然這般主動靠近自己,讓靳洲懸于喉嚨的一句“怎麽了”止住。
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麽都會打破這一刻的美好。
直到身後傳來輕輕一聲吸鼻聲音。
靳洲在她虛攏的懷裏轉身,雙手捧起她臉:“怎麽了?”
安枝予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今晚她心情很不受自己控制。
晚飯的時候,心情還挺好的,後來和楚菲菲在院子裏聊了一會兒,她情緒有些低落,但是靳洲拿着外套出來尋她的時候,她心情又好了一點,再後來,因為他說熨襯衫的事別人也可以,明明知道他沒有別的意思,可自己卻在咬文嚼字,讓他不厭其煩的哄......
她以前沒有這麽多小情緒的,甚至說情緒穩定到都沒有什麽事能在她心裏掀起波瀾。
可是今天,又或者不是今天,是最近,她的情緒好像越來越受他影響了。
可是他明明做的很好......
臉被他捧着,安枝予自然而言就望着他的眼睛,被他那樣一雙絲毫不藏着柔情的目光籠罩,安枝予委屈之餘又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
“你會不會讨厭我這樣?”
【讨厭】一詞讓靳洲眉心漸攏:“我怎麽會讨厭?”他喜歡都來不及。
雖說靳洲還無法精準摸到她此時此刻情緒失落的點,但他能感受得到,肯定是與他有關。
她能被自己影響,先不說是好的還是壞的,但起碼說明自己在她心裏是有分量的。
光是這分量,就足以讓此時的他心滿意足。
指腹輕輕摩挲着她臉,靳洲突然輕笑一聲:“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
他說:“下次你不開心的時候,我就寸步不離地跟着你。”
他竟然發現了自己埋于心底,若是不被他挑明,她自己都未曾發現的最濃的失落點。
眼下被他一語戳破,安枝予這才意識到,從他說下樓給她做水果沙拉的時候,從看不見他開始,她心裏的委屈才真正的開始劇增,以至于都等不及他回到樓上,她就主動下來了。
可明明被他猜中了,可安枝予又不由得嘴硬,“我可沒說。”
靳洲擡手揉了揉她發頂:“不需要說。”他感受到就行。
可是水果沙拉做到一半,總不能半途而廢。
不到十一點的夜,其實說晚也不算晚。
記起上次在她母親家和她靠在一起一起看的那場電影,靳洲突然有點回味。
“給我五分鐘。”
他放棄了原本的不疾不徐,快速處理完餘下的水果,擠出沙拉醬,也沒有拌開,就拉着安枝予回了樓上。
不似上次看的那部略有壓抑的有關暗戀的電影,這次,靳洲選了一部輕松愛情劇。
只可惜,水果沙拉沒吃幾口,電影只放到半小時不到,靠在他肩膀的人就打了個哈欠。
不過靳洲并沒有問她要不要睡,就這樣任由她靠着,任由她眼睫一點點合上。
直到抱着他胳膊的手終于徹底松了力道,靳洲這才将手機鎖屏。
把她身體放平後,靳洲剛一躺下,安枝予就翻了個身。
靳洲不喜歡她背對着自己,這種姿勢,哪怕是他半夜醒來,他也會把她‘糾正’過來。
但是她剛睡熟。
于是靳洲就去了床的另一邊,剛要躺下,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是安枝予的,且是一條微信。
雖說知道她的手機密碼,但靳洲并沒有打算去看,目光掠過一眼後,順便看了眼電量,只剩百分之二十了。
結果充電器剛一插上,屏幕跳出要解鎖完成充電。
靳洲這才輸入密碼,結果一秒進入微信聊天界面。
楚菲菲:【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倆愛愛的時候有沒有戴套?】
靳洲先是一愣,轉而失笑一聲。
所以晚上她們在院子裏溜達的半個小時,是聊這些了嗎?
把手機放回去後,靳洲側身面對她躺下。
越想越好奇,所以她是怎麽和她那有且僅有的一個閨蜜說起那晚的呢?
是一句話帶過還是有所描述?
應該不會把姿勢......
又或者次數也都說了吧?
想着想着,靳洲又低笑出聲,就是這一聲,讓旁邊的人靠了過來。
依舊是那全然依賴又纏人的睡姿......
萬籁俱靜的夜,月光下的一切都被染上了霜色。
安枝予被夢驚醒,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抱着他一只胳膊,全然一副依賴他的姿勢窩在他身側。
她仰起臉,微弱的光線下,他安然沉睡而略顯松弛的下颚線剛好抵入她視線。
像泡沫,又像幻影......
是不是真的一觸即破呢?
她悄悄伸出手,指尖原本想碰一碰他的鼻尖,卻又在他隐隐上翹的嘴角停住。
離她指尖咫尺的是被她咬過的地方。
那塊依舊沒消的痕跡讓她心裏漸漸生出了踏實。
收回的手輕輕縮回了被子裏,短暫的遲疑後,她把胳膊環上了他腰。
很暖很暖,暖到讓人不舍得移開,甚至想貼得很緊密一些。
于是,她像熟睡時那樣,悄悄的,往他身上趴,生怕吵醒他,所以每一個動作都輕到不能再輕。
可是身體有重量,再怎麽小心翼翼,還是擾到了熟睡的人。
剛翹到他身上的腿因為靳洲翻了個身而落了回去。
能感受到他在自己的額頭上啄了一下,也能感覺到他摟着自己的力道頗緊,更能感受到自己的另只手正局促地擠在他與她之間......
就處在最危險的邊緣,好像稍微一動就會碰到不該碰的。
全身上下,除了眼睫亂纏,除了眸光飄忽,她整個人都僵着。
哪怕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再次傳來,她僵在他小腹下的手也未敢有一絲松懈。
腦海裏湧現出昨晚的畫面。
低沉的、性感的、從克制到放肆,再從瘋狂到投降......
夜深人靜的回想,輕而易舉地讓身體裏産生了陌生又異樣的熱流。
繃緊的手指無聲無息地松開,在她自己都不曾有的覺察裏,指尖微蜷,說不上來是故意還是無心。
隐在暗色裏的一排眼睫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随即,安枝予感覺到握着她肩膀的力道緊了一下。
就是那一下,讓安枝予整個人繃緊,所有不受她控制的動作、心底生出的貪念。
全部戛然而止。
連帶着她的呼吸,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不知道他是醒了,還是說肩膀那處突然的力道是他身體僅有的反應......
可再多的不确定,都不敢讓她擡頭。
只覺得臉頰上的熱度襲到了耳朵尖,再漫到脖頸。
像是做了虧心事被當場捉住,她心虛地緊緊閉上眼,心裏開始無限懊惱,就連手背上每一個毛細血管都寫滿後悔。
好在一陣惶惶無措的等待裏,摟着他的人沒再有其他的反應。
崩到極致的緊張感漸漸散去,困意也随之席卷。
後半夜,安枝予睡的極為安沉,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靳洲睜開眼看見她一如昨晚睡着時保持的睡姿,還詫異了好一會兒。
沒半趴在他身上,沒摟他,就連腿也沒翹他身上,只像只小貓似的,側身蜷在他身側。
心裏沒有失落是假的,像是不被她需要。
靳洲輕輕側過身來面對她,把她放在身前的手握到手裏,再放到唇邊,不知是不是被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吻癢到,安靜鋪着的一排眼睫顫了一下。
想着讓她再多睡一會兒,靳洲就沒再擾她,把她手放回了被子裏後,剛掀開被角,還沒來及起身,腰上突然纏過來一只胳膊,然後就聽一聲咕哝——
“你別走......”
綿綿軟音,能聽出央求,也能聽出期待,輕易就叫人心軟的一塌糊塗。
哪裏還舍得把她一人丢在床上。
“好,不走。”
聲音漫出嗓子的那一刻,安枝予在他懷裏仰起臉。
而他,恰好也低頭。
四目相對。
耳邊突然傳來那晚他在溫泉池邊說的那句話:【安枝予,我有多喜歡你,你是真的感受不到嗎?】
感受到了。
他此時看她的眼神,他懷裏燙人的溫度,還有他剛剛說那句“好,不走”時的語氣,都讓她深深感受到,他好像......
真的很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