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開

離開

周末結束以後我和周鵬又回到了海口中學,回到了那個讓我恐懼的地方。上課的時候,我們發現教室裏面少了一個人,那個人叫吳傑,他是孫強的同桌。

周鵬說,吳傑為什麽沒來上課了?

我說,我也不知道啊。

周鵬說,他是不是病了?

我說,應該不是,你看他的座位上,什麽都沒有了,課桌裏面也空了。

周鵬說,我想他會不會是退學了啊?

我說,不太清楚。

正當我和周鵬兩個人七嘴八舌的時候,班主任走了進來。他走到講臺上宣布道,我們班上那個墊底的吳傑同學以後都不會來學校上課了。今天他和他媽媽打電話找到我,說他自己讀不下去,來辦理退學手續,我就叫他把教室裏面課本都搬回去了。這可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不是學校開除他的,是他自己主動退學了。他走了也好,免得我看見像他這種成績墊底的學生會心煩。

後來放學回家的時候,我在校門口碰到了了吳傑。他好像在等人,我湊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先是一驚,然後轉過身來。我說,你在這幹嘛呢?

吳傑說,我在等我妹妹。

我說,你妹妹也在這所學校讀書嗎?

吳傑說,是的,她在重點班。

我說,那她學習肯定很好啦!

吳傑說,比我好太多了。

我說,你是真的退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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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傑說,是啊!不想讀了。

我說,班主任說你之所以會退學,是因為你讀不下去了,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也不是學校開除的,而是你自己主動退學的,然後說完以後就叫班上的兩個同學把你的桌子和凳子都搬走了。

吳傑說,哦!

我說,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嗎?

吳傑說,俺自己讀不下去是一個原因,讓我真真想要退學的最主要的原因還和另一個人有關系。

我說,哪個人啊?

吳傑說,就是那個不得好死的同桌。

我說,孫強?

吳傑說,是的。

我說,為什麽是他呢?

吳傑說,他天天逼迫我給他寫作業,還要我把每個星期的零花錢都給他。

我說,那你拒絕不行嗎?

吳傑說,你覺得拒絕有用嗎?記得有一次,他逼迫俺幫他寫作業,并且還指着我的鼻子威脅我,如果我不寫,他說老子就把你拖過廁所裏面用鐵棍打。我說,我自己的都還沒寫完,怎麽可能幫你寫。他說,你寫不寫?俺說,不寫。他笑着說道,可以,那你就給我等着。

後來俺去上廁所,他把俺拉到廁所裏面拳打腳踢。當時我站在廁所門口的右側,他看見俺以後,二話沒說,沖上去又把俺一腳踹倒在地上,當時俺的頭也重重的撞到了地上。然後他跑過來騎在俺的身上,用手重重的扇我的臉,俺反抗,他扇的更重。他騎在俺身上罵道,老子打你,你還敢反抗,好,那老子今天就打死你。随後他用雙手拽着我的頭發往地上撞,這樣來回撞了十幾下後,他突然站起來,繼續用腳踹我的腰部,然後整個人踩在俺的身上,繼續踹,用腳繼續踹我的肚子。他從俺身上下來以後,俺睡在地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俺艱難的用手撐在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他看俺站起來以後,繼續用右手扇我,我的左嘴角流下血來,血滴在了地上。他叫俺跪在地上自己扇自己,俺不敢再反抗,只好聽他的,俺不情願的慢慢揚起手來扇自己,他看我扇的輕,便上來又重重的扇了我一巴掌,并且大罵道,老子叫你重點扇快點扇,你聽不見啊?是不是又想叫我親自動手啊?俺跪在地上馬上加快了速度和力度。周圍上廁所的人都圍過來看熱鬧,他們有的還拿出手機錄像。

我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後來呢?

吳傑說,後來他對俺說了一聲“滾”以後就離開了。我站起身,走出廁所後面洗了一把臉,把嘴角的血跡清洗幹淨,俺強忍着淚水走到教室裏面去上課。孫強坐在我旁邊和周圍的女生們開玩笑,我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周圍的女生看我哭了,便問我到底怎麽了?我說沒什麽,然後孫強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等周圍的女生走後,他小聲的在我耳邊說道,誰叫你哭的?你要是還敢哭,老子今天下課以後又把你拖到廁所裏面捶,這一次我就不是用手了,而且必須給我跪在地上認錯。我聽了以後,強忍着不讓眼裏的淚水留下來。

吳傑說完這段話以後眼眶紅了不少。我接到說道,後來你怎麽樣了?

吳傑說,自從孫強在廁所裏面毆打我以後,我變得越來越怕他,由于我打不過他,所以只好聽他的,任由他擺布,不然我不僅要被他毒打,而且還得跪地求饒,我不想在他面前下跪。可是我躲也躲不開他,因為他就坐在我旁邊。再後來,他就越來越變本加厲,他說只要不編座位,這一學期的所有作業就歸我包了,不管是家庭作業還是課堂作業都一樣,通通讓我寫。不僅是作業,他還要我給他到食堂裏面打飯,等他吃完以後我還得給他洗碗,還有我每一個星期十塊錢的零花錢還必須全部給他,他用我的錢叫我去商店給他買東西。他讓我幹什麽,我就得幹什麽,我完全成了他身邊的一條狗。

我說,正是這個原因才真真促使你選擇退學了吧?

吳傑說,是的。那一學期俺活的很辛苦,常常在被子裏面哭泣,我不敢告訴家長。有一次我給家裏打電話,我娘聽到我哭以後,問我怎麽了?我還是沒說出口。因為即使俺說了,到學校以後也沒有證據,班主任也就管不了。記得有一次你們因為遲到的事情,他把周鵬一腳踹在地上的情景讓我觸目驚心。那一陣子,俺孤立無援,俺心力交瘁,俺睡不着覺,俺忍氣吞聲。在俺萬念俱灰的情況下,俺不得不選擇這個辦法。

我說,你是怎麽說服你娘的?

吳傑說,不用說服俺娘,俺娘最懂俺了,她知道我不是讀書的料,省點錢,早點出去打工也好。

我說,你還是沒有向你娘說出你真真退學的原因嗎?

吳傑說,沒有。俺也不想說了。

我說,那你以後打算什麽辦?

吳傑說,還能怎麽辦,出去打工呗。

我說,那你後不後悔退學這件事?

吳傑說,不後悔。如果俺還在坐在那個教室裏面,還坐在那個不得好死的家夥身邊,我很可能會被折磨至死的。況且俺本來也讀不下去了。學習成績墊底常常也讓同學看不起,更讓班主任瞧不起,俺在我們班沒有一個真心朋友,常常就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我說,哥們,祝你好運!人只要不懶,我覺得一樣可以在社會上活的很好。

吳傑說,謝謝!

很快,吳傑等到了她的妹妹,我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這茫茫的人海當中。我想,這樣不堪的經歷會使他成為一個什麽人呢?懦弱的人?自卑的人?還是敏感的人呢?随着時間推移,他會忘掉孫強嗎?他忘得了嗎?

很快,班主任按成績又開始給我們編座位。我和周鵬分開了,我坐在第二組倒數第二張的位子上,周鵬則坐在了第三組倒數第三張的位子上,而他的同桌卻變成了孫強,這讓我想到了吳傑。吳傑曾經的同桌就是孫強,可他卻逼迫吳傑幹各種各樣的事,後來逼迫吳傑去買東西、打飯、寫作業、敲詐勒索他的零花錢,不去就遭到了孫強的毆打和□□。吳傑忍受不了這種折磨才最終選擇了退學。這才是導致吳傑退學的真真的原因,我擔心同樣的事情會發生周鵬的身上。下課以後,我立即把周鵬叫了過來。

周鵬說,亮哥,什麽事啊?

我說,你現在的同桌是孫強,你小心點,要不你跟班主任說說,叫他跟你換個座位。

周鵬說,沒事的,我不和他說話就可以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放心,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我說,如果他威脅你,要你給他寫作業,買東西,去食堂打飯,你去不去?

周鵬說,他以為他是誰啊?上帝嗎?我才不會去了。

我說,如果你不去,他要毆打你怎麽辦?

周鵬說,雖然我打不過他,但是如果他把我逼到無路可走的時候,我就跟他魚死網破。

我說,你千萬別沖動啊。

周鵬說,放心,沒事的。

等周鵬坐回原位以後,我心裏面還是有點擔憂,雖然周鵬嘴上說沒事,可誰也沒想到就在剛分座位的第二天出事了。

我記得那天下午上了兩節地理課以後,我坐在位子上突然聽見有人大罵道,老子就是不去,你想怎樣?我看向那個人,那個人便是周鵬。周鵬站起來正惡狠狠的看着孫強,随後孫強扯着周鵬的頭發把他拉在角落裏面,我馬上站起來拿起旁邊的椅子砸向了孫強,正當我正準備沖過去的時候班主任就進來了。

我們三個人立即被帶到了辦公室。班主任罵道,你們這群害群之馬,成績墊底的三個垃圾。你們要是再動手打架,我就把你們的家長都叫過來。我們三人在辦公室站了半個多小時,班主任才把我們放回去。當我們三個人剛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孫強就對我們兩個說道,不是班主任來的及時,老子今天就在教室裏面把你們兩個給廢了。等下了晚自習,在寝室裏面的時候,你們兩個給我等着。

等他走後,我對周鵬說道,怎麽辦啊?

周鵬說,怕什麽?你看他能把我怎麽樣,他想讓我殘廢我就先讓他死。

我說,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別回寝室了。

周鵬說,不回寝室我們還能去哪?

我說,要不我們先跑回家去。

周鵬說,你怎麽這麽怕他啊?

我說,他這個人心狠手辣,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周鵬說,這個我知道,我們就忍忍算了。

我說,好,就忍忍吧。

下晚上晚自習過後,我和周鵬并沒有第一時間去寝室,而是在外面逗留了一段時間,我們倆在商店裏面買了點零食吃。吃完過後,周鵬對我說道,亮哥,要面對的還是得面對,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我說,要不在等等。

周鵬說,有什麽好等的,在等下去我們寝室門就得關了。

我說,那好吧,走。

我們的寝室在二樓的東側,我走的很慢,周鵬則在我前面,那段不長的距離我卻感覺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最終我們兩個人還是進去了。進去以後我發現那裏面只有四個人,其他的人不知道去了哪裏,四個人當中有三個不認識,他們和孫強一起蹲在一張空床上抽煙,孫強看見我們兩個進來以後就把煙扔在地上,随後孫強叫另一個人把寝室門關上了。

關上之後,其他的三個人先控制了周鵬。随後孫強立即抓着我的頭發往鐵床架子上撞,并且嘴裏大罵道,就是你小子在教室裏面用椅子砸我的,老子看你今天還砸不砸?砸不砸?他的語速越快,抓着我的頭發往鐵架子上撞的速度也就越快,并且也越來越重,嘴裏還在不停的念道,看你砸不砸?看你砸不砸?直到撞到我的鼻子流出血來。随後孫強走到周鵬的身邊,一腳把周鵬踹到在地,然後到窗戶邊拿着寝室裏面掃垃圾的鐵撮箕,一把坎在了周鵬的身上,并且嘴裏一樣大罵道,老子叫你去商店買東西你不買,老子看你今天買不買,他的語速越快,鐵撮箕坎在了周鵬的身上速度也就越快,并且越來越重,嘴裏還是一樣的罵道,看你買不買?看你買不買?周鵬艱難的站起來後,孫強又一腳把周鵬踹倒在地。

孫強看我們兩個都沒有反抗,他便停止了毆打,他對我們大罵道,今天你們兩個都給我跪在地上我就放過你們,如果你們今天要是不跪,我就把你們打到下跪為止。停頓了幾秒鐘以後,我們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半點下跪的意思,我們還在一動不動。孫強看我們還是沒有無動于衷,于是他繼續抓着我的頭發往鐵架子上撞,嘴裏依然大罵道,老子看你跪不跪,看你跪不跪,我的鼻子不停的流着血,額骨上也在流血,随後孫強扇了我一巴掌以後又走到周鵬的身邊。他操起地上的鐵撮箕,一如既往地坎在了周鵬的身上,并且嘴裏依然大罵道,老子看你跪不跪?看你跪不跪?

這樣來回坎了他五六下以後,我看見周鵬突然站了起來,他立馬跑到他的床邊,翻開被子,拿了一把水果刀。周鵬握住拳頭,捏緊刀,眼睛直直的看向孫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立馬沖過去一通亂紮,我看見孫強的肩膀和手臂都流出大量的鮮血來,其他的三個人看到這一幕,趕緊打開寝室門跑了出去。孫強立馬拿着鐵撮箕抵擋,然後吓得趕緊跑了出去,嘴裏立即大叫道,殺人了,殺人了。周鵬立馬站起來追了出去,他依然緊握住刀柄,眼睛還是死死的盯着孫強逃跑的方向,我也立馬沖了出去,在一樓的樓梯口我用左手拉住了周鵬的衣領,周鵬不小心劃傷了我的左手,他的手一揚,掙脫了我的控制,他邊追邊叫道,你滾開,他今天必須死。

我随後跟着周鵬跑到樓下來,他的眼裏只有孫強。他把孫強追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方。一個只有兩米高的圍牆外,孫強的身上滿是血跡,他吓得立馬往圍牆上爬,可當他只爬到一半的時候,周鵬沖過來拉住了孫強的一只腳,立馬把他從半空中扯了下來,孫強撲倒在地,眼紅的周鵬緊握刀柄,随後騎在他的身上,一刀刺向孫強的後背。我看見地上血跡斑斑,周鵬的身上和手上也粘滿了鮮血,當他還想繼續捅第二刀的時候我趕緊沖過去把周鵬的水果刀奪過來,扔在地方,周鵬想去撿那把水果刀,我立馬沖過去把周鵬按在了地上,和他扭打在了一起,然後我大聲的對着旁邊的孫強說道,你趕快跑啊!

很快,寝室裏面的很多人都圍了過來。有人報警以後警察就趕到了現場。孫強被送往醫院。了解到基本的情況以後,周鵬被戴上手铐,立即被警車帶走了。周鵬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看着他被警察帶走的背影,我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周鵬事件”發酵後,全校的師生議論紛紛。沒過幾天,班主任李軍就被調離了,又重新換了一個女老師。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在叽叽歪歪的聊個不停,随着時間的推移,大家都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但是在那段日子裏,我卻無心學習,因為我的腦子裏面只有周鵬,我想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每次睡在床上,我始終無法入眠,我想起的都是他,那個睡在我上鋪的兄弟,想起我們各種各樣的經歷。我擡頭看着木板,腦面常常浮現出周鵬的樣子來。我想去派出所找他,可是我現在在學校裏面,無法動彈。于是我去商店打電話,問我媽周鵬的情況,我媽說,他又被送到了另外的一個地方關着了,并且家屬也不能進去看,送東西也只能托人帶進去,人不能進去。

三個星期過後,學校放了暑假,而周鵬卻還是沒有回來。我常常坐在我家的門口,看着遠方,啥也不幹,只是發呆。想像着有一天,周鵬能回來,直到那一天的到來。記得那天早上,我吃過早飯,在我家菜園裏面找黃金瓜。我從地上的藤蔓中摘下了一個熟透了黃金瓜,正當我返回時卻發現遠處走來了兩個人,我發現其中一個人就是周鵬,另外一個是爹。我很開心也很興奮,我拿着黃金瓜快速的向周鵬跑了過去。

我說,你回來啦?

周鵬說,嗯。

我說,這是我剛摘下來的黃金瓜,給你。它已經熟好了,你聞一了,很香的。

周鵬說,嗯。

我說,待會到我家去玩。

周鵬說,嗯。

我說,暑假以後你還能上學嗎?

他父親說,可能上不了了。

我說,那怎麽辦了?

他父親說,中考的時候會去參加考試,跟學校的校長也溝通過了。

我說,那半年時間周鵬去哪裏啊?

他父親說,和我一起去廣州打工,先掙點錢。

我說,那你們什麽時候出發?

他父親說,可能就這幾天吧。

我說,哦。

寒暄幾句後我回到家中,我覺得此時的周鵬變得不愛說話了。他的樣子跟以前相比,消瘦了許多,頭發也被剃成了光頭,我不知道他在裏面經歷了什麽。我感覺他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其實我也能理解他的苦衷,他經歷的這麽多,從失去理智的捅人,到被警察帶走,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又轉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只希望他能慢慢好起來。

我想起了我從小學到初中以來的經歷。我感覺一切都是虛無的,沒有什麽人是可以永遠陪你走下去的。在小學的時候,童年的回憶當然很開心,和周鵬一起游山玩水,去馬路邊撿好看的鵝卵石,跑到河邊釣龍蝦,爬到樹上摘桑葚,走到田裏挖紅薯,在學校裏打彈珠……可結果了,再也回不去了。而到了初中了?到了海口中學了?如果沒有周鵬,我相信在初中,我一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的。初中沒有體育課,沒有玩耍的日子,只有學習,只有考試,只有背誦,只有抄寫,只有罰站,只有謾罵,只有我不想看到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如果不是周鵬,我肯定會活得很痛苦。看的出來,到了初中,真的要以學習為主了,學習才是最重要的。我唯一自豪的體育課也被一句“體育再好,對于學習,有屁用”的話所扼殺了。

最終,他打工去了,賺錢去了。我送他送到了公路旁。那條路是我和周鵬每周日下午的必經道路。每次午飯過後我們就倆會從家裏出發,穿過碎石滿地的小路,走個十多分鐘,來到公路旁等大客車,可是,以後再也不會了,以後只有我一個人路過那裏等大巴車。一切似乎又恢複到了往日的平靜。

雖然班主任李軍換了人,雖然那個女老師是那麽的和藹可親。可是我變得越來越厭學了,越來越不愛說話了。記得每到英語課,我在位子上如坐針氈,只希望時間能快點過去,因為我對英語毫無興趣,常常一節只有四十五分鐘的英語課上完以後我感覺卻上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我只能坐在那裏發呆,當我看到旁邊的同學跟着讀單詞的時候,積極舉手回答問題的時候,引得教室裏哄堂大笑的時候,我就感覺和這些人是那樣的格格不入,我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教室,遠離他們。

我變得越來越沉默,不願交朋友,也沒人願意跟我交朋友,但我喜歡看課外書,尤其是泡妞書籍,願意躲在那個世界裏面自娛自樂。我常常把書碼的很高,躲避老師的視線。我骨子裏面羨慕那些好學生,羨慕他們有一顆聰明的大腦,老師說什麽一點就通。我覺得自己在學校裏面是在虛度光陰,還不如和周鵬一樣,先去賺錢,幫家裏分擔負擔。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期待着早點參加中考,那樣我就早點看見周鵬了。可是就在中考前夕,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她叫阿雲,是個轉學生。那時的夏天,很熱,走在路上跟蒸饅頭似的,感覺能把人蒸熟。像往常一樣,下課了,我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看着窗外。教室裏面沒有一絲響動,靜悄悄的,時間緊任務重,空氣中彌漫着沉悶凝重的氣味。大家在下面做着各種模拟試卷,都在為中考做最後的沖刺階段,而我卻沒有一絲緊張感,因為我放棄了,也看不見自己的未來。

可是就在那一天,那個女孩以略帶害羞的表情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阿雲是個高個子,有着一頭幹淨的短發,她低着頭微笑着進入了教室,坐在了我的前面。阿雲穿着黃色T恤,T恤衫上還印有一個哆啦A夢的卡通形象。面帶微笑的樣子很快吸引了我。我們倆很快就熟悉了起來。可惜好景不長,與阿雲相處了一段時間以後女老師就編了座位。阿雲學習很好,她當之無愧地坐在了前面,而學渣的我也理所應當地滾到了後面。因為學習成績的問題,導致我再也不敢肆無忌憚地跟她聊天了。

中考終于結束了,周鵬也回來了,而阿雲卻離開了。随着時間的流逝,我發現周鵬似乎也忘記了過去的那段記憶,他心态很好,比我強,可是我卻忘不了阿雲。放暑假的那一段時間裏面,我一直拿着諾基亞手機在短信上和阿雲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着,分享着各自的生活。随着時間的推移,我們的對話便趨于平淡了。記得有一天晚上的時候我給阿雲發了條信息:

“哈喽,在嗎?”

“在的。”

“在幹嘛?”

“在看電視劇。”

“在看什麽電視劇?”

“《流星花園》。”

“《流星花園》好看嗎?”

“好看。”

“哪一集好看?”

“……”

看到阿雲發過來的幾個省略號後,我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于是我趕緊停止了這樣一問一答的聊天方式。換一種方式後,她的回答似乎也很敷衍,我也便沒了興趣。幾天過後,阿雲卻主動給我發信息,這讓他很開心,可是她發信息的目的不是聊天,不是談心,而是要我給她沖話費。可是當我給她充了二十元的話費後,人就沒影了,發消息也不回,打電話也不接,這着實讓我心裏有點難受。

又過了半個多月得時間,記得有一天晚上,我收到了阿雲的一條短信,短信上說,如果你要是喜歡我的話就來廣州找我呀。我當時看着諾基亞手機,當屏幕上顯示這幾個字的時候,你們一定不知道一個男生會笑的如此花枝亂顫的樣子。我立刻回複說,以後我一定會過來的,你等我好嗎?沒過多久阿雲就回複了我。阿雲說,你真的要過來嗎?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可千萬別當真。我當時都懵了,便立馬回複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阿雲說,哈哈哈,真真假假吧。

半個小時過後,我便删了她的電話號碼。

很快,中考成績單也出來了,我和周鵬都沒有考上高中,我們倆便去了同一所中專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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