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女警葉苓

“你醒啦。”瓜子臉連忙堆着笑道:“要不要吃點什麽,餓不餓?”

“我睡了多久?”葉苓撐着床坐了起來,她撐着頭,還有點暈。

“一天一夜了。”瓜子臉低着頭輕聲道,捂着口袋的指縫間露出一點針尖。

“靜脈注射空氣100-150ml才可能致死。”葉苓自然是看到那個針管了的,她淡淡地道。

瓜子臉僵了一下,忙又遞了一個削好的蘋果過來,“那個,吃個蘋果吧潤潤喉吧。”

“□□會帶有一種淡淡的苦杏仁味,你聞不到,我可以。”葉苓揮手把蘋果打掉,冷笑道:“你就這麽想讓我死嗎?嫂子!”

胡新蕊知道她看穿了她的伎倆,但還是咬牙道:“你要是死了就沒人知道我的事了。”

“我死了,你自己不還是知道的。”葉苓淡漠地道,“你難道以為可以瞞洛隊一輩子。”

胡新蕊腿一軟,跪在葉苓窗前,哀求道:“葉苓,求求你看在我孩子還小的份兒上,不要告訴洛明。”

葉苓靠在床上,淡淡道:“你以為呢,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會替你去?”

胡新蕊大驚失色地看着葉苓,“你、你、你不是失憶了嗎?”

葉苓哼了一聲,“我說我失憶,你們就信了,蠢。”她揮揮手,“滾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胡新蕊連忙爬起來,頭也不敢回地開門,逃也似的出去了。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從地上撿起來那個蘋果,然後小心地放進密封袋裏,又放在桌上,一聲輕嘆:“她也真是瘋魔了。”白手套被摘下,又翻了過來,團成一團,最後同那只毒蘋果一齊放進了塑料袋,塑料袋被一雙修長潔白的手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一會我帶回去處理了。”他溫文爾雅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厭煩。

葉苓一霎不霎地盯着他的臉,果然不管什麽時候看,歐陽他,都是帥得令人心折啊。

“看着我做什麽?”歐陽笑了笑,“睡那麽久睡傻了?”

“歐陽,我做了一個夢。”葉苓歪着頭道:“在夢裏,我過完了似是而非的一生。”她嘆了口氣。

歐陽拍了她一下,笑道:“年紀輕輕的,心思倒重。”

“我想去看看溫雲。”葉苓起身穿衣服。

歐陽默了默,道:“也好。”然後又道:“我和你一起去。”

葉苓點點頭。

歐陽開着他半舊的帕薩特帶着葉苓從醫院離開,彙入茫茫的車流之中。

葉苓看着歐陽完美的側臉,他同她在夢裏見到的長得一模一樣啊。

然後葉苓的視線下滑,仿佛要穿透歐陽的衣服,看看裏面的身體是不是也一樣。

如此□□裸的眼神歐陽有點吃不消,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盤,不自在地道:“瞎看什麽呢?”

“看你帥呗。”葉苓調戲了他一把。

“作為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追求的女警,請你不要這樣膚淺。”歐陽語重心長地道。

葉苓白了他一眼,賊笑地問道:“和你女朋友分了沒啊?”

“我想再給她,一次機會。”歐陽抿緊了唇瓣。

葉苓嗤笑了一下,道:“董姍姍當初能為了一個驢包背叛你,就可見其心性。”

“好了!”歐陽皺眉看了葉苓一眼,“葉苓,你不要管我的事。”

葉苓瞬間落寞了神情,她低着頭,哦了一聲。

歐陽呼了一口氣,“對不起,我語氣不好。”

“沒關系。”葉苓搖搖頭,她捏着手指,這個歐陽,同夢裏的歐陽,其實還是不一樣的吧。

她伸出手指,劃着玻璃窗上的水霧,突然笑了笑。

因着京城特有的堵堵堵堵到你沒脾氣的交通現狀,他們到東郊的時候都快十點了。

葉苓在門口買了一束百合,好貴,五百塊,還好是歐大款付錢,所以她不肉痛。

一進殡儀館的地界,溫度就陡然降了好幾度,葉苓吸了吸鼻子,默默地找了起來。

找到了,溫雲。

葉苓默默地走了進去,楚人傑站起身來,微微鞠躬答謝。

除了他和他的幾個助理之外,這個廳裏沒什麽人,顯得無比冷清。

葉苓低低說了句:“節哀。”她擡頭看着楚人傑鬓角的幾絲銀白,心中憐憫。

楚人傑點點頭,低聲道:“你能來,她定然十分歡喜。”

葉苓眼眶一酸,她連忙快步走到溫雲那裏,輕輕地把百合放在她身側。

“這個妝把你化醜了。”葉苓笑着道,眼淚卻掉了下來。

她親眼看着溫雲從十幾層的高樓跳了下來,就摔死在她面前,整個人四肢扭曲着,腦袋也迸裂了。

只有那刺目的白,刺目的紅,還有那圓睜着不肯閉上的水墨色雙眼。

這個刺激對于她來說太大了,她當場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阿姐,你一定很痛。”葉苓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地落了下來。

歐陽同楚人傑寒暄了幾句,便也走了過來,他遞過來一包紙巾。

葉苓接了過來,抽噎着抽了一張,然後擦了擦眼淚和鼻涕。

“我應該好好勸勸她的。”葉苓一臉懊悔,“也應該多多關心她的心理狀态。”

歐陽嘆了口氣,道:“她的抑郁症和躁狂症已經很嚴重,無法自控了。”

“也許她當初願意接受你的心理疏導就好了。”葉苓又抽了一張紙巾出來擦淚。

“她不是個願意袒露心扉的人。”歐陽手插口袋,“很多事情憋在心裏,容易出事。”

葉苓點點頭,哽咽道:“是的,的确如此。”

等到十點四十五的時候,殡儀館的工作人員從內側的門出來,他們要推溫雲去火化了。

“等等!”楚人傑難以抑制地悲恸道:“讓我再看她一眼。”

他僵硬地邁了一步,竟踉跄了一下,王猛連忙扶住他,楚人傑揮開王猛,自己走向前,看了溫雲一眼,真的只是一眼,便仿佛不能承受般地閉上眼,一字一頓地道:“去、吧,燒、了、吧。”

葉苓緊緊地抓着歐陽的衣袖,哭得不能自已,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她哭得是什麽。

也許,是世上另一個自己。

也許,是夢裏那個死掉的自己。

任多少英雄豪傑,任多少傾國紅顏,最終只剩一捧灰而已。

人的死亡會經歷三次過程。

第一次是精神的死亡,就在停止心跳、呼吸、思維的那一瞬間完成。

第二次是肉體的死亡,就在焚化爐中火焰燃盡的那一刻,歷時十幾分鐘。

第三次是真正的死亡,就在所有人都忘記這個人的存在的時候。

葉苓恍惚地看着墓碑上溫雲巧笑倩兮的照片,溫雲,有個人會愛你記住你一輩子。

她轉頭看着楚人傑有些佝偻的身形,我其實,也想要這樣的一個人啊。葉苓心中深深的嘆息。

午飯是楚人傑請客在一個飯店裏吃的,沒點多少菜,大家都沒什麽胃口,只胡亂吃了點,對得起胃就好。

“謝謝你們今天能來。”楚人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謝。”他執起茶杯敬了敬大家。

葉苓、歐陽還有助理們連忙也回敬了敬他,也喝了一口茶。

“我在很多渠道上都發布了溫雲的死訊。”楚人傑神色帶着疲倦的蒼白,“我在殡儀館等了一天一夜,只等到了你們兩個。”他嘲諷地道:“溫雲已經沒有什麽親人,那些所謂的朋友來不來無所謂,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真心幫助過的那些人也沒來?”楚人傑慘然一笑,道:“人心啊,人心啊。”他一口喝掉了茶杯中的茶水,好像那是一杯酒一樣。

葉苓眯起了眼,她自然是知道的,溫雲不僅贊助過好幾個貧困學生,而且當年還在雪山上救過人,可是,這些人一個也沒來啊,她呵地一笑,重複道:“人心啊……”

歐陽敏感地看了看葉苓,總覺得她好像有哪裏變了。

吃晚飯歐陽把葉苓送回了她住的地方,一個老小區的出租房。

葉苓回到家,并沒有開燈,閣樓裏面的光線一向不好,她的臉龐在昏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她嘆了口氣,緩緩走到電腦前面,坐了下來。

開機界面很快跳躍,葉苓從F盤翻找出一個隐藏文件夾。

文件夾的名稱叫做:你的一生。

輸入密碼,點開來,溫雲、歐陽、楚人傑、金善、董姍姍、洛明、胡新蕊……這些是熟悉的名字,更多的是一些陌生的人,這些子文件夾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大概有好幾百個。

她直接拖着滾動拉到最下面。

葉苓。

她雙擊點了進去,裏面空空如也。

“是啊,我怎麽會把真正的自己展示出來呢。”葉苓喃喃道。

“真是一場很有趣的夢。”她又開始回憶那仿若親身經歷般的夢境,雙手托着腮,然後舔了舔唇,不知現實中的歐陽是不是也像夢裏一樣美味可口呢?

一個是特種兵退伍的刑警歐陽,一個是法醫兼心理側寫師的歐陽。

兩個她都好喜歡。

不過,她從來不知道,她會這樣的愛一個人。

這令她覺得很稀奇很新奇。

她很想試試這種感覺。

葉苓把自己癱在凳子上,腦海裏一幀一幀地過着夢裏的場景。

去掉不合理的,去掉臆想的,去掉無謂的,去掉假命題。

那麽剩下的,是什麽呢?

當然是真相啊。

她彎起唇角,伸了個懶腰,再坐得筆直,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了起來。

網絡彼端有一群人正無比期待無比興奮地等候着。

他們是“使徒行者”的忠實擁趸。

這個使徒行者當然不是那個香港電影。

而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網絡黑客。

他的其中一個愛好就是披露人性。

卻不僅僅是醜惡的一面。

純善的,他也貼,但肯定數量少很多。

他的慣例就是每逢農歷的初一、十五就在貼吧發帖子。

就跟趕廟會似的時間。

這個帖子誰都删不掉,十五分鐘之後又會自動消失。

對帖子感興趣的人自然就手速極快的複制下來了。

從政客、明星、名流、豪門,到商人、職員、工人、農民,千奇百怪什麽樣的人都有。

最知名的一次就是貼吧直播追拿人販子。

使徒行者通過利用無處不在的監控,從網絡端不斷追擊狡猾的人販子。

然而警察的行動太慢了,使徒行者被逼無奈給警方挂了電話。

才順利追捕到位,并成功解救被拐賣的小孩。

據某不願真名的警員透露,使徒行者的聲音醇厚中帶着一絲沙啞,還有□□。

使徒行者的粉絲們一下子就爆了。

他們稱他為正義之光、正義的大神、最後的良心。

并且粉絲遍布全國各地。

正是這次的人販子事件讓使徒行者進入了官方視線。

為此使徒行者神隐了一段時間。

粉絲還猜測是不是被國家征用了?

或者被抓起來關小黑屋寫代碼了?

好在,使徒行者沒多久就又浮出水面。

而且一下子就放了一個大□□:

《論天才青年畫師梅聽雪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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