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啓
重啓
坐在魏舒蕪的車裏，阮無歸現在的心情就是後悔。
她原本想在這個沒通告、宋知晏又沒空盯着的下午來探個病，哪知偷雞不成蝕把米，沒見的怎麽鞏固了革命友誼，卻被魏總逮了個正着，還說順路把她送回劇組。
……也不知道魏總會不會到宋知晏跟前告狀。
像是發現了她的心理活動般，魏舒蕪将目光分去：“你來看段亦凱怎麽心虛成這樣，怕被傳緋聞？”
阮無歸搖搖頭，然後想了想，又點頭。
“我倒沒想過，可是晏晏姐擔心會被對方捆綁。”
畢竟在這之前，段亦凱的名聲是“拍一部戲炒一對cp”的緋聞咖。
“那既然知道宋知晏擔心，為什麽還要偷偷跑來看他？”
“他嘛，倒沒有傳說中那麽差，就是嘴欠一點，有時候脾氣管不住，容易怼人結仇。”阮無歸雙手指尖相□□點，“有時候想想，覺得他不大适合娛樂圈，但他之前也跟我說于政那邊的違約金賠不起，所以撐都得撐到合同到期。”
他人的評價都是有用的情報，對經紀公司來說，圈子內正面的評價就是重塑人設和洗白的關鍵風向标。
魏舒蕪就靜靜聽着，眼睫微垂，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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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圈子裏的人在熒幕上澎湃着最豐富的情感，骨子裏卻是最寂寥的。大抵靈魂孤掌難鳴，才只圖利益相投。
越是大牌的藝人的料越是難挖，因為嚴密的安保，也因為對方能出得起高價封鎖消息。是以鮮有人知，大衆眼中幾百年沒同框、八杆子打不着一處的賀如侬和江以商，實際上一直有着私下的聯系。
劇組下榻的五星級酒店頂樓是規格最豪華的套房，住着本劇的兩位大咖和核心導演組。很少有人能來到頂層，也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江以商和賀如侬的住處僅一牆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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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房中只亮着幽暗的燈光，勾勒出落地窗前女人的曼妙身姿。頂樓的風光總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意思，因為太靜，每一點動靜都被無限放大。賀如侬聽見門外的腳步聲愈發清晰，接着是鎖芯扭轉，不一會兒，她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她沒有動，只是淡淡啓口：“你身上的味道不好聞。”
她一向不喜歡煙味。
江以商往衣襟上嗅嗅，笑道：“應酬，沒有辦法。”
賀如侬轉過身來，将手搭在男人肩頭，方便下一步手指在他俊朗的輪廓上游走。她的眼對上他的，只是金絲眼鏡的反光太過暧昧，從不肯叫人猜透他的內心。
“我也不喜歡你戴眼鏡的樣子，很像——”
“斯文敗類？有粉絲喜歡這樣說。”
“你真瞧得起自己。”賀如侬笑起來，下巴微揚，“我想說的是，衣、冠、禽、獸。”
“……”江以商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任由懷裏的女人除去綴在面上的桎梏，手由她的腰間游走到背上的拉鏈緩緩脫下絲綢裙，“反正不管你怎麽說，現在你還是需要我這個禽獸。”
……
賀如侬洗完澡出來時，江以商正在接電話。從他的語氣不難判斷，對方正是GR女魔頭魏舒蕪。
她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聽江以商說角色和年限，又提了一句出國，具體沒太聽清。等到電話挂斷時，賀如侬陰陽怪氣地問：“江影帝怎麽這麽急着走，還沒大滿貫你也舍得？”
“我倒是想走，魏總不放人。”
“那肯定，GR沒剩什麽人了，也只能拼命捧你。”
江以商縱着她的調侃，面上仍是得體的笑：“那不然呢？你簽來GR我就能贖身，要不考慮考慮？”
賀如侬翻了個白眼：“做夢不能太離譜。”
江以商在她額頭輕吻：“還不一定，魏總叫我現在過去談談。你知道的，她那個脾氣估計很難同意。”
原先她倒是有理由相信江以商會趁熱打鐵，他正是當紅的時候，怎麽可能突然退圈深造——畢竟他為了成為今天的影帝江以商，早與她當時認識的江以商大不相同了。
人變得太快，縱使他們常常纏綿悱恻，賀如侬也不敢說，自己十分了解江以商。
“你之後是真的要去進修嗎？”思考再三，她還是開口。
“有這個規劃，等合約到期就走吧。”江以商穿好外套，整理了一下發型。
賀如侬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出是空了一塊還是如釋重負。她波瀾不驚的臉上沒有流露半絲情緒，跟說“回頭見”一樣的平靜：“那，祝你前程遠大，未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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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舒蕪的第二份合同，是給江以商的。
在将阮無歸安全送到後，魏舒蕪馬不停蹄到了江以商的房間。
套間配備了一個還算寬敞的客廳，江以商剛回來，見魏舒蕪早已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着紅酒，看着一份雜志畫報。
新出的《VOGUE》，封面刊着賀如侬，本期是她的專訪。
他知道自家老板向來雷厲風行，所以不敢耽擱，帶着笑坐到一旁那張單人扶手椅上：“我還認為有什麽急事。”
魏舒蕪頭也不擡：“有空告訴賀如侬，不要再用Trish McEvoy的黑玫瑰了，上次有個小報提過你身上有這個味道，她也不知道避避嫌。”
一天內第二次被女人嫌棄身上味道的江以商苦笑，将外套挂到裏間的衣帽架上。
回來時魏舒蕪已經将雜志放到了一邊，取而代之是給了他一份合同：“你進修的安排可以再往後一段時間，到時候GR可以給你聯系最好的資源，只是現在不合适。《賭殺》的劇本已經開始修改，你勢必要演男一號。這部戲會用上GR最優秀的制作團隊，金朝宗那邊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他說他很喜歡這個劇本，也很喜歡你的表演。”
江以商神色微動：“我确實很想跟金導合作，可是續期簽十年似乎真的太久了，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歡男一號這個角色。”
魏舒蕪分撥去一絲目光，“理由？”
“原著裏他和他弟弟的感情很暧昧，我不喜歡炒這類cp。我個人倒很喜歡那個有偷窺癖的記者，亦正亦邪，是我最擅長的類型。”
“這部電影是GR重點投資的項目，有意沖擊多個獎項，如果你演的話自然是男主角最好——那個成長坎坷、被迫步入歧途的哥哥是個很好的角色，易碎感和狠戾的反差也很考驗演技。也就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個角色其他人擠破頭也搶不到。”
江以商擡擡眉：“可……”
魏舒蕪一貫是個強勢的人，自然不懂得壓住性子：“沒有可是，現在你正是事業發展最好的時期，我不會讓你給別人擡咖。如果你是因為之前說的出國深造的打算有意淡出影圈，這幾年內我都不會同意。”
氣氛重歸沉默，空氣也仿佛凝結一般，令人只覺壓抑。
“又或者，”魏舒蕪翻開另一個文件夾遞給江以商，“你願意和GR簽對賭協議。倘使在時間內完成要求，我就不再幹涉你進修的事情。這期間GR資源會向你傾斜，但不會像之前那麽照顧——畢竟要培養新人。”
對賭協議裏有好幾項，五年為期：拿到一座歐洲國際電影節獎杯、拿到一座華語電影三金獎杯、主演電影累計票房過五十億、拍攝一部S+級別影視劇……
還有一條，配合公司的安排提攜新人。
這很明顯是魏舒蕪在魚死網破的邊緣給出的極為苛刻的條件，別說拿獎，光是扛票房的壓力就足以叫人窒息，遑論還無限壓榨拍攝時間，無疑也會影響作品質感。
可江以商看過之後面上雲淡風輕，掏出筆潇灑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将合同遞回去，客氣又淡漠地笑笑：“合作愉快，魏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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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段亦凱病房內。
魏舒蕪因為江以商的事先行離開，順便把阮無歸捎回劇組，自然只有許致一留下了解段亦凱的情況。
“年齡，生日，身高，體重有沒有謊報？”
“沒有。”
“解釋解釋你的黑料怎麽來的，耍大牌是——”
“之前在一個劇組跟化妝師吵架。”
許致一露出個詫異的神情：“演技差——這個不用你說了，看看你之前那堆作品的名字就明白。”
的确，就跟那些泛濫的網文一樣，不是霸道總裁就是冷面王爺。
“下一個，愛炒作緋聞？”
“之前的公司叫我私下跟女演員接觸，方便制造噱頭。”
“真實情況？”
“我連正經戀愛都沒談過幾次。”
許致一噼裏啪啦地敲着鍵盤，把對話內容一一記下：“私生活混亂怎麽說？”
“……主要就是，外界傳我被賀橘生包養。”
“你自己覺得呢？”
“我覺得我只是談了一場戀愛。”
“你這洗白思路很好，上道了。”許致一接着埋頭記錄，“沒有藏什麽嫂子之類的吧？臉動過嗎？”
“都沒有。”段亦凱小心翼翼地遞話，“有必要問的這麽細嗎？”
許致一皮笑肉不笑地答：“你買吃的的時候不也要把生産日期、原料、産地、安全資質看清楚嗎？”
“可……”段亦凱想了想，把話咽進肚子裏。
可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行，基本情況我已經知道了。近期你就在《風雲》繼續拍戲，這個月19號有一場《賭殺》試鏡，魏總想讓你試試那個弟弟的角色。劇本過兩天我會發給你，你自己做好準備。”
“我有個問題——魏總怎麽會想到簽我？就因為賀橘生嗎？”
“可能是讓賀如侬來演GR的電影，才換到你的合約吧。”許致一頓了頓，又道，“我覺得可能魏總也想炒你和江以商的兄弟檔，繼《風雲》之後再度合作《賭殺》，能收割一批cp粉的韭菜。”
段亦凱撇撇嘴：“可真無情。”
“這還只是開始。做好心理準備，從十八線爬上來哪有這麽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