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試鏡
試鏡
試鏡當天,許致一在段亦凱片場通告結束時如約而至。
在趕赴試鏡酒店的路上,他讓段亦凱呈現了幾個片段的表演才肯安心放人,還好這兩天《風雲》的通告減少,段亦凱有較長時間适應不同角色的轉換,演得還算讓人滿意。
許致一又check了一下日程:“按目前的拍攝進度,六月份之前你的戲份能夠拍完,之後離《賭殺》正式開機還有段日子,我會跟公司申請,給你安排一個合格的戲劇老師練一下演技。”
“《賭殺》裏弟弟陸忱這個角色雖然出場不多,但要演出層次還是需要琢磨,況且GR對它寄予厚望,千萬不能在你這一環掉鏈子。”
段亦凱乖巧地應着,由于對演技沒底,心裏忐忑得很:“這一次來試鏡的不會有實力很強勁的競争者吧?我就怕之後被人說資源咖……”
許致一眯眼玩味地看向他:“難道你不是嗎?”
……
這人真的一點情面都不留。
“我這不是想着,盡量順理成章一點,也好維護GR的名聲。”
許致一只是喜歡逗他玩玩,每次都見好就收:“Just a joke,你不用太擔心,這個角色戲份等同醬油,要求卻不低,有實力、有外形的演員很少會考慮。”
他停下思考了片刻:“哦對,我倒是打聽到豐和的崔泊京想争取——你說他咋想的,新鮮出爐的東京影帝居然來客串?”
近年昙花一現的新星很多,但沒有一個能像崔泊京一樣耀眼。
他還沒從橫城影視學院畢業就被導演範無救發掘出演《光》的男一號,當時這部電影十分不被看好,甚至都沒有上內地院線,可是成片出來後在香港小範圍上映廣受好評,男女主演崔泊京餘勿施也是被多個獎項提名,可謂前途無量。
雖然有人質疑崔泊京的成功在于角色與他本人契合度極高,但更多的人對他抱有極高的期望,稱他能夠成為未來的江以商。
段亦凱是個臉上藏不住事的人,聽了許致一一席話開始自亂陣腳,低頭又對劇本做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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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致一見狀,一把将他手中的劇本和筆抽走,塞給他一部手機:“你拿得下好劇本,一半憑本事,一半要靠經紀人談資源,有我在還怕什麽?臨時抱佛腳makes nothing,你這會兒要做的是放松,relax,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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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致一将段亦凱送到等候室門口便離開去跟制片組打招呼,他前腳剛離開沒多久,後腳賀橘生就領着一個年輕男生到場。
她看見段亦凱時倒沒有多驚訝,表情平靜得好像是第一天見面的陌生人。
年輕男生個子比段亦凱略矮幾分,但是長得十分文秀,一看就是個演古裝戲的好苗子,也不知道賀橘生為什麽要往這部警匪片裏送。
“氣色好多了,看來最近過得不錯嘛。”賀橘生一邊打着招呼,一邊在包裏摸着什麽。
段亦凱了解她在尴尬的時候喜歡找煙,因此只不動聲色地指了指走廊上挂着的“禁止吸煙”标識。
“……”
賀橘生反手找出一支口紅,對着“禁止吸煙”标識下的反光鏡補起了妝。之後她拍了拍那個年輕男生的肩,對段亦凱道,“這是文膺。”
“我認識。”
段亦凱怎麽會不認識呢。
那個漫長的、等待賀橘生回來慶祝生日的夜裏,他打發時間打開微博熱搜,映入眼簾的就是“賀橘生現身《最青春》決賽現場”、“賀橘生疑似購買C位送文膺出道”。
那個長得娘裏娘氣的文膺的照片他盯着看了一個多小時,化成灰都認識。
後來,他也曾在賀橘生私人ins號上看見過賀橘生和文膺的合影,而翻相冊時才發現,原來他和賀橘生從來沒有過照片。
這一段他自以為是“戀愛”的情緣,就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随着夢醒的一刻也被風吹散了。
時間可以洗刷記憶,但不會讓它消失。
現在段亦凱記不起那天他有多痛苦,那只是因為GR給他的規劃充實了生活,再沒有時間沉浸在失戀的陰影裏。
但是他看見賀橘生時,還是覺得心裏五味雜陳,會恨她的絕情,也會感念賀橘生離開時給他的機會。
他原本心緊得像上了根弦,看着跟前的兩個人,不知為何一瞬間弦斷了,他也釋懷了。
“段前輩你好。”文膺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但是段亦凱沒有理會。
他直勾勾地看着賀橘生,突如其來硬氣地嘲諷道:“沒想到,你品味變差這麽多。”
文膺作勢攔在賀橘生面前:“你什麽意思?有什麽意見沖我來,姐姐還大發慈悲給你找到了GR的魏總,如果不是姐姐,你還留在那個于政工作室,憑你這種十八線咖位,又怎麽能夠來《賭殺》試鏡——”
“我跟賀橘生說話有你什麽事?”
“前輩,你得認清事實,姐姐給你砸了這麽多資源和機會你還在十八線徘徊,就沒有想過是自己的問題?你有什麽資格這樣對姐姐說話?”
“哪來的狗叫?”
“段亦凱你別不識好歹!”
“我就算要給面子,也是給賀橘生的,你在這瞎叫喚什麽呢?賀橘生說話了嗎,就有你說話的餘地?”
“你還沒認清嗎,今天的試鏡就是GR給姐姐的人情,你能拿下這個角色都靠姐姐,你不感激就算了怎麽還在這兒陰陽怪氣——”
“夠了!”一直隐忍不言的賀橘生叫停了文膺。
她旋回口紅膏體、收入包中,然後摟過文膺,在他的側臉落下一個輕吻:
“《賭殺》就是個客串,你沒必要跟他計較。你忘啦?瀛洲剛買的古言ip就是給你量身定制的,別在這兒鬧脾氣哦。”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等候室,只留下兩個話不投機的男人和一段Annick Goutal的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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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煙室內,許致一剛點燃煙,正打算給老婆打個電話,突然吸煙室的門一開,賀橘生走了進來。
她在看清跟前人時,心裏在懊悔着嘶吼:天殺的,今天出門怎麽沒看黃歷。
跟許致一有多久沒見了?十年?還是更久?
在她簽進GR的時候,經紀人就是許致一。
那時許致一對事業抱有無窮的熱情,為了給她找資源拼盡全力,結果賀橘生在巅峰時期繼承家業隐退,許致一來勸她,說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賀橘生怼了一句——那都是別人看我賀橘生的面子。
之後鬧得很難看,GR高層對她也不滿得很。
幸虧魏舒蕪是個鑽錢眼子裏的人,也得虧姐姐賀如侬一向寵着她,要不然後來的合作,包括以賀如侬參演GR的制作為條件把段亦凱塞進GR都不會這麽容易。
盡管心裏兵荒馬亂,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賀橘生表情仍管理得很妥當。
她摸出那一支早就想摸出的香煙,朝許致一那邊揚了揚下巴:“诶,借個火。”
許致一将zippo扔了過去,壓根不想正眼看她。
自賀橘生撂下那句話出走以後,許致一接藝人就喜歡給自己加難度,以此一次又一次的證明自己的實力,按他的話說,他要叫賀橘生腸子都悔青。
賀橘生點完煙後拿着打火機把玩,許致一本來不想看她,被這樣一折騰,氣得扭頭來,兇巴巴地沖她道:“點完了就還給我,這麽一大把年齡怎麽素質這麽差?”
賀橘生好氣又好笑,反手将打火機藏到身後:“許大經紀人吃炮仗了,一個zippo而已,玩壞了我還賠不了嗎?”
“你!”許致一在心裏默念着不生氣,遏制住怒火,轉換了話題,“你今天怎麽來了,《賭殺》試鏡明顯是GR內部分羹,你也要強塞你的小男朋友?”
“才不是呢。年輕男生嘛,愛吃醋,愛比較,他自己非要來的。”賀橘生徐徐吐出一個煙圈,“你放心,既然是我把段亦凱送進GR,肯定不會叫GR為難的。”
“得了,你看中的那些小男生,多少不是只演個網劇就查無此人了?我看下一次你不用投資網劇,你直接去跟着承辦選秀得了,反正你就圖個新鮮,一次選秀得給你魚塘放進來多少條魚。”
聽到這,賀橘生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喲,合着您大洋彼岸百忙之中還關注着我呢?這可不行,Angel Wong吃醋了怎麽辦?”
“你臉皮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厚。”
“彼此彼此。”
“我才不像你一樣,見一個愛一個,整天欺騙少男感情,還要別人來給你收拾爛攤子。”
“怎麽能這樣說段亦凱呢,我要是段亦凱,在這種變态經紀人手下過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賀橘生,和平交流okay?”
賀橘生面露無辜:“我不是一直很和平嗎?是你自己說段亦凱是爛攤子的。”
許致一胸前攢了一團無名火,強咬牙關保持着風度:“Fine,就算他是個爛攤子,我也要讓你看看怎麽給他帶出花樣來。”
“拭目以待咯。”賀橘生笑吟吟地敷衍,眼見跟前的男人要起身離開,舉起那枚zippo火機:“喂,不會真要我賠吧?”
“你收着當個見證,改天後悔就看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