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拙計
拙計
段亦凱回去沒有幾天,《賭殺》正式确定了演員人選,因是同屬GR公司,加上段亦凱正忙着拍《風雲》的最後幾場戲,許致一代他簽好了合同。
那陣子他為了趕進度沒日沒夜的拍戲,阮無歸也趕着進下一個組,所以兩人的通告基本都排在一起,休息的間隙段亦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葛優躺看阮無歸在那兒刷手機。
“你一天都在忙些什麽?看着比你玩游戲還認真。”
“別吵,我在蹲盲盒呢,這一款我心水好久了,剛剛被我排上隊。”
“哈?”段亦凱坐直來,看着女生屏幕裏花花綠綠的小人,“你直接買一套不就好了?”
阮無歸早就領會了段亦凱的死直男特性,甚至對于賀橘生甩了他有些毫不意外。對于段亦凱的騷擾,她只把手機塞到對方手裏當支架,虔誠的雙手合十拜了好幾拜。
段亦凱哪能想到,在他二十多歲的青春年華裏居然得到這麽隆重的“尊重”,一臉疑惑地拿過手機随意點了一個:“這怎麽玩,直接點就能抽嗎?”
這一舉動吓得阮無歸停止了神聖的祈禱,立馬将手機奪過來:“你別亂來,我的隐藏款就要被你抽跑了!”
“原來你剛剛作法是抽隐藏?”
“美女的事你少管!”
該說不說,阮無歸真的手黑,她就算買全套都沒有開出過隐藏,單抽甚至能重複好幾個雷款,之後她把盲盒挂在二手交易平臺上出售被扒了出來,網友還吐槽過她原價出售。
經過一番慎重的挑選,阮無歸連抽了兩個……重複的。
她一臉掃興的轉手出售,操作熟練到讓人心疼,也給段亦凱看得困意全無。他也摸出手機,打開抽盒界面摩拳擦掌:“讓我也試試看,我可是百抽內水晶選手。”
這些所謂的抽取機制都很雞賊,中珍貴道具或隐藏款的概率一般都比公示的概率小得多。但段亦凱相信自己是天選之子,別的不說,運氣方面他一向不差。
比如高考的分數剛好飄過那所還不錯的大學的錄取線,運氣爆棚從馬哲轉到計算機專業,買飲料經常“再來一瓶”,抽游戲道具更是不在話下——所以有時候段亦凱都在想,也或許是這些小事消耗盡了他的運氣,才讓他在十八線沉浮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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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無歸一臉幸災樂禍的準備看段亦凱栽跟頭,甚至建議段亦凱來一套她那樣的祈禱轉運程序,可是段亦凱深谙自信即巅峰,壓根不理睬阮無歸那套脫非入歐,随手點了一個阮無歸說好看的系列練手,連謹慎挑選都沒有,純粹憑直覺買了一個,點下付款。
他在拆盒前還饒有興味地問阮無歸:“你覺得我會抽到哪個?”
“一般都抽到那幾個雷款,難不成你一抽能出隐藏?”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非酋之質疑”buff加成,段亦凱拆開那個盒子後,赫然蹦出一個隐藏款。
阮無歸吓得眼睛都要瞪掉下來了:“不是吧,你運氣這麽好?”
段亦凱開始臭屁:“我騙你幹嘛,一抽一個準。”
“不行,你再試試看。”阮無歸自作主張,拿着段亦凱的手機就點開下一個系列,段亦凱倒也不負所望,開出了好幾個隐藏,其他的也是比較受歡迎好看的款式。
那一瞬間阮無歸覺得自己的天塌了。
“你運氣這麽好,怎麽一開始會簽給于政工作室啊?你應該直接走上人生巅峰才對啊!”阮無歸一邊看着段亦凱的盒櫃裏整整齊齊的隐藏款,一邊心痛地說,“就應該像那個演《光》的男生一樣,一步到位,直接東京影帝。”
這句話讓段亦凱驟然回想起試鏡那天的經歷。
據許致一說,最後崔泊京也并沒有試鏡,被經紀人帶着匆匆離開了,最近好像在接觸一部合衆的新戲。
合衆影業是商業片屆的翹楚,雖然口碑參差不齊,但票房都能大爆,尤其是流量經濟發展獨占鳌頭的那幾年,更是熟知市場規則,賺得盆滿缽滿。
段亦凱實在無法想象,寡言少語的崔泊京去演商業片是怎樣的奇怪,東京影帝的頭銜成就了他,也成了他必須扛起票房和口碑的累贅。
他一時陷入沉思,直到阮無歸擡手在眼前晃了好幾下才回神。段亦凱若有所思的問:“你真的覺得,崔泊京很幸運嗎?”
“很幸運啊,因為有作品就能立足,流量明星因為年輕與美貌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年華老去,也就是昙花一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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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頂樓總裁辦公室內,魏舒蕪正浏覽着一篇關于GR影視加塞段亦凱進組的文章。
娛樂圈的營銷號好像團建一樣,幾個大V一同發布了帶有“《賭殺》選角黑幕”标題的微博和文章,有些還用一句“《賭殺》為何看不上東京影帝崔泊京,偏偏選中段亦凱”點燃了戰火。
其中離譜的開扒段亦凱與魏舒蕪有不正當關系,言之鑿鑿地說是段亦凱借賀橘生攀上魏舒蕪雲雲。
她神色很平靜,直到許致一敲門進來後,才愠怒譏诮:“這個段亦凱,還真是自帶熱度,給我搞一堆大新聞。”
許致一也早有耳聞此事,不過他見的風浪多了,倒不是很意外:“無非是動了誰的奶酪,使壞心眼的人多了去了,選段亦凱的時候就要料到是情理之中。”
“你覺得會是誰?薛霧總不可能這麽蠢吧,要是輿論帶偏了,很有可能以後崔泊京都別想拿到GR的資源。”
許致一又浏覽一遍熱搜,思考一番後開口:“老實說,我在試鏡的地方遇到了賀橘生。”
“這不可能,段亦凱可是她親手塞給我的。”
“我知道,賀橘生也說了她不會坑GR。雖然我覺得她這個人說的話水分含量很大,但是以你和她的交情,不至于搞這些小動作。”
“哦?”
“段亦凱雖然可能動其他人的利益,但是沒人有理由冒着得罪GR的風險來開炮,這只能說明他發展目标和GR的方向不一致,或者他有很強硬的後臺。而且這個人拉踩還帶上一個崔泊京,明顯就是自己能力不足怕被诟病,才要帶一個有說服力的比較對象,真是又蠢又壞。”
魏舒蕪的眼風順着思緒落到跟前的男人臉上,只見他一雙桃花眼笑眯眯地,胸有成竹的樣子:“這麽說,你大概猜到了是誰?”
“是的,而且這個舉措并不全為利益,或許是為了感情。”許致一掏出手機,将Luna文從營銷號口中撬出來的記錄發給魏舒蕪看,“賀橘生才是那個不安分的,你看哪次她的小男友不作個天翻地覆?”
魏舒蕪認同地點點頭:“倒也是,除了段亦凱。”
“他吧,傻人有傻福咯。”許致一笑着收好手機,“我約了薛霧吃飯,現在我想,最好先等崔泊京方出了回應我們再按勢行動。”
“那行,你去吧。”魏舒蕪一邊打發他,一邊坐在辦公椅上,撥通了賀橘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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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下,銀塔餐廳的包房安靜如斯,窗外可以俯瞰半個H市的夜景,喧嚣與靜谧僅在一牆之隔——這樣優秀的隐蔽性,也怪不得H市的名流多青睐此處。
賀橘生挂斷了電話,仍然雲淡風輕地切着牛排,對面的文膺倒像壞事敗露般忐忑得緊。他端起紅酒抿了一口,才鼓起勇氣開口道:“橘生姐,難道是段亦凱告狀到魏總那裏了?”
賀橘生悠悠:“你想坦白從寬嗎?”
文膺一向懂得拿捏這些姐姐的喜好,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仿佛成了所向披靡的武器,從前的好幾段姐弟戀中,就連分手了女方也不會覺得文膺是為圖錢財名利而接近,反而覺得是自己和貼心小奶狗沒有緣分。
此刻他眉頭稍蹙,蔫蔫地垂着頭,好似極後悔一般:“我就只是看見段亦凱那樣對你說話心裏不痛快。可惜我現在還沒有能力保護姐姐,當時又聽了別人的建議,才做出這麽蠢的事情來……都怪我太笨了,害得姐姐還要來收拾殘局。”
“那你居然還能想到拉崔泊京下水,平時看不出你有這樣的心眼。”
鮮少聽到賀橘生以此冷淡語氣說話,他心裏一個咯噔,面上仍裝着若無其事,繼續苦情表演:“哪有的事啊,是營銷號自己寫的,我也是今天看見才知道原來崔泊京也去試鏡了……”
其實以賀橘生的人精程度,她又如何看不出來文膺這一套說辭背後的心機——只不過她享受着這種被別人上心的感覺,文膺說的話真真假假不重要,她眼下的開心最要緊。
于是賀橘生松了面色,撲哧笑了出來:“逗你一下都能吓成這樣。不是什麽大事,也不難解決,魏總見慣了風浪的,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我置氣。”
畢竟當年她隐退出走GR之後魏舒蕪都能繼續跟她合作,無不說明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尤其是魏舒蕪這樣的資本家,更是不放過任何賺錢的機會。
“只是,以後不能再這樣了哦。”賀橘生舉起酒杯相邀,“cheers。”
文膺立馬擡起酒杯相碰:“要是出演了瀛洲給我安排的資源,我想下一次,段亦凱就沒有底氣這樣對姐姐說話了。”
話音與酒杯碰撞的清響一同落定,賀橘生眸中閃過一絲難以言明的情愫,被燈影模糊,揉進了暧昧的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