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狹路
狹路
《風雲》殺青後進入後期制作階段，按理說段亦凱可以得到一段時間的清閑，可是在熬夜看完傅京小說的第二天大早，許致一的死亡連環call就把段亦凱從床上揪起來。
才剛剛倉促洗漱完，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早飯，許致一就按響了門鈴。
之前還在《風雲》劇組的時候，許致一幫段亦凱重新找了一間公寓，雖然不敵之前的楓丹麗景，但是也算是臨海的清淨住處，小區安保嚴格，隐私保護做得很好。
“你能不能想起你是個演員，第一時間給你的臉消消腫？”
許致一一邊嫌棄一邊将自己剛買的美式遞給他，然後從包裏掏出三份合約表：“我給你接了三個通告，你看一下細則有沒有問題，沒有問題的話簽好字，我給你講一下注意的事項。”
“這都是啥啊？”段亦凱迷迷糊糊的翻看着，卻發現都不是戲約：“怎麽現在找我的都是綜藝和雜志了？以前賀橘生跟我說GR的藝人很少接這些的。”
“The time is changing。”許致一對他的問題并不意外，“你要成為GR第一個流量路線的藝人，成功失敗就在你自己手上，公司能做的只有增加你的曝光和盡量延長你的頂峰周期，所以現在對你的規劃有相應的調整。”
“比如做綜藝和拍雜志廣告？”
“還有減少《賭殺》戲份，進行演技訓練，以最好的方式充分利用你的時間。”
“可我想走實力路線——”
段亦凱這樣想也無可厚非，一方面，實力派是GR最成熟的模式，有一定的作品立足演藝圈就等同于有資本，不怕流量更疊；另一方面是，他已經經歷了從爆紅到全網唾棄的大起大落，他不想再将命運系在網民的鍵盤上。
許致一難得的語氣強硬：“這不是給你的選擇題。你要清楚GR也不會願意砸了招牌，只能說現在的選擇是以一種更平和的方式幫你維持熱度和轉型，《賭殺》裏你的角色并不是最出彩的，而且一衆戲骨加持，你很有可能會被碾壓得渣都不剩。”
他将合約向段亦凱那畔推了推：“這幾個資源都是我根據你的特性去争取來的，一個是明星電競綜藝，是你最擅長的那款手機游戲；其他兩個雜志拍攝，一個是由圈內著名的攝影師李劫岳掌鏡的雜志特采，還有一個是《風雲》劇組的群封，對你來說都是現階段不可多得的好資源。”
對于流量來說，綜藝和雜志無疑是曝光效果最好的方式，比起紮根劇組好幾個月沒有音信的普通演員，流量更要時時關注自己的熱度變化，所以綜藝和雜志都是各大流量厮殺的戰場，尤其是不少有黑點的藝人，在劇本的加持下，更在真人秀上紛紛洗白，可謂是一本萬利。
盡管段亦凱覺得目前GR的規劃有些違背他自己的想法，但是現在他沒有任何的話語權，只能乖乖就範，一個個簽上了名字印上手印。
Advertisement
許致一很滿意的将合約收起來，然後遞給他确認日程安排，最早的安排是雜志特采，然後有一個國內頭部視頻網站的星光盛典，由于日程安排較近，許致一決定先帶段亦凱去借星光盛典的禮服，也好留出後面調整造型的時間，以免在星光盛典的亮相太過倉促。
“Zowie，真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要是以往你帶的藝人的咖位，我這兒的衣服可以随便挑，但是這次——”
“我知道你不好辦，但是往年的高定或者成衣總能借到吧？”
盡管阿瑪尼的蔣雲霑和GR也算老牌合作夥伴，但是現在市場昙花一現的流量越來越多，品牌對自己的借品标準卡得很死，像段亦凱這樣的藝人別說借禮服了，機場擺拍的成衣都還得揀點往年的老款。
盡管許致一說話還有些分量，總部的管控太嚴，蔣雲霑也不敢輕易開這個口。
她在這家只為vip服務的精品店裏環視一圈，最後實在是很抱歉的回絕了許致一：
“我可以盡力幫你們争取，但是品牌對藝人的熱度還有口碑都有嚴格的要求，可能不一定成功。不過，”話語間她取出一張名片遞給許致一，“這是我認識的一個很厲害的國內設計師，相比一線大牌來說借衣服的門檻更低，而且也很有設計感，足以支撐一個小藝人的紅毯造型了。”
她話音還沒落，店裏的助手就領着兩個人走到跟前來：“姐，賀總和文膺到了。”
一個是家財萬貫的影視制片人投資人，一個是近期的頂流愛豆，蔣雲霑自然不會再在段亦凱一行人身上浪費時間，她跟許致一客氣的笑笑就抽身離開，然後迎向新來的貴客，那谄媚的樣子和剛才還真是判若兩人。
“段前輩也要借阿瑪尼的西裝？還真是巧。”還沒等賀橘生開口，文膺就挂起标志性的笑容跟段亦凱打招呼。
是啊，巧得很，這個人怎麽不練唱跳，專門在不合時宜的地方出現？
“我可不會唱跳表演，別說我是你的前輩。”
文膺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尴尬，但不妨礙他接着假惺惺的表演：“雖說如此，在演員行當，您可不就是我的前輩麽？”
他稍側身，偏頭看向一旁的賀橘生：“我要出演賀姐公司的仙俠新劇了，聽說您也是拍仙俠出身的，有機會還要讨教一下經驗。”
賀橘生就淡淡地看着二人，然後分撥一絲眼風看着一臉冷漠的許致一，妍麗的唇勾起一個笑：“好了，我看許經紀人還要帶段亦凱去別家挑衣服，就別耽誤別人的時間了吧？”
“也是，畢竟咖位還不夠——”
這句話激怒了一直沉默的許致一，他上前打量了一下文膺，然後笑道：“你這樣的藝人就像流星一樣，一年好幾茬的生，一年又好幾茬的沒落，更何況誰不知道你的出道位還是賀橘生買的，也不知道憑什麽嚣張。”
然後他轉向賀橘生：“我看看，這小奶狗也才一個月不到吧，按你平均兩個月的戀愛時長，是不是下個月這個時候，他就要被換掉了？下一個想選個什麽，叫武膺的小狼狗？”
賀橘生下巴微揚：“你不再是我的經紀人了，不要管得太寬。”
“你的事我毫不關心，只是這個毛頭小子仗着你狐假虎威欺負我的藝人，作為經紀人我不能袖手旁觀。”
“許大經紀人最近肝火旺盛啊，Angel Wong管你管太緊了嗎？一團火沒處發就來沖我嚷嚷？”
“我也真是覺得好笑，要不是賀老給你留下的巨額遺産，你還能這樣猖狂嗎？”
他說的是十餘年前賀橘生用一兩句話毀掉他自認為的努力，當時的賀橘生也是一如既往的驕傲，下巴微微揚起，對他說她的成就都是看在賀老和她賀橘生的面子上，與許致一毫無關系。
“沒辦法，生來幸運。”
“好，你喜歡生來幸運，我喜歡逆天改命。”他環視賀橘生和文膺的面上，然後冷笑一聲提步離開。
------------------
車內是無邊的沉默。
許致一手扶在方向盤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仿佛在思考着什麽。
段亦凱知道許致一的難能碰壁都怪自己，更是噤若寒蟬，生怕被眼前這個經紀人一通亂怼。
不得不說，平時看着許致一吊兒郎當的，卻很少見他發這麽大的火。
原本段亦凱看着文膺那做派還有些氣憤，見過許致一爆發的場面，他此刻卻莫名的平靜。
他知道，和以前在于政工作室的情況不一樣了，他現在有值得信任的經紀人和堅實的後盾，所以對于GR選擇的道路，他也要無條件信任地走下去。
“我知道你在煩什麽，其實，不穿阿瑪尼也挺好的，我可不想跟那個娘炮穿一個牌子。”
片刻後，許致一應聲擡眸，看向一旁的段亦凱：“可是星光盛典是一個營銷外形的大好機會，大牌的衣服也會自帶流量給你擡咖。你不知道蔣雲霑那個人一向捧高踩低，搞不好她找來的那個國內設計師就是個不入流的主，我們冒不起這個險。”
段亦凱咬了咬唇，下定決心：“不論如何，我們先去看看吧。而且我覺得，小衆品牌雖然有一定賭的成分在，但一旦穿火了，效果是大牌服裝難以達到的——”
娛樂圈裏帥或美而不自知的人是極少的，段亦凱自然知道自己的外形出衆，而且他身形比文膺更高挑修長，駕馭衣服的能力更強，即使不穿大牌也可以達到期許的效果。
畢竟之前于政工作室給他找的那些衣服，他都偶爾穿出圈過，這次在許致一的嚴格把控下風險更會降低，所以他有這個信心。
但至于最後結果如何，段亦凱也沒有能力打包票說能得到好的反響。
只能說經歷最近的風波之後，一向不知收斂的段亦凱也知道低調做人的道理，不願意再因為借到大牌禮服被營銷號指着鼻子說資源咖了。
在許致一仍然猶豫不決時，段亦凱抽出那張設計師的名片：“陪我賭一把，假如輸了，以後我都按着你的想法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