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別裝醉
第52章 別裝醉
謝蘊簡直以為自己聾了。
但這話像是揭開了她心底一直藏着的面紗, 反駁的話都不是很理直氣壯。
烏爾濟嗤笑一聲,嘲諷道:“戚钰,自作多情什麽呢?美人兒罵你呢。”
戚钰洋洋得意, “沒讀過書吧, 這叫打情罵俏!”
謝蘊:“……”
聾了吧。
底下百姓不知所以然,卻是哄堂大笑。
謝蘊再是好脾氣, 也被臊紅了一張臉, 擡手便掐上她扶着的肩。
緊實流暢的肌理,絲毫掐不動, 反倒是她手指有點疼。
謝蘊懊惱的微擡眼, 便對上他得意神色,頓時臉熱的扭開了頭。
驀的,耳垂卻是擦過柔軟溫熱,尚未反應, 濕熱的氣息灑在耳畔,還有低低的一聲呢喃。
“配合點兒。”
配合什麽?
謝蘊心中疑雲。
只是這耳鬓厮磨的姿态, 落在街上百姓眼中, 如添了一把火, 更見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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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蘊微躲, 擡頭瞪他, 卻是猝不及防的腰臀處被輕拍了下, 暧昧又隐秘, 騰的一瞬, 她臉上着了火,聽他輕佻道:“乖, 回家等我。”
周遭細細碎碎的議論聲疊起,謝蘊聽不真切, 忽的被他勾着腰放下了馬背,雙腳踩在地上,腿軟的厲害。
回過神來時,就見那兩架馬與跟着的随從都已走遠,只身邊站着幾個同樣着玄甲的将士,看着她的眼神冒光。
“姑娘,我們護送您回将軍府!”擲地有聲,十分自豪。
“不必”,謝蘊臉上潮紅褪去,恢複淡然色,說着轉身便要走,不等對方伸手攔,又扭頭忿忿補了一句,“我與他,不認識!”
卻是不想,那幾雙眼睛,燃着的光愈發的盛。
謝蘊喉嚨一噎。
好氣。
打頭站着的那人卻是拱手行了一禮,公允且正直的與謝蘊解釋道:“姑娘,方才搶你的那位,是北霜國的大王子,此次與使節前來,意欲和親,和親文書雖是已送至邺都,但一來一返需要時間,這些時日,有那位在,末将實話實說,您不安全,我家将軍不近女色,方才只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您莫要心生誤會,将軍讓您搬去同住,也是怕那位再找上門來,辱您名節。”
話是說了,有幾分能信,說話之人也不知。
副将心裏嘀咕,他道是他家将軍當真不喜女色,誰知是一直沒有看上的。
今日這一搶,算是暢快了。
那小耳朵一親,軟腰一拍,唉喲,當真是沒眼瞧~
謝蘊還是去了,面上卻冷淡的緊。
這地兒離她住的客棧不遠,她們幾人在城中閑逛幾日,經今日這一鬧,算是出盡了風頭,那位大王子若有心打聽一下,實在不難尋。
謝蘊不願那自己去堵未知,與那人微不可尋的良知與德行。
将軍府不遠,離客棧只隔着兩條街,在外瞧着肅穆,內裏不比戚國公府精致奢華,但在這黃沙大漠,已是難得。
府中沒有種花,只有幾顆樹,這個時節剛抽新芽,冒出零星幾點綠。
副将正要将人安排去戚钰住的主屋,行至門前,忽的腳步一頓,想到了自己方才說的話,擡手啪的拍在腦門兒上,對上幾雙瞧來的視線,讪讪道:“我不常來,走錯了,這邊走……”
于是,謝蘊幾人被帶到了主院的東跨院。
謝蘊:“……”
騙得再敷衍些可好?
副将被人叫走時,帶了個年近四旬、膀大腰圓的婦人過來,“這是春娘,在府中做飯的,姑娘有事便與她說,末将得先走了。”
謝蘊微微颔首。
廚娘性子爽利,主動問:“小娘子現在用飯嗎?”
謝蘊剛吃過不久,搖頭笑笑,“打攪了,您去忙吧,有事我再尋您。”
“嗐,将軍不在,我也沒旁的事做,小娘子叫什麽?與将軍是……”
“我姓謝,與你家将軍……”謝蘊稍一頓,“是路人。”
春娘:“啥?”
問月含笑問:“敢問您,府中可有熱水,我家姑娘行路苦乏,奴婢替姑娘泡杯茶。”
“有的有的!”春娘熱情道,帶着問月去取熱水了。
謝蘊松口氣,挨着桌子坐下。
聽雪還未從吃驚中緩過來,邊打量着屋裏邊咕哝道:“姑娘,二爺是不是想金屋藏嬌啊?”
謝蘊恨不得揪着她的耳朵,給她好好講講那典故!
人家讀書她睡覺!
如今開口便惹人贻笑大方!
自己臉紅心跳……
挨了一記眼刀,聽雪老實了。
沒過一會兒,問月拎着熱水回來了。
主仆三人喝着茶,相顧無言,旁邊羌彌翻看醫書,悠然自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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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钰壓着心口的癢意,勉強帶着烏爾濟在城中逛了一圈。
從東市逛到西市,再往裏面走,便是奴隸市場。
有只是買賣奴隸的,也有穿着紗裙,露出手臂、腰肢和大片胸口的舞姬,舉手投足間充斥着異域風情,妖媚多姿,那是北霜國的奴隸。
烏爾濟瞧得多,掃了眼便不再看,無甚興趣。
戚钰走在旁邊,也不出聲。
忍不住想,謝蘊怎的來玉門關了?
她知道他在這兒嗎?
可是來尋他的?
正想得心頭一片蕩漾時,就聽旁邊那位不讨喜的大王子出聲了。
“我要方才那女人。”烏爾濟不悅道。
戚钰目光落在他臉上,神色逐漸褪去,冷聲道:“大王子既是這般侮辱我朝公主,這和親之事不提也罷,本将軍這就讓人送大王子與使者回去,再修書一封言禀陛下。”
他說罷,調轉馬頭便要走。
旁邊使者連忙出聲:“将軍且慢!”
戚钰沒回頭,卻是停下了。
使者駕着馬上前來,勸道:“和親之事關乎兩國,将軍莫要沖動,我家大王子年近而立,正是血氣方剛之時,身邊沒有伺候的人,也說不過去,不知将軍可安排了……”
尾音拖長,盡在不言中。
戚钰斜睨他一眼,嗤笑了聲,眼底卻透着涼意,“自是為王子安排了歌舞宴席。”
聞言,使者笑了。
一行人離了西市。
宴上,守邊關二十載的張将軍也在。
戚钰行了一禮,于他下首落座。
今日下午那事,張将軍也聽人禀報過了,這時不由多瞧了戚钰兩眼,後者面不改色,十分坦然。
張将軍戎馬一生,自然知道戚钰出生,實則,也是戚國公将他這幼子送至他麾下的,只是這事他們私下說過,戚钰并不知情。
他沒有多加照拂,這小子卻也在一衆将士中拔杆而上,如今玉門關,不知誰傳的渾話,說他将這小子當作邊關預備守将帶着的。
這話聽過便罷,邺都永嘉公主可是等着兒子回家呢,哪裏真能讓他在這兒吹幾十年的黃沙?
只是,到底不免讓人惋惜。
這小子,是做将才的。
“聽聞你搶了個姑娘?”張将軍低聲問。
戚钰笑了,“誰這麽大的嘴,這話都傳到了您耳朵裏?”
張将軍瞪他,“別胡來!你娘可在邺都給你相看媳婦兒呢,若是不住氣血,去找個兩個伺候的,我也不說什麽,但是良家女子不可招惹。”
他雖是常年不在京中,但也知道,正妻還沒進門兒,便納妾,好人家的姑娘誰還願意給他當媳婦兒?
戚钰摸摸鼻子,道:“您老別操心了,這聖旨何時到?到底打不打這狄人?”
人還在廳中坐着呢!
張将軍低斥:“閉嘴。”
歌舞夜宴,少不了酒水。
這邊的酒與風一般烈,戚钰喝過兩盞,便不再碰,割了塊羊肉放進嘴裏,無甚滋味的嚼,心裏卻想着謝蘊,她晚上吃了什麽?
春娘做飯口味重,她可吃得慣?
牽只小羊回去給她烤着吃吧,也不知她會不會嫌腥膻?
要不還是烤頭小乳豬?
戚钰掃過那邊烏爾濟抱着舞姬親,面色嫌棄,招手示意長随過來,低聲吩咐幾句,長随行禮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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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抹殘陽落下,也不見戚钰回來,倒是廚房那邊送了飯菜過來。
謝蘊被那種道不明的懸而未定的感覺弄得煩躁,剛梳洗罷,外面終于傳來了動靜,低低的一聲,“将軍讓小娘子過去。”
片刻,有人來禀。
聽雪噘着嘴有些不高興,“二爺竟然使喚您!”
謝蘊沒說話,起身随着來傳喚的下人去了。
路不算生,是下午那個副将最初帶她們過去的屋子。
夜裏顯得蕭條,屋中亮着燭火,好似有人影在動。
謝蘊上前,等着傳喚的人輕叩了下門,禀報道:“将軍,小娘子到了。”
裏面傳出一道沙啞聲,“進來。”
戚钰在淨面,銀盆裏的水被他撲起水花,有一滴濺落在了謝蘊手背上,一瞬的涼意。
她進來,沒關門,昏黃的光在門前灑下一片,也沒走近,就站在門口的光影裏。
戚钰身上穿着深色中衣,肩膀寬厚了些,腰間系帶松垮,頭發打濕一縷,縱然洗過臉,看人的眼神依舊不甚清明。
他吃酒了。
酒氣被春風送至她跟前,不算難聞,但有些重。
印象中,他從未吃過這般多,這麽濃。
不過,他也與她記憶中的模樣相去甚遠了。
謝蘊沒說話,戚钰也歪着頭打量她,好半晌都是安靜沉默的。
直至……
戚钰勾唇笑了聲,有些浪蕩輕浮,“你長得,好像與我和離的前妻。”
“……”謝蘊眼皮跳了下,默默轉過頭,不看他。
“你是他們送給我的嗎?”戚钰好整以暇的展開手臂,胸膛上的肌肉撐起薄薄的中衣,線條分明,他微擡着頭,恩賜般的道:“你長得合乎本将軍的眼緣,今夜允許你為本将軍寬衣。”
謝蘊臉上一熱,強裝鎮定,“我是你搶回來的。”
瞧着那雙眼睛乍然間露出細細碎碎的光。
謝蘊似是嘆了聲,又道:“戚钰,別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