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兩銀子

第58章 五兩銀子

街上, 零星幾間鋪子開着門。

豆大的雨點密集的砸在身上,順着蓑衣滾落,稍片刻, 身上的衣裳還是浸了水, 濕衣裹身,寒氣侵入。

長随過來禀報, “主子, 送回府了。”

戚钰‘嗯’了聲,“去瞧瞧那邊帳子搭好了嗎?若是人手不夠, 再去營中調些來。”

長随應了聲, 領命去了。

管溝年久失修,街上已經汪洋一片,衙門的人正疏通着,東市以北還好, 地勢高些,像南巷, 已經淹塌了不知多少人家。

土胚牆本就不耐雨, 地上雨水混着泥土, 泥濘一片, 已經淹過了小腿, 如今只能将受災百姓往北邊高地帶去, 沒有屋子住, 暫且搭棚子、帳子, 總得給人活路。

張将軍年紀大了,于營中坐鎮, 也是怕狄人趁機犯亂。

是以,安頓災民之事, 便是戚钰帶着副将做。

少頃,副将穿着蓑衣過來了,渾身淋得濕透,臉上也往下淌水,他擡手抹了把臉,罵了句,與戚钰道:“搜的差不多了,傷重的都送去了醫館,有擦傷的,也有……死了的。”

戚钰沒說話,渾身凍得僵硬。

“操他娘的!這破雨要下到什麽時候停啊!”副将啐了句,又道:“你放寬心,後續安置之事,是官府的事。”

戚钰不置可否,問:“讓你買的草藥可買齊了?”

副将啧了聲,聲音低了些,“你是不是太小心了點?哪有那麽容易發疫病?”

戚钰搖搖頭,唇色發白:“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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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見過疫病,但是他爹見過。

若是染了病,不等救便沒了命,且散的太快。

“草藥已讓人去買了,沒敢大張旗鼓,只怕人心惶惶,到時引出什麽亂子。”副将道。

戚钰‘嗯’了聲,長随端來兩碗姜湯,給他和副将一人一碗。

滾熱的姜湯下肚,整個人才覺暖了些。

忙到晌午,卻是見春娘帶着幾個護衛過來了,喜滋滋的。

戚钰瞧見他們扛着的東西,面色一怔。

不等他問,春娘便眉梢帶着喜色禀報道:“将軍,我們不打擾您,夫人怕您與衆人顧不上吃飯,便讓我們來就地做點熱湯飯給你們填肚子。”

副将頓時‘诶呦’一聲,陰陽怪氣道:“到底是被人疼着寵着呢。”

戚钰不理他,反倒問:“她可用過午飯了?”

春娘:“用了用了,夫人與幾個姑娘今日用的早,便是想騰出空來讓我早些過來。”

戚钰點點頭,“有勞了,回去後,從賬上領五兩銀子,你們每人分一兩。”

“不用”,春娘連連擺手,難掩得意,“出門時,夫人已經給我們幾個,一人發了五兩銀子。”

戚钰:“……”

廚娘想起什麽,翻出兩個油紙包,“險些忘了,這是夫人給您準備的衣裳,讓您去換上。”

戚钰心口一熱,伸手接過,唇角忍不住往上翹。

副将對他這一臉思春樣兒,簡直沒眼看,嘴裏‘诶呦’着,帶着看得同樣羨慕的小兵走了。

戚钰喊了個人帶着春娘他們去臨時搭起的棚子做飯,自己尋了個地兒去換衣裳。

一身他常穿的黑色粗布袍子,中衣,裏衣,鞋襪,都帶齊了。許是覺着天冷,裏面還有一件夾棉的氅衣和擋雨的油帔。

戚钰喉嚨咽了幾下,心口漲的滿滿的,想回家抱着她狠狠親,親得她紅着眼睛推他。

人多,春娘也沒做什麽複雜的,羊肉臊子熱面條,一碗下肚,整個人身子都暖了。

都是漢子,忒能吃。

幾個護衛揉面擀面,到最後兩條胳膊都在打顫,兜裏的五兩銀子頓時也不心虛了。

這一忙,便是大半個下午。

回去後,春娘讓他們将東西送去廚房,自己去跨院與謝蘊回禀。

“可見着他人了?”謝蘊問。

春娘忙點頭,“見着了,将軍與副将在一處,都好,晌午面條吃了三碗呢!我回來時,姜湯水也都熬給他們喝了。”

謝蘊頓時松了口氣。

能吃,身子便還好。

“晚飯不必操勞,煮些粥來就好。”謝蘊道。

聞言,春娘連忙道:“那可不行,夫人身子瞧着弱,廚房還有只雞,我一會兒收拾了給夫人炖湯喝,沒得将軍不在府上,便讓夫人随便将就着用飯的,若是給将軍知曉了,府裏伺候的人,都沒好果子吃。”

謝蘊微怔。

她還是頭一回聽說,戚钰會罰人的。

春娘瞧她神色似是不信,也不走了,掰着手指頭數着給她講。

謝蘊示意她坐,春娘也沒客氣,一屁股坐下,講得滔滔不絕。

謝蘊聽得神色認真,旁邊聽雪也聽得津津有味。

在這雞零狗碎的事情中,謝蘊瞧見了一個鮮活的戚钰。

不似她從前熟悉的寡淡刻薄,也不像她這世認識的哭包,動不動紅眼眶,說話都不敢與她太大聲。

那是一個少年将軍,有着銳利鋒芒,開了刃,見過血,是以更加賞罰分明,軍令嚴苛。

春娘說得口幹舌燥,接過問月遞來的茶一飲而盡,抹抹嘴,才想起什麽,頓生懊悔,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将軍平日裏還是很溫和的,您別怕他哈……”

謝蘊聞言笑笑,搖了搖頭,“多謝你與我說這些,我不會與他說的。”

春娘頓時一顆心安安穩穩放回了肚子裏,笑着站起道:“時辰不早,我得去做飯了,多謝夫人的茶。”

問月去送她出門。

這場雨整整下了三日,陰沉的天放晴。

而戚钰這一忙,也整整三日未回府。

謝蘊初時擔心,後來又想,既是沒回來,那便是身子無大礙,稍寬心些。

第五日,傍晚時,戚钰回來了,拎着酒樓裏的食盒,身後還跟着一個酒樓的夥計,竟是将烤好的乳豬帶了回了。

到底是姑娘閨房,男子很是不便,是以今晚的晚飯擺在了戚钰屋裏。

戚钰沐浴後,一身水汽便過來了跨院,一進門便興師問罪。

“不知道我回來?怎的不迎迎我?”戚钰吃着那朱唇,一手擡起她下颌,邊親邊問,聲音在唇齒間很是含糊,吃味道:“旁人家的小娘子,幾日不見夫君,早就在門口等着了……”

外面天光還亮着,謝蘊半倚在榻上,手捧一卷書,此時半邊身子被他壓着,整個人軟趴趴的躺在迎枕上,半分力使不上,只能任由他擡着她下颌親嘴兒。

戚钰一進院子,聽雪便興奮的跑來禀報了。

謝蘊沒動,一是不想被瞧出什麽,端莊持重,二是他回來定要沐浴梳洗的,她便是過去了也無用。

戚钰的唇有些幹,親得也重,不過幾下便将那紅嫩磨得愈發豔。

謝蘊微微刺痛,卻沒推他,感受着他疾風驟雨般的嘗了個遍,唇舌退出來,細細舔舐她的唇,似是安慰。

她一雙眸子添了幾分潋滟色,雙手不覺攀上了他的脖頸。

片刻,幾欲探進衣衫的手停下動作,将她抱了滿懷,胸口跳動聲在某一瞬重疊。

戚钰喘息聲響在她頭頂,謝蘊一張臉也埋在他胸口。

幹燥,帶着艾草的淡淡苦澀。

謝蘊臉紅得徹底,倒不是因被他親而羞,而是因方才意亂神迷的攀附。

而戚钰,也瞧了出來。

某些沖動平複下來,戚钰才躺倒在她身側,喟嘆似的道:“真要命……”

謝蘊臉上險些又着火,緊抿着唇不語。

沒躺多久,戚钰坐起,又将她半拉半抱的帶起,“去用飯,該涼了。”

兩人過去主屋,戚钰從食盒端出一只碗,“那日聽春娘說,你将那酒釀圓子都吃了,方才回來路過,便替你又帶了一碗。”

謝蘊在他對面坐下,拿了湯匙舀起一顆,剛要送進嘴裏,動作頓住,擡眼問:“你可要嘗嘗?”

她的意思是,再拿一只碗來分他些,戚钰卻是徑直探過身子來,就着她的手,将湯匙裏的那顆吃掉了。

謝蘊手微僵。

戚钰嚼吧嚼吧咽了,薄唇一勾,笑道:“這副神色做什麽?方才不也親了?”

他說着,視線落在她唇上。

謝蘊說不過這般不要臉的,收回目光,神色強裝鎮定,忍着換一只湯匙的沖動,又舀一顆送進嘴裏,餘光只覺那雙眼裏火熱更甚。

“……別發.情,好好用飯。”謝蘊細眉微蹙道。

戚钰頓時樂了,身子一挪,坐到了她旁邊,“我還沒做什麽呢,何必罵我?”

謝蘊斜他一眼,不答,又吃一口。

剛被他親得有些兇,唇沾了甜酒湯有些灼。

唇上的那抹濕潤她還未抿進唇齒,旁邊那人猛地湊了過來,攻城略地。

“!”

謝蘊不可置信的瞪他,俏臉微紅。

戚钰卻是身子往後一靠,笑得恬不知恥,慢條斯理的嚼着嘴裏的圓子,雙眼直勾勾的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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