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國泰民安
第60章 國泰民安
戚钰雙目猩紅, 埋首于那處柔軟起伏。
舌尖細細舔舐着那齒痕,嘗到淡淡的血腥氣。
出血了。
他知道。
他幾欲克制不住的發瘋,發狂, 他想要她與他一般的疼。
他不喜她随意便能抽身離開的姿态, 更不安她随時都能将他丢下。
戚钰在軍營幾年,也聽過些葷話。
再烈的女人, 一旦将身子給了男人, 再懷個孩子,自此也會對他死心塌地。
戚钰從前不屑。
但方才氣血上湧, 有一瞬間的沖動, 想就這般要了她,聽她哭求,看她掙紮,想将她鎖在榻上, 他擡眼便能瞧見,夜夜春宵歡好。
可感受到耳後一滴接着一滴的淚, 和那難以抑制的嗚咽哭腔。
那些沖動霎時散了。
他沒見謝蘊哭過, 哪怕和離之時的争執, 她也沒哭。
是以很長的一段時日裏, 他都相信, 她對他無意, 才會見到王觀的那個午後, 那般輕飄飄的與他提了和離之事。
可現在, 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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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钰不知她那些眼淚,是因他的強迫之舉, 破了她的禮儀規矩,還是因那句‘夫妻之實’吓哭的。
終是嘆息一聲, 從她胸口離開,他伸手将衣裳替她穿好,撕裂處遮不住刺眼的一圈齒痕。
戚钰目光在那處定住,也看着那只小手顫着将兩片破布抓在手心,壓在胸口。
心口處密密麻麻的疼傳遍四肢百骸,身子僵硬,腿腳沉得厲害。
戚钰托抱着她走到榻邊,将她放下。
謝蘊垂着眼,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見鴉青發髻和那雙濕潤的眼睫。
戚钰喉嚨滾了滾,啞聲道:“是我錯了,對不住,我去讓人進來幫你收拾一下。”
他說着轉身,只是不及邁腿,衣袖忽的感受到一道很輕的阻力。
戚钰瞬間腳步頓住,順着那力道看去。
她的手在顫,抓着他的衣袖。
“可以……可以親親我嗎?”謝蘊聲音很輕,卻是藏着易于發現的哭腔。
戚钰心口狠狠一動,目光倏然落在她的臉上。
忽的,他握住她的那只手,掀袍半蹲在她身前,芙蓉面上的神色頓時變得清晰。
她害羞,但沒躲,緊抿的唇洩出些緊張。
謝蘊沒說過這樣的話。
在她十幾年讀的書,學的規矩裏,這話是求歡,不是正妻娘子能說的,更遑論他們未成親。
視線撞上,她眼睛燙紅,卻沒在戚钰眼底發現一絲的輕視。
他仰頭,唇輕輕碰她的。
戚钰沒有像往常那樣抱她,緊箍着她,只一只手握着她的。
謝蘊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這個親吻裏藏着的心疼和不安。
他沒有深入,唇與她一樣的軟,摩挲吸吮。
很輕,很溫柔。
謝蘊忽的心尖一顫。
眼淚再度落了下來。
柔軟的舌怯怯探出,去嘗他的。
他在等,等她一個情願的主動。
謝蘊讀過許多詩詞游記,卻沒有哪一本教過她情事。
她鮮有的經驗皆來自于他。
主動不同于承受。
她動作生疏,心口也緊張得砰砰。
他似是察覺到了,主動啓了齒關。
溫熱又熟悉的氣息,他帶着她動作。
眼淚不知何時停了,面上泛起潮紅,眼尾更是潋滟一片。
她在喘。
戚钰低低嘆息一聲,渡給她一口氣息,感受着她急切的吞咽。
謝蘊兩只手不覺攀上了他的肩,也不知誰更燙些。
戚钰狠狠吸了她舌尖一下,而後松開。
他也氣息不穩,額頭抵着她的,瞧着那雙眼裏的迷離神色,低聲道:“我幫你。”
潮熱與歡愉,總是讓人難忘的。
謝蘊脖頸仰起,後腦勺抵着他的肩膀,緊蹙的眉似是難忍至極。
戚钰親她,從腮邊到唇,在某一刻,她顫的厲害,他的唇舌将她的哭喊嗚咽盡數堵在了喉間。
晃動了半刻的褶裙上的雪白梨花,終是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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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後三日,戚钰都沒見到謝蘊。
肌膚之親,姑娘家總是害羞些。
戚钰事忙,也不能逮她去,每日早早用過飯便出府,夜半三更才回來。
謝蘊有意避着戚钰,就連聽雪都瞧出了。
“姑娘,可是二爺惹你生氣了?”聽雪忍不住了,問道。
問月那日進來伺候沐浴,自也瞧見了那揉得一團亂的軟榻,聞言臉頰微紅,抿着唇不出聲。
謝蘊微微搖頭,瞧她還想問什麽,連忙道:“去替我抄一份佛經吧。”
聽雪頓時皺起了一張臉,苦哈哈道:“姑娘幹嘛不讓問月抄啊,她的字比我的好看多了。”
問月笑道:“你的新衣裳我還沒做完呢,還想不想多繡兩朵花了?”
聽雪立馬乖了,過去給她捏捏手臂,嘴巴甜道:“問月姐姐最好了,明兒姑娘賞我糖了,我都給你吃!”
問月笑着搖頭,滿臉無奈。
話說遠了,謝蘊抿了口茶,垂着眼卻也不覺想起那晚的滋味。
晚上謝蘊自己在屋裏用過飯,沐浴安置,燭火剛滅,外面便傳來了動靜。
是戚钰回來了。
那道腳步聲今夜沒在她門前停,徑直穿過了那扇月亮門。
謝蘊抱着錦被,片刻後阖上眼。
翌日。
謝蘊照舊是在戚钰出府時才起,梳妝罷,正要用飯,卻是見戚钰闊步入內。
“別吃粥了,嘗嘗這湯。”戚钰走過來,将食盒裏的朝食拿出來,“還有這個蟹黃包。”
謝蘊瞧見他,視線不禁閃躲,聲音低若蚊蠅:“你不是出去了?”
戚钰‘嗯’了聲,“去施粥棚那邊瞧了眼便回來了,今日我休沐,一會兒帶你去跑馬可好?”
他神色尋常,半句不提那晚之事,也好似沒察覺到她躲他,神色如常的出現,也語氣再正經不過的說話,連帶着謝蘊那些難以言喻的羞恥也淡了。
“我不會。”謝蘊坦言道。
“我教你。”戚钰夾了一只蟹黃包放進她面前的小碟子裏,又盛了碗湯給她,将她的粥碗拿來自己吃。
謝蘊:“好。”
用過飯,兩人一同出府,戚钰牽了自己的那匹棗紅馬。
施粥棚那邊,還有人拿着碗排隊等。
路過時,謝蘊瞧了眼,面色詫異。
粗瓷碗裏,那分明是米湯。
“走吧。”戚钰伸手,将她往旁邊拉了下,避開行人。
走出一段,謝蘊才問:“那粥怎麽……”
戚钰将那日在知州府的事與她說罷,道:“赈災糧,也只是讓人餓不死罷了,哪裏有吃飽的。”
謝蘊若有所思,聞言搖頭,“此消彼長,若是長此以往,恐生亂子。”
戚钰沉默一瞬,問:“要不,我讓人去施粥?”
“不失為一個法子,可你俸祿又有多少銀子用?升米恩,鬥米仇,你所施銀錢超出俸祿,衆人會想,你吃着酒肉,為何他們只能吃可鑒光影的米粥?”謝蘊問着,擡眼瞧他。
戚钰頓時皺眉,唇抿成了一條線。
謝蘊瞧了一瞬,忽而伸手,踮起腳,白嫩指尖抵在他的眉心輕揉。
戚钰垂眼,視線落在她咫尺的眸子裏。
“別皺眉”,謝蘊淡聲道,“士農工商,世人将商賈排在末等,将銀錢貶低為銅臭,但如今能解燃眉之急的也只有商人,青州多販皮毛,但商路往來費時費力,如若官府可将官路為其用半年、一年,以此為利,兩廂交好,換商賈施粥,也未嘗不可,亦或是,施粥商賈所販之物,官府抽利降三成,皆可。”
戚钰神色微訝,忽的彎腰,掐着她的細柳腰,一把将她放在了馬背上。
衆目睽睽之下……
謝蘊又驚又羞,低聲斥道:“你做什麽?!”
戚钰美滋滋替她牽馬,“我這是搶了個財神爺回家啊。”
謝蘊:“……”
出城時,戚钰問:“可想上去看看?”
謝蘊眼睛一亮,卻是猶疑,“可會給你惹麻煩?”
戚钰唇角微勾,輕笑了聲,沒說話,将她從馬背上抱下。
“将軍。”守城牆的戍衛齊聲道。
戚钰‘嗯’了聲,毫不避諱的牽着謝蘊往上去。
腳下石階厚重,走過一圈,兩人停下眺望。
戚钰上來過無數次,但倒是頭一回與她站在高出。
他微微側首瞧去,只見謝蘊臉上無甚神情,視線落在遠處。
城門很高,城牆巍峨,不同于登高時的一覽衆山小,站在此處往下望,是萬家燈火人間。
“夜裏時,這裏很好看吧。”謝蘊忽的出聲問。
戚钰‘嗯’了聲,思索一瞬道:“星星點點,是好看的。”
國泰民安。
他從前想,若是有朝一日入軍營,定當一杆銀槍征戰,去将那北疆七洲拿回來。
但是他頭一回站在此處守夜時,看着那些微弱燈火,卻又不這般想了。
百姓哪裏管是誰當皇帝,他們為生計奔勞,操心地裏的莊稼,鋪子裏的貨物,來年能攢幾兩銀子。
北疆七洲是王庭,如今北疆百姓安居樂業,一旦開戰,定将民不聊生,狼煙疆土焦。
他要守好城,不讓人再将家搶去。
正出神,卻是聽旁邊的人問:“戚将軍可想征戰?”
戚钰笑笑,搖頭,“一将功成萬骨枯。”
“那你猜,此次北霜與我朝的和親之事可能達成?”謝蘊又問。
戚钰低聲:“十之八九。”
重文輕武,高宗時便是如此了。
上到君王,下至群臣,習慣了安逸,自然不想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