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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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事,連每個細枝末節阮念都記得非常清楚,裴宴先是沉默了幾秒,随後笑說:“她是我堂姐,她叫裴佳。”

阮念呆呆地立着:“什麽?”

“不信我啊?”裴宴拉着她的手帶她去那個女生面前坐着,兩個人并排坐在一起,兩只手始終握着:“你問她,你讓她給你拿身份證也行。”

裴佳笑着說:“阮念同學,你好呀,我是裴宴的堂姐。”

“她在國外上學,今天剛回國,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裴宴耐心地解釋說:“過來接我回去,順便說點家裏的事。”

阮念有些尴尬,但還是問道:“你家出事了嗎?”

裴宴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我得從我哥手裏頭給我自己争取一點東西,光靠我一個人肯定是做不到的,得堂姐他們幫我,也只有她願意幫我,而且這事兒不能讓我爸知道,就只能今晚過來說,晚點她就要去海城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所以今兒沒送你回家。”

阮念了解了情況以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臉頰一下就紅透了,低着頭不敢看裴宴,裴宴笑着湊過去故意要看她:

“就是這麽回事兒,你看你,就吃這種醋把自己吃的像小肉包子。”

阮念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他:“我沒吃醋,我就是生氣,氣你騙我。”

裴宴笑了兩聲:“我騙你什麽了?”

“你騙我說你有很重要的事。”阮念的聲音越來越小:“結果你就在咖啡店裏和女孩子說說笑笑……”

“我姐也算女孩子啊?”裴宴看了眼裴佳:“你要是了解了她,你就知道她比男人都男人。”

裴佳警告神色:“你這小屁孩說什麽呢?”

阮念小聲說:“我怎麽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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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時間還長,你總會認識她的。”裴宴意味不明地說了這麽一句:“還說沒吃醋,嘴巴都撅得飛出去了。”

阮念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趕緊站起來說:“那你們先說事情吧,我要回家了,晚安。”

下一秒裴宴就抓住了她的手:“等我幾分鐘,馬上結束,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裴佳搖搖頭:“啧啧啧,小姑娘,你長這麽漂亮,可小心點我弟弟,別讓他占你便宜。”

阮念抿了下唇,去前臺點了杯奶咖,默默坐在旁邊聽他們講話,說了一大堆,也沒幾句是她能聽懂的,沒撐夠一分鐘阮念就開始神游發呆,直到把裴佳送上車,裴宴才拉着她往回家的路上走。

裴宴垂眸看着她,嘴角微微揚起笑意:“阮念。”

阮念應了一聲“嗯”。

裴宴認真道:“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你就應該像今天這樣,沖過來狠狠地質問我,知道了嗎?”

阮念皺了下眉:“還有下次嗎?”

裴宴挑着眉心:“不敢。”

阮念不解地擡頭看他。

裴宴解釋說:“我的意思是,不管什麽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凡是你感覺我做了任何有冒犯到你或者讓你誤會、讓你感受到不被尊重的事,你都要直接跑過來質問我,哪怕直接過來揍我一拳也行。”

阮念更加困惑:“我為什麽要這樣?”

“因為——”裴宴微微張口,但卻沒能将這個時候想說的話說出來,反倒用了另一種方式:“可能我看到你,就有說出真相的勇氣了。”

阮念眨了眨眼,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就沒說話。

裴宴牽着她的手往前走,繼續道:“總而言之,就一點,我不願意放棄你,你也不許不要我,我被抛棄的次數已經夠多了,不能在你這裏再發生一次了。”

阮念停下腳步,覺得這話有問題,她很嚴肅地對上裴宴的視線:“裴宴,你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物件兒,‘被要’還是‘不要’這樣的動詞不應該用在你身上。”

裴宴愣了下,随後笑說:“知道了,大小姐。”

阮念強調道:“我是認真的,你不許再這麽說。對了,你今晚的作業帶了嗎?”

“帶了。”裴宴語氣微漾:“你要不要檢查檢查?”

“我才不檢查。”阮念努努嘴:“你帶了就行,回去好好做,就算做不出來也要有自己思考的過程。”

“那我要是不會你教我呗。”

“我當然會教你。”阮念說:“但我要先聽你怎麽想的,我不會直接告訴你答案的。”

“行,都聽你的,你說什麽我都乖乖照做。”

“你要是能把你油腔滑調的功夫用在學習上,數學也不會只考三十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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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打來電話的時候,阮念正縮在被子裏準備睡覺,想到今天那個新聞和付寒說的那些話,阮念在看到來電提示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吸了吸鼻子。

“喂?”裴宴的聲音懶洋洋的:“是不是準備睡覺了?”

阮念弱弱地“嗯”了聲。

裴宴聽出來不太對勁:“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太困了?”

阮念解釋說:“沒事,就是今天忙了一天太累了。”

裴宴無奈地笑了下:“早點休息吧,別太累着自己。”

“裴宴。”

“嗯?”

“恭喜。”

裴宴笑說:“看到新聞了?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說這個,想聽聽小阮記者的祝福。”

阮念有些疲憊地笑了笑:“也是剛看到的,正想給你發祝福呢你就打過來了。”

“那我們這是什麽?”裴宴說:“心有靈犀?你不否認我就當你默認了。”

“也行。”阮念并沒有辯駁:“我明天還得再給你寫一個稿子,裴總還挺會給我增加工作量。”

裴宴的心情不錯:“那我得考慮考慮早點閉門歇業,咱倆都早點退休。”

阮念回答道:“我還得再多賺幾年錢,你先退休吧不用等我了。”

“……”

“你什麽時候回國?”阮念在床上翻了個身,問他。

“下周五吧,暫定,應該也不會有別的情況了。”裴宴随意說:“和達辛這邊還有點供貨方面的細節需要商量一下,确認下來以後我就可以回去了。”

阮念提醒道:“那你別太辛苦。”

“知道了,你自己也是。”裴宴笑說:“你不辛苦我就不會感覺到辛苦,把自己照顧好。”

阮念忽然想起來:“嗯,裴宴,你回來的時候能幫我買一個娃娃嗎?挂件也行,最近很火的那個小動物ip ,我覺得那個好可愛。”

“行啊,你把圖片發給我。”裴宴爽快地應下來:“後天我就叫人去買,你還有什麽想要的一并都發給我,我給你帶回去。”

阮念禮貌地說:“謝謝,我會給你錢的。”

“對了,念念,之前我答應伯父要帶他去雲山釣魚的事,這段時間天氣都不錯,你問問伯父下周天有沒有時間,咱們一塊兒去玩兒玩兒,你也去放松放松,最近是不是累壞了?”裴宴注意到:“聽你的聲音好像沒什麽精神。”

阮念本來已經忘了這回事,突然這麽被提起來,她想了想:

“我回去問問他,我爸最近忙着在樓下跟老頭們下棋呢。”

裴宴那邊傳來點擊鼠标的聲音,一時沒顧上說話,隔了半晌,阮念突然問:“你現在是不是很忙?”

裴宴愣了下:“有點,最近在跟北城新聞周刊的人聯系,剛剛發來了些材料,我看一下。”

阮念沒出聲,裴宴問她:“你要睡覺了嗎?”

“沒。”阮念想了想,還是決定主動跟裴宴提一下今天的事情,她總覺得這事兒一個人自己憋悶着實在不是回事:

“裴宴,你後來還見過陳雨音嗎?”

裴宴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沒,怎麽了?”

阮念抿了下唇:“她說她父親和你父親是很好的朋友,你們後來沒有見過面嗎?”

裴宴愣了下:“她這麽和你說的麽?什麽時候說的?”

“就是,高二的時候,好像是十一月份。”阮念把頭埋進被子裏,語氣溫吞地把自己這麽多年來的心結,盡量用最平穩的心态表達出來:

“她跟我說,你沒有和我在一起才能說明你的眼光是正常的,她還說她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領帶和她的禮服顏色是一樣的。”

她盡量控制着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但還是忍不住哽咽:“就好像,你們很般配,而我和你根本不像一個世界的人。”

裴宴被氣笑了,冷聲道:“念念,壓根兒沒有這回事,我根本沒有在學校以外的任何一個場合裏見過她,陳家和裴明德确實有私交,但這不代表我和陳雨音有交集,那時候裴明德趕我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帶我去參加正式到得穿禮服的場合,那種場合一般都是帶裴柯去的,我他媽——”

“她是騙我的嗎?”

“當然是騙你的。”裴宴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靠……什麽般配不般配,跟喜歡的人在一塊兒有什麽般配不般配的,我要是不喜歡你眼光才是不正常,老子他媽的喜歡了你八年,帶上高二那年整整九年,誰都沒有權利說我們不般配。”

阮念被他這句話逗得笑了下,忽然覺得自己心裏那塊沉重的負擔,全都是一擊即碎的,自己在意了那麽多年的事情,其實只是一個謊言,明明自己只要聽裴宴的話,直接沖過去質問他就好,結果卻還傻傻地因為這個掉眼淚,還傻乎乎地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他。

聽不清裴宴在電話那頭解釋着什麽,阮念只是默默地點頭,回以“嗯”字。

“明白了嗎?念念。”裴宴在電話裏說:“我和你,我們兩個,沒人比我們更般配了。”

只要我還愛你,你也愛着我,那就夠了。

“嗯。”阮念的嗓音蒙上一層潮濕的霧氣:“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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