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巫懷被迫擡頭擡了半分鐘，才被一聲門鈴打斷這慢慢變得尴尬的氣氛。
辛舟也覺得有些尴尬。
他若無其事地放下手，随即緩步前去開門。
剛一打開門，一個略微有些胖的中年人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進來。
他一見到辛舟就開始滔滔不絕：“我說辛大明星啊，那綜藝你去不去倒是給個準話啊，從昨天到現在一個消息都不回，我還以為你命喪黃泉了呢。”
說話的人是辛舟的經紀人王林。
辛舟：“确實就快命喪黃泉了。”
王林沒聽清：“什麽？”
辛舟假笑：“我是說，我一個唱歌的，上綜藝幹嘛，不去。”
王林又問他：“那辛大歌手，你的新歌呢？”
辛舟挂上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王林一點也不驚訝：“還沒開始是嗎？”
辛舟理不直氣也壯：“有什麽問題嗎？”
王林殺氣騰騰：“要不你退圈吧。”
辛舟借驢下坡：“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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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輪交鋒結束，辛大明星略占上風。
王林怕這祖宗一個閃現真退圈了，微胖的臉上帶上了谄媚的笑：“祖宗我開玩笑的。”
辛舟卻沒在和他開玩笑：“我認真的，我得絕症了，三個月後就死了。還有，你不要這樣對着我笑，這樣看起來你像逼良為娼的奸夫。”
王林立馬收起了笑，他苦着臉：“你不要為了退圈給我便這種鬼話出來。”
辛舟挑眉：“你不信？”
王林搖頭：“不信。”
辛舟打了個響指：“不信就對了，我要悄悄噶掉，然後驚豔所有人。”
王林才不管辛舟這些鬼話，他苦口婆心：“你要有曝光，才不會過氣。”
辛舟不以為意：“我唱好我的歌就好了，管他過不過氣，喜歡聽的自然會聽。”
王林說不過辛舟，他決定緊扣主題，不給辛舟借題發揮的機會：“那你的新歌呢？”
辛舟顧左右而言他：“林哥你保養的真好，四十歲了還像三十九一樣，你有什麽養生秘訣嗎？”
王林：……
王林：“聽到你的新歌我還能再年輕一點。”
辛舟：“那為了您能正常衰老，我這新歌還是不出了吧？”
王林使出絕招：“你也不想今晚在公司的天臺上看見我吧？”
辛舟沒轍了，他知道王林真的會上天臺。
上一次他出新歌，還是因為王林大晚上在天臺上給他打電話說：你睡了嗎，我睡不着，這裏的風好冷，我好害怕。
吓得他連夜寫了新歌。
但這一次，他都快要噶掉了，還在乎誰比他噶的早嗎？
算了，還是給林哥一個安享晚年的機會吧。
他只得無奈點頭：“林哥，新歌會寫的。”
王林一點也不懂辛舟想讓他安享晚年的良苦用心，還在催：“什麽時候寫出來？”
辛舟一時上頭，定下時間：“明晚九點，全網上線。”
聽到這話，王林瞬間又帶上谄媚笑容：“就等你這句話了。”
辛舟癱在沙發上，問王林：“當我沒說。”
王林當然不可能當辛舟沒說：“明晚九點沒有新歌天臺見。”
辛舟：“好吧。”
王林心滿意足正要離開，卻被辛舟叫住：“你等會兒，給你介紹個人。”
王林：“誰，你談戀愛了？”
辛舟瞪他一眼：“跟誰談，你嗎？”
王林雞皮疙瘩一抖：“高攀不起，告辭。”
辛舟帶着王林前往卧室。
什麽人得到卧室才能見？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他進去會不會撞見什麽他不該撞見的？
王林打起來退堂鼓：“不能在客廳見嗎？”
辛舟想了想，找了個合适的形容詞：“他社恐。”
這詞更不對了好嗎？
在王林的心驚膽戰中，門開了。
巫懷照例蹲在角落。
辛舟走過去習慣性地将巫懷拎起來，向王林介紹：“這我朋友，巫懷，暫時住我這兒，下次你來我家，如果我不在的話你別把他當變态趕出去。”
王林覺得：“現在你更像個變态好不好？”
巫懷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衣服遮不住的地方還隐約能看出淤青傷疤，膽怯地躲在牆邊。
這讓王林很難不發散思維。
王林怎麽想的，被拎的巫懷一點也不知道。
他聽見了辛舟說的“朋友”一詞之後就開始走神。
朋友。
他和辛舟是朋友了嗎？
還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把他當朋友這樣的話。
如果辛舟沒有騙人的話，那辛舟就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但他一點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交到了朋友。
他沒有被打，沒有被罵，沒有被嫌棄，他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交到朋友？
以前也有說想要和他交朋友的人，但他們都說交朋友得通過考驗。
他整整被嫌棄打罵了兩個月，他們才告訴他他沒有通過考驗。
他擡眼看了看辛舟，發現辛舟長的真的很好看，是放在他們妖怪村都是最好看的那種好看。
辛舟看起來很慵懶很高貴，看起來不像是會交他這種朋友的人。
他有點想和辛舟交朋友，但不知道辛舟會不會考驗他。
如果要考驗的話……，他很抗揍的。
巫懷還沒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就聽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
“巫懷對嗎，他是不是欺負你了，別怕，我們報警，抓他去蹲橘子。”
巫懷連忙否認：“他沒有期、欺負我。”
王林堅信自己的判斷：“別怕，他去蹲橘子就欺負不了你了。”
巫懷知道辛舟不是壞人，他很想替辛舟辯駁，可他越急，就越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還是辛舟替他解了圍：“怎麽，這麽想讓我去蹲橘子啊，我進去了誰給你寫歌？”
王林正直不阿：“進去了也能進行藝術創作。”
辛舟白了王林一眼，王林當看不見，他繼續問巫懷：“他沒有欺負你吧？”
巫懷結結巴巴：“真的沒有。”
辛舟怕王林逼問太過讓巫懷又想起從前被欺負的經歷，又打岔道：“我替巫懷謝謝你這麽關心他。”
王林夾槍帶棒：“我們巫懷又不是不會說話，要你替他謝啊。”
我們巫懷。
他也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話。
以前從來沒有人将他納入過陣營，他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
我們巫懷，這個稱呼真的好親切，他曾經那麽想要在妖怪村聽到這種話，可真正聽到這句話竟然是在他逃出妖怪村以後。
朋友，我們巫懷。
巫懷覺得，人類世界真的很溫暖，他在妖怪村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東西好像短暫地被他擁有了。
這是不是證明，他也是值得被當作朋友的人？
他抿唇，想說點什麽感謝的話，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謝謝。”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善意，所以驟然接受到陌生的善意，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客氣不客氣。”王林傻笑，看起來情商不高的亞子，他又對上辛舟的視線，“原來你沒有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啊。”
辛舟咬牙：“你很期待？”
王林摸了摸腦袋：“倒也沒有那麽期待。”
他又拿出手機，問巫懷：“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巫懷搖搖頭，說自己沒有。
王林一整個震驚住：“辛大明星，現在可不興這種金屋藏嬌啊！”
辛舟假踹了王林一腳：“不會說話可以把嘴縫上。”
王林一拍腦門，這才察覺自己說錯了話，他連忙道歉：“抱歉抱歉，說話沒過腦子。”
巫懷擺手：“沒關系沒關系。”
王林走後，辛舟找出一部自己之前用過的手機，随手打開一個小游戲。
游戲需要實名認證。
他問巫懷：“記得自己的身份證號嗎？”
巫懷搖頭：“我沒有身份證。”
辛舟猜測，巫懷之前呆的地方應該是一個偏遠的小山村。
真麻煩，還是個黑戶。
黑戶也和自己沒關系，他只是暫時住在這裏，辛舟對自己說。
但看見巫懷乖巧地坐在沙發上時，他還是忍不住心軟：“算了，改天帶你去辦一個。”
辛舟用自己的登錄了游戲，将手機遞給巫懷：“你玩游戲，我去忙了，沒事別來打擾我。”
巫懷連連點頭。
辛舟把自己關到了錄音室。
他坐在錄音室的桌前發呆，他是真的沒有靈感，他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應該來不及了，以王林的尿性，現在全網已經都知道了明晚九點他發新歌了吧。
他随手拿起電吉他，撥了撥弦。
他腦子裏沒想任何東西，手卻下意識彈出一道旋律。
他猛地拿出紙，在上面寫畫了起來。
他忙得焦頭爛額卻還記得家裏還有一個人。
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給小可憐訂了一份午飯。
午飯到的時候，巫懷還敲了敲門喊辛舟一起吃。
辛舟頭也沒擡：“我在忙。”
巫懷又默默退了出去。
傍晚的時候，辛舟才寫完了整首歌。
他試着錄了一遍，錄完才發現巫懷眼睛紅紅站在錄音室門口。
他讓巫懷進來。
辛舟寫完了歌，心情愉悅，他罕見地問了問巫懷的建議：“算你幸運，你是第一個聽見這首歌的，怎麽樣？”
“好聽。”巫懷鼓起勇氣請求，“你能不能再唱一遍？”
辛舟說了句：“真麻煩。”
但他還是冷着臉唱了起來。
他站在錄音設備前開口：“這首歌叫《忘》。”
伴奏起，溫柔男聲在恰當的時機娓娓道來。
世界對你的不欣賞
是他們對你編造的謊
有人對你歇斯底裏地嚷
只是想将你捆綁
你要掙脫束縛的網
把不愉快盡數而忘
會有光芒驅散你的迷茫
就請你勇敢的把過去遺忘
別怕別怕，陽光滾燙
別怕別怕，不再流浪
別怕別怕，不痛不癢
別怕別怕，總會有光
你終會将自己救贖
聽完，巫懷已經淚流滿面。
他啜泣着說：“謝謝。”
辛舟最見不得別人哭了，他有些生硬的說：“有什麽好哭的，不就是唱了首歌嘛。”
巫懷還是在哭。
哭聲聽得辛舟心煩，辛舟暴躁：“別哭了，煩死了。”
巫懷不止是因為這個而道謝，他說：“我是說，謝謝你寫的歌。”
辛舟皺眉：“不是給你寫的。”
巫懷點頭：“我知道。”
巫懷當然不會認為，這是辛舟給自己寫的歌，他不值得的。
他不值得有人為他寫歌。
但他還是很感謝辛舟。
辛舟見不得巫懷那自輕自賤的樣子，他氣沖沖開口：“你能不能自信一點，我就是給你寫的歌，你聽不出來嗎？”
巫懷忽然很想問一句：“你今天說，我們是朋友，是真的嗎？”
辛舟反問他：“你很想要朋友嗎？”
巫懷點了點頭，說：“想。”
辛舟說他真麻煩。
巫懷了然，辛舟的意思應該就是他們不是朋友了。
盡管已經猜到了答案，但巫懷還是有一點失落。
辛舟看着巫懷落寞的眼神，又忍不住動搖。
算了，多個朋友而已。
他輕咳一聲，臉色有點不自然：“我大發慈悲，就算你是朋友了。”
朋友，他是不是真的有朋友了？
巫懷不太确定地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