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巫懷感覺自己好冤枉：“我沒撒嬌。”
辛舟橫眉豎眼：“我說你撒了你就撒了。”
巫懷哪敢有意見，他低頭說：“好吧。”
巫懷覺得在辛舟家做客他什麽都不做不太好，于是殷勤地跑去幫辛舟的爸媽做飯。
“叔叔阿姨，有沒有需、需要我幫忙的？”
巫懷站在廚房門口問。
谌君女士笑着回答他：“不用了，我們很快就好。”
可巫懷不太好意思讓他們忙活，便搶着要做事。
巫懷看辛舟的媽媽手上拿了土豆正要削皮，就馬上要接過：“阿姨，您給、給我吧，我來削。”
谌君女士不給他。
巫懷又見辛舟的爸爸要切洋蔥，便又要幫忙：“叔叔，我來、來切吧，我會的。”
最終巫懷是被辛舟的父親拎出廚房的。
巫懷被拎出廚房的時候還很懵，不明白為什麽辛舟的爸媽不讓他幫忙。
是不喜歡他嗎，連讓他幫忙都不願意？
巫懷心裏湧出又酸又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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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真的像辛舟說的一樣變嬌氣了很多。
明明是家常便飯的嫌棄，以前都可以直接忽略的，而現在，只是被趕出廚房他就難受得不行。
巫懷正在胡思亂想，卻忽然聽見了辛舟的爸爸辛昀的話：“在我們家，小孩不需要幹這些。”
可巫懷不是小孩，他已經成年了，是只成年妖怪了。
他垂着頭低落地告訴辛昀：“叔叔，我已經成、成年了。”
辛昀還是不茍言笑的樣子，他說：“在長輩眼裏你就是小孩。”
是這樣的嗎？
巫懷不知道。
因為這和他過往的人生經驗完全不同。
在妖怪村，巫懷倒是也有長輩，但妖怪村的長輩和辛舟的父母不一樣。
妖怪村的長輩經常命令他幹活，如果有他不願意幹的，他想拒絕的時候，那些長輩譴責他：“連大人的話都不聽了嗎？讓你幹個活推三阻四的。”
可是他明明幹了很多活，從早忙到晚，腰都累的直不起來了，可那些長輩也沒有給過他多少好臉色。
所以巫懷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應該要幫長輩幹很多活。
而且那些長輩，都從來沒有把他當成小孩過。
原來，他也會被長輩當成需要照顧的普通小孩嗎？
巫懷又紅了眼眶。
他發現，世界與他曾經見到過的，想象中的都不一樣。
他喜歡這個世界。
他真的很喜歡辛舟的父母。
他也喜歡辛舟。
但巫懷做不到什麽也不做，他略顯尴尬地站在廚房門口，想幫忙又不知道應該幫什麽。
還是谌君女士看出了巫懷的窘迫，給巫懷解了圍：“我們累了半天了，辛舟都不知道幫我們倒杯水，小巫懷去幫我們倒兩杯可以嗎？”
巫懷立刻點頭：“好。”
巫懷終于找到了事幹，高高興興地去幫辛舟的爸媽倒水。
誰知半路卻被辛舟劫走了。
巫懷懵着臉問辛舟：“你幹嘛？”
辛舟沒有回答他，反而擡起巫懷的下巴仔細端詳他，還納悶道：“這也沒我好看啊，怎麽我爸媽那麽喜歡你？”
喜歡他。
真的喜歡他嗎？
巫懷心裏不确定。
于是他問辛舟：“他們真的喜歡我嗎？”
辛舟瞪他：“我警告你，你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巫懷不理解：“為什麽？”
辛舟一時沒聽懂巫懷的意思：“什麽為什麽？”
巫懷又将他的話重複了一邊：“為什麽會喜歡我？”
辛舟皺眉：“這還要為什麽？”
巫懷不明白自己有哪裏值得他們喜歡，他長相不算完美，也沒有什麽能力特長，性格也不讨喜。
真的會有人喜歡他嗎？
辛舟看巫懷又在胡思亂想，他伸手在巫懷腦門上輕輕拍了一巴掌，愠怒：“喜歡哪裏分什麽為什麽，就是第一感覺你這人不錯不就喜歡了嗎？”
喜歡是不需要理由的嗎？
巫懷第一次聽見這種話。
巫懷抿唇，他看了眼辛舟，問他：“那你呢？”
“我怎麽可能……”辛舟想說怎麽可能喜歡巫懷，但看着巫懷落寞的眉眼，話到嘴邊就又轉了個彎：“不喜歡你呢？”
辛舟覺得好奇怪。
在妖怪村，喜歡一個妖怪都是有理由的。
這個妖怪長相漂亮，那個妖怪力量強大，另一個身材魁梧等等這些都是喜歡一個妖怪的理由。
那喜歡他的理由是什麽呢？
巫懷想不到。
他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任何值得人喜歡的地方，他明明普通又平凡。
但是辛舟說他喜歡他，辛舟說他的父母也喜歡他。
他……值得被人喜歡嗎？
巫懷這樣問辛舟：“我值得被喜歡嗎？”
辛舟敲巫懷的腦門：“想什麽呢，所有個體都值得被喜歡。”
巫懷還是不解：“為什麽？”
辛舟回答：“因為每個個體都有自己的閃光點。”
巫懷垂眸：“我……好像沒有。”
每次看見巫懷自我否定的樣子時辛舟都會生氣，這次也不例外，辛舟帶着怒氣：“怎麽會沒有，你明明有很多值得被喜歡的地方。”
巫懷反視自身，真的找不到自己身上值得被喜歡的地方。
他反駁：“我找不到。”
辛舟怒道：“你明明有很多，你之所以找不到，是因為你自卑，是因為你之前遇到的人都在否定你，讓你也自我否定了。你明明什麽也不差，我就覺得你很可愛，相信我爸媽也這麽覺得。”
是這樣嗎？
好像以前遇到的人，真的都在否定他。
他聽那些話多了，也便覺得自己不值得被喜歡。
是不是，他也有值得被喜歡的地方？
但巫懷一時半會兒找不出來。
但沒關系，他已經離過去很遠很遠了，他一定能找出來的。
巫懷很喜歡被喜歡的感覺。
雖然他心裏還是會有他們不是真的喜歡他的感覺，但在這酸澀之中，甜滋滋的感覺也不容忽略。
他擡眸看向辛舟，雖然很忐忑，但也還是堅定地告訴辛舟：“我也很喜歡你，沒有原因的喜歡你。”
辛舟撇嘴：“誰要你喜歡？”
雖然表面看起來不在意，但辛舟心裏其實受用極了。
巫懷認真回答辛舟：“是我要喜歡的。”
這小傻子。
辛舟口中的小傻子忽然記起了一件事——他是來給辛舟的父母倒水的。
所以，水呢？
巫懷急匆匆去倒了兩杯水又急沖沖的送去廚房。
辛舟的父母還沒來得及說話，巫懷就已經低頭認錯了：“叔叔阿姨對、對不起，我太慢了。”
谌君女士摸了摸巫懷的頭，溫柔地告訴巫懷：“沒關系，小孩子犯小錯誤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巫懷抿唇笑了笑。
巫懷忽然生出了極大的勇氣，他語氣極快地對谌君女士說：“阿姨，我很喜歡你。”
谌君女士笑得開心，她回答：“小可愛，阿姨也很喜歡你。”
小可愛。
阿姨叫他小可愛诶。
巫懷的心髒跳得飛快，簡直要蹦出來，巫懷真的很喜歡這個稱呼，顯得他們很親昵。
辛昀也湊過來看着巫懷不說話。
巫懷忽然福至心靈：“叔叔，我也很喜歡你。”
辛昀滿意地別過臉去。
辛昀沒有跟巫懷說他也喜歡他，只是默默地多炒了兩個菜。
午飯很快就好了。
幾人坐在餐桌邊上，辛舟和巫懷坐在一起，而辛舟的父母坐在他們對面。
辛舟照例開局給巫懷夾了一筷子菜。
午飯做的很豐盛，做了許多巫懷想吃而又一直沒能吃到的菜。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巫懷的面前正好放了滿滿一大盤紅燒肉，他不用站起身，也不用伸長手臂，站起身就能碰到。
辛舟的媽媽也給巫懷夾了一筷子菜。
辛昀看了眼辛舟，又看了眼谌君，也跟了一筷子。
三個人都堪稱慈祥地盯着他。
巫懷吃飯的動作都标準了一些。
吃完三人夾的菜其實巫懷已經飽了，但他不舍得放下筷子。
不僅是因為味道好吃，更是因為，這是辛舟父母一早上的心血，巫懷不想讓它們被浪費。
但他也吃不了多少，所以沒過多久，巫懷就放下了筷子。
他将筷子放在桌邊上，他自己撐着頭，一會兒看看辛舟，一會兒又看看辛舟的父母，心裏滿足極了。
被捕捉到視線的時候，巫懷眼神就四處亂瞟，就是不想讓三人發現自己的視線。
但還是捕捉到了，谌君女士好像很愛玩抓視線的游戲，她抓了好幾次巫懷的視線都沒捉到，這一次她終于捉到了。
她對着巫懷揚了揚眉，表示自己贏了，巫懷對她笑了笑。
巫懷又被辛舟捕捉到了視線。
辛舟用眼神說話：“別看我。”
巫懷忐忑地将身體往後靠了一步，衣服不小心挂到筷子，将筷子帶到了地上。
巫懷連忙低頭去撿，誰知，辛舟低頭也去撿，他們的頭碰在了一起。
“啊。”巫懷捂頭。
辛舟的頭好硬啊，巫懷感覺自己的頭好疼，他偷偷看向辛舟，發現辛舟也捂着頭。
兩個人都蹲在桌子下沒有起身。
仗着在桌子下，辛舟父母注意不到，辛舟在桌子下肆無忌憚地用眼神兇巫懷。
巫懷有些委屈地低頭。
他真的不是故意撞辛舟的頭的。
辛舟又看向巫懷，用口語對巫懷說了一句話，就起身離開了。
只留下巫懷一個人在桌子下發愣。
他看見辛舟說：“我們都很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