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夏日的玻璃，總被陽光穿透，盈了一杯光。

許星坐在公園長椅上，樹影在腳尖晃動，耳畔灌滿風聲。

她擡眼往上看，葉間縫隙的白光仿佛是一個永恒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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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同學聚會，雖然人不大熟悉，她倒也捧場地去了。

吃飯的地方在三樓，許星随便找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沒有言語。

窗戶開着，外面是一片樹林，熱浪不急不躁地飄入，攜帶幾聲蟬鳴作為禮物。

其他人聊的火熱，許星望着窗外發呆，就好像那個夏天忽然回來，而她還是高中生。

他們笑談高中時期的故事，許星默默聽着，筷子伸去夾茄子。

“诶，你們還記得物理班長嗎？”

“紀子月嗎？”

有人無意提了一嘴物理課代表，其他人四處看着，尋找他的身影。

時隔三年，再聽到這個名字，許星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茄子從筷子上滑下來，掉到桌布上。

“沒來啊紀班長，約了，他說這兩天走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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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的發起者體委看完聊天記錄，示意大家不用找了。

許星從包裏拿出紙巾，将那塊茄子撿起來，放到骨碟上。

看了眼手機，第二個小時。

她沒再停留，微信上和體委打了個招呼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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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坐的公交。

她呆坐着，腦中不會回蕩着那聲“紀子月。”

如今想來，倒真是許久沒有聯系了。

許星想起種種過往，有些自嘲般笑了笑，車內開着空調，冷氣順窗戶下來，她的手很冰。

“紀子月。”她喃喃着，窗外綠樹草叢掠過，有些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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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相遇是在高二下學期。

許星上學期沒去，一直待在醫院裏治病，導致回班裏一個人都不認識。

和班主任重新辦理了飯卡和校卡，領了一大堆學習資料她就直接回班。

許星也不是愛說話的性子，每天戴着口罩，坐在角落的位置，每天聽課，寫作業，刷題，對于班裏的同學，也沒有要認識的意思。

“嗨同學，你是許星嗎？”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少年站在她桌子旁邊，将抱着的練習冊放到地上“你有物理練習冊嗎？”

許星沉默着，搖頭。

“這樣啊，我剛好下去辦公室，你跟我下去找老師拿一本吧。”他穿着白色的短袖校服，風一吹，透過來淡淡的薰衣草味。

她點了點頭，跟在紀子月的身後。

“噢對了，我叫紀子月，物理課代表。”紀子月站在樓梯拐角，擰身看她。

許星離他還有三兩個臺階的樣子，猝不及防地對視上。

見她跟上，紀子月與她并排走着，“我們年級的辦公室在二樓，樓梯那裏往右邊走就是了，門上面貼了老師的工位表，你直接看着找就好。”

許星還是沉默，有些不安地點頭。

紀子月推門進去，走到物理老師工位，人剛好在。

“陳老師，作業齊了。”紀子月彙報着，從那堆練習冊裏面抽出來一張花名冊遞給老師。

“行，辛苦了。”陳老師看了眼高高摞起的練習冊和打滿勾的花名冊，點了點頭。

似乎是注意到後面跟了個人，她問了句“還有什麽要說嗎？”

“噢，這是我們班許星，沒物理練習冊，想問問您這還有嗎？”紀子月退後了一步。

“許星……噢，是你啊，還有一本，你拿回去寫吧，不懂來問我，或者問子月也行。”陳老師轉身從有些淩亂的桌面翻出來一本新練習冊給她。

“謝謝老師。”許星快速接過，頭都沒敢擡，聲音很輕地道謝。

“沒事。快上課了，回去吧。”陳老師甩了甩手，起身拿上資料也準備去上課。

回班的路上，許星都沒怎麽說過話。

紀子月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話題“許星，你幹嘛戴口罩啊，不悶嗎？”

“呆會是數學，老師講課有點催眠，這邊建議塗點風油精。”

……

回答他的只有點頭和搖頭，或是沉默。

要不是剛剛她開口說話，紀子月還以為她是啞巴。

走了一路，問了一路，快到班級所在樓層，走在前面的紀子月忽然停下。

許星差點撞上去，有些慌亂地往下走了兩步。

“我們是不是見過。”少年逆着光，身體擋住了熱浪與走廊，他的語氣很認真，不是疑問句，仿佛只是和她确認一下。